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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寒秋双目不屑地盯在横架在胸前的两辆短剑上。
秦羽烈也是全神惯注,秦茹慧则是一时看看那把剑,一时看看乃父的表情,又一时察看古寒秋的神色,一双目光从未停过。
丑老人目光中显出惊色,他似乎已经认出了柳仙仙手中的绝世奇珍。
唯独欧阳玉纹一人仿佛对柳仙仙手里的两把短剑毫无兴趣,只是目光瞪着柳南江的灵位在发愣。
全场一片静默,虽有百人以上,却无半点声息。
蓦然,古寒秋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怪笑,道:“女娃儿!你倒不会唬人,果然是一把名剑。”
柳仙仙冷笑道:“是不是也想毁去?”
古寒秋道:“那是自然!”
话音未落,柳仙仙突发一声沉叱,墨剑依然架住古寒秋的黑竹箫,右脚中的晶光短剑一缩一伸,向古寒秋的喉间挑去。
古寒秩如果横箫去拔,柳仙仙左手的墨剑必然趁势进袭。她也是个能征慎战的老将,自然懂得拆解之道,飞身飘退,不作正面迎击。
柳仙仙也未作追击,双血一挥,短剑复又进入袖管,手法利落已极。
古寒秋道:“此时身在客位,我不想同你动武,等你出堡之时,我要毁去你那把晶光外露的短剑。”
柳仙仙笑道:“如何毁法?一折两段吗?”
古寒秋道:“你那把短剑恐怕尚无人可以折断,不过我却有毁损之法。”
柳仙仙道:“能说出来听听吗?”
古寒秋道:“用不着告诉你。”
突然,从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声音,道:“在下却懂得古娘子的毁剑之法。”
声落人出,是一个衣着黄衫,一脸病容的中年人。
陪侍在棺木之侧的福儿认识这个人的,原来他就是那位言行神秘的黄衫客。
古寒秋抡了他一眼,道:“尊驾何人?”
黄衫客笑道:“在下人称黄衫客,或称病狮,更有人称我为天地通。”
古寒秋冷笑道:“你说说看,我如何毁去那把名剑?”
黄衫客道:“方法简单之至,只要送入火炉,烧至剑体通红,熄却炉火,使剑身的百炼钢自行退火,失却锋利,岂不是毁了?”
古寒秋不禁一愣,对方不但是个用剑的行家,还可能是一个炼剑的行家。
柳仙仙插口道:“尊驾既称天地通,可知我这把名剑的来历?”
黄杉客嘿嘿一笑,道:“还是不说为妙。”
柳仙仙冷笑道:“尊驾可能说不出来倒是真的。”
黄衫客哈哈大笑:“小姑娘!你不该用激将法的。我不说出你那把名剑的来历是为你好,否则,在场之人最少有四个人以上想得到你那把剑。”
柳夫人心中一动,忙向乃女叱喝道:“仙仙!你也卖弄够了吧!一把仿制的膺品也想混充名剑,方才幸亏古娘子手中是管竹箫,若是一把精钢宝剑,你那两把短剑早就毁掉了。”
谁都听得出柳夫人的话是掩饰之词,其余的人倒还没有点破,唯独古寒秋的纵声大笑起来。
柳夫人镇定地问道:“古娘子因何发笑?”
古寒秋笑声一一敛,沉声道:“你这番话无疑是掩耳盗铃。既然在场许多人想得到那把短剑,我可要说了,让他们争夺一番,我好看看热闹。”
黄衫客笑道:“断魂娘子!你看不到热闹的,谁也不会在这里动手的。”
古寒秋道:“你是要我不说吗?”
黄衫客点点头道:“不错,我希望你不要给那个小姑娘制造麻烦。”
古寒秋微一沉吟道:“不说也对。也许你这个自称天地通的人根本就不知那把短剑的来历,说出来反倒被你学去了。”
黄衫客哈哈大笑道:“娘子也太小看我了,天地通的绰号并不是侥幸得来的。”
古寒秋道:“好!我考一考你,如果你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地通,我情愿三跪九叩首向你大礼参拜。”
黄衫客大模大样地一点头,道:“好,你尽管出难题考吧!”
古寒秋抬手一指灵堂上的棺木,道:“柳南江的古剑可在那棺木之中?”
黄衫客摇摇头,道:“不在。”
秦羽烈不禁大惊失色,见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只得强持镇定,静待下文。
古寒秋又问道:“柳南江的遗骸在棺木中吗?”
