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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江回身一看,冷笑之人竟然是那祝永岚。
柳南江横剑平胸,郎声道:“尊驾来得正好,黄衫客正在回处找你。”
祝永岚冷笑了一声,道:“老夫也正要找他,他在何处?”
柳南江道:“尊驾如有心找他,在‘七柳斋’中等候就行了。”
祝永岚嘿嘿笑道:“不用你这娃儿指点,娃儿进招吧!老夫让你三招。”
柳南江早就看到了对方的敌意,因此才横剑平胸,凛然戒备。
此时,见对方挑战,也就不觉惊奇,冷声道:“在下不动无名之师,剑下更不战无名小卒,报上尊骂名来。”
祝永岚哇哇地大叫道:“娃儿你找死。”
蓦然,自林中窜出一条黑影,同时响起一声娇叱,道:“且慢!”
祝永岚半空中凝住掌势,柳南江也不禁循声转头望去。
原来此人是欧阳玉纹。
欧阳玉纹将那根黑竹竿捏在手掌之中,左手向柳南江一摆:道:“退过一边,待玉纹和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头儿过几招。”
手中竹竿一顿,就要向祝永岚点去。
柳南江是见过祝永岚出手的,自已有宝剑倚仗,胜面虽多也不过三成,欧阳玉纹虽然剑术不凡,以竹代剑自然减低了不少功力,因何是祝永岚的对手呢?
因此,柳南江连忙横身拦阻欧阳玉纹,道:“欧阳姑娘!没有你的事,你从速离开此处吧!”
同时,还向她打了一个警告的眼色。
殊料欧阳玉纹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家师既然叮嘱玉纹,凡事皆以相公之动向为准则。
那么,相公之敌亦即玉纹之敌,待玉纹先会他一会有何不可?”
欧阳玉纹轻叱一声,扬竿欲出。
柳南江一转身抓住了那根黑竹竿的竹梢,沉叱道:“欧阳姑娘!站到一边去。”
欧阳玉纹翻翻眼皮,看看柳南江那种瞪眼竖眉的神色,终于点了点头。
柳南江将手松开,她连忙退身至十丈以外。
柳南江这才回身向祝永岚道:“过招之前,还有一事相请。”
祝永岚冷笑道:“你这娃儿的花样倒不少,快说吧!”
柳南江抬手向欧阳玉纹一指,道:“这位姑娘并无冒犯尊驾之处,移时,如果在下不幸落败,尊驾不得伤害这位姑娘。”
祝永岚哈哈大笑道:“原来这娃儿还是个多倩种子,老夫答应你了。”
在祝永岚仰天长笑之机,本来给予柳南江一个可乘之机。可是,柳南江不屑此做,只待对方笑声停住,方才将长剑一顺,开户亮式,凝声说道:“请尊驾过招,在下候教。”
祝永岚沉声道:“如果老夫坚持要让你三招,我俩也许这一辈子也动不了手,看掌!”
呼地拍出一掌。
看祝永岚面上神情,及他出掌时的架式,少说也用了上七成功力,似乎想在一掌之下就置柳南江于死地。
柳南江心凝神一,目不斜视,见对方掌劲一起,立即展开师传“射影掠光”身法,身形已经闪到祝永岚的右边,避开那凌厉的一掌,同时沉腕压剑,一招“朗日焦雷”,长剑向对方右胁卷去。
祝永岚多少有点轻敌,见一掌拍空,不待招用完,身形向右一旋,反掌向柳南江的长剑拍去。
如此应变解拆,真是胆大妄为已极。
“叭”地一响,柳南江的长剑向右一落,人也随着对方的掌劲像风车船打了一个急旋,而祝永岚却咚咚咚连退三步。
柳南江心头不禁大骇,对方以掌逼剑,皮肉毫无损伤,其功力之深厚的确令人难以想像。
而祝永岚也是狂骇不已,虽然他的皮肉未损,但是,却感到气血浮荡不已,而且一股热流已循着“寸关”**而进。直窜内腑,幸而他功力深厚,立刻自封所有**道,并运功将那股热流逼出体外。
柳南江如果乘虚蹈虚,连进数剑,祝永岚必然难逃一败之劫。
可惜柳南江因骇对方功力之深厚,而将此一先机白白放弃了。
祝永岚将心神镇定后,方沉叱道:“娃儿!你师父是无尘大师吗?”
