第二章 珩衣巧遇不速客,落日狂烧害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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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珩衣巧遇不速客,落日狂烧害人物
左联:春风得意得如意。右联:青楼风中搂青娘。横批:锦绣门户。
念至此处,卫山不由笑了一笑,这家妓院的老鸨还真能下功夫招揽生意,在门面上贴了这么副对联,甚是贴切。
“爽文,你那个鹿香主怎么选了此处来会客?不是说好在码头见面的吗?”
林爽文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答道,
“我们这香主临时起了主意,换成了珩衣阁。他平日里那是什么都好,在帮中做事认真负责,对兄弟关心爱护。一有钱的时候,就会请众家兄弟喝上几盅……”
“那位鹿香主以何营生?”卫山突然插口问了一句。
“鹿香主平日在南门附近开场卖艺,凭着从一个英吉利商人任洪辉那里学来的西洋魔术赚点钱,那玩意还真有些新奇,老百姓满爱看的。”
卫山点点头,原来是以杂耍为生。
本朝自康熙帝以来,从英吉利、法兰西而来的传教士甚多,不仅带来了先进的历法、算术,也传进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洋玩意,这魔术便是一种。
而这洪任辉则在本朝还有些名堂,曾在杂书中看到过此人姓名,大约是与什么案窜在一块,并最终驱逐至澳门。
见卫山并没其他表示,林爽文便继续讲了下去,
“鹿香主唯一就这点差些,隔三差五老往烟花巷里钻,弄得嫂夫人可没跟他少闹。最近这家珩衣阁新来了位叫喜儿的姑娘,长得美不说,还能说会道,甚讨得老鹿欢心,弄得他都四天四夜没回家了。”
爱嫖娼?卫山脑海中快速划过一个念头,这可是鹿世旬的命门,日后如若自己要对姓鹿的下手,当往此处寻思,不愁其不低头。
“男人嘛,来此轻松一下也是常事。”卫山边轻描淡写地说着边跨进了珩衣阁的大门。
阁内各处院落包房内正传出一片丝竹和荡笑之声,中间还夹杂着喝酒猜拳行令的杂声,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现今当官的个个热衷此道,故娼妓屡禁不止,每家妓院后面都有棵大树作靠山,生意异常红火。
“哎呀,客官,看你可是生面孔呀,平常不常来吧。我们这珩衣阁可是西门一带数一数二的馆子,这坐馆的个个貌美如花,包几位玩得开心尽兴。”
一个半老太婆的老鸨浓妆打扮,扭着难看的臀部姿势晃悠来到卫山等人面前,嘴一张便开始推销起阁内的小姐来,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胭粉味更是扑鼻而来。
卫山及二杨、林宾日少见此等场面,都不由退后了一大步。林爽文乃是地主身份,倒不好往后退,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交道,
“我说妈咪呀,我等来此是找人的,与其约好在此地谈一笔生意。”
“找谁呀?”老鸨拖长了腔调,没好气地反问。现在很多客人的家属也都打着这幌子进来寻人,她当然不敢大意。
“鹿世旬。”林爽文答道。
“干么不早说是找鹿大老板的,来来来,他在喜姑娘的翠玉坊内等你们呢。”听到是找鹿世旬的,老鸨顿时眉开眼笑,跟那个白斩鸭是一伙的,看来今天还真是发财的大好日子。
在老鸨极端热情的接引下,七拐八弯绕了一小段路后卫山一行人到了所谓喜姑娘的四宅院落内。房门推开,一个四十出头、虎背雄腰的壮汉正斜靠在一个二八年华妙龄女子的身上,双手正吃着豆腐,而那女子也还以暧昧的笑意。
“咳,咳,咳……”林爽文不好意思地连续咳嗽了几声,这场面真是让人好不尴尬。
那名被尊称为鹿香主的人听到林爽文的咳嗽声后,才把手从那喜姑娘的双峰上移开,正过身来说道,
“原来是爽文兄弟呀,你们来得满快的,我也才来不足一个时辰。”
挥挥手,示意喜姑娘退出去。
“这位便是爽文兄弟提及的卫老板吧?”鹿世旬随意看了几眼卫山。
“正是鄙人。久仰鹿香主大名,今日得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呀。”卫山也打量了下鹿世旬。观此人面相,不像立场坚定之人,眉间飘现着一丝浮躁之气,与此种人交往倒是要小心为上。
趁着与鹿世旬作揖之际,卫山暗自从袖中掏出张一千两银票,快速塞进了鹿世旬手中。
对于行贿之事,卫山早已轻车熟路。光是从袖中塞银票至受贿人袖中的一个动作,早练就了一副天衣无缝的本领,外人丝毫看不出来。
江湖与朝廷本就是殊途同归,以卫山在朝廷中勾心斗角数年来所得的经验,应付起险恶江湖来说自不在话下。
这鹿世旬要追青楼女子,花销必定极大,而天地会又是个没油水的地方,他只能另谋财路。只凭卖艺得来的钱哪够供青楼女子的花销?稍微买些胭脂水粉,足以让鹿世旬破产。对于自己送上的生财之道,卫山料定姓鹿的是绝不会放过的。
卫山一猜一个准,鹿世旬果真毫不迟疑地便收了下来,面上还打着哈哈说道,
“卫老板真是太过谦了,你们好歹远来是客嘛,这样吧,谈完事我请大伙去半月斋好好吃上一顿。”
半月斋是福州有名的老字号饭庄,远近闻名。林爽文并没见着鹿世旬私底下收受银两的举动,还以为这鹿香主真与那卫山有缘呢,连平日打听底细的过程都省了,如此也好,免得自己再多费一番口舌解释。
“诸位,请坐,请坐,别跟我客气。在这珩衣阁里,我也算得上是小半个主人了,小甜甜,你说对不对呀?”鹿世旬带着调侃的口气冲那喜儿说了句。喜儿秋波半送地撇了眼鹿世旬,娇声娇气地抽出别在胸襟前的粉巾甩了一下俏骂道,
“鹿老板不仅是我们珩衣阁的主人,还是小喜儿的主人呢!”