黄衫客摇摇头,道:“也不在。棺中是大青石六块,锦被一床,共重一百六十四斤。”
此语一出,不仅是秦羽烈大骇,在场之人无不感到一惊。
秦羽烈再也无法容忍了,沉叱道:“信口雌黄,请问有何来意?”
黄衫容笑道:“并非在下有意要拆贵堡的台脚,只是八月十三日于杜曲镇上的‘醉月楼’上,曾断言柳相公必然年登寿考,在场有不少人听到。如今忽传夭折,那就证明在下是信口胡说。若不加以澄清,对在下天地通的绰号有损,所以只得甘冒一死之险,揭穿贵堡的秘密。”
柳夫人母女,丑老人师徒,以及古寒秋,都意识到这个黄衫客的来意不善。当今武林,能公然对秦羽烈而欲挫其锋现者可说少之又少。黄衫客胆敢如此,必定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物。
因此,大家都全神贯注,看看这件事情如何发展。
秦羽烈也意识到这位形容古怪的陌生客的来意不善,同时也发觉他此时处于极端不利的情势之中,因此,也就将心神镇定下来,冷冷地问道:“照尊驾说来,柳相公不会死了?”
黄衫客点点头,道:“自然未死。在下说他年登寿考,绝不会错。”
秦羽烈道:“人既未死,现在何处?”
黄衫客道:“在下原想稍作保留,堡主最好不要逼在下说出内情。”
秦羽烈道:“尽管说!”
黄衫客一字字如敲金震玉般道:“柳南江现在被你囚禁于堡内秘室之中。”
秦羽烈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心头反而一松,因为黄衫客并不真是个无所不知的天地通,现在他所说的完全是无稽之谈。
黄衫客却绷紧了面孔道:“堡主因何发笑?”
秦羽烈道:“我笑你信口胡说终于露出了破绽!”
语音一顿,接道:“尊驾既然能知柳相公被秦某囚于秘室之中,自然也知秘室位于何处。
现在宾客众多,就请当着众人之面,将柳相公找出来。如果真如尊驾所言,秦某当即自行了断,向各位宾朋谢罪。”
黄衫客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一点歉难照办。”
黄衫客一直是咄咄逼人之势,至此突然一松,群情立即大哗。
丑老人排众而出,道:“尊驾说了半天,莫非全是胡说八道?”
黄衫客道:“句句实言。”
丑老人问道:“那么!是有所顾忌了?”
黄衫客道:“不错。如果在下当众找出柳南江的囚禁之所,必然势成逼虎跳墙,非但柳南江性命不保,在场诸君也不能活着离开‘祥云堡’。”
秦羽烈不禁怒火中烧,沉叱道:“你休要煽惑群情,如不交代清楚,你才真的不能活着离开‘祥云堡’一步。”
黄衫客冷声道:“堡主真要迫在下将此事交代清楚吗?”
秦羽烈咬牙切齿地一点头,道:“秦某的声誉不容污蔑。”
黄衫客冷笑道:“好!这是你自找丢人。”
话声未落,人已腾身而起,如乳燕掠波般奔进灵帐之中。
众人只听“碰”地一声巨响,棺木碎片四散,露出棺中的几块大青石。
一个转折,黄衫客已腾身回到原来立身之处。扬声道:“各位可以问问秦堡主何以要以几块青石冒充死者遗骸,来使各位大礼参拜。”话声一落,人已奔出大厅。
秦羽烈扬臂一挥,公孙彤突然递给他一个眼色。那个“追”字也就在秦羽烈口中没有说出来,手臂也僵在半空中了。
丑老人见那黄衫客纵出大厅,忙低声道:“玉纹!此人不能放过,我们快追。”
柳夫人也拉了乃女一把,道:“仙仙!此处不可久留!走吧!”
古寒秋见柳夫人母女要走,也就立即尾随。
一时之间,人影飞闪,走了个干干净净。
最先跟出的丑老人与那黄衫客拖迟着二十步左右,一出堡门,距离竟然拉长到五十步,越拉越远,竟然到了一百步之隔。
丑老人想不到对方的脚程如此快法,忙向身后的欧阳玉纹说道:“玉纹!在杜曲‘唐家老店’等我,我今天绝不放过他。”
言罢,一展神功,奋力追上。
一口气将距离拉近了五十步。
黄衫客似已发觉丑老人穷追不舍,将轻功施展到极限,丑老人也丝毫不予放松,始终保持着五十步的距离,一前一后地疾步奔行。
不过顿饭工夫,五十里地就下来了。
黄衫客走的尽是荒郊岗峦,丑老人此时已不辨方向。心中只有一个意念,非追到前面那位黄衫客不可。
此时,黄衫客突地刹住身形,在一块巨石上站定,回身以待。
两人距离不过五十步,只一转眼,丑老人已到了黄衫客的面前。
黄衫客嘿嘿一笑,道:“阁下的轻功真是不凡,在下好久不曾见识过这样的高手了。”
丑老人哈哈一笑,道:“彼此!彼此!多年来,老头儿我未像今天这样费功过。”
黄衫客沉声道:“因何穷追不舍?”