有此一问,柳南江愈发深信祝永岚就是竺道台,若非老一辈的人物,绝不可能知道他此时运用的是“雷音八剑”,也不可能知道唯有无尘大师的传人才会“雷音”剑法。
因而,柳南江并未去回答对方,却反问道:“尊驾果是竺道台吗?”
祝永岚厉叱道:“难道姓祝的就不识得你用的是‘雷音八剑’?不知你是无尘大师的传人?因何一定要说老夫是竺道台?”
柳南江道:“此剑出鞘,溅血方收。不过,此剑非为你而拔,只要你知道厉害,掉头走开,在下绝不在后追击。”
祝永岚“呸”了一声,道:“老夫早就想领教一下所谓佛门三大绝学之一的‘雷音八剑’了,可惜那老和尚躲了个无影无踪,今日和你娃儿领教一番也是一样,现在轮到你进招了。”
柳南江道:“尊驾小心……”
一语未尽,身形暴进,长剑凌空斜划半弧,向祝永岚颈项劈去,看上去此招甚是轻飘无力,只要身形一矮,柳南江这一剑就要走空。
殊不知,柳南江用出了煞招“八方霹雳”,为的是速战速决,虽然不敢说能够一剑制敌,最少也想耗去对方不少功力,使其不敢恋战。
祝永岚口里虽说得轻松,心情却异常凛重,在第一招中,他已尝试了“雷音八剑”的威力,不但丝毫不掉以轻心,反而暗蓄掌力也准备在这一招中克敌制胜,结束战局。
此时,一见柳南江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不禁有些纳闷不解了。
他只要身形一矮,不退反进,轻挥一掌,柳南江必然会死在他的掌下。
祝永岚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而且又久仰“雷音八剑”的威力,明知这一剑大有变化,因此以不变应万变,身形纹风不动,蓄劲以待。
果然,柳南江长剑横扫一半,突地振腕抖剑,幻起万朵剑花,向祝永岚兜头罩下,真个如同霹雳起自八方,威猛绝伦。
祝永岚心头大凛,运足九成功力,双掌疾吐,向那一团剑花迎去。
只听得砰然巨震,柳南江身躯咚咚咚……连退十余步,口中喷出一道血箭,人已倒地不起,一旁观战的欧阳玉纹不禁失声惊呼。
可是,那祝永岚并未全胜,只见他衣襟裂开,胸口处一道盈寸伤口,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祝永岚低头一见自己创口,猛怒不已,沉叱一声,飞扑而上,扬掌向柳南江门面切下。
柳南江气血崩溃,毫无拒敌之力,只得身形就地急滚,避过致命一击。
祝永岚杀性已起,岂容柳南江走脱,左拿一抡,又如闪电般向柳南江劈下。
此时,柳南江连闪身而避的余力都已丧失殆尽,似乎只有闭目待死了。
蓦在此时,只听欧阳玉纹一声娇叱道:“老头儿住手!”
同时,黑竹竿脱手飞出,自祝永岚的左掌心洞穿而过。
祝永岚尚未回过神来,欧阳玉纹已拔回了黑竹竿,拦住祝永岚,寒声道:“要命快走!
否则休怪姑娘我手下无情。”
祝永岚作梦也没有想到欧阳玉纹手里那根黑竹竿有如此大的威力,衡量情势,目下难以胜过欧阳玉纹,而且自己伤势也急待疗治,因此冷笑一声道:“姑娘!后会有期。”
说罢,掉头疾步离去。
欧阳玉纹全不避男女之嫌,蹲下去将柳南江上身托在臂弯中柔声问道:“柳相公伤势如何,可要玉纹助相公疗伤?”
柳南江并未去回答她的的问题,反而问道:“方才姑娘脱手飞竿,穿透祝永岚的掌心,不就是‘莲台七式’剑法之中的那一招‘飞向莲台’吗?”
