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恩仇了了(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死亡谷主”缓步到司徒文身前丈外之地立定身形,沉声道:“娃儿果然有两下子,难怪这等狂傲,目中无人!”
司徒文面不改色的道:“岂敢!岂敢!”
口里在说,心中不无凛然之感,对方一谷之主,身手自非等闲。
“娃儿,你已犯了本谷大忌!”
“什么大忌?”
“你揭露了本谷十二护洞弟子的真面目!”
“哈哈哈哈!谷主,你也犯了武林大忌!”
“什么,娃儿,你说什么?”
“我说你犯了武林的大忌。”
“什么大忌?”
“这种规例。不近情理,而且残毒阴狠,冒犯了武林传统的侠义之道”
“嘿嘿,娃儿,你吃了熊肝豹胆,竟然敢干预本谷之事!”
司徒文俊国神光湛然,豪气冲霄的道:“岂止干预而已……”
“死亡谷主”身躯微颤,怒不可遏的厉声道:“娃儿,你准备怎样?”
“要你废除这‘真面被揭露者死’的残忍陋规,并以真面目现示江湖!”
那面巾被揭的十二个护洞弟子,一个个粉面失色!
其余近三十个蒙面弟子,个个身形一震,显然内心也非常激动。
“死亡谷主”冷笑连声道:“娃儿,若不是因你铁笛之谜未解,本谷主一再容忍的话,你活不到现言”!”
司徒文冷冷一哼道:“谷主自信有这能耐,取在下的性命?”
“死亡谷主”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厉斥一声:“你找死!”
随手一掌挥出,轻飘飘的竟然不带半声息。
司徒文可是识货,但他想硬接一看,看看对方究有多大的能耐。
当下不闪不避,功随念生,护身神罡立布全身。
咫尺之隔,掌风即至!
“死亡谷主”本无意要伤司徒文,因要从他身上探索一件隐忍了数十年的心愿,见对方竟然狂傲到不闪不避,一副目中无人之态,不由怒意横生,劲力又加二成。
别看这轻飘飘的一掌,中含如山潜劲。
“噗!”一声巨响过处,司徒文踉跄退了五个大步)眼冒金星,一阵血翻气涌,护身神罡,几乎震散,俊面顿呈灰白之色。
“死亡谷主”也同时被罡气反震之力,震得退了三步。
室内旁立的“死亡谷”门下弟子,齐齐惊叫出声,谁也估不到这俊美书生竟然疯狂到敢硬承谷主的一掌,而夷然无事。
这种功力,如非眼见,谁能置信。
劲风余势,激荡石室,久久余音不绝,震得所有的人,衣袂猎猎飞舞。
“死亡谷主’神定之后,道:“娃儿,我断定你不是铁笛传人!”
“何以见得?”
“你的身手招式,完全不是铁笛主人所传,即使铁笛主人本身,恐怕也没有这高的功力!”
司徒文不由心中一震,暗自忖道:“看来这‘死亡谷主’是外祖父‘魔笛推心’所料的人无疑了!”
心念之中,正想伸手取出汉玉指环……
只听“死亡谷主”又道:“娃儿,你的铁笛何来?铁笛主人是死是活?”
司徒文不由又把手缩了回来,傲然道:“这个我需要告诉你吗?”
“娃儿,你说是不说?”
“目前还不准备告诉你!”
“好哇!”
“死亡谷主”咬牙一声:“好哇!”身形一晃,已欺到司徒文身侧,两手十指如钩诡异迅快至极的抓向司徒文的中上两盘。
中上两盘的要害大**,似已全被对方的掌指笼罩。
司徒文闪电般向右横移三尺,右手两指,竟然抓向对方面门。
但对方的身手,竟然也到了惊世骇俗之境,司徒文右手才出,对方身形已如。鬼魅般的换了另一个角度,两爪幻成千百爪影,文告袭到。
司徒文连间疾晃,竟未能脱出爪影范围之外,对方身形,有如鬼魅,如影随形般跟着自己闪动,不由心中大骇,立时施展开“烟云飘渺步法”!
只见两缕清烟,在室中两丈方圆之内,缭绕闪射,追逐飞旋。
看得在场的“死亡谷”门人,目瞪口呆!
司徒文自出道以来,第一次碰上堪与“烟云飘渺步法”互争短长的身法,不由豪性大发,把“烟云飘渺步法”施展到极限!