丑老人道:“想问你几句话。”
黄衫客愣了一下,终于点点头,道:“问吧!是否回答你,那要看在下的兴趣。”
丑老人道:“方才在‘祥云堡’中,你道棺木中放的是青石,这是真话:你道柳南江被秦羽烈囚禁于秘室之中,这分明是假话。半真半假,莫非你是存心和秦羽烈过不去?”
黄衫客一点头,道:“你猜对了。”
丑老人问道:“因何要和秦羽烈过不去呢?”
黄衫客道:“不想答复。”
丑老人“唔”了一声,道:“容老头儿再问一事……”
语音一顿泪光通视在对方脸上,接道:“以你的身手绝非一日可以练就,必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但是,你却隐去真实姓名,而且还敦上人皮面具,如此藏头缩尾,实在令人费解,莫非有何见不得人之处?”
黄衫客厉声道:“这就是你穷追不舍的原因吗?”
丑老人点点头,道:“老头儿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好不要让我白跑一阵才好。”
黄衫客道:“以你之相格而论,最少还有三十年好活,最好不要找死。”
丑老人讶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头儿我活得好好的。”
黄衫客说道:“少装胡涂!见过在下本来面目之人,只有死路一条。”
丑老人哈哈笑道:“老头儿我却愿以一死来满足好奇之心,你本来面目何不让我一见?”
黄衫客道:“我不想同你作对,望你也不要逼人太甚。”
丑老人依旧笑道:“此地四下无人,见见何妨。”
一语未尽,黄衫客“呼”地拍出一掌。
丑老人纵身闪开,高声叫道:“你不该轻易动手的,老头儿我已从你的招式中看出你是谁了。”
黄衫客冷笑道:“嘿嘿!你少讹人!我现在所用的掌法,是隐居后精研所创,早年的武功招式俱已不用,我不信你认得出来。”
丑老人道:“也好!今天到此为止,改日再见,老头儿我若不一见面就说出你的名字,老头儿我就自断心脉而亡。”
黄衫客道:“真的吗?”
丑老人道:“不信可以当场试验。”
黄衫客一点头,道:“现在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丑老人摇摇头,道:“老头儿我既然还有三十年好活,又何必自找死路?”
黄衫客嘿嘿一笑,道:“凭你的身手,难道还会怕我?”
丑老人笑道:“虽不说怕,打架总是一桩费劲的事情。”
黄衫客道:“只要你叫得出我的名字,我就口服心服。”
丑老人长眉一挑,道:“真的吗?”
黄衫客退:“说一不二。”
丑老人状似神秘地招招手,道:“附耳过来,老头儿我可不愿意别人分享这个秘密哩!”
黄衫客果真将头偏了过去。
丑老人倏然五指一探,“嘶”地一声,扯下了黄衫客面上的人皮面具。
黄衫客遮掩已是不及,不禁惊骇不已,他万万没有料到丑老人会来这一手。
丑老人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时,也是骇异不已,一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就在发得之际,黄衫客右掌电出,向他心窝处拍去。
丑老人飘退十步,才算躲开了对方凌厉的一招。然后喝道:“住手!”
黄衫客沉声道:“除了死路,你已经无路可走,还有什么好说的?”
丑老人道:“你也许没有夸口,但是,你该想到,如果我向她们来的方向逃去,你不但莫可奈何,而且还不敢追。”
黄衫客咻咻然道:“有字号的人物就不该逃,你也不是没有字号的人物。”
丑老人笑道:“‘大酒篓’也算字号吗?老头儿我可没有那样厚的面皮。”
黄衫客沉叱道:“你少说废话!”
叱声中,又全力拍出一掌。
丑老人一面飘身闪避,一面低喝道:“住手!听听脚步已近,因何还不快走?”
黄衫客冷声道:“面目被你看见,我岂能容作传扬于武林之中?”