欧阳玉纹螓首微点,道:“正是。”
柳南江道:“那日在‘子午谷’外,姑娘与在下过招时,因何不用这一招呢?”
欧阳玉纹道:“家师曾叮嘱玉纹,与相公过招,不得遽用煞手。”
柳南江喟然道:“可是那日在下却用煞手对付姑娘啊!”
欧阳玉纹道:“柳相公,何必再提过去之事呢?……”
语气一顿,接道:“相公伤势如何?”
柳南江道:“伤得不轻,若无十天半月的调养,恐怕难以痊愈了。”
欧阳玉纹惶然道:“那怎么办呢?”
蛾眉轻蹙,想了一想,接道:“待玉纹背负相公找一处隐秘之所疗伤要紧。”
柳南江摇摇头,道:“不行啊!今……”
他的意思是想告诉欧阳玉纹,今晚子时和秦茹慧有重要约会,暂时还不能离开此地,不过,他又突然想到,提及和秦茹慧的约会,必然会提及那方玉佩之事,因此,他才又顿口不言。
可是,欧阳玉纹却会错了意,以为柳南江又在拘泥于男女之别,微一皱眉,纤指突地在柳南江躯体上的“昏**”上一点。
然后,她将寒星剑**鞘中,将柳南江背在身上,没及林中。
这时,在“祥云堡”中已经上灯了。
整个下午秦茹慧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一会儿托腮沉思,一会儿揽镜自照,一会儿又凭窗远眺,似乎有点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锦儿走进房内关上了窗户,燃了灯。
秦茹慧问道:“什么时候了?”
锦儿答道:“交酉了吧?”
秦茹慧又问道:“风雪又大了吗?”
锦儿向外张望了一眼,回道:“真够大的,这场风雪很可能要接连好几天哩!”
秦茹慧原本是斜靠在榻上的,闻言倏然一跃而起,疾声说道:“什么?你说这场风雪夜里不会停吗?”
锦儿被秦茹慧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方才说道:“哪里停得了?即使风头转向,这雪也得下个一、二天。”
秦茹慧低声呼道:“糟了!”
锦儿不禁讶然问道:“小姐夜里要出门吗?”
秦茹慧心头暗惊,柳眉一挑,低叱道:“胡扯!谁说我夜里要出门?”
锦儿赔笑道:“那又何必管他这场雪要下多久呢?”
秦茹慧愣了一愣,没有接下。
沉静了一阵,她才慢不经心似地问道:“锦儿!见过堡主吗?”
锦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哦”了一声,道:“对了!堡主关照过了,晚饭的时候,要小姐先吃,不必等他。”
秦茹慧心头一怔,蛾眉一蹙,道:“堡主出门了吗?”
锦儿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公孙总管病了,堡主在亲自煎药哩!”
秦茹慧的一双蛾眉蹙得更紧了,讶然道:“总管毕竟是下人,堡主犯得上亲自为他煎药吗?”
在晚餐时,秦茹慧果然没有见到秦羽烈。
饭后,秦茹慧回房歇息,锦儿为她拧熄了灯,可是,她连眼都不曾闭。
初更的梆声传来时,秦茹慧在怀中揣了些银子,又将短剑在怀中贴藏好,这才心怀鬼胎地向秦羽烈的房中而去,秦羽烈并没有登榻就寝,一个人在灯下托颐沉思,似有无限心事。
一见秦茹慧来到,颇为讨异地问道:“茹慧!还没有睡?”
秦茹慧勉强地笑道:“睡不着……”
语气一顿,接道:“听说公孙总管病了?”
秦羽烈“唔”了一声,点点头道:“上了年纪的人,稍受风寒就卧榻不起了。”
秦茹慧道:“听说爹亲自为公孙总管熬药煎汤,是吗?”
秦羽烈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呀?这些年来,公孙彤为我‘祥云堡’倒是尽心尽力的。”
秦茹慧装着一时想起来似地“噢”了一声,道:“顾着说闲话,倒忘了干什么来的了。
爹!我要看看那方玉佩和那柄铁剑。”
秦羽烈颇为讨异地问道:“茹慧!是发现了什么吗?”