两绕之后,果然技高一着,脱出对方爪影之外,两掌七指,一屈一伸,七股白气蒙蒙的指风,闪电般射向对方,发出嗤嗤锐啸。
“死亡谷主”当然不敢轻樱指风,身形贴地旋开,堪堪避过!
那七缕白蒙蒙的指风,竟然激射向前方石壁!
石屑纷飞中,石壁上赫然现出七个数寸深的小孔。
幸而指风所指的方向,正是居中那锦披案桌之后,才没有伤人,否则的话,旁立的谷中弟子,起码要躺下几个。
“死亡谷主”高声向门下弟子道:“你们通出石室之外!”
人影闪晃中,近四十弟子,全飘身出了石室。
“死亡谷主”也是第一次遭逢这等劲敌,恐怕门下弟子遭池,鱼之殃,所以要她们齐退出石室之外,待门人退出之后,招式一变,诡谲无伦的向对方攻出十掌,抓出九爪,凌狠厉辣,错非是司徒文,绝无法躲得过。
司徒文放手抢攻,展尽所学。
双方都有奥妙无匹的身法,和罕绝的功力。
刹那之间,一场武林中百年难逢的拼斗,在这石室之中展开。
劲风激荡,石壁回音,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转眼之间,双方互换了五十余招之多!
司徒文提足劲力,蓦将“玄天掌法”中最末一招,也是最凌厉的一招“旋乾转坤”施出,这是他得服“九尾狐内丹”,功力再进之后,首次施用这招。
“死亡谷主”见对方招式施出,有神鬼莫测之嫌,天地变色之威,封挡闪退俱感无从,不由亡魂皆冒。
眼看“死亡谷主”决难逃出这一招“旋乾转坤”之下……
司徒文既然早已看出对方与外祖父“魔笛摧心”可能有点渊源,在真相未白之前,不愿伤及对方,当下半途硬生生的把招式撤回,后退了两步。
“死亡谷主”本已心灰意冷想不到会伤在一个后生晚辈之手,而且对方还是自己派人约来想从他身上发掘一个谜的人。
正自束手而待之际,对方忽然撤招而退,不由大感意外,讶然道:“娃儿,为什么住手不攻?”
“在下还有点事要向谷主奉告!”
“什么事?”
司徒文倏地从怀中取出汉玉指环,用两个手指持住,向对方眼前一举,道:“谷主可识此物?”
“死亡谷主”乍见司徒文亮出汉玉指环,“哎!”的惊叫一声,向后退了三步,身形簌簌而抖,蒙面黑纱,也告飘闪不停。
司徒文大惑不解,何以对方一见这枚汉玉指环,竟然激动若此。
室外的众门人,被“死亡谷主”这一声惊呼,吓得心寒胆颤,以为谷主遭了什么意外,纷纷向石室之中涌来!
“死亡谷主”勉强接捺住激动的心情,向众人一挥手道:“你们退去吧,不闻呼唤,不要进来!”
众门人诧异不已,但又不敢问,迷惘的退了出去。
司徒文再次问道:“谷主识得此物!”
“不错,你从何处得来?”
司徒文偏头一想之后,道:“魔笛摧心关老前辈交付!”
“死亡谷主”身形又是一震,急声道:“什么,娃儿,你再说一遍!”
“铁笛主人交付在下,说是谷主如识此物,便知原委?”
“他……他……何时交给你的?”
“数日之前。”
“哦,他……他……还在人间!”
“是的!”
“他没有死于洞宫山黑白道高手围攻之役!”
“是的!”
“死亡谷主”半晌无言,似在强接激动的情绪,良久之后才自语般的道:“他没有死,但,我不要见他,我此生不再见他!他怎知我在此处呢?”
司徒文如坠五里雾中,不知这“死亡谷主”与外祖父究竟是什么一种关系,但听称呼和言词,似乎是一种情感上的纠葛,不由脱口道:“你即使要见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
“为什么?”
“他已发誓,此生不再见任何人!”
“他人呢,现在何处?”
“不知道!”
“咦,你会不知道?”
“不错,我从未见过他老人家的真面目!”
“但你是他的传人?”
“也算是,也算不是!”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老人家未传我一招半式,但我却奇缘巧合,得他老人家赐赠一部武林秘笈,并且允许我以他老人家的传人身份,现身江湖!”
