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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江这一招剑法完全以快速见称,跟着剑尖已递到对方的面门,突然一股劲道将他的长剑荡开。
柳南江至此已觉察自己身临险境,若能自保已经不错,何能妄想去挑落对方的面巾。
一念及此,立即退守,心凝神怡,静候对方的凌厉攻势。
黑衣人沉声道:“娃儿!老夫看你这套剑法还不错,死了未免可惜。如果你肯垂剑下去,就算你有求饶之意,老夫放你一条生路。”
柳南江道:“寒星非凡品,出鞘必溅血,请出招吧!”
黑衣人冷嘿一声,右掌电出,一股暗劲立刻向柳南江“璇玑”**处袭来。
暗劲还没有临体,柳南江已觉其势汹涌,立刻施展出“八方霹雳”,一团剑气对周身保护得坚密异常,一丝不透。
“雷音剑法”一向以刚猛见称,今日柳南江却只能用来退守,并非剑法本身不济。只因为双方内力悬殊,致使柳南江将一套凌厉的剑法施展不开。
“砰”地一声巨响,柳南江心神巨震,身躯也登登连退三步。
黑衣人冷声道:“娃儿!只要你服输,老夫可以留下一掌。”
柳南江一提丹田之气,“刷刷刷”一口气攻出三剑,虽然劲道不如前招,却也声势夺人。
黑衣人厉声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娃儿!”
话声中右掌电出,只听“砰”地一声,柳南江立刻四平八稳地仰躺在地上,口喷鲜血。
血喷染在他的剑尖上,寒星剑是溅血了,不幸溅的是他自己之血。
凌菲狂怒道:“纳命来。”
软剑像长蛇般向黑衣人颈项上卷去。
黑衣人闪身避开,沉叱道:“女娃儿不要胡闹,快些为你的心上人疗伤吧!”
话声中,扔出一个药瓶,然后飞身奔出林外。
凌菲转身扑到柳南江的身上,发狂似地喊道:“南江哥!南江哥!”
方才还丽日当空,现在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一阵小雨来了。
凌菲转身抬起黑衣人扔下的药瓶,然后背着柳南江的身躯,沿着小径,向密林深处行去。
霪雨连接着下了好几天,秋意浓了,枫叶染红了终南山麓,人们远远望着那一片火红,虽然私心向往,却无法登山一游。霪雨之下,极不适宜登山。
在曲江池小镇通往“祥云堡”的官道上,是附近最为干净的道路,这条青石板砌成的官道,不但毫无泥泞,经过大雨冲洗,反而显得洁净清爽。
得得!得得!一阵蹄声自远而近,那是一头大麦骡,长长的耳朵竖得笔直,鼻孔里不断地冒白气。四条腿上沾着污泥,显示这头大麦骡曾载着它的主人跋涉了一段泥泞而艰苦的路程。
马上人是一个年纪二十左右的蓝衣少年,由于雨水的浸湿未干,他身上的衣服显着深浅不一的颜色。
这蓝衣少年堪称丰神俊逸,气宇轩昂。可是,他的面色却像天空一样阴沉。他紧拘缰绳,朝“祥云堡”疾马而来。
虽然在阴沉沉的气候中,“祥云堡”的气派如往昔。
堡门大开着,廿四名甲胄鲜明的执戈武士排列两旁。虽在朔风中也无寒缩之色。一个个精神饱满,给人一种威武的感觉。
堡门前二十步处,有一排栓马术桩。“祥云堡”虽未告示来者非在此下马不可,但是作客者也多半懂礼教。这个蓝衣少年正是如此,他翻下大麦骡,将缰打个活扣,套上木桩,向堡门处行去。
立刻,一个身材瘦小,目露神光的中年人从堡内闪出,向那蓝衣少年迎去,口里问道:
“请问有何贵干?”
蓝衣少年停下脚步,星目向对方扫了一眼,然后回道:“前来拜见堡主。”
中年问道:“可有拜帖?”
