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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江大吃一惊,道:“真的?!”
凌震霄道:“我那宝贝女儿也吃过,不过,你们都吃过老夫自制的中性药丸,虽然增加了你们的功力,却无大害。”
柳南江蹙紧了眉尖道:“前辈虽说并无大害,小害必定有的了。”
凌震霄“唔”了一声,点点头,道:“小害在所难免。”
柳南江忧心忡忡地问道:“有些什么害处呢?”
凌震霄道:“杀心易起难收,就是这害处。”
柳南江喃喃道:“倒还不觉!”
凌震霄倏然发了一声冷哼,可是,当柳南江抬头凝视他时,他却没有说什么。
柳南江见他神情连打几个寒噤,镇定心神后,嗫嚅地说道:“晚辈有一事请求……”
凌震霄瞪了一眼,低叱道:“有话快说,不必转弯抹角。”
柳南江道:“望前辈能救救秦茹慧,这样对她,似乎太……”
凌震霄道:“救救她!娃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柳南江道:“望前辈也给她服一粒中性药丸,解除她的魔性。”
凌震霄道:“怎么?娃儿你对秦羽烈的女儿有情吗?”
柳南江摇头道:“前辈误会了,晚辈绝非为了私情。”
凌震霄喝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柳南江讷讷道:“她……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凌震霄一双环目睁得溜圆,沉声说道:“老夫觉得她一点也不可怜。”
柳南江虽然受过秦茹慧生母白玉梅的嘱咐,不得轻易吐露秦茹慧的身世之秘,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不得不稍作透露,因而说道:“前辈有所不知,秦茹慧并非秦羽烈的亲生女儿。”
凌震霄“噢”了一声,道:“娃儿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南江答道:“晚辈曾见秦姑娘的生母,内中尚有一段隐情,晚辈曾答应保守秘密,请前辈暂时不要追问。”
凌震霄嘿嘿一笑,道:“老夫早就想唆使秦茹慧手刃其父,念及伦常,才迟迟未曾下手,既然如此,倒减去老夫一层顾虑。”
柳南江疾声道:“前辈千万不能这样做。”
凌震霄喝问道:“为什么?”
柳南江道:“据秦姑娘生母相告,秦姑妞的身世之秘她此生绝不揭穿,前辈如让秦姑娘手刃其父,今后她如何做人?即使秦羽烈罪该万死,秦姑娘也会受到武林中的谴责啊!”
凌震霄冷笑一声道:“嘿嘿!你为何对她如此关心?”
柳南江愣了一愣,方道:“晚辈也是身世模糊,可能因此而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慨。”
凌震霄道:“娃儿!真难得你有这样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
语气突转严厉地接道:“老夫要告诫你一番,你身背利剑,行走江湖,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只有自取其祸。”
柳南江辩道:“话不是这样说,家师尝云:剑道即人道……”
凌震霄沉叱道:“少给老夫说这一套,娃儿你若怀悲天悯人之心,老夫也不过问。只是你少将那副心肠放在别的年轻姑娘身上,老夫可不愿我那菲儿伤心,听见了吗?”
柳南江一时答不上话来,结结巴巴地说:“这……这……”
凌震霄扬臂一挥,道:“走吧!咱们该回‘七柳斋’去了。”
话声未落,人已穿出密林。
柳南江也只得跳下车厢,紧步跟随。他不自禁地回头望了那两头大红骡一眼,在天亮前,有一阵澈骨的寒冷,这两头大红骡,一定会惨被冻毙。一念及此,不由沉叹了一声,这大概说是他那副悲天悯人的心情在作祟吧?
雪下小了些,风也得了,大地成了粉琢银妆的世界,一片洁白,将所有的污秽都遮尽了。
“七柳斋”中一片沉静,那位祝老爷不知去向,芙蓉仙子纪湘绫及她的门人也不知所终。
那场搏杀的结果如何,那得问问凌菲。
两人在后院落下,也是一片沉静。
凌震霄凝神细听一阵,脱口呼道:“槽了!凌菲不在。”
柳南江不禁心头一怔,连忙低声唤道:“凌姑娘!凌姑娘……”
凌震霄道:“不用叫,这院子里没有第三个人在……”
语气一顿,接道:“娃儿!你守在此处等待老夫……”
一语未尽,人已逾墙而去。
柳南江连眼皮都还不曾随一下,蓦然又一条人影自高墙上落进院中。
那人闪电般来到柳南江面前,冷声道:“娃儿!好久不见了!”