秦茹慧谈然道:“多看几次,也许会有所发现的。”

秦羽烈摇摇头,道:“再看也是那几个字,不看也罢!”
秦茹慧使出女儿家的娇情,道:“爹!让我看看嘛!”
秦羽烈愣了一下,然后笑道:“看你!这般大了,还撒娇哩!看吧!不过只是白费眼力。”
说着,自身边将锦盒取出来放在桌上。
秦茹慧想不到不费吹灰之力如愿以偿了,暗喜在心,面上就不动声色地自壁上取下那柄铁剑,然后来拿桌上的锦盒。
秦羽烈猛地伸手按住了锦盒,沉声问道:“茹慧你要拿到何处去?”
秦茹慧心头一怔,面上却神情泰然地说道:“回房去看呀!”
秦羽烈摇摇头,道:“不行!要看就在这里看。”
秦茹慧道:“爹!是不放心我吗?”
秦羽烈沉下脸说道:“这件东西多少年来都没有离开我的眼前,为什么一定要到你房里去看呢?”
秦茹慧道:“难道拿到我房里去看就会不翼而飞吗?”
秦羽烈道:“茹慧!知道肖云达因何而死吗?就是因为身怀此物,凌震霄也因身怀此物而遇害,所以我不愿你拿回房去。”
秦茹慧笑道:“说句不见气的话,放在我房里比放在爹身边要安全得多。目下武林中人能够在我短剑逃生的人还不多哩!”
秦羽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的功力自从那位神秘黑衣人为你疗伤后,突飞猛进,目下难有敌手。不过,别以为江湖上都是些有勇无谋之人,倘若有人设计智取,你来必能够防范。”
秦茹慧道:“我却不信,东西在我手里,谁也别想拿走。”
秦羽烈将他女儿看了又看,方才说道:“茹慧你今天和往日似乎不同。”
秦茹慧语气淡然地说道:“我倒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您心情不大好。”
秦羽烈笑着站起来说道:“好吧!我送你回房去吧!”
现在,秦羽烈既然答应她携回房去细看,只要是护送她一程,她也就不坚持拒绝了,秦羽烈总不至于赖在房里不走的。
一念及此,于是点头含笑道:“那就劳动爹的大驾了。”
在秦羽烈的护送下,秦茹慧回到绣房,她没有留秦羽烈入内稍坐,秦羽烈似也无意入内,站在门口说了声小心,就径自去了。
秦茹慧不禁喜在心,凝听秦羽烈步履去远,连忙将锦盒与铁剑用一幅丝绢包好,背在背上,又取了一件连头篷的大氅穿在身上,将短剑提在手中,熄了灯,悄然走出房去。
她突然想到是否该留下一张小笺,想了一想,决定只字不留,不着痕迹为上。
雪光掩映之下,后院一片银亮,秦茹慧方一纵入雪地之中,蓦然,一排人影挡住她的去路,齐声喝问道:“什么人?”
秦茹慧定神一看,原来是堡内最精锐的蓝衣武士,当即沉声道:“连姑娘我都不认识了吗?”
其中一人,是新任的蓝衣武士统领,前跨一步,和声问道:“小姐意欲何往?”
秦茹慧粉面一沉,道:“谁教你来查问姑娘我的行踪?”
蓝衣武士统领恭声回道:“属下奉有堡主谕令,今晚任何人也不得离开堡内。”
秦茹慧心头一凛,沉叱道:“连姑娘我也要受到限制吗?”
蓝衣武士统领道:“回小姐,堡主曾经如此吩咐过。”
秦茹慧道:“堡主何时下的谕令?”
蓝衣武士统领道:“就是方才。”
秦茹慧不禁大惊,原来秦羽烈对她早有防范了,心念一横,打算硬闯出去,她已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在柳南江面前做背信失约之人。
“锵”地一声,短剑出鞘,她正想挥剑硬闯,蓦然身后传来一声沉叱道:“住手!”
秦茹慧知道秦羽烈已到,虽未立即动手,但是,短剑却未入鞘,仍然全神戒备。
秦羽烈缓步来至她的身边,喝问道:“茹慧,你要去何处?”