“哦,难怪你所施展的全不是他的那一套!”
“关于这汉玉指环的事,可否请谷主为在下一道。”
“唉!事过境迁彼此都是将作古的人,而且,孩子,你也无须知道!”
司徒文不由大失所望,对方既然不愿相告,自己也无强请的必要。。
一歇之后,“死亡谷主”又遭:“孩子,你父亲是谁?”
“先父玉面专请司徒雷!”
“嗯,本谷主已数十年不复江湖,对这些晚出道的,陌生得紧。”
司徒文不由大奇,难道这“死亡谷”年事已高,但又想起对方既然与外祖父同辈,年纪当然想是在七十以上了,不由哑然失笑!
“孩子,你母亲呢?”
“家母无双女侠关淑珍!”
“死亡谷主”身躯猛然一震道:“关淑珍!”
“是的!”
“死亡谷主”,激动得声音发颤,道:“孩子,铁笛主人是你的什么人?”
“外祖父!”
“死亡谷主”声音忽显凄哽,道:“孩子,你知道我是谁?”
司徒文摇摇头道:“不知道!”
“孩子,我就是你外祖母!”
司徒文心中不由巨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亡谷主”竟然是自己的外祖母,这突发的奇事,使他木然愣住了。
“死亡谷主”缓缓扯落面纱——
一个白发蟠然,满面慈祥的老妇人出现了,从她的脸上,司徒文似乎看到依稀和自己母亲相似的轮廓,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于是——
司徒文双膝一屈,恭声道:“文儿拜见外祖母,方才文儿不知,有犯尊颜,望……”
“文儿,起来,这不能怪你!”
司徒文又复叩了一个头,才站起身来,激动的看着他的外祖母,显然他对于外祖母的过往事迹,依然莫测高深,但他不敢造次的问。
“死亡谷主”堆满了皱纹的脸上,绽开了两朵笑容,向室外高声叫道:“娟儿,紫儿何在!”
两个少女,应声入室,一见师父竟然已扯下了蒙面黑纱,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几乎惊呼出声,但毕竟是忍住了!
司徒文一看这两个叫娟儿紫儿的少女,赫然是那两个与自己几次谋面的神秘绝色少女,不由轻笑出声!
两个绝色少女,双双施一礼道:“师父有何见谕!”
“死亡谷主”声音中充满了慈祥的道:“传我之命,谷中弟子,一律恢复本来面目,并即刻摆上酒席来!”
“遵命!”
复又用手一指司徒文道:“这是为师的外孙!”
司徒文不待吩咐,忙上前长揖道:“参见二位师姑!”
两个少女,粉面鲜红的回了一个万福,转身走了!
司徒文心中窃喜,今天还好不曾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不然的话,这个场面,可真无法收拾了!
“死亡谷主。坐回长方案的原位上!
司徒文也拉了方才坐过的那把椅子坐了!
“文儿,你把你的出身经过向我一述。”
于是司徒文把家遭惨变,习艺及人江湖寻仇诸般经过,一五一十的述了出来,听得他的外祖母啼嘘感叹不已,眼中挂下了两串老泪。
“文儿,我想你渴望知道外婆我的一切经过?”
司徒文喜形于色的连连点头应“是!”
“死亡谷主”叹了一口长气之后,无限沉痛的道:“事从四十年前说起,那时,你母尚未出嫁,你外祖父经常在江湖之中行走,极少口家!记得那是一个岁暮的晚上,你外祖父突然回家,神态与平常完全异样,我和你母亲员觉情形有异,但一时也想不及其他2”
“死亡谷主”老脸之上,飘过一抹很难形容的色彩,一顿又道:“岂知,半夜即将就寝之际,你外祖父的声音,却又自门外传来,当时我真以为是碰见了鬼了,竟然出现了两个外祖父!”
司徒文不由“哦!”了一声!
“原先回来的那个,这时突现紧张之色,就要想脱身遁走,我一见情形有异,立即出手阻止,你外祖父也在这时,自己越屋面人,两人一模一样,表面上极难分出真假,但从声音上可分辨出真假来了,双方交手未及数合,那假的竟然夺门而逃!”