丑老人道:“尽管放心!老头儿我即使憋在肚内烂掉,也不会向别人吐露。”
黄衫客神情一松,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咱们后会有期。”
言罢,长身而起,没于一片长草之中。
丑老人目送黄衫客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是他!”
他是谁呢?黄衫客不说,丑老人也不说,目前就没人知道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之声,柳夫人和柳仙仙到了。
柳夫人笑问道:“尊驾好像是追踪黄衫客来的,被他走脱了?”
丑老人看她们母女两神定气闲,显然比他的脚程慢了几分,也不禁暗暗佩服她们的轻功。
因而笑道:“你们好快!”
柳仙仙笑道:“想必那位黄衫客更快。”
丑老人跺足一叹,道:“追到此处就不见了,滑溜得像条泥鳅。”
不过一问一答之间,古寒秋也到了。
柳仙仙转身问道:“古娘子!你是为那把短剑而来吗?”
古寒秋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我做事一向不愿逼人太甚。如果你现在正是用剑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一个限期,到时你自己毁去就行了。”
柳仙仙笑道:“何不现在就毁?”
古寒秋极为意外地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那是最好不过。”
柳仙仙双腕一翻,两柄短剑已取在手中,笑问道:“是两把一齐毁去,还是只毁其中一把?”
古寒秋接着柳仙仙右腕上拿着的那把晶光闪闪的短剑,道:“就是这一把。”
柳仙仙道:“你可看准了?”
古寒秋道:“没有错。先夫嗜剑,我也见过不少名剑,绝对走不了眼。”
柳仙仙娇笑道:“不但你走了眼,连那位自认为天地通也看走眼了。”
说着,将那晶光闪闪的短剑用脚尖踩住,手腕一拗,“啪”的一声,那把短剑立刻断为两截。
古寒秋乍然失色,道:“闻名古今的‘鱼藏剑’是如此不济吗?”
柳仙仙淡然道:“也许是传闻失实吧?”
丑老人插口道:“连老头儿我也看走眼了,不但形式像,光度也不错。”
柳仙仙道:“听你老人家的口气,好像是说这把剑只是仿制的,并非真的‘鱼藏剑’是吗?”
丑老人点点头,道:“不错。”
柳仙仙笑道:“你老人家可能错了,这的确是真的‘鱼藏剑’。”
丑老人表示怀疑地摇摇头,道:“不会吧!”
柳夫人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插口道:“这的确是真的‘鱼藏剑’。”
丑老人道:“一把干古绝佳的名剑会一折就断为两截吗?”
柳夫人道:“名剑成名的原因很多,有的因炼剑之人颇具名望而得名,有的则因为曾为某高手用过,固然,名剑中不少削铁如泥之精品,但不见得每剑皆然。‘鱼藏剑’不过是因伍子胥谋刺未遂而哄动一时罢了,剑之本身无独特之处。”
丑老人微微笑道:“古娘子!你明白这个女娃儿故意在向你炫耀那把剑的道理吗?”
古寒秋摇摇头,道:“我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
丑老人缓缓摇头,道:“你真是辜负了这个女娃儿一片苦心,她不过是想借此点破你,所谓名剑者也,天下太多,大可不必费尽心思去毁尽天下名剑。你没有力量去毁尽,而目也极不值得。”
古寒秋冷笑道:“多谢好意,不过我不会轻易改变初衷。”
柳仙仙道:“除非你别具用心。”
古寒秋道:“我只是志在毁剑。”
柳仙仙冷笑了一声,道:“请问娘子,你第一次见到柳南江是在何时?”
古寒秋道:“杜曲镇上的‘唐家老店’。”
柳仙仙道:“那晚我也投宿在‘唐家老店’,柳南江的长剑从未出鞘,因何知道他身佩的古剑是一把名剑呢?”
古寨秋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名剑一看鞘套便知。”
柳仙仙哈哈笑道:“古娘子这句话说得太外行了,分明是一句遁词。”
古寒秋双目一瞪,沉吟道:“我为什么要故作遁词?”