蓝衣少年道:“在下为报丧讯而来,匆促不及准备。”
中年汉子似是非常意外地将眉头一皱,又不觉地将这蓝衣少年再打量一番,然后大声喝问道:“请问尊姓大名?”
蓝衣少年道:“在下凌长风,尊驾是——”
中年汉子“噢”了一声,展开满面笑容,道:“原来是凌少侠,久仰大名。在下内管事龙飞扬,请少快到迎宾居稍待,容在下通报。”
凌长风跟随走进了堡门,进入了设于堡门内侧的迎宾居。
龙飞扬吩咐仆僮奉茶,然后出了迎宾居,向堡内通报去了。
一盏热茶尚未饮尽,龙飞扬去而复回,向凌长风抱拳一礼,道:“堡主亲在中堂候驾,少侠请进。”
凌长风抱拳加礼,不吭不响,他起身离座,跟随龙飞扬向堡内行去。
穿过敞厅,通过一座亩许大的花圃,只见秦羽烈站在门口迎候,公孙彤垂手立于一旁。
秦羽烈一步跨到阶前,抱拳一礼,道:“小女多蒙少侠搭救,尚未答谢,今日幸遇。”
凌长风回敬一礼,然后抢着说道:“堡主不必客气,今日在下是报丧讯而来。”
秦羽烈眉尖微微一皱,道:“秦某方才已听龙管事说过,请入内细谈吧!”
凌长风一摆手,道:“不必了!在下不想多作耽搁!”
语气一顿,接道:“柳相公与舍妹于二十三日未时在杜曲以东二十里处双双被杀,因柳相公前来中原,似在贵堡住脚,是以在下特地赶来专报丧讯。”
秦羽烈“噢”了一声,目光向他身边的公孙彤一瞟,疾声问道:“可知被何人所杀?”
凌长风摇摇头,道:“不知系何人下手。”
秦羽烈道:“尸体现在何处?”
凌长风道:“尚未寻获。”
秦羽烈又是“噢”了一声,道:“此讯也许不确吧?”
凌长风艴然不悦,道:“堡主以为在下所言不实吗?”
秦羽烈笑道:“非也!少侠是道听途说辗转听来。”
凌长风接口道:“前夕有一黑衣人专程前来通知在下,并带来柳相公与舍妹的发誓。如果死讯不确,他们的发髻怎么被人轻易割下?”
秦羽烈道:“怎知发髻就是他二人所有?”
凌长风道:“在下已认出舍妹之发髻,至于另一发髻是否为柳相公所有,在下不敢肯定,堡主也许认得出来。”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黑色小包,递到秦羽烈的手中。
秦羽烈并没有打开观看,转手交给旁站的公孙彤,道:“拿去给福儿辨认。”
公孙彤应声退去。
秦羽烈转过而来,向凌长风问道:“少侠所说的黑衣人是否就是为小女治伤的黑衣人?”
凌长风道:“想必是他。”
秦羽烈唔了一声,道:“莫非柳相公和令妹被那黑衣人所杀?”
凌长风道:“在下不敢肯定。”
这时,公孙彤引领着福儿疾奔而来。
秦羽烈忙问道:“那发髻可是柳相公所有?”
福儿抢口道:“正是我家相公的,小人认得发髻上的簪子。”
凌长风问道:“福儿!如果柳相公活着,他的发髻可能被人割下吗?”
福儿已经含泪盈眶,悲伤地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相公一定遇害了。”
此时,秦茹慧则已闻讯起到了中堂,一跨进门就扬声问道:“凌少侠,你说柳相公死了?”
凌长风道:“哦!秦姑娘!”
话声一顿,黠然地摇摇头,接道:“死了!还有舍妹。”
秦茹慧的眉尖蹙得很紧,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凌长风道:“据那黑衣人说,是二十三日未时,地点在杜曲以东二十里之一座密林内。”
秦茹慧“噢”了一声,道:“那日柳相公与我们在‘醉月楼’分手之时已是午未,大概他与令妹一出杜曲镇街,就遇害了。”
秦羽烈道:“茹慧,你认为那黑衣人就是杀害柳相公的人吗?”