“当时,被你外祖父喝破这恶徒是‘千面人妖’!……”
司徒文不禁又“哦!”了一声,心中已约略的猜出了“千面人妖”惨被剥皮的原因。
“并问我是否被那人妖所辱,我当时自然据实相告,未曾被辱,但事后愈想愈气,因为那人妖,已与我进了内房,虽说没有什么意外,但总是有口难辩的事……于是,第二天的早晨,我弃家出走,誓要手刃这恶魔!”
“但这恶魔也知道问下了滔天大祸,从此消声匿迹,加之他善于易容,武林中也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有‘千面人妖’其人,我在江湖中寻访了近十年,他的行迹,有如石沉大海,一点影响都没有!”
司徒文不由脱口道:“您访了十年?”
“是的,孩子,十年,对一个少妇来说,十年是一个很长的日子,十年带走了她的青春之光,也带走了最绚烂的一段生命历程!”
“外公不找您吗?”
“我避不见面!”
“以后呢?”
老人的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她似已整个流入了那凄惨的回忆之中,堆满皱纹的脸颊,也微微抽搐,自然叹了一口气之后道:“以后,我在无意中碰上了‘死亡谷主’,在一见投缘之下,我做了她的传人,她死后,我做了此谷之主,我开始陆续在江湖中收纳了一些孤苦无依的女孩子,传给她们武功!”
“就是方才所见的这些?”
“不错!我在此一住就是三十年,十年前,我才开始差遣她们出谷探访‘千面人妖”的行踪,为了怕她们为自己的美色所害,所以才订了‘被揭露真面月者死’的这条规例,但时至今日,还没有按规处治过一个人!”
司徒文不由暗暗点头,忖道:“我几乎错疑了她老人家的为人!”
“直到最近,才探访出‘千面人妖’的行踪,恰巧我也得到江湖中出了一个怪手书生,自称是铁笛传人的报告,所以才要她们特别关照你。并设法引你来谷!”
谈话至此,一群莺莺燕燕,还夹有些中年女子,捧了些酒果菜肴进来!
祖孙两人,开怀畅饮。
席中,司徒文无限诚谨的道:“可否请外祖母离开这绝谷,到家中去住,我和妈妈也好晨昏侍候?”
“哈哈,文儿,难得你一片孝恩,但为外婆的已经看淡此情,不复再存出岫之想,将来你大仇得报之后,不宜再滞留江湖,应该及早成家立室,归家奉母!”

“是的!但外祖母一人在此,文儿终觉于心不安!”
“痴儿,我有这么多门人侍候,当不致寂寞余年,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司徒文默默不语,但心中总似有一缕悲凉之感!
“哦!文儿,你是否已有了意中人,跟外婆我照实的讲,以你的这分人品武学,绝对免不了女孩子追逐的!”
司徒文红着脸,把与公羊蕙兰订婚,和“雪山魔女”相交的经过,和盘托出,听得“死亡谷主”抚掌欣快不已!
酒饭之后,司徒文一心念着血海仇魅“天毒尊者”,向“死亡谷主”挥泪拜别。
“死亡谷主”忽然想起一事,道:“文儿,那枚汉玉指环,是我与你外祖父结婚时的定物,现在你就带回去,交给你母亲,算是外婆我给她的一点纪念吧!”
司徒文再拜而出。不胜孺慕依依之情。
出谷之后,一路向川中进发。
怪手书生司徒文,虽然答应五大门派的人,和一些被冒牌的假手书生所伤的江湖中人,一个月之内,寻获这冒名贾祸的人,向江湖交代。
现在,他已经知道这冒名的人,是血海仇人“天毒尊者”。
但莽莽江湖,要寻一个人何异大海捞针。
一月之期转瞬即届,但真相未明之前,所有黑白道的高手,当然不会放过怪手书生,因为事情的真伪,尚未揭晓!
这一天,午正时分,通往成都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俊秀绝伦的书生,但面孔却似乎微觉有木然冷漠之色,儒衫飘飘,缓缓驰行。
这书生的行踪,顿时落入江湖追踪者的眼中。
于是——
飞鸽传书,邀集高手,共谋对付!而来?”
人群之中,响起一片嗡嗡之声,接着一个白眉老和尚越众而出,声如洪钟般的道:“少施主曾言一月之内,向老衲等有所交代,现在一月之期已届,少施主有何话说?”
怪手书生毫不为意的道:“佛印秃驴,在下向不受人威胁!”