柳仙仙一字字铿锵有力地道:“你纵蛇进入柳南江房中,分明意在杀害,事后被柳南江发现将蛇击毙,向你质问之时,你不得已编出一套欲毁天下名剑的故事,以图掩饰,别以为我不知道。”
古寒秋哇哇大叫道:“你这个小丫头,那晚我为你和这个老头子师徒二人打架,你不但不感谢,今天反而倒咬我一口。”
柳仙仙冷哼道:“你是真的为我打架吗?你不过是想试试那位欧阳姑娘的功力罢了。”
古寒秋沉叱一声,反手揭开了背上的竹篓盖。
丑老人疾声道:“古寒秋!有我老头儿在,你要是放出毒蛇,你就是自找死路。”
古寒秋悻悻然盖上了竹篓,恶狠狠地盯了柳仙仙一眼,道:“女娃子!咱们后会有期。”
言罢,转身扬长而去。
柳夫人目送着古寒秋的背影,喃喃道:“仙仙!你惹祸了!”
柳仙仙满面不在乎的神色,道:“她那根断魂箫我方才试过了,不过如此。”
柳夫人喟然道:“断魂娘子不是那样好对付的人,毒招多的是,尤其肖三先生死后,饱受形只影单之苦,心性大变。仙仙!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柳仙仙道:“娘!放心吧……”
语气一顿,转面向丑老人问道:“请问一声,方才那黄衫客说在场之人最少有四个人以上想要得到我手中那把短剑,有你老人家在内吗?”
丑老人笑道:“珍奇兵器何人不想?我老头儿即使想,也不至于在你这个女娃儿手里去夺取。”
柳仙仙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右腕一翻,一把晶亮的短剑已擎在手中,笑着接道:“真的‘鱼藏剑’在这里。
左手抬起方才折断的半截短剑,与右腕握着的晶亮短剑相互一击,“锵”地一声,那半截剑立刻又被削去一段。
柳夫人目中掠过一丝惊色,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忙不迭地去注意丑老人的反应。
丑老人一愣之余,哈哈大笑,道:“你这娃儿的花样真多,连我也被你骗了。”
柳仙仙娇笑道:“你老人家说过,绝对不在我手里夺取,所以我才将真剑给你老人家看看。”
丑老人一点头,道:“不错……”
话音一顿,接道:“你可知方才在场之人,是哪四个人想得到你手里那把剑?”
柳仙仙想了想,道:“古寒秋,秦羽烈,黄衫客!还有……”
话音一顿,目光向丑老人一瞟,接道:“你老人家既不想要,我就猜不出那第四个人是谁了。”
丑老人笑眯眯地道:“第四个人是我的那个女徒弟。”
柳仙仙不禁暗暗一惊,道:“她?!……”
丑老人喟叹一声,道:“玉纹练就一套好剑法,可惜没有一只称心的好剑。方才在‘祥云堡’内姑娘亮剑之时,在场之人无不注视你手中的剑,只有她目视别处看上去她似乎无动于衷,不屑一视,其实,她是唯恐自已一时激动当场就会冲过去抢。”
柳仙仙道:“如果你老人家不帮忙她不一定抢得赢。”
丑老人哈哈一笑,道:“放心!我老头儿不但不会帮她的忙,更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她。
如果古寒秋向外扬言毁了你的好剑,她就不会再动心了。”
柳夫人插口道:“由我作主,将这把‘鱼藏剑’送与令徒如何?”
丑老人愣了半晌,方喃喃道:“夫人所说的是真话吗?”
柳夫人点点头,道:“确是真话,不过……”
语气一顿,接道:“平白相赠,尊驾也许不愿接受,提过交换条件也未尝不可。”
丑老人纵声大笑道:“最好不过,我老头儿不想人欠,也不想欠人,大家相互交换,最干脆,夫人请说是什么条件!”
柳仙仙抢着说道:“只要替我们杀一个人就可以了。”
柳夫人白了乃女一眼,从容解释道:“先人遗命,有一仇家必须要死在‘鱼藏剑’之下。
我现在将这把剑赠与欧阳姑娘,他日待仇家出现,就请欧阳姑娘仗剑代势,不知尊驾能否答应?”
丑老人摇摇头,道:“夫人!这个条件我老头儿不敢答应。”
柳夫人道:“是条件太苛吗?”
丑老人道:“最近一月来,我曾经杀过四个人,一条人命算不了什么。”
柳夫人道:“尊驾既如此说,又为什么不肯答应呢?”
丑老人道:“一条人命算不了什么,但要看那人该不该杀。夫人的仇家,也许就是我师徒的恩人,到时岂不是进退两难?”
柳仙仙插口道:“你老人家也太多虑了,哪有那样凑巧的事?”
丑老人道:“世上巧事甚多,除非你们能先说出仇家是谁?”