打情骂俏完毕后,鹿世旬恢复常态,正儿八经地坐下后,喝了口茶,单刀直入地问道,
“卫大老板,你找上我们天地会所为何事?如果是要帮你抢地盘,整商场上的对手,那还真不行。”
“怎么,你们天地会有难处吗?”卫山反问。
“那倒不是。只是最近官府一直在找我们天地会的麻烦,盯得比较紧,故我们接到上头通知,所有弟兄近几月都要收敛些,没事就呆于家中。”
原来如此,看来天地会也晓得外头风声紧,官府正在盯梢了。
卫山依旧笑容可掬地说道,
“当然不是这种事。”
“那又是何事?”
卫山脸上呈现出一副崇拜的神态说道,
“这江湖中传言,天地会总舵主乃是个顶天立地的伟男子,以支手之力在东南几省强撑起抗清的大旗,鼓舞着众多尤思恢复我大汉天下的人,他们都以张总舵主为楷模,自然我也不能例外。”
“你想见我们的张总舵主?”
卫山摇摇头,继续说道,
“我乃是汉人,当然想驱除靼子,光复中华。对天地会的所作所为很是敬佩,故想入天地会尽我自己的一片微薄之力,还望鹿香主能应允才是。”
“入会?”鹿世旬有些嘀咕起来,最近上头是禁止外人再行入会,据说可能会内已有多名官府奸细在通风报信。
“怎么,天地会有难处不成?能多结交几个反清志士,对你们天地会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你还犹豫什么?”卫山步步紧逼追问下去。
收了别人的钱财,自然好歹都要帮上这卫少爷一把。虽然会里已不许再招新会员,不过总有例外。可以让这卫老板捐资入会,这点就算总舵主知道了也不会讲什么,天地会近年来经济十分拮据,正需外来资金的注入。
主意已定,鹿世旬气定神闲地答道,
“卫少,别冲动,关于入会之事包于我身上。只不过但凡商人要入会,按会里的规矩则首先需交一笔数目不小的费用,以赞助本会的发展。”
卫山眉一挑,还以为会是什么很苛刻的条件,张口便答道,
“没问题,鹿香主就请开个价码吧。”
鹿世旬直到现在才开始仔细打量起卫山来,要估算一下此人能出多少的银两,而自己又能从中分肥多少。
从气度不凡兼且仪表堂堂的卫山身上,鹿世旬多少能感受得出他的富有气派。自己也见过几个浙江商人,身上尽沾着铜臭味,对钱财那可是达到分文必争的地步,远没这姓卫的大方。但隐隐约约鹿世旬总觉得哪里不妥,可又说不上来,这姓卫的骨子里总有股皇商的味道。虽令人生疑,可只要能赚到钱还怕什么。
鹿世旬端起桌上沏好的龙井,轻轻揭开茶盖,用它抹去面上的几抹茶沫,斯条慢理地小饮了几口后对卫山说道,
“卫少,不是我要讹诈你,这都是会里订立下的规矩,我也变通不得。要入会,起码得出三万两白银。”
鹿世旬双眼死盯着卫山,注意着他的反应。如果这姓卫的嫌价码太高,那自己就得把钱数给压低下来了。
卫山不由暗自冷哼了几下,这姓鹿还真够贪的。三万两白银够买百亩良田及二百贫穷家庭过上十余年的了,最起码要有一半的银子落入他的口袋里。不过等剿灭了天地会,这三万两白银就大可向皇上报销,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算上利息,自己最终还能多赚些。
卫山很是干脆地说道,
“三万两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相对于能加入天地会来说确实是微不足道。”卫山掏出数张五千两的银票,点了点后递给鹿世旬道,
“鹿香主请清点一下,这里一共是三万两白银,通恒钱庄的银票,全国通兑。”
鹿世旬见到如此大数目的银子,眼睛直放绿光,口水不由多吞了几口,不由盘算着三万两该截留几成才好。
卫山真为天地会有如此贪财之辈直感到惋惜,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日后出卖天地会的绝对会是这位鹿大香主了。
接过银票后,鹿世旬眉飞色舞地说道,
“卫少就是个爽快人,你爽快我也爽快,这样吧,三日之后在衣锦坊十六号宅碰面,我在那里引你入会。”
“一言为定。”
“那是自然。”
二人互相击掌一下,以示诚意。
“多谢鹿香主了我一番心愿。”
“应该应该的,像卫少这般杰出人才,我天地会不收被清廷给收去那就太可惜了。”
鹿世旬却未料到这卫大少爷早就是清廷的人,而且还是个不小的官。
二人又客套了一番,正要互相告辞时,从厅堂外却传来不和谐的嘈杂声。
大概有个人在同时大声吆喝,
“各位来喝花酒的朋友,我们到此只为找一个人算算旧帐,不相干人等靠边站,不许乱走动,不听吩咐的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阵吆喝过后,珩衣阁内立即平静了片刻,跟着各处院子中喧哗声四起,女子惊叫声,男子破口大骂声,混乱成一团。
鹿世旬脸色大变,不会是官府来抓捕自己的吧?脚底颇有抹油溜之大吉的意思。而林爽文则拔出腰间小刀,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
卫山毕竟久经考验,嘴一呶,让林宾日去外头看看究竟出了何事。
片刻功夫,林宾日便归来回报道,
“卫少,是一个叫李冠彭的在寻明扬堂叫明璞的麻烦,与我们都没关系。”
“李冠彭?那不是闽海关监督陈文虎的手下吗?明扬堂怎么跟这家伙干上了?”鹿世旬甚是诧异。
“鹿香主认识那李冠彭及明扬堂吗?”卫山询问道。
鹿世旬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替不解内情的卫山解释说道,
“这李冠彭乃是闽海关监督陈文虎座下第一打手,在福州也算得上是臭名远扬。帮着他的主子横征暴敛,弄得商家怨声载道。要不是那陈辉祖的族弟陈文虎每年都向巡抚衙门、总督衙门进贡过万白花花的银子,怕早就落得个革职查办的下场了。”
“那明扬堂又是何种势力?”