秦茹慧摇摇头道:“那我怎么知道呢?”
秦羽烈喟然道:“柳相公武功不凡,剑术超群,凶手是一个绝代高手,看起来武林有祸了。”
凌长风抱拳一礼,道:“在下告辞。”
秦茹慧道:“少侠何不在堡中盘桓数日再走?”
凌长风摇摇头,道:“不了!在下还要为舍妹设灵招魂,不想久留。以在下臆度,仲秋之夜起,武林已是多事之秋,你我想见的机会也许还多得很哩!”
言罢,又分别向各人行礼,然后掉头大步向堡外行去。
秦羽烈站在门口,怔怔发楞,直到凌长风身影穿过敞厅消失之后,这才转身来,道:
“福儿,你相信柳相公确已死了吗?”
福儿点点头道:“相信,不过在未见到其尸之前,总还抱着万一的希望。”
秦羽烈道:“福儿!我想为柳相公发发丧,你意下如何?”
福儿连连摇头道:“这怎么能麻烦堡主,何况相公尸骨未获!”
秦羽烈一挥手,道:“不要说了,一切听我的吧,我还要和公孙总管商量一下。”
说罢,向公孙彤一招手,掉头离开了中堂,向书房行去。公孙彤在后紧步相随。
两人进入书房后,关上了房门。
秦羽烈低声问道:“这事的真假如何?”
公孙彤道:“真假莫辨。不论是真是假,我们都得提高警觉。”
秦羽烈一皱眉道:“何故呢?”
公孙彤道:“若是真有此事,杀死柳南江之人必是一个功力深厚的绝代高手,我们不能不有所提防。”
秦羽烈道:“倘若此事是假的呢?”
公孙彤嘿嘿一笑,道:“那就更为可怕了。
秦羽烈茫然地道:“请总管说详细一点。”
公孙彤道:“倘若柳南江的死讯是假的,那么柳南江的死,最少已对我们生疑,而且和凌家兄妹联上了手。假报死讯的后面必然隐藏着极大的阴谋。”
秦羽烈沉吟一阵,道:“依我看,此事真的成分居多。”
公孙彤摇摇头,道:“老朽看来,此事假的成分很多。”
两人的意见恰恰相反。
秦羽烈愣了一下,道:“总管如此肯定吗?”
公孙彤点点头道:“不管是真是假,老朽已想好了主意。”
语气一顿,附在秦羽烈耳边接声道:“为柳南江摆设灵堂举行大祭,井以世谊名义向武林中各门户大发讣告。”
秦羽烈目光一亮点点头道:“好主意,待秦某……”
公孙彤忙不迭地接口道:“老朽自会办理,不劳堡主吩咐。”
言罢,退出书房。
公孙彤前门退出,秦茹慧却由秘门中走了进来。
“茹慧你对这事的看法如何?”
秦茹慧语气幽幽地道:“柳相公可能真的死了不然他的发髻不可能被割下。”
秦羽烈又问道:“你感到难过吗?”