秦茹慧应道:“我打算去寻找那柄真剑。”
托辞早就想好,因此说来毫不费力。
秦羽烈道:“因何不禀报我知?”
秦茹慧道:“怕你阻拦。”
秦羽烈道:“如果我现在阻拦呢?”
秦茹慧不禁愣住了,良久,方反问道:“爹一定要阻拦吗?”
秦羽烈低声喝道:“将剑回鞘,乖乖地回房睡觉去,大雪纷飞,不宜远行。”
秦茹慧毫不迟疑地答道:“茹慧离意甚坚,请勿阻拦。”
秦羽烈凝声说道:“离意?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得明白点行吗?”
秦茹慧知道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已不行了,因而一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茹慧此番离去,今生今世也不打算再回‘祥云堡’。”
这话说得截铁斩钉,使秦羽烈不禁愣住。
良久,方回过神来,问道:“是打算与为父的决裂吗?”
秦茹慧语气冷漠地说道:“茹慧打算寻找我那不担负养育的生父。”
秦羽烈疑然诧道:“这是什么话?”
秦茹慧道:“你和公孙总管的谈话被我偷听了,才知我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秦羽烈恍然大悟,原来秦茹慧欲要远走高飞的用意在此。
此时,秦羽烈也不免凄然,喟叹一声道:“茹慧我待你薄吗?”
秦茹慧道:“不管厚薄,养育之恩德不可忘,茹慧早晚必有所报。”
秦羽烈沉叱道:“就是这样报吗?拐走我的异宝不告而别?”
秦茹慧道:“茹慧现在告别还算不迟,来日寻得生父,定当偕同登门,答报多年养育之恩。”
“锵”地一声还剑入鞘,大踏步向前走去。
秦羽烈冷哼道:“茹慧!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母一走了之,你可不行。”
果然,前面那排蓝衣武士纷纷拔出长剑,拦住秦茹慧的去路。
秦茹慧早已下了决心,不惜任何代价要闯出去,履行她和柳南江的子时之约。因此,面对那一排明晃晃的长剑视若未睹,依旧前行如故,反而逼得那些执剑武土纷纷后退。
秦羽烈暴叱道:“困住这丫头,绝对不能让她走掉。”
秦茹慧本来还不致在秦羽烈面前公然动剑,现在一听秦羽烈已经下了狠心,也就不再犹豫。
短剑飞快出鞘,左右一扫,立即有四名武士在她剑下而亡,空出当中一条缺口。
秦茹慧已飞快乘虚突破,向墙脚奔去。
只听得泰羽烈枉喊放箭之声,接着箭弩如疾雨般飞来。
秦茹慧一面飞舞短剑去拨落那些箭弩,一面已纵身上了墙头,落下堡外,如飞驰般向东奔去。
一口气奔行了二十余里,回顾身后,并无追兵,这才停下来喘了口大气。
在她喘息之际,突然发觉心胸气血浮荡不已,而且背脊上也隐隐作痛,反手在背上一摸,不禁心头大骇,原来背上竟然中了三箭。
秦茹慧将箭头一一拔下,闭住了气**,其后大叫道:“柳南江——柳——南——江!”
凭她叫破了喉咙,也没有柳南江的回声。当然,秦茹慧并不知道,柳南江也和她一样身受重伤了。
柳南江失约了,这是秦茹慧唯一的想法,是他不信任她?还是不愿受她的约束呢?
她感到很!恨!恨!
心烦气躁,创口复又汩汩流血。
终于,她昏倒在雪地之中。
鹅毛般的大雪不停地往下飘,眼看雪花就要将秦茹慧的躯体掩盖了,忽然,一条黑影闪到了现场。
那人探了探秦茹慧的鼻息,很快地将秦茹慧背在背上,向林中奔去。
雪仍在下,一天之中,大雪在同一地点遮盖了两次血渍。
三天后——
秦茹慧醒来了。
颓坍的神像,落漠的殿室,告诉她这里是一座断了香火的废寺。
她身下垫着干草,身上却盖了一件名贵的皮裘。
她活动一下双臂,背上的伤势似乎已经好了。她暗中一运劲,发觉内力毫无损伤。
她依稀记得有一个男人背负她来此,那是谁?是柳南江吗?