卫山抱着多问几个为什么,也好拨弄着让周边所发生的每一件细微事件,尽量都能朝着有利于己的方向发展的思想。毕竟福建可是陈辉祖的地盘,而因己缘故,才使得其弟陈严祖丧命,那陈辉祖怎能不伺机报复呢?
“明扬堂算不上特别有名气,只那堂主乃是个旗人,故多少能在福州这一小块地盘上驰骋一番。”
“旗人?”卫山还相当感到惊讶。这如今的八旗子弟大多数早就坠落成纨绔子弟,只知吃喝嫖赌,根本不懂得报效国家!不扰乱社会治安已算万幸,听鹿世旬的口气,这明扬堂的声誉还算不错。
“是啊,这明扬堂里的人可称得上满人中的异数。我在福州就从未曾见过他们为非作歹,倒是经常替百姓出头,报打不平,甚得人心。
现在的明扬堂堂主是广成,他乃是个已致仕的都统,膝下两儿,老大明亮,老二明璞,俱是人中之龙。”
“走,大伙一起去外头看看。”卫山首先离席而去。
在鹿世旬的带领下,很快众人便来到被李冠彭的手下团团围住的院落外。
这些彪形大汉短装结束,黑布包头,黑带缠腰,一身黑色劲装,手中各握着明晃晃的钢刀,或是铁尺短棍。在珩衣阁中寻乐的明眼人一早就认出是闽海关那些无恶不作的打手,都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围拢到此院落外看热闹。
陈文虎占着有其族兄陈辉祖撑腰,为所欲为,树敌颇多,这明扬堂便是其中一个。晓得两家在四十三年为乡下一块土地的所有权而大规模械斗一场的人无不在瞧着热闹,那场官司因明家乃是满人,在京里有靠山,故很顺利赢下官司来,这更加使得陈文虎与明扬堂变得势不两立。
一个像貌丑陋,长得蟑头鼠耳之流在春鸣坊外叫囔着,
“你们都还愣着干啥,还不给我冲进去,把那明璞给捉起来扭官查办。”
三名黑衣大汉手提钢刀便朝着包房冲了进去。进得快回得也快,哎呀几声,三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地飞了出来,都叠在一起了。
“李冠彭,有本事自己进来,不要在外面只管犬吠不已,本少爷可非好惹之辈。你就不怕我到你主子面前告上你一状?”
春鸣坊的房门被推开,从里出来位公子爷,衣着白绸缎长袍,外罩一粉红马褂,手里摇着把摺扇,玉面白唇,踱步之间自有一股气度,好不英武。
卫山耳尖,听到旁边人在议论着这位现身的明璞明扬堂的二公子。
原来这位便是明璞,果然一表人才,语言尖锐。卫山眼前一亮,内心不由有几分赞赏之意。
“告什么告?我李爷还怕你不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也只不过是个满人而已,触犯我大清律例,一样要治罪。”李冠彭嘴巴倒是很能讲,一套一套的,不知根知底的绝对是辩不过他。
明璞冷笑几声,带着嘲笑的意思反问道,
“我说李班头,我到底身犯何罪居然惹得您这位闽海关一等班头如此兴师动众?”
“犯什么罪?你还好意思讲。你说说看,今天早上你都去干么去了?”李冠彭一脸凶像地质问着。
“我?”明璞不慌不忙地摆了几下扇子,装模作样地瞧了几眼扇面上的诗词,吟念上几段后,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答道,
“不就是去了处叫好运到的馆子,把那个地方都砸了个稀八烂而已。那地方难不成是陈监督开的吗?”明璞装出个不知者无罪的表情。
“我可告诉你,明璞二公子,那馆子可是由我们陈监督与闽浙总督陈辉祖陈大人合开的。你连总督大人的地盘都敢砸?不要命了。”李冠彭颇有些气急败坏。
听到是总督大人与陈文虎合开的,明璞唰的一下收了摺扇,有的放矢说道,
“哼哼,没想到总督大人也开如此的馆子,真是为害不浅。”
听到这,卫山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声问鹿世旬,
“那陈总督开了间什么馆子?”