柳南江这才发现来人是冷如霜,心头不禁为之一怔,忙问道:“有何贯干?”
冷如霜嘿嘿笑道:“老夫想和娃儿你谈一桩大买卖。”
柳南江心头不禁一动,暗忖:莫非凌菲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
一念及此,忙问道:“先说说着,是一桩什么样的买卖?”
冷如霜道:“老夫手里有一十三条人命要卖。”
柳南江心头不禁一骇,原以为凌菲在他手里:想不到竟有十三人之多。
柳南江吸了一口长气,沉静地说道:“那得看看是何人之命。”
冷如霜道:“听着:‘水月山庄’荆锦峰父子,‘晓月山庄’庄主夫人商美娟,‘醉月山庄’庄主夫人唐如玉,‘八凤园’主人司马夫人及属下五凤暨使女二人,加起来一十有二……”
柳南江插口接道:“还有一个是谁?”
冷如霜獠笑一声,道:“那人的姓名最是值钱,就是尊僮福儿。”
完全出乎柳南江的意外,他原以为凌菲落在冷老魔的手里,却未料想到,是另一伙人。
可是,柳南江未敢轻信,乃以试探的语气说道:“尊驾几乎一网打尽当今武林中之精英,未免太夸大其辞了吧?”
冷如霜纵声狂笑道:“哈哈!兵不厌诈,老夫小小耍个手段,他们就入毂了。”
柳南江深信冷如霜有此能耐,乃沉声问道:“他们人呢?”
冷如霜道:“中了老夫的**烟,已沉睡了九十五日,如过百日,那就难救了。”
柳南江不禁打了个冷噤,别人他还可以咬咬牙不管,可是福儿他却不能不管了!否则对师父如何交代呢?想到这里,不禁心乱如麻,惶然无语。
冷如霜又道:“娃儿你如不信,老夫可带你去看人。”
柳南江沉声道:“不必!只需告诉在下,何价可赎他们之命?”
冷如霜颇得意地笑道:“条件不苛,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柳南江心中似已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但是仍然故作不知地说道:“只要条件不苛,在下愿为十三条性命向尊驾低头。”
冷如霜嘿嘿笑道:“低头倒不必,你只要将那把铁剑……”
柳南江钢牙一咬,道:“好!在下答应了,哪里交货?”
冷如霜冷笑了一声,道:“嘿嘿!娃儿你答应得太快了。”
柳南江不禁心头一怔,沉叱道:“你还有什么花样?”
冷如霜道:“铁剑玉佩为一双异宝,老夫岂肯只取其一?”
柳南江冷叹道:“你想得倒是不错,不过在下要请教一下,那方玉佩上何处去找?”
冷如霜一字字铿锵有力地道:“那方玉佩也在秦羽烈手中。”
柳南江道:“只怕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冷如霜冷声道:“那么,那十三人之命必绝了,老夫告辞。”
柳南江明知目前无法将那两件东西弄得手,即使到手他也得遵照师命处理,绝不可能去和冷老魔交换十三条性命。
冷如霜见他沉吟不语,复又说道:“原以为他们命不该绝,想不到你却见死不救。”
柳南江道:“并非在下见死不救,只是尊驾的条件太苛。”
冷如霜道:“如想那些人活命,老夫必须在百日届满之三日前始为他们解毒,故而老夫只能等到后日晚间之时,你自己斟酌吧!”
柳南江只得先答应下来再说,因而问道:“在何处碰头?”
冷如霜面上立刻呈现了一股得意之色,说道:“终南山麓老夫所开设的松林酒店中。”
说罢,腾身越墙而去。
此时,风停雪止,天色也将放晓,柳南江望着长空,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个意念闪过他的脑际,立刻拾起一根枯枝,在草地上写了“我去祥云堡”几个字,然后也纵出了“七柳斋”的后院。
第十八回茹慧赴约
这一天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祥云堡”中也显得忙忙碌碌的样子。
秦羽烈在他的书房中托颐沉思,突然一阵急遽的步履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抬头一看,来人是管事花云锦。
连忙问道:“什么事?”