柳夫人摇摇头回道:“这点暂时不能奉告。”
丑老人叹了口气,遭:“真可惜!看来现在是无法成交了。”
柳仙仙诡谲地一笑,道:“哪天我找欧阳姑娘直接打交道去。”
丑老人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我那徒儿很听我的话,你少动歪脑筋吧!”
柳仙仙将短剑收入袖中,无言的噘了一下嘴唇,意思仿佛是说:“试试看!”
柳夫人道:“尊驾可知那位黄衫客的来路?”
丑老人道:“我追到此地,也不过是想摸摸他的来路,不意被他溜了。”
柳夫人笑道:“他的功力真是那样高吗?”
丑老人道:“听夫人的口气,好像不信我的话。我老头儿在江湖道上闯荡了四十年,跟人被甩对我也没有光彩呀!”
柳夫人淡淡一笑,转过话题问道:“关于柳南江之死呢?”
丑老人沉吟一阵,道:“很难说!十天来没见过这娃儿了。”
柳仙仙讶然道:“他真的死了吗?”
丑老人摇摇头,道:“真死假死我可不敢肯定,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柳南江最近不会露面。”
柳夫人道:“你这样说,柳南江是和秦羽烈表同一气了?”
丑老人模棱两可地道:“那倒不至于吧!”
柳夫人道:“既然他们不是声同一气。秦羽烈从何断定柳南江不会在大祭时出现呢?”
丑老人笑道:“夫人问得好,不过,我老头儿却另有看法。”
柳夫人恭敬地一福,道:“愿听高见。”
丑老人将手中的酒葫芦举了举,算是回了礼,然后说道:“若说柳南江和秦羽烈声同一气,故布假死之局,可说毫无意义。柳南江并非举足轻重的人物,其生死存亡对武林中没有多大关系。”
柳夫人一点头,道:“尊驾说的是。”
丑老人又道:“以我的猜想,这是秦羽烈得到柳南江的死讯,且有迹象显示死讯有几分真实性,但又不敢轻信。所以大事举丧,借此机会来看看谁最关心柳南江的生死存亡。”
柳夫人问道:“以尊驾看,谁最关心柳南江的生死存亡呢?”
丑老人低声道:“黄衫客!”
柳夫人追问道:“有何根据?”
丑老人道:“他并非神仙,因何知道棺木中非尸骸而是青石,显而易见,他是有心来看热闹,向秦羽烈捣蛋的。”
柳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如此说来,柳南江在黄衫客手里了。”
丑老人道:“如柳南江还活着,黄衫客必定控制着他的行踪。”
柳夫人迫不及待地抢问道:“如果柳南江真的死了呢?”
丑老人道:“那就必定是黄衫客所杀,而且尸骸还在他手里。”
柳夫人道:“尊驾何以说得如此肯定?”
丑老人道:“否则他怎能肯定棺木之中没有产骸呢?”
柳仙仙插口道:“这样说来,柳南江的死讯必是黄衫客所发布的了?”
丑老人点点头,道:“不错。现在我们不管柳南江是真死假死,可知那黄衫客因何要发布柳南江的死讯?”
柳仙仙甜地一笑,乖巧地道:“请你老人家指教。”
丑老人笑道:“你这小姑娘嘴巴倒是蛮甜的!”
语气一顿,接道:“这是黄衫客在和秦羽烈斗心智,第一个回合,由于秦羽烈处在明位,吃了败战。以后就很难说了。”
柳夫人道:“今天的事,秦羽烈的损失很大,在场之人有一百个以上,一百张嘴传扬起来很快,这个时候恐怕已经传遍了。”
柳仙仙道:“还有一件事情也很奇怪,黄衫客走的时候,秦羽烈既未派人拦,也未派人追,为了颜面关系,总得装装样子呀!”
丑老人道:“二位可知秦羽烈因何没派人追赶吗?”
柳夫人道:“也许明知追赶不上。”
丑老人摇摇头,道:“非也!当时我全神注意着秦羽烈的反应,见他已经扬臂张嘴,总管公孙彤给了他一个眼色,他口中的话才没有说出来。”
柳夫人喃喃自语道:“怪了?一个堡主怎会听总管的话?”
丑老人嘿嘿一笑,道:“这个总管可能有点不简单哩!”
突然,柳仙仙凝声道:“好像有人朝这儿来。”
丑老人笑道:“小姑娘真是耳聪目慧!”
话音一顿,神情凝重地接道:“大概是‘祥云堡’的马队,绝不会为我老头儿而来,一定是为了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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