鹿世旬答道,
“卫少,这馆子可是人间天堂,哪天有空我带你去玩玩。他这馆子前年就开起了,名字叫好运到,乃是个烟馆。”
“烟馆?”卫山隐约想到了点什么,莫不是那种???
“普通的旱烟谁会上烟馆抽?即耗费钱财,又浪费时间。当然抽的是洋货,洋烟呗。”
不出所料,果然是鸦片。卫山顿时面上阴沉下来,心头沉重了许多。
打康熙朝与英吉利通商以来,本朝历来是入多出少,以茶叶、丝绸、瓷器等源源不断输出到外番,换回大量的外洋玩意,可外番的东西如针织物等却难以在本朝内吃香。为扭转不利局面,近年来洋人开始偷偷向本朝出售罂粟也就是所谓的鸦片试图来扭转被动的局面。
对于鸦片这玩意,卫山还是有一定认识的。
自雍正七年的二百箱(每箱100-200斤)左右,逐年增加,到乾隆四十五年,已上升到三千三百六十箱,上升高达17倍,都打着医学治疗的名义。面对这一严峻形势,乾隆虽然也认识到鸦片的危害,也有禁烟,但其禁令基本是雍正七年禁令的重申,对于现实来说自然无济于事。
由于鸦片是一种具有极其强烈麻醉性的毒品,能让人对其产生依赖性,那些平日无所事事的八旗子弟们及达官贵族都如得传染病般一个学一个地抽起了鸦片来。
但凡抽过鸦片的官员,每日最关键的事便是吸食鸦片了,而处理公事反而退居其次。如若一日不食,人就若丢了三魂四魄般,整日无精打采。三日不食,则伏于地上左滚右动,不断抽怵。
鸦片的危害性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不少有识之士都纷纷上书乾隆要求重新修订律例重惩贩卖鸦片之人,不管是否从事于医疗或服食,却被乾隆以遵循祖制为名拒绝。
卫山寻思着,如今还算只在官僚贵族之间服食,往后若推广至民间,让老百姓都服食鸦片,数十年后再放眼天下,遍地都是鸦片鬼,无心劳作,无心经商,无心戍边,中国将无可用之兵,可用之人,离亡国也不久矣。
有鉴于担心,故卫山早作未雨筹谋之打算,密令京师的凌叶堂开始研究鸦片的药性,力求在最短时间内配出能让服食鸦片之人断根的解药。
这闽海关监督陈文虎居然胆敢擅自利用手中的权力,偷运鸦片入关,并且在民间开办烟馆,毒害天下,实乃是祸国殃民之辈。看来应要配合一番这明扬堂的人,好好整治这陈文虎。
就在卫山寻思的片刻功夫,场面上有了些变化。李冠彭大概不耐与明璞继续纠缠下去,大手一挥,便让手下一拥而上大打出手,想抓住明璞再说。
明璞也非善惹之流,钢骨摺扇一抡摆开架式便打了起来。这下只苦得珩衣阁的老鸨心中直滴血,珩衣阁内的每一间客房都装饰得极为讲究,古画、古董、犁木桌椅,红木床榻都被掌风、刀剑给砍得不成形,乒乓咯喇之声不绝,显是房中用具一件件碎裂遭到灭顶之灾。
老鸨脸上唯一的一处肥肉在不住地颤抖着,口中念佛,心痛不已。到得最后,实在忍受不得了,在一旁鬼哭狼嚎开来,
“几位爷呀,要打到外面打呀,这珩衣阁可是我的宝贝,都打烂了如何是好!!”。
听得烦了,陈家打手一脚飞踹过去,老鸨被踢得个底朝天,半响爬不起来。
明璞面对数十人的围攻,还显得游刃有余,一把摺扇舞得就如高速转动的轮盘。凡沾上摺扇的兵刃,都被卷飞到后面去了。
随着明璞的几下腾挪移跃后,最起码有四人同时倒地不起。
好一招八荒门的龙游八荒,使得漂亮呀,卫山放在心底赞叹。
虽然卫山的功夫并不是太高,可毕竟也在大内当侍卫也当了数年,这眼光还不赖,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招式都会一点,看来这明家老二必是师从八荒门下无疑。八荒门乃是小五门中的一份子,门主蒙天鸠在江湖上的声望并不算太差。
见手下似乎一时还拿不下这明璞,李冠彭脸上挂不住了,唰的一声,单刀已是握于手中出了刀鞘,缓慢移动到明璞身后,且两眼紧盯着明璞,想找到破绽后再使出致命一刀。
林爽文看透了李冠彭的心眼,想出手相助明璞时,被卫山给拉住了。
“现在先不要出手帮忙,等那明璞筋疲力尽之后再行出手,那时我们就会得到所想要的最大利益了。”卫山不愧久在官场中混,很是明了人心。
这当会,明璞用了一招十堰在天,刚把一名大汉给击晕在地,立刻又有三人同时攻了上来。一个使长枪,一个使短剑,另一个使大环刀,此三人应是头领之流,不似那些小咪啰好对付,明璞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
打斗之中,明璞一个闪避,接着又是一招直捣黄龙,摺扇那钢铸的扇面活生生把使长枪的人肩骨给砸断。在一声残呼大叫后,使枪人摇摇欲坠,三人原本配合默契的阵形出现混乱。明璞趁机连用了八荒门的三记杀招,兵解、升天、夺命,一连窜动作一气呵成,浑然天成,使得用短剑之人接无可接、避不可避,连续中招,前胸顿时血迹斑斑,退后四步后坚持不住,半跪于地。
使大环刀之人赶紧大刀猛劈,直捣明璞脑门。明璞应付自如地用摺扇架住大环刀,正要顺势一掌击出时,处于身后的李冠彭终于出手了。
只见他聚力举刀猛砍向明璞的后脑勺,速度极快,并带起了呜呜长声。此时的明璞处于两面受敌之状,只好先放弃前面的敌人,硬挡李冠彭的这一击。

噹的一声巨响,明璞的摺扇架住了李冠彭的刀势。身后的那位大环刀可没闲着,刀背狠命砸中明璞右肩。明璞摺扇落地,但他的左掌也击中大环刀身子,呵喇喇几声响,那人肋骨纷断,直飞出十米远,狂喷鲜血,晕倒在地
见明璞已受伤,李冠彭会心大笑,看来这明家老二死期到了,反正杀了他有陈大人顶着,他明扬堂早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了,不趁现在除去更待何时!