花云锦低声回道:“禀堡主,柳南江相公来了,现在大厅。”
秦羽烈不禁惊讶万分,虽然他也不信柳南江的死讯,但却想不到柳南江会现身上门,因而一蹙眉尖,道:“会不会有人假冒。”
花云锦连连摇摇头,道:“属下熟知柳相公之神情举止,若是假冒之人绝对逃不过属下的眼睛,而且那把古剑也是冒不了的。”
秦羽烈“唔”了一声,道:“好!我去会他,你去……”
附在花云锦耳边又低语了一阵,这才出了书房向大厅走来。
柳南江已然换上了早晨才买来的新衣,显得容光焕发,秦羽烈绝对没有想到,这个丰神俊逸的少年就是昨晚那个车夫。
秦羽烈人未进厅,笑声先至,朗声道:“柳相公别来无恙吗?”
柳南江抱拳一揖,道:“多谢堡主曾为在下举丧,此恩难忘。”
秦羽烈笑道:“这简直成了天大的笑话。”
在柳南江对面坐下接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南江故作讳莫如深的态度说道:“说来话长……”
语声一顿,接道:“今日在下前来,是有事要请求堡主帮忙。”
秦羽烈道:“有事只管吩咐,又何必如此客气呢?”
柳南江道:“多谢堡主……”
语气一顿,接道:“在下想借堡主得到的那把铁剑一用。”
秦羽烈想不到柳南江的来意在此,更想不到他说得如此直率,一时竟愣住了。
柳南江又道:“还有,那方玉佩的样品请一并借用一下。”
秦羽烈皱眉问道:“何用呢?”
柳南江道:“三大山庄以及‘八凤园’等一十二人及在下的书僮全部落在冷老魔手中,吸入了老魔头的**烟已昏睡九十五日,命在旦夕,老魔头要在下将铁剑玉佩于明晚子时前送到,否则十三条人命不保,千祈堡主成全。”
秦羽烈声调缓慢说道:“这可令秦某作难了!”
柳南江星目一翻,疾家问道:“堡主有何作难之处?”
秦羽烈道:“救人本属义事,秦某焉能推辞,何况那方玉佩样品也是尊师之物,柳相公来要应该是没有问题,只是……”
秦羽烈会借故推辞,这原是柳南江意料中事,因此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堡主有何作难这处,不妨明告,在下也好早作权宜之计。”
秦羽烈淡淡一笑道:“那把铁剑毫无价值可言,冷老魔想要,尽可让他拿去,而那方玉佩的样品却是尊师亲自交与秦某之物,倘若此时交与相公,未免太轻视尊师的嘱托了。”
秦羽烈愿意交出铁剑,却不愿交出那玉佩的样品,使得柳南江大惑不解了。
柳南江冷笑一声,道:“如果家师知道因堡主过分着重他老人家的嘱托而贻误十三条人命,他老人家必将遗憾终生。”
秦羽烈道:“柳相公未免说得太严重,而且这方玉佩样品拿出去未必能瞒得过冷老魔,那样岂不是徒然多惹事端?”
柳南江道:“尽力而为,较之见死不救要使人心安得多。”
秦羽烈神情不禁一凛,继而轻笑道:“闻说相公安然无恙,秦某原指望要与相公把盏言欢一番,不意为了区区小事,竟然闹得如此不快,既然如此,秦某今日不再设宴,改日奉请吧!”
言下分明透露送客之意。
柳南江自然听得懂。不过,他却不愿负气一走了之,因而沉声说道:“十三条人命,怎可说是区区小事,堡主未免太忽视人命了。”
秦羽烈环目一翻道:“以相公之意,要打算如何呢?”
柳南江道:“堡主自然明白在下有图而来,绝不至于空手而去。”
秦羽烈纵声狂笑道:“哈哈!想不到一代高僧,却教出一个蛮横无理的徒儿,秦某宁愿来日向尊师负荆请罪,今日也只有得罪柳相公了。”
语声一顿,向厅外扬声道:“吩咐花管事送客。”
花锦云应声而进,向柳南江弯腰摆手,道:“柳相公请……”
凌震霄说得不错,柳南江经他饮以绿色药丸疗伤后已具有魔性,虽然服下了他精炼的中性药丸,仍难免会起杀性。
眼前情势正是如此,若在往日,柳南江绝不会轻易拔剑出鞘,而他此时却毫不思索“锵”
地一声就将寒星剑拔了出来。
他一心一意只想救人,根本就没有考虑后果问题,同时,在他的想象中,那方玉佩的样品既是他师父交给秦羽烈的,他此时即使动武夺回,也无亏理之处。因此,长剑甫一出鞘,即一剑向秦羽烈隔桌刺出。
柳南江的原意只想先发制人,一剑制住对方,要对方将他所要的东西拿出来。
蓦在此时,忽闻一声娇叱道:“休要无礼。”
“锵”地一声,柳南江手中长剑顿时被一把晶亮的短剑格住了。

不用说,来人必是秦茹慧无疑。
秦茹慧在望鹿坡曾对柳南江攻出一剑,挑破了柳南江的前襟,现在一触之下,柳南江更觉得对方劲道很猛,却也感觉出自己的功力比之以前深厚得多。
有了这一发现,柳南江不禁胆气为之一壮,冷冷说道:“姑娘准备动武吗?”