正当她想起来东张西望之际,阴暗的角落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道:“姑娘醒了吗?”
她循声望去,那是一个面目很英俊的男人,在他的面前有一堆火,火上放着一个破瓦罐,似在煮什么食物,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发红,如果她身体往后面的墙壁上一靠,就很难发现那里有一个人。
秦茹慧愣了愣,方才问道:“你……你是谁?”
那男人回道:“姓肖名云鹏。”
秦茹慧喃喃自语道:“肖云鹏?这名字好象很熟哩!”
肖云鹏轻笑道:“姑娘所熟悉的一定是终南三君子之一的肖云达,两者只有一字之差。”
秦茹慧脱口道:“对了!你是……?”
肖云鹏似乎有意不让她发问,连忙插口道:“姑娘尊姓?”
秦茹慧道:“姓秦……”
肖云鹏“噢”了一声,又问道:“柳南江是谁?”
秦茹慧神情一振,振声问道:“你认识柳南江吗?”
肖云鹏摇摇头,道:“在下不识,不过,这三天来,姑娘却不止次地低呼柳南江的名字。”
秦茹慧粉面一热,讪讪然道:“柳南江是我仇人。”
肖云鹏自火上取下瓦罐,放在秦茹慧面前,道:“百里之外,向乡民取了些小米,熬了一罐薄粥,无碗无筷,待稍凉之后,姑娘就以罐喝下去吧!你已三天未下水米了。”
秦茹慧道:“多谢!这次承蒙搭教——”
肖云鹏一摆手,道:“姑娘不必来这些俗套……”
说着,将一束箭矢扔到秦茹慧面前,接道:“这是‘祥云堡’的箭矢,不知秦羽烈怎会暗箭伤人?”
秦茹慧道:“那倒不能说是暗箭,他想阻挡,我却突围而去。”
肖云鹏笑道:“想不到姑娘倒是很宽厚的,既然如此,姑娘就不该将柳南江的仇恨老是记在心里了。不然,岂非厚此而薄彼?”
秦茹慧摇摇头道:“那不同!”
肖云鹏道:“有何不同呢?所同的只不过因为‘祥云堡’堡主和姑娘同姓罢了。”
秦茹慧轻笑道:“看你处处在为柳南江说话,你一定认识他。”
肖云鹏连连摇头,道:“在下并不认识他,不过,听到他的名字,却好象有缘分似的。”
秦茹慧道:“为此心仪了是吗?那一定会使你失望,因为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肖云鹏喃喃道:“无情无义……”
失声一笑,接道:“想必那柳南江曾经有负于姑娘是吗?”
秦茹慧不禁满面血红,疾声道:“并不是那样一回事,你会错意了!”
肖云鹏一笑置之,随即正色道:“姑娘是否觉得伤势已全好了。”
秦茹慧笑道:“好象不曾受过伤一样,尊驾的治伤手法真是高明。”
肖云鹏并未理会她的赞辞,淡然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放心告辞了。”
秦茹慧道:“尊驾因何行色匆匆?”
肖云鹏愣了一愣,方微蹙眉尖道:“在下有个不雅之号,谓之‘花花太岁’,和姑娘同行难免会招人物议,有辱姑娘名声。”
肖云鹏道:“姑娘吃惊了吗?不过,请姑娘放心,这三日之中,姑娘可说是毫发未损的。”
秦茹慧点点头,道:“我知道,关于那个不雅之号并非误传,必系有人蓄意中伤,以尊驾的作为……”
肖云鹏接口说道:“以在下的作为应该是当之无愧,外人并未误传。”
秦茹慧讶然道:“真的吗?”
肖云鹏笑道:“一点不假,因此姑娘不适宜与在下同行。”
语气一顿,接道:“平心而论,在下并非为姑娘设想,而是为自己打算,在下救过之人,不愿再去伤他,而以姑娘之美艳,在下很难克制心动。因此不结伴同行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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