这一声“秃驴”使得佛印老和尚半晌说不上话来。
立即,有五个道士,五个和尚,疾步走向“佛印禅师”身后,一字形排开,其中一个道士厉声喝道:“怪手书生,原来所谓有人冒名嫁祸等情,是你捏造的,今天你难达公道了,所有江湖同道,都恨不能要寝汝之皮,食汝之内!”
“嘿嘿嘿嘿!杂毛,你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紧接着,又有四条人影,越众泻落,其中一个道:“怪手书生,你还有什么好辩的?”
怪手书生身形侧转,向后面的四个人瞥了一眼,口中发出一阵嘿嘿冷笑,眼中陡然射出碧绿光华,直射四人。
四人被他的目光一逼,顿时呆住了。
怪手书生欺身三步,自怀中抽出一只铁笛,手一扬,就面向四个不言不动的高手劈落……
这情景使得在场的高手奇异不已,何以这四人竟然视对方的铁笛如无睹!
蓦在此刻——众人眼前一花——
一条人影,已捷逾电闪的现身在四个高手的身前。
这人影,赫然是方方退走的那蒙面客!
怪手书生乍见蒙面客现身,不由惊得连退三步,手中铁笛也告缓缓放下。
四周群雄,见这蒙面客方一现身,怪手书生便现畏缩之状,啧啧称奇不已,不知这蒙面客,到底是什么来路。
怪手书生的功力,已属骇人听闻,难道武林中还有能够使怪手书生一见即生畏惧的高手不曾,这奇突的事,简直无从想象。
这蒙面客是谁?
今夜在场的群雄,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高手,包括了当今所有的江湖健者,但就没有一个人能道得出这蒙面客的来历。
蒙面客且不理会当前的怪手书生,突然朗声向在场的高手道:“请各位平神静气,在下马上给各位欣赏一出好戏!”
说着又向身前不远的“佛印禅师”等人道:“你们几位也请暂时退下,在下今晚一定让各位满意而归!”
蒙面客的话,似具有无上的威力,“佛印禅师”首先宣了~声佛号,转身退去,其余十几个准备出手的高手,也跟着默默的退回人群之中。
群雄以奇诧期待的目光,紧盯着神秘的蒙面客!
不时也把怨毒愤怒的眼风,飘向呆立无言的怪手书生。
群雄心里明白,今晚虽然荟集了这多的武林高手,但要想收拾下怪手书生,也实属很渺茫的事。
怪手书生的武功,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他在江湖中掌劈“大漠驼叟”,败“银杖骷髅令”,斗“情天不老鸳”,闯少林,上峨眉,毁“天毒门总坛”,捣“幽冥教”……等等事迹,无一不使人惊心动魄,创百年不一见的奇迹。
如果今晚要凭群雄之力,想向怪手书生找回公道,毫无疑义的将要付出庞大得不可估计的血的代价。
也就是说这“枫林渡”的沙坪上说不定是尸山血海。
现在既然有这么一个神秘的蒙面客现身对付怪手书生,正是群雄所乐于接受的事。
且说怪手书生,似已不耐蒙面客视自己如无物的那一套,厉声叱道:“小狗,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这一声“小狗”,使场中群雄又是一阵哗然!
看样子,怪手书生必然认识这蒙面客,从这一句“小狗”来推断,蒙面客的年纪恐怕是青而又青!
天下事,不可以情理衡量的,所在多是。
蒙面客闻言,并不动怒,不温不火的道:“阁下,咱们的帐,等会再结,目前是先向江湖同道交代交代!”
“哈哈,小狗,你且先别得意!”
“阁下,阎王注定三更死,决不留入到五更!”
怪手书生暗哼一声,眼中碧芒暴射!
蒙面客嗤之以鼻道:“恶魔,你这一套免了吧!”
怪手书生狞笑一声,双掌缓缓上提,提至平胸,已呈墨黑之色,掌间顿冒丝丝黑烟触鼻腥味,缓缓向蒙面客推出。
蒙面客双掌一扬,劈出一股骇人至极的罡风。
“噗!”的一声巨响,摇曳夜空!
蒙面客身形一晃!
怪手书生却退了三步之多!
群雄轰然叫了一声:“好!”
怪手书生嘿嘿一声冷笑,运掌如飞,疾攻而出,劲气如涛,掌影似幻,隐挟雷鸣之声,威势慑人至极。
蒙面容清叱一声,闪电般出掌还攻!