李冠彭的单刀没闲着,划动而下,直抹向明璞脖颈。
眼看明璞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且右肩还受重创,当死于那李冠彭刀下时,卫山出手了。只见他快捷地拔出杨芳身上的佩刀,直接笔直有力地掷向李冠彭正砍向明璞的单刀。
李冠彭只觉手一麻,单刀已被撞落在地,虎口发麻。李冠彭非常恼火,抬眼看了下卫山,叫骂道,
“你是何人,居然敢扰本大人的局,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身份?”
“我不过是一介商人罢了,可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仗势欺人的情形,怎么,这偌大的福建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李冠彭不由自主地又多瞧了卫山几眼,俗话说得好,没点份量不敢强出头。李冠彭半恐吓地说道,
“闽浙总督陈辉祖陈大人的话就是王法。怎么着,难道你不晓得我家陈文虎陈大人与陈总督乃是族亲不成?奉劝你识相点赶紧滚蛋。”
卫山也注意到明璞受那刀背一击,已是横卧于地,想来定是受伤不轻,难以起身。此时出手相救,才能收到绝佳的效果。如能与福州的明扬堂搭上线,对往后在福建为官自然有不小的帮助,尤其是在陈辉祖手下为官。
“像你等刁吏,人人见而诛之。在我未数满三下之际,赶紧在我眼前消失,不然,我要你等全部爬着出珩衣阁。”
卫山怒视着李冠彭,为官数年,自然而然多少也培养出少许官威来,把那李冠彭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
如果就这么走人,实在大损颜面,没弄清此人的身份,李冠彭又心有不甘。决定再强撑门面一小会,估量着那王崈卬也快到了。万幸自己有些小聪明,就怕一时失手栽于那明璞手中,特意叫上了按察司的王捕头做后援。
等王捕头一到,借着正宗衙门的威风,好好整整这看着碍眼的家伙。
“你是何人,居然敢威胁本人?偏不走我看你能耐我何。”
“给我把这些人摔出去。”卫山发话了。
六名白虎堂三等丙级鹰卫从后飘然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地上的数十人一一拎起,直接丢出了珩衣阁。以白虎堂这些天鹰队的队员身手来说,对付这些地痞流氓自不在话下,手到擒来。
听得阁外数十声的扑嗵声响,在场的众人都表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态,这李冠彭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早就该有人出手教训一番了。
李冠彭本想抵抗一下,可对付他的白虎堂三等丙级鹰卫皆非等闲之辈,在马鞍山苦练数载,又都是穷苦人家之子,练功极其刻苦,绝非一般习武之人可比,各门各派的招式都略知一二。
就凭李冠彭那三脚猫的五虎断门刀法,难敌其手。可不,李冠彭才使了半招,便被人家来个空手入白刃,刀锋被强行扣住。
李冠彭往回夺了一下,却是纹丝不动。再此大嘿一声,还是动弹不得。李冠彭顿时额头出汗,有些慌张了。
“想拿回刀去?”与李冠彭对手的那人突然问道。
李冠彭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就还你吧。”这白虎堂三等丙级鹰卫直接腾出一支手来,抓住李冠彭的腰带,高高举起,连带着那柄单刀,一起也都摔出珩衣阁。
李冠彭只觉得呼的一声,自己便已到了珩衣阁外的地上。挨地时着实痛上一会,起身都有些困难,下半身不住地发麻。李冠彭正半蹲于地捂着臀部哧牙裂嘴骂骂叨叨、怨天尤人时,大救星终于出现了。
“这不是李班头嘛,怎么会蹲在这珩衣阁外?不进去嘛?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弟兄陪你老兄,我还真是佩服你哦。”王崈卬慢腾腾地从街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哎呀,我的王大人呀,你怎么这会才到?兄弟我可被人整惨,你老兄可要替兄弟做这个主哦。”李冠彭勉强起身强拉着救星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着苦。
“李班头,我这不是到了吗?来迟主要是因为衙门里有些事情要办。就凭我与李班头的交情怎会不帮这个忙呢。你看,我不是连三班衙役都给全**来了吗。放心,包在我身上了。”王崈卬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在其示意下,又从街角处走出二十余名衙役。
李冠彭用余光扫了下王崈卬带来的人,也就比自己带的人多上十余个,还不是一样不经打。
“里头几个都很厉害,单凭你们几个我看也不是对手。老王你最好用官府的威严来压压他们。”李冠彭好心地又提醒了他一句。
“行了行了,瞧你也太胆小了些。不远处还有一队的绿营兵,最不济把他们都调来,我就不信不能把那些贼人怎样了。”
李冠彭似乎嗅到了些特别的信息,小声问道,
“我说王兄,那队绿营兵干么去了?”