秦茹慧摇摇头道:“茹慧不打算和相公动武,也不能看相公对家父动剑。”
她的言词态度都很缓和,这不禁使柳南江有些迷惑,看上去她似乎是毫无魔性的。
秦茹慧又道:“柳相公!收剑吧!此时此境动武太不相宜了。”
柳南江冷笑道:“姑娘难道不知在下长剑一出溅血方收吗?”
秦茹慧伸出左臂说道:“茹慧深愿小伤皮肉,以求息事宁人。”
柳南江摇摇头道:“那倒不必,只望堡主答应在下的请求就行了。”
秦羽烈笑道:“你说长剑一出必溅血,如果秦某答应,你那把剑将如何回鞘?”
柳南江道:“在下自割皮肉,溅血养剑。”
秦羽烈奚落地说道:“那岂不是变成了一着苦肉之计。”
柳南江沉声道:“堡主如果逼人太甚,可能要血洗贵堡。”
秦羽烈哈哈大笑道:“柳相公!你说这句话未免太狂了吧?”
秦茹慧接着说道:“茹慧若不出面阻拦,相公此时可能早已万箭穿心了,不瞒你说,这大厅之外,埋伏了不少弓弩手。”
秦羽烈似是责怪他的女儿多嘴,暴叱道:“茹慧!你……?”
秦茹慧回身道:“爹!你的意思也不过是预为防备,并非真想置柳相公于死地,说穿了教他知难而退,岂不更好?”
柳南江听得出来秦茹慧在护他,想想望鹿坡前秦茹慧对付他那一剑,可谓心狠手辣,毫无余地,怎么又变了呢?
秦羽烈冷笑道:“柳相公!请吧!秦某不愿与你为难,也请相公勿与秦某为难。”
柳南江道:“请问堡主,当年与家师在川汉道上相遇,可曾见过此剑?”
秦羽烈点点头,道:“见过。”
柳南江明知他在说假话,因为据白玉梅说,那年秦羽烈根本就不曾出过远门。
不过,柳南江此时这句话却是别具用心,也就不去拆芽对方的谎言,将长剑当胸一横,道:“见物如见人,在下今日就凭这把长剑,要向堡主索回当年家师托付之物。”
秦羽烈不禁一愣,但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因为那方玉佩根本就没有什么样品,在他手中的就只有一方货真价实的玉佩。
因此,他咬紧牙关强横地说道:“不见令师,绝不能交出。”
柳南江沉声道:“秦姑娘,如果你不站开,在下要得罪了。”
秦羽烈沉吟道:“茹慧,站开。”
秦茹慧不但没有站开,反而横身拦住两人之间,以“传音术”向柳南江说道:“柳相公,相信茹慧一句话,你所要的两件东西,茹慧千方百计也要为你弄到,不过你人须暂时离开。”
说到此处,又朗声接道:“柳相公,待茹慧送你出堡如何?有事再从长计议吧!”
柳南江不解秦茹慧此举用意何在,但是从她的面色上看去,都是一片诚恳之色。
衡量眼前局面,强行动武讨不了什么好处,因而点头道:“好吧,在下先听姑娘一句话。
不过,在下随时可以去而复回的。”
后面这一句话,自然是说给秦羽烈听的。
秦茹慧点了点头,算是给他一个保证,然后一摆手,柳南江就手提长剑和她走出大厅。
秦羽烈真有些茫然不解,何以秦茹慧一句话柳南江就走了呢?
一念及此,乃向一旁的花云锦打了个眼色。
花云锦正要有所动作,秦茹慧忽然回身吩咐道:“花管事,不准任何人跟着来,否则我的剑下无情。”
花云锦不禁楞住了,眼巴巴地看着秦羽烈,秦羽烈却目眦尽裂地注视柳南江的背影。
柳南江随着秦茹慧走出堡外,一直向东行了五里,才停下来。
柳南江问道:“秦姑娘,方才你答应在下之言,可是真的?”
秦茹慧娇媚地一笑,道:“自然是真的。”
柳南江又问道:“办得到吗?”