眨眼之间,双方交换了三十招之多!
只见劲风呼轰,尘沙蔽天,人影闪晃飘掠有如幽灵互搏。
身法之奇,出手之快,招式之诡,劲力之强,看得所有在场的高手,一个个瞠目咋舌,叹为观止。
双方都专朝对方致命之处下手,显然是一场生死之搏。
只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五十招之后,怪手书生招式渐失凌厉,已呈不支之势。
蒙面客却愈斗愈勇,出手更见狠辣!
四周群雄,全都面泛喜色。
他们心目中不可一世的强仇大敌,眼看就要为蒙面客所制。
他们预计的一场可怕的流血惨剧,由于蒙面客的出现,而告消于无形。
蓦然——
蒙面客大喝一声:“与我躺下!”
说也不信,只见蒙面客施出一招奇诡厉辣绝伦的掌式,任何人都无法叫出这一招的名称,只是感觉到神奥莫测而已,怪手书生问哼一声,应势而倒!
群雄欢呼一声,纷纷向场中涌来!
蒙面客倏然朗声道:“各位止步!”
群雄迟疑的停下身形!
人群中走出“佛印禅师”,向蒙面客一稽首道:“阿弥陀佛,施主功力无边,制此巨憨,为武林除去一大祸患,功德无量,老袖谨代表五大门派,向施主致谢,同时,另有一不情之请!”
蒙面客沉声道:“禅师有什么吩咐,在下愿听!”
“怪手书生间峨眉,毁金刚法像,杀三长老,使佛门圣地蒙垢,沾染血腥,故此在五龙令之下,五派联手缉凶,老袖请将怪手书生交我等带回……”
“哈哈!大师,我三十八寨总舵主的仇不要报了?”
“名门正派,也不过是托人余荫而已,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之事,你峨眉山死的是人,别人被杀难道就不算是人,哼,由你带回?”
“怪手书生杀孽弥天,债主不少,应由在场的江湖同道公决处置!”
“今晚谁也不得把凶手带走!”
一时之间,众口嘈沓,你言我语,闹成一片。
“佛印禅师”尴尬至极,半晌做声不得!
他身后的五大门派高手,不下七八十人之众,这时突地一涌而出,虎视群雄,大有想出手争夺怪手书生之势!
群雄见状,齐齐面泛怒容,有的竟怒哼出声。
眼看另一场混战,可能就要展开!
蒙面容这时忽然不屑的沉哼一声道:“请各位稍安毋躁,怪手书生是在下所制住,在下既然出手,当然不是无因,各位不须争论,如何处治,权在本人!”
群雄顿时缄默了下来!
蒙面客再次道:“现在我向各位揭露这个怪手书生的真面目!”
话声中,一把抓起重伤在地的怪手书生,手一抓,群雄眼目中的怪手书生,竟然是一个白面,无望,左面颊之上,有一个铜钱般大青记的半百老人。
群雄顿时如坠五里雾中!
眼前的事,奇突得使人不能想象,怪手书生竟然还有另一副面目,而且这面目,对每一个在场的人来说,都陌生得很,谁也不曾照过面。
嗡嗡之声四起!
蒙面客又继续遭:“各位!最近以来,在江湖中胡作非为,滥杀无辜的怪手书生就是他!不过诸位可看清了,这厮十指俱全!”
“诸位愿意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天毒门’掌门令主‘天毒尊者’,我相信这魔头的真面目,今夜第一次为诸位所睹!”
群雄不由哗然惊呼!
事情的演变,使人连做梦都估不到。
“天毒尊者”此刻已受伤极重,他没有力量反抗,只用一双怨毒至极的目光,瞪视着蒙面客!
蒙面客说到此处,伸手缓缓扯落蒙面黑巾,一张俊美无伦的面孔出现了!
接着,右手缓缓上提,赫然只有两上指头!
“怪手书生!”
“他是真的怪手书生!”
“怪手……”
原来怪手书生司徒文出了死亡谷之后,一路向川中进发,他虽然已知那冒名贾祸的凶徒也就是自己的血海仇人“天毒尊者”,但,江湖之大,如果对方不现身的话,要想寻出仇踪,何异大海捞针。
于是——
他想起了一个计谋,故意四处现身,引动一般武林高手的追踪,而他却在被追踪之下,实行反追踪,果然这一计成功了,“天毒尊者”也闻风而来,他反而成了司徒文盯踪的对象,为了要问江湖交代一些公案,所以司徒文并不私下出手报仇,而安排了大会群雄的这一幕好戏。
(以上经过,笔者在此略作交代!)