王崈卬故作神秘地附在李冠彭的耳朵边说道,
“李兄,这可是巡抚大人交办的事情,要绝对的保密,自然连你也不能说。”说完王崈卬得意地呵呵直笑带着一伙人自顾自地走进珩衣阁的大门内。
不说拉倒。有什么好摆谱的。李冠彭赶紧跟随着王崈卬也进了珩衣阁。
嘿嘿,这几人还没溜走,看来是不晓得我李冠彭的手段了。一进珩衣阁,李冠彭大老远便看到了卫山一行人,依旧站在原处。
“就是这些人。”话还没讲完,李冠彭却傻了眼,收进眼帘的居然是王崈卬与卫山在亲密地交谈着,这怎不叫他着急。
“王兄,你这是怎么回事?”李冠彭极端不满地问。
王崈卬不理李冠彭,继续与卫山交谈着,
“卫老板,怎么今日又闲功夫到这珩衣阁来潇洒呀。早知道就由我带您一游福州,我可是个老福州了,包你玩得尽兴。”王崈卬又见到大羊羔能不高兴嘛,发财的机会又来了。
卫山也没料到这李冠彭谁不好搬,居然把这厮给搬来了,半微笑地答道,
“我要是知道王捕头有如此闲情陪我的话,我一定是紧紧拖住你不放了。”
“对了,你怎么与海关的李班头起磨檫了?他可是个难缠的主。”
“还不是看不过去,这姓李的占着人多欺负明扬堂的明璞。”
王崈卬眉毛一挑,嘿嘿,还真没好事。这明扬堂的背景更大,光那明璞的大哥明亮,就够李冠彭的主子吃不了兜着走一回。真想不出,那陈文虎为何老是去捅明扬堂这马蜂窝,看来那鸦片的利润大得惊人,才使得陈文虎与明扬堂对着干。
“你不了解福建的形势,那李冠彭后面的人不好惹,闽海关监督陈文虎、福建巡抚苏桂芝、闽浙总督陈辉祖都不是为善之人,惹毛他们对你在福建经商有极大的损害。”王崈卬开始危言耸听。
“那怎么办?”卫山故意装傻。
“我与那姓李的还有些交情在,不如这样,就由我出面作个和事老,大家坐下来谈谈,免得伤了和气。”
这姓王的还真嗜钱如命了,不过也好,暂时先别打草惊蛇,稳定住这李冠彭,我倒要看看闽海关到底是如何偷运鸦片入关的,最好寻个机会来个付之一炬,烧它个精光。
卫山于是便顺着王崈卬的话说道,
“那也好,做生意嘛,贵在和气生财,我也不想惹上这一个天大的对头。就有劳王捕头出面帮我打点一番了。”
卫山又掏了五百两银子来贿赂王崈卬,自然,王崈卬毫不迟疑地又收下来了。接着,王崈卬来到李冠彭跟前,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李冠彭抢了个先,道,
“我说老王,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吧,怎么居然跟他们先打上交道了?你这不是不给我李冠彭面子吗?”
“你这是说哪的话!我王某人要不够意气,哪能帮你弄到白花花的银子!”
银子?李冠彭听到有钱赚,不由得口水猛咽了一大口,眼发光。
“要不是我与那公子会熟,用几句猛话压了压他,你哪来一百两银子赚。你也见好就收吧,领着人赶紧回去做事。”
李冠彭接过王崈卬的银票,边点边好奇地问,
“那批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反正是有钱的主,其他就别多问了。以后再有发财的机会,我会关照你的。”
李冠彭眼瞧着援兵不站在自己一边,况且自己又打不过卫山,也只能偃旗息鼓,走人了事。
解决完李冠彭,王崈卬重新转回到卫山身旁,装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说道,
“卫少,我这可是花了不少的口舌才把那帮家伙给说退。”装腔作势地又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显示自己实在是尽心尽力办事。
卫山哪能不懂这意思,反正都要收回来的,也不在乎多花些银子。
“王捕头如此为我办事,我怎能不再表表心意呢。走,上天香楼吃上一顿,然后再招几个靓丽的小妞陪陪王捕头。”
“卫少真是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我王某人怎当得起卫少您这般款待。”
王崈卬很是虚伪,边说客套话,这脚就边往天香楼方向迈。
卫山把林爽文留下陪明璞后,率领着二杨及林宾日便同王崈卬去了天香楼。
天香楼之行去得值,卫山由被灌得咛酊大醉的王崈卬口中又探知甚多有用的消息。
原来,王崈卬奉了福建巡抚苏桂芝之命,一大早便把欲替代义权作证的数十个农民全部都逮捕起来,关押在大牢之内。
随后更令卫山愤怒的是,闽海关监督陈文虎居然与苏桂芝及陈辉祖等人窜通一气,擅自屯集鸦片,私设烟馆,发不义之财。而王崈卬的使命便是率领一队的绿营兵在码头替洋船警戒。
卫山怀着一肚子的气重新回到了珩衣阁春鸣坊内,明璞早已醒转过来,看到卫山回来,马前拜谢道,
“多谢卫公子的搭救之恩,我明璞必永记在心。今后若在福州有我明扬堂帮忙之地,请尽管开口。”
卫山客气地答道,
“明公子这说的是哪的话,行走江湖,遇见不平事,当拔刀相助,这才是我辈的真本色。
对了,还不晓得明公子怎会与这李冠彭结下梁子?”