秦茹慧点点头,道:“自信办得到。”
柳南江目注秦茹慧一阵,然后说道:“可有什么交换条件?”
秦茹慧门牙唉着下唇,沉思了一阵道:“不算条件,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柳南江苦笑道:“这样也好,免得无功受禄,令人不安。”
秦茹慧背过身子,声音轻柔地道:“只要你答应娶我为妻。”
柳南江不禁大吃一惊,凌菲可说是一个豪爽的女子,她尚且不敢直爽的说出这句话,而秦茹慧却毫不费力地说了出来。
秦茹慧方才对他的呵护,对他的柔媚情态,原来在此,但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回复对方。
秦茹慧见他沉吟不语,转过身来问道:“是茹慧不配吗?”
柳南江道:“是在下不配。”
柳南江如何能答应呢?即使他有心答应她,他此刻也无法点头了,因为他早已答应凌震霄,要娶他的女儿凌菲为妻的。
可是,他也考虑到拒绝的后果,得不到铁剑玉佩无法解救那十三条性命,固然非他所愿,同时使秦茹慧伤心,也非他所愿。
因此,他较为含蓄地说道:“这件事在下无法据作答复,因为在下可能终生不娶,一旦答应,岂不误了姑娘的青春?”
秦茹慧却螓首一点,道:“可以,只要你真的此生不娶,茹慧也矢志终生不嫁。”
柳南江沉吟了一阵,道:“秦姑娘,你将来也许会反悔。”
秦茹慧摇摇头,道:“我绝不反梅。”
柳南江语气肯定地说道:“一定会的,因为你这样做,就等于是反叛了你的父亲。”
秦茹慧眸子一转,道:“柳相公!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秦羽烈的亲生女儿。”
柳南江不禁大惊,原以为这个秘密秦茹慧不会知道,但是现在却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了,不禁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茹慧道:“我听他和公孙总管谈过,我是一个不知父亲是谁的私生女。”
柳南江咋舌道:“真的?”
他吃惊的不是秦茹慧所说的事实,而是惊于她竟知道得如此详尽?同时也惊讶秦羽烈何以会与公孙彤谈论此事?
秦茹慧念声道:“柳相公!我曾托你代寻生母,为了要尽一点反哺,但是,我此刻的主意却改了,我要质问她为何不守妇道?为何与人私通?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谁?”
她越说越激动,面上也出现了腾腾杀气。
柳南江低喝道:“秦姑娘!快不要如此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秦茹慧突然将面上所有的怨忿之色一扫而空,妩媚地笑道:“好了!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话,你现在更不会答应了,因为我是一个出身不明的私生女,也许会玷污你们柳家的门风。”
柳南江疾声道:“姑娘快不要如此说——”
秦茹慧两道柳眉一挑,道:“那么,你到底答不答应呢?”
柳南江道:“在下宠蒙看重,不胜荣幸,只是在下此刻有求于姑娘,轻率应允,似乎对姑娘太以不敬,是以在下……”
秦茹慧连连挥手,道:“好啦!我也不强迫你此刻答应我,不过我却视同你已答应,你一旦与那个女人接近,我就杀她。”
柳南江骇然道:“秦姑娘……”
秦茹慧一摆手,道:“不必说了,今晚子时此处见面,我拿走铁剑玉佩之后,我也不打算回‘祥云堡’了。”
柳南江道:“秦姑娘!你还要多加思考才是。”
秦茹慧道:“我早已决定!不过,你却不能像以前甩凌菲那样甩我就行了。”
言罢,飞也似地向“祥云堡”奔去。
柳南江茫然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此刻,他已无法考虑到以后的演变,或者秦茹慧跟定他的麻烦,一十三条人命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
他一边沉思,一边漫无目的地提剑向东缓行,穿过杂乱的叶林,来到一片草坡。
草坡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在那里站着一个瘦长人影,竟然是欧阳玉纹。
他们师徒二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此刻竟然落单了,柳南江不禁感到一丝怪异。
欧阳玉纹已先启唇发话道:“相公因何提剑而行?”
柳南江笑道:“寒星出鞘未溅血,只好一直提在手里了!”
欧阳玉纹语气淡然地道:“那倒是稀罕的事!”
语气一顿,接道:“可曾看见家师?”
柳南江讶然道:“姑娘与令师失散了吗?”