秦茹慧点点头,道:“真有点不舒服。”
秦羽烈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秦茹慧疾声道:“爹!你弄错了,我不是为柳南江的死而感到难过。”
秦羽烈不禁一愣,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秦茹慧冷笑了一声,道:“凌菲竟然和他死在一起,这件事情真有点令人气恼。”
秦羽烈愣住了,久久没有说话。他已觉察到秦茹慧的性情已大大地反常了。
九月初三,这天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曲江镇通“祥云堡”的官道上充满了攘来熙往的人群,自仲秋之夜以来,这是不曾有过的盛况。
原来,这一天是柳南江大祭之日。
“祥云堡”以世谊的身分发出了讣告,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巳时大祭,未时发引,申时安葬。
柳南江仲秋之夜露面,至其死讯传出,前后不过十日。

柳南江的灵堂设于“祥云堡”的大厅,这座雄踞武林的堡楼建盖以来,还是第一次举丧。
秦羽烈是一个讲究排场之人,因此,场面也办得浩大惊人。不看别的,单只看看堡外立着的廿四根高逾三丈的招魂幡,以及两排由堡门排到大厅的白衣武士,就使人伸出舌头来缩不回去。
大厅前的广场上,设了两个祭坛,一边有僧人在诵念经文,一边由老道在设醮礼识。
申酉之交,已然有人进堡对柳南江的灵位礼拜。有人是冲着秦羽烈的面子而来,有的则是为好奇而来。真正为了一祭死者英灵之人,可说百中无一。
秦羽烈所要注意的奇特的人物,终于,酉正之时,第一奇人物到了——丑老人和欧阳玉纹。
秦羽烈并未留在灵堂照拂,在他得到报告,说丑老人师徒二人到时,他才从侧门进入灵堂,正好和丑老人碰上。
丑老人绷着脸道:“堡主!老头儿我素来喜欢说笑话。见到尊驾该笑语一番,可惜今天场合不对,只得免了。”
秦羽烈冷笑了声,道:“柳相公死了,你应该大笑三声才对。”
丑老人双目一翻,道:“为了什么?”
秦羽烈道:“从此以后你少了一个劲敌。”
丑老人嘿嘿一笑,道:“老头儿不但不笑,反而应该大叹三声。”
秦羽烈道:“为什么?”
丑老人道:“死得太无人道,死得太冤枉。他不与某一个武林枭雄声同一气,狼狈为奸的话,老头儿我深信他不至于遭到横死。”
秦羽烈气得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方悻悻然道:“今天是柳相公大祭之日,秦某不想同你对口,改日秦某要问问你所说的枭雄是谁。”
丑老人道:“只要你给我一罐酒,老头儿我就告诉你这个武林枭雄是谁。”
头一歪,接道:“玉纹!去到灵前拜拜吧!我这样一把年纪只怕他消受不起。”
欧阳玉纹点点头,缓步向灵位前的灵台处行去。
突然,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道:“请不要再往前走了。”
欧阳玉纹抬头一看,拦路之人赫然是秦茹慧,不禁为之一愕,道:“秦姑娘这是何意?”
秦如慧气势汹汹地道:“不拜就走,要拜就在这里拜,不许再向前走。”
欧阳玉效并未因对方的气势而畏怯,也没有因对方的态度而激怒。仍是声音沉静地道:
“秦姑娘能告诉玉纹原因吗?”
秦茹慧冷哼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
语气一顿,接道:“对令师徒二人的来意我们摸不清楚,所以不许你们距离棺木太近,以免柳相公的遗体受到损害。”
欧阳玉纹倏地面色一沉,道:“这是什么话?玉纹与家师与柳相公并无深仇大恨——”
秦茹慧一挥手道:“客随主意,如果你懂得作客之道,你就乖乖站在这里不再往前走。”
欧阳玉纹正在进退维谷之际,蓦然乃师叫道:“玉纹!站在哪里都是一样,心意到了就行,又何必管距离远近呢?”
欧阳玉纹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就站在距离灵位约莫二十步的地方向灵位拜了一拜。
拜毕之后,立刻有内管事龙飞扬走过来,请他们师徒二人到隔壁厅中待茶。目前因来祭吊之人,尚要等到发引落葬后才离去,“祥云堡”不但要待茶,而且还要管饭哩!
前面四个青衣小童捧着各色素花,后面四个青衣使女则捧着四色素果。后面跟着一个花信年华,一个豆蔻妙龄的女子。一行十人,神情肃穆,步履端庄地向灵堂行来。
秦茹慧走到乃父身边,悄声道:“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柳夫人和柳仙仙了。”
秦羽烈忙跨迎上,拱手一揖,道:“原来是柳夫人驾到,秦某失迎。”
柳夫人站住脚步,目光由上至下,将秦羽烈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妾身与柳相公为同宗,而且有幸见过他露过一招神奇的剑法,所以才冒昧前来祭吊一番,请堡主勿怪唐突之罪。”
秦羽烈笑道:“夫人能偕令媛前来,是柳相公之莫大荣幸,秦某欢迎尚且不迭,何言唐突二字?”