明璞长叹道,
“这官风日下呀,为了取得暴利,当官的是什么都敢做。卫少大概不知道罂粟这东西吧!”
“略知一二。听说可以用来入药,作麻醉剂使用,又名鸦片。”
“卫少也算得上是博学多才了。对,这鸦片确实可以作麻醉剂使用,但剂量一旦服得多了,便容易令人上瘾,片刻离不得它。
现下福州城内已有不少平民百姓在服用它,个个都瘦如材骨,成日无精打采,一门心思想再吸食鸦片。
试想,如果我大清国全部的平民百姓、将士官员都服食鸦片,那岂不是便要面临灭国之灾了?”
卫山边听边点头,看来这明璞相当有主见,看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明璞边说边激动地表示道,
“鸦片这玩意,在我中华大地上一日,便是祸害。我明璞乃是一堂堂血性男儿,怎会容忍某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利,而偷运此物进境危害大众呢。
故我打探得所有供应鸦片的烟馆,连续砸了数家。可就这功夫,便有人按捺不住了,主动跳出来打抱不平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闽海关监督陈文虎也非为善之辈了,不晓得官声如何?”
“这姓陈的居然还有官声吗?我看是没有,他就连那张人皮也欠缺。”明璞不客气地数落了陈文虎一顿。
看来这明璞必很是了解这闽海关的情形,如果能从他口中再套出每次运送鸦片的英吉利船只抵达时间,一举烧毁那才是大快人心的事。
卫山用严肃的神情对明璞说道,
“明公子,还望你能说出这洋船是何时进港的,能够烧毁此船你也算得上是功德无量了。”
明璞听完这话,晓得卫山可不是普通的行商之人,背后的来头可不小,居然敢烧洋船。这洋船身后可牵连着福建巡抚及闽浙总督的切身利益。
“卫少,这洋船我早就想烧了,可他们的防守相当严密,如果没有大批的人手将难以下手。”
“这点你放心,我有的是人,只要你说出时间与地点,剩下的事便交由我来办。”
明璞沉思片刻,终于向卫山交待了所知一切,
“每年英船都会有一艘战舰在四月下旬的一天驶进马尾港,而那时就将有一队的绿营兵在那里守卫。这运送鸦片的数量每次都在七百箱左右,约8万斤,都是从印度的东印度公司运来的。”
“东印度公司?”卫山不大理解何为公司。
“这东印度公司乃是英吉利公国设在印度的一个机构,专门负责远东地区的商品买卖,其实力不可小视,现任东印度公司总裁是莫多克伯爵。”
“你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卫山有些差异起来,这明璞还真不能小看,懂的事就比自己多。
“明扬堂与广州的十三洋行都有交往,故对外邦的情况比起内地诸人来说要熟悉得多。我还知道此次王捕头奉了巡抚大人的密令前往马尾港,却扑了个空。那是因为英船遭遇风暴被迫在澳门作停留,可能要延迟数日才能进抵马尾港。”
卫山边听明璞说话边肚子内骂开了苏桂芝,这狗屁巡抚还真会做事,让自己按察司的捕头出面去护船,万一发生事故便栽到自己头上,对他这福建巡抚的名声丝毫一点影响都没有。
卫山乃是个行事果断之人,短短时间内便有了决定,对明璞说道,
“明公子,我想烧掉这害人不浅的鸦片,却不晓得您是否能帮这个忙。”
明璞见卫山确有此意,慌不迭地表白说道,
“明扬堂内也只有我一人对这鸦片深恶痛绝,老父只对那苏桂芝及陈辉祖为人感到不齿而已,丝毫不支持我的决定。我正感势单力薄,此时能得卫公子的鼎力相助,正是求之不得,我愿为您效犬马之劳。”明璞衷心地向卫山揖了一手。
卫山也很看重这明璞,赶紧回了一礼道,
“能得明公子相助,我想此次烧船行动定能圆满成功。成功之日定要请上明公子好好喝上几盅,以示心中痛快之意。”
“这是自然,那时就算卫公子不请我,我也会主动找上门讨酒喝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就此告辞,三日后见。”
明璞了一桩心事,大踏步地出了珩衣阁,步履间充满兴奋之情。
卫山内心觉得明璞实乃是个爱国为民之人,不愧为满人中少见的精英。回身变下脸色质问林宾日道,
“宾日,不是交待你去按察司衙门以我按察使官印迅速逮捕那王崈卬吗?怎么今日还看见这姓王的?”