司徒文信手抽出铁笛,就空一枪,连转三圈。
一溜乌亮光华门处,祝魂夺魄的厉啸应势而起。
场中顿时寂然,齐以惊诧的目光集中在司徒文身上。
司徒文双目如冷电寒星,遍扫群雄一眼之后,道:“在下前曾应许各位,一月之内,查出这冒名贾祸之人,作一交代,现在已当各位之面,揭开了这凶徒的假面目,但在下与这恶魔,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各位如果不健忘的话,当还记得中原双奇两家的灭门血案!所以在下必须要手刃此撩,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群雄又是一阵鼓噪!
司徒文不理众人,把“天毒尊者”掷在地上,仰首向天祝祷道:“父亲,慕容伯父,婉姐姐,和各位父执家人,在天英灵共鉴,文儿要为你们索还血债了!”
祝毕,眼中忽现煞光,俊面一片肃然之色,厉声向“天毒尊者”叱道:“恶魔,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分来早与来迟,小爷成全你了!”
说完,双掌七指一曲一伸!
七缕白雾蒙蒙的指风,电射而出,惨嗥声中,红光迸射,“天毒尊者”胸腹之间,被洞穿了七个小孔!
一代魔头,就此横尸沙坪!
群雄一阵惊愣之后,纷纷围上前来!
怪手书生司徒文,就在人影闪晃之中,翩然而逝。
司徒文大仇已报,胸臆之间,块垒尽去,意气轩然,心忖:“我该回家去了!”
但,另一个念头,又电闪心头,他记起当年少林喋血的一幕!
他被当代掌门方丈的师祖慧光老和尚三掌击成重伤,本来此事他早已不置心怀,但日前五大门派又一次联手对付他,少林寺僧竟然指陈昔日他被慧光和尚击成重伤的往事,使他豪气顿生,声言要重上少林,再接慧光和尚三掌!
心念之间,直奔嵩山少室峰。
旬日之后,司徒文又重临嵩山少室峰,少林宝刹。
将近山门,立即有四个少林憎人现身拦阻。
其中一个单掌打一问讯道:“施主驾临敝寺,有何贵干?”
“在下怪手书生司徒文有事求见贵寺慧光老禅师!”
四个和尚一听对方竟是曾喋血少林,名震武林的怪手书生,不由齐齐“哦!”了一声,及至对方说出要见寺中至尊的师太祖时,不由脸色又是一变!
仍是方才出声的那和尚道:“本寺师太祖认不见人!”
司徒文不由俊面一寒道:“你能做得了主?”
“贫僧职守山门,有权询问来意!”
“本人今天非见到贵寺的慧光老禅师不可!”
“佛门祥和之地,望施主不可恃强!”
蓦在此刻——少林寺中,倏地响起一片钟鼓之声!
四个守山门的和尚,面容一肃,径转身朝西而跪!
司徒文倒被这举动愣住了!
半晌之后,钟鼓声歇,四个和尚相继起身。
“贵寺发生了何事?”
“慧光师太祖圆寂飞升了!”
司徒文不禁茫然若失,慧光老和尚竟然不迟不早的死了!再接三掌的雄志,无法实现了,当年,他功力不及现在的高深,少林掌门以下无人是他的对手,现在,他功力又增了几乎一倍,他有信心,能与慧光老和尚一争短长,然而,这心愿无法实现了,武林中,很难再找出一个功力能和他一较的!
他悠然吐了一口长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封,递与近身的那和尚道:“烦将这纸封交贵寺掌门方丈,其中对于数件有关五大门派的公案有所交代!”
和尚伸手接过道:“施主不进寺了!”
“不了,就此告辞!”
说完转身驰下少室峰!
数个熟悉的面庞,自司徒文的脑海中浮现——
母亲——姐姐——公羊蕙兰——他的未婚妻。
雪山魔女——他俩已有了夫妇之实,算来她该快要分娩了!
他知道,她们,每一个人,都在望眼欲穿——
于是——他抖落了一身疲惫,抛去了江湖的外衣,投向“家”的怀抱!
——全书完——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