欧阳玉纹道:“家师有事他往,约好腊八在杜曲见面的,想不到他老人家却没有来。”
柳南江发觉欧阳玉纹面带忧戚之色,因而以安慰的语气说道:“令师也许因事所羁,稍迟一二日就会到了,姑娘稍安勿躁。”
欧阳玉纹紧蹙额眉,星目凝注在柳南江面上,轻声道:“柳相公!你可知令师和家师以往之事?”
柳南江不胜困惑地摇摇头,道:“不知啊!”
欧阳玉纹道:“不过,在家师的语气中,似乎有负于令师之处。”
柳南江微微一愣,讶然道:“真的吗?”
欧阳玉纹沉吟了一阵,忽又扬眉问道:“柳相公!以你猜测,如果家师确有负令师之处,两者相遇,令师会遽下毒手吗?”
柳南江连连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那是绝不可能之事,家师一向崇尚恕道,而且目下正在闭关,两者根本不可能相遇。”
欧阳玉纹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柳南江,道:“实不相瞒,家师此番他往,就是要去会见令师。”
柳南江道:“令师怎知家师居住何处?”
欧阳玉纹道:“听家师说,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令师居停之所。”
柳南江久久未曾说话,半晌之后,方道:“家师目下正在闭关,令师纵然真个知晓,两人也是无法见面的。”
欧阳玉纹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脱口说道:“家师临行之时曾说,此番前去一定要见到令师,如果令师闭关不出,家师要捣毁令师闭门潜修之所。”
柳南江惊道:“真的吗?”
欧阳玉纹点了点头,幽然说道:“玉纹正因此而为家师担心。”
沉吟半晌,柳南江方皱眉问道:“令师因何要如此作呢?”
欧阳玉纹道:“想请令师前来中原。”
欧阳玉纹沉思一会儿,问道:“柳相公!令师会来吗?”
柳南江摇摇头,道:“家师目前是不会前来中原的,否则家师也不至于在在下临行前夕而闭关了。”
欧阳玉纹道:“可是家师却说,他老人家有把握将令师请来中原。”
柳南江道:“家师必然不肯答应,这大概就是令师晚归的原因吧!”
两人的话题似乎已到此为止,柳南江正想作别,欧阳玉纹忽又问道:“柳相公!你是否觉得这几个月来江湖上格外沉静?”
柳南江随口应道:“也许与天寒有关。”
欧阳玉纹沉思一会儿问道:“柳相公,玉纹有一点不情之请,不知相公可否应允?”
柳南江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在下前次在‘子午谷’外多有冒犯,情非得已!尚祈姑娘不要耿耿于怀才是。”
欧阳玉纹神情凛然地说道:“玉纹凡事皆听家师之命而行,上次的事情相公不必再提了,目下玉纹原想与……”
她突然将语气顿住,目光深沉地逼视着柳南江,那两粒晶亮的眸子一丝也没有眨动。
柳南江见她欲言又止,于是背过身子说道:“有何事情,姑娘尽管直言吧!”
欧阳玉纹道:“家师临行之际,曾叮嘱玉纹,如果他老人家腊八未归,教玉纹与相公结伴,今后凡事以相公之动向为准则,共策进退。”
柳南江大感意外,诧然说道:“令师曾作如此交待吗?”
欧阳玉纹道:“玉纹早知相公不会答应的。”
柳南江疾声道:“姑娘千万别会错了意,只是在下觉得男女同行……”
欧阳玉纹不待柳南江说完,就插口说道:“玉纹恪遵师命如此之求,现在请柳相公直言是否应允,玉纹俾便遵循。”
柳南江迟疑地说道:“男女同行实感不便,只得有违尊命了。”
其实,他此时不过是以男女同行不便为搪塞之辞,想想秦茹慧方才对他的约束,以及他自己对那方王佩和那铁剑所作的期望,此时此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欧阳玉纹所求的。
欧阳玉纹被拒后并未激怒,也没有感到失望,似乎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当即语气谈然说道:“有柳相公这样一句话,玉纹来日也好向家师复命……”
边说边掉头走去,走了几步,复又回转身来,接道:“柳相公只能拒与玉纹结伴同行,并不能拒绝玉纹以相公之动向为行事准则。为了明白相公今后之动向,玉纹既未蒙允随行在侧,只得暗中窥伺了。到时请相公万勿责怪是幸。”
说罢,掉头而去,没入林中。
柳南江心中感到烦躁不已,欧阳玉纹虽是奉命行事并无恶意,但是,却又为他带来不少麻烦,如果秦茹慧发现她在暗中尾随,更易引起争端。
正思念间,身后忽然传来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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