林宾日不敢怠慢地答道,
“我此去按察司衙门时,这姓王的已然去马尾港了。我因怕打草惊蛇,故想等回来禀报了卫大人后再作定夺。”
“哦,原来如此。那就错怪你了。既然错过一次了,那我们也就暂时放他一马吧,等他再次从马尾港回来之时再与他算老账不迟。
现在你有两件事去办。”林宾日摒气待命。
卫山双眼精光四射,有力地指示道,
“一是马上派人去福建的凌叶分堂调集人手,随我们三天之后潜入马尾港烧那夷船,人越多越好。
二是派人去把那代义权给搭救出来,顺便把那些证人也都给我弄到按察司衙门里去。”
“是,大人,我马上去办。”
林爽文一直都在旁观看,见状后也跃跃欲试地说道,
“卫少,我也想与你们一同干这件大事。夷人实在是嚣张,仗着船高体坚,撞翻我福建无数渔民,早就该让他们尝尝我们天朝的威风了。”
“怎么,这夷人的船比我们天朝的船厉害?”卫山只从书本上对英吉利等国有个朦胧的认识,还并未深入了解英吉利的坚船利炮。
但令人庆幸的是,卫山却无后人那种死板的认知,顽固认定天朝的一切都是第一的。在这一点上倒是相当开明,认为世上各国都有其优势,只有不断地扬长避短,吸收他国的优点,才能真正使得中国永远称霸世界。
也就因这点,才使得卫山的卫军实力始终不弱于英军,日后才有东古大捷的诞生,大败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军,击垮印度阿三的傀儡政府,这都是后话。
“可不是,英吉利国的船只还真又高又大,等卫少看后自然就清楚不过了。”
听完林爽文这一席话,卫山突然又有了个想法,如果那英船真那么厉害,那就不若把它给抢占过来,据为己有,并仿制上几十艘,万一日后真有变,在海上当个大海盗也不错。
“走,大伙儿回去吧,好好休息上几日,去那马尾港见识见识英吉利的破船。”卫山领头出了珩衣阁。
注:
1、乾隆朝外洋通商案:清乾隆年间,因广州十三行对外贸易垄断和广东各级官吏在对外贸易中不断加大对外商的勒索,使中英两国在广州的贸易矛盾日益尖锐。而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之后,为了加快资本原始积累,英国的资产阶级试图进一步扩大中国的市场,直接到茶叶和丝绸的产地浙江、福建等地开展贸易,在东印度公司策划下,以粤海关勒索为由,指令东印度公司的船只直接到厦门、浙江等口岸贸易,另一方面又上书清朝政府,令英国商人洪任辉直闯天津,向天朝皇帝控告粤海关贪污勒索的罪状。清政府最终受理英商洪任辉的投诉,查处粤海关贪污一案。此案至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审理结束,将粤海关监督李永标革职。同时,亦以洪任辉勾结内地奸民,违反大清通商律例的罪名,将其圈禁在澳门三年,期满驱逐回国。而代作呈词的四川人刘亚匾,则以&qt;为夷商谋唆&qt;罪名被即行正法示众。
2、雍正年间禁鸦片案:清代前期,鸦片乃归于药品一类,允许纳税进口,每百斤鸦片征收税银三两。到雍正朝,有鉴于鸦片的危害性,清政府于雍正七年颁布一道禁烟令:规定凡“兴贩鸦片烟者,照收买违禁货物例,枷号一个月,发近边充军;私开鸦片烟馆引诱良家子弟者,照邪教惑众律,拟绞监候;为从,仗三百,流三千里。”
同年,福建便发生一起鸦片官司,导致日后的清政府对待处置鸦片上日趋松弛。
漳州知府李志国通过明察暗访得知陈远私藏鸦片,经过搜查,缴获药片三十三斤,被判枷号充军。上报到福建巡抚刘世明处,陈远大呼冤枉,辨称乃是医药所用。刘世明判其无罪,且还参李志国一本,诉其故入人罪。雍正也弄糊涂了,最后各打二十大板了事。自此清廷的禁烟措施就如同虚设,鸦片每年输入量都在不断增加。
3、明亮,富察氏,满洲镶黄旗人,都统广成子,亦孝贤高皇后侄也。
初以诸生尚履亲王允祹女,为多罗额驸,授整仪尉。累迁銮仪卫銮仪使。
三十六年,两金川为乱,命以护军统领佐四川总督桂林出师。金川平。时议以成都将军驻雅州总边政,以授明亮。
四十六年,甘肃撒拉尔回乱,攻兰州。明亮将四川兵自巩昌入甘肃,合军讨贼。五十八年,移伊犁将军。
嘉庆元年,贵州苗石柳邓、湖北苗石三保等为乱,教匪起,上命明亮出佐湖南军,授头等侍卫,旋以副都统衔署广州将军。三省教匪平,行赏,封一等男。
十四年,加太子少保,进三等伯。十八年,内授都统、左都御史。二十二年,授武英殿大学士,进太子太保。二十四年,进三等侯。
道光元年,致仕,食全俸。二年,卒,年八十七,谥文襄,祀贤良祠。
4、东印度公司:1600年,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特许一群伦敦商人成立了一家名为“在东印度群岛贸易的伦敦商人的总裁和公司”,这家公司有垄断好望角以东各国的贸易权,其他英国商人不得在这一地区从事贸易活动。
1609年,公司在印度西海岸的苏拉特建立了第一个商业事务所,后来,又在这里建立了商馆。通过拉笼当地印度王公等种种办法,公司的势力逐渐扩张。
1689年,公司董事会决定在印度增加税收、扩大贸易、保持武力和建立国家。从此,东印度公司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贸易公司,而是一个拥有武装的政权机构。
此后,东印度公司在印度进一步扩张势力,18世纪中期,公司在印度建立了150处商站和15家大的代理站,同法国人展开了激烈的竞争。七年战争之后,法国在印度的势力大减,英国成为在印度唯一的殖民大国。经过近百年的殖民侵略战争,到19世纪中期,东印度公司侵占了整个印度。公司除了在印度疯狂掠夺了大量财富以外,还在波斯湾、东南亚和东亚一带进行了罪恶的鸦片贸易,攫取不义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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