身形向旁一让,摆手肃容,道:“夫人请!”
四位青衣小童缓缓启步,一行十人向灵前拜托之前行去。
献花,献果,礼拜,一切都中规中矩,即使那四个青衣小童和四名青衣使女,在行礼进退之间也都各有分寸。毫无疑问,柳夫人必然出身武林世家。
一批一批的人来到灵堂,又去至厅旁,眼看午时快到,秦羽烈所要等候的人还没有发现。
他希望发现一个人向柳南江的棺木挥出一掌或者找出一件暗器,那么这个人必是想置柳南江于死地的,换句话说,这个人也是不相信柳南江的死是真的。因为秦羽烈的讣告上用的是“暴卒”两个字,这两个字极易启人疑窦。
可是,整个上午却都没有这样一个人。
看样子,今天这台戏演得无价值。明白真象的人一定会掩嘴讪笑。
秦羽烈将要吩咐开出午饭款待吊客之际,又有一个人进了灵堂。
秦茹慧连忙跑到乃父身后,轻声道:“爹!古寒秋来了。”
第十四回假祭柳郎
秦羽烈虽未见过古寒秋,看到她拿着的黑竹箫,以及身上背的竹篓子,也多少猜出了这位肮脏的中年妇人是谁了。
古寒秋在灵堂的门口站定,目光四下一扫,喝问道:“那位是秦堡主?”
秦羽烈走到她面前,双拳当胸一抱,道:“秦某在此。”
古寒秋根本就不来行礼那一套,手中竹箫往灵堂上陈设的棺木一点,问道:“那棺材里面睡的是柳相公的遗骸吗?”
秦羽烈神情微微一愣,道:“那是自然。”
古寒秋又问道:“他那柄古剑呢?”
秦羽烈道:“随身佩带物,自应与死者遗骸共葬。”
古寒秋道:“你是说,古剑已然放进棺木之中,对吗?”
秦羽烈点点头,道:“不错。”
古寒秋道:“棺木打开来我看看。”
秦羽烈不禁一怔,退后一步,沉叱道:“这是什么意思?”
古寒秋语气缓慢有力地道:“因我不信那把剑放进了棺木之中。”
秦羽烈艴然不悦,道:“放不放在棺木之中,关你何事?”
古寒秋道:“若不是关我事,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往这里跑?”
秦羽烈忍住性子,道:“秦某倒要听听,是因何事?”
古寒秋道:“柳南江曾答应我,三月之内毁去那柄古剑。”
秦茹慧插口道:“古娘子!据我所知,柳相公不曾答应过你。”
古寒秋道:“不管他是否答应,我说过的话同样算数。
秦羽烈以眼色制止乃女说下去,笑着插口道:“柳相公已死,再无争论的必要了。”
古寒秋道:“堡主这话说错了,柳相公死活与我无关,而他那把古剑却与我有关,我若不亲见那柄古剑毁去,我就不会安心。”
秦羽烈道:“古剑从此长埋地下,岂不等于毁了一样?”
古寒秋播了摇头,道:“完全不同,埋于土中,终有出土之日。”
秦羽烈道:“依古娘子的意思是……
古寒秋道:“开棺,让我将那柄古剑一折两断,我才放心。”
秦羽烈微笑道:“秦某既已决心将古剑随同柳相公遗骸安葬,自然就不会在意那辆古剑的存毁问题。不过,开棺却办不到。”
古寒秋冷笑道:“如此说,那柄古剑不在棺木之中。”
秦羽烈沉叱道:“秦某不想分辨,也没有对你分辨的必要。”
这时,厅中下少人已涌过来看热闹。人多古寒秋的胆气也壮了,冷笑一声,道:“秦堡主你的手法玩得太不高明了!”
秦羽烈也沉下脸来,厉声道:“如果你是为祭吊而来,就请守住作客身份。如果不是为祭吊而来,就请立刻走路。”
古寒秋摇摇头,道:“不看看柳相公那柄古剑我是不会走了。”
秦羽烈道:“棺木已封,歉难照办。”
古寒秋冷笑道:“请问堡主,一般丧葬仪式,都是将死者停尸棺中,而不加盖,以便吊客睹死者遗容,至到发引,才封闭了棺盖,是堡主不懂得丧葬仪式还是别具用心?”
秦羽烈不禁得住了,半响答不出话来,这是他事先不曾想到的事情。
柳夫人突然插口问道:“请问娘子如何称谓?”
古寒秋瞪了她一眼,道:“断魂娘子古寒秋。”
柳夫人“噢”了一声,笑道:“原来是古娘子……”
语气一顿,接道:“古娘子因何要毁去柳相公那把古剑呢?”
古寒秋轻叱道:“这不关你的事情你不要插嘴多口。”
柳夫人毫无惧色,仍是轻笑道:“话可不能这样说,今日前来祭吊之人也必定是心仪死者之人。有人要毁去死者身后遗物,任何人都可以问明理由。”
古寒秋点点头,道:“好!我告诉你,因为我誓毁天下名剑,而柳南江那柄古剑正是名剑之一。”
柳夫人又问道:“因何要誓毁天下名剑呢?”
古寒秋道:“因先夫嗜剑成癖,几乎想网罗天下名剑而珍藏。最后遭到杀身之祸,所以我要毁尽天下名剑而泄愤。
柳夫人道:“其情可怜!其行为却愚不可及。”
古寨秋眼睛一瞪,气咻咻地道:“请问我的行为愚在何处?”
柳夫人道:“天下名剑聚集一处,不成剑山,也成剑林,凭你的力量,怎能毁尽?”
古寒秋道:“毁多少算多少。”
柳夫人道:“娘子原想毁尽天下名剑,如果不能毁尽,对少数被毁的剑主,岂非不公?
秦羽烈有了柳夫人为他解围,心中不胜得意,此时也插口道:“古娘子!若非为祭吊而来,请即刻离去,休要骚扰死者的英灵。”
古寒秋冷哼一声,道:“不打开棺木给我看看,我就不走。”
柳夫人道:“古娘子,不要骚扰死者之灵!”
不待她的话说完,古寒秋就冷叱道:“少插嘴,没有你的事。”
蓦然,柳仙仙闪身而出,道:“姓古的!你可真要毁尽天下的名剑吗?”
古寒秋点点头,道:“不错。”
柳仙仙自己往鼻尖一指,道:“我身上正好有一把名剑,请从我这里开始吧!”
古寒秋目光瞟了她一下,冷笑了一声,道:“少唬人!你拿出来我看看。”
柳仙仙道:“你真要看看吗?”
古寒秋将柳仙仙看了又看,方道:“未见挂剑何处,想必是软剑之类。外门兵器无珍品,不看也罢。”
柳仙仙冷笑道:“古娘子!你走眼了!”
话声中,双腕倏抬。
柳夫人忙叫道:“仙仙!不可乱来!”
可是她的喊声已经慢了一步,柳仙仙袖管中的两柄剑业已出鞘,双剑交叉,向古寒秋当胸刺去。她不仅亮剑,而且还向对方动上了手。
“叭”地一声,古寒秋手里的黑竹箫一格,将柳仙仙交叉刺来的两剑架住。
众人这才看清柳仙仙手里的两把剑一是乌黑,一露晶光,都是锋利无比。
柳仙仙既未撤剑,也未变招进袭,只是冷笑道:“古娘子!最好不要看走了眼,两把都算是珍品,不过其中之一却出奇的名贵,你见识见识吧!
柳夫人对柳仙仙的轻率行动非常着急,但是此时若想阻止已来不及,只得冷冷注视在场每一个人的神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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