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欲将心事付瑶琴,芳胆与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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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部族的礼节,杨戈远八年来也见得多了。苏遮幕族的这般做法,使得他心下笑道:“看来这个贡古雅儿很是受年轻小伙儿的喜欢。他们鼓动这女子,想来后面便预示她成年,能够给他们追求啦!”只是突然在一口酒入喉时候,那贡古雅儿突然袭击似一吻,教他一窘差点将酒碗丢下。
强压一口气将情绪缓住,只是鼻尖萦绕晨露中花草的芳香,却怎么也挥不去。不敢去看贡古雅儿神色,仰头将碗中奶酒一口喝干,向长老们看去时候,发现他们一个个都微微含笑手拈胡须向自己点头,愕然想道:“他们怎么给我点头?哦,应该是看我喝光了奶酒对我表示好感罢!”
只是当他悄悄偏头向贡古雅儿看去时候,她脸上红晕上升,使得自己心头一个跳动不由自主想道:“这个贡古雅儿生的可真好看!”当下吓了一跳,急忙将心思按下去,回神正要坐下,帐外小伙儿们又一声高呼,不过这一次他们说什么杨戈远听不懂,不过看那一个个兴奋的样子好像是怂恿别人做什么一般。
心中突然一阵猛烈跳动,转眼向贡古雅儿看去,只见她眼波流转双颊更加艳红,不知是怎么在这苦寒之地还能生出那么细腻雪白肌肤的俏脸上妩媚之极,贝齿咬着嘴唇稍稍思索,将脖子上洁白纱绳挂着的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做成绿莹莹拇指大小的的珠子低头取下,双手捧着向杨戈远抬头一看,飞快挂在他脖子上面。
帐内帐外的人们显然是期盼这样的事情发生,见得杨戈远愕然但没有拒绝时候,登时更大欢呼响起,几个少女笑嘻嘻进来拉着贡古雅儿便走。杨戈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记得一路走来的部族给自己赠送东西,自己也没有拒绝,便向已经逃也似到了帐门口的姑娘憨憨说一声“谢谢”。
旁边过来一个长老,笑呵呵伸手抚摸那珠子,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杨戈远说道:“嗯,贡古雅儿,可是我族中生的最是俊美的姑娘!使者啊,这个珠子,可千万不能丢掉,不然,那丫头可就要寻着要死要活的啦!”
虽然已经成年,只是八年间在两地不住奔波,杨戈远哪里能明白今天这事情什么意思,听见长老这般提醒,便呆呆点点头。那长老正要将杨戈远拉着坐近已经摆上烤羊奶酒的围子,忽然门口一人叫道:“那汉人,且等等!”
接着,众人分开让出一条道路来,龙行虎步进来一个雄伟青年。个字在很是高大的苏遮幕人当中,也能看出他鹤立鸡群一般。到了杨戈远面前,两人发现竟然差不多高度。只是那青年肩头扛着一把带鞘长刀,古铜色刀兵上面镶嵌一枚鹅蛋大的绿宝石。他瞪大眼睛,示威一般向杨戈远吆喝一声,接着便叽里咕噜向长老们说了一通话。
杨戈远看他的来势,便知他要与自己挑战。隐约能明白是为了那贡古雅儿,心中暗暗发苦直叫道:“麻烦来了!”
果然,本来很是惊奇的长老们听他说了一通,都露出思索的样子,有长老问了一句,那青年却毫不在意一挥手又说一通,当下长老们都答应了,果然他转身用汉语向杨戈远狠狠道:“贡古雅儿,是我们苏遮幕的最鲜艳的花儿,是要嫁给英雄的!你,虽然于我部族有大恩,却不能给大伙儿知道是不是英雄!我,巴丹,要向你挑战!”
众人听见他这么说话时候,登时一愣。有一个小伙儿叫道:“巴丹大哥,怎生不将……”巴丹转头一声喝道:“住嘴!”接着又叽哩呜啦一阵子杨戈远听不懂的话,却见那些小伙儿大姑娘都露出好笑神色,看着杨戈远的眼神中压不住的笑意。
巴丹一说话,杨戈远便真正叫苦道:“果然,果然!这今天可怎生是好?”他有生以来一共给四个女子亲吻过,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妤善公主,第三个是安宓儿,第四个便是这个贡古雅儿了。只是他虽然也赞叹这女孩的美貌,却也不想原来自己仿照在草原上行走时候的礼节弄出了误会。苏遮幕部族规矩,客人将奶酒第一滴弹落女子额头上,便是昆仑神要给她送来好夫君。而女子答应的回礼,便是轻轻在客人脸颊一吻。然后将自己最看重的东西交给客人,客人一旦收下,便意味着亲事成了。后面还有一道规矩,眼看着正在发生。
他恨不能将那珠子还给贡古雅儿,却知道那是不能的。不说在中原,便是在这些部族之中,接受了别人礼物又换回去,那是对整个部族的极大侮辱,今天要是真这么做了,贡古雅儿一定会自杀在众人面前。
左右为难时候,巴丹在众人炙热眼神中拔刀出来,那是一把好刀,森森寒光流水一般在刀身上流转!杨戈远无奈又没有想好怎生拒绝,忙忙向身后长老们看去时候,长老们却笑呵呵事不关己坐下不说话。线头第一个跟自己说话的那头领说道:“好教使者知晓,这位,呃,巴丹勇士,是我部族中大头领,也是昆仑山下第一条好汉!他能赤手将雪豹搏杀,使者能够只身上下昆仑山,想来永无也是世间少有,可较量之!”
原来,这苏遮幕部还有这样一个规矩,勇武的客人来了,族中的勇士向之挑战,也是欢迎的一种方式。只是慢慢的,族中人们有眼力很是出众的,在后来客人来临时候,出去挑战的都是能与之匹敌的人物,断不会教客人丢脸了。今天,众人亲眼看见杨戈远从昆仑山上巨龙苍鹰一般下来,便都说他端得还要比族中第一勇士巴丹武艺高强一些。
巴丹心下不服,只觉自己身为族长,来来往往的中原江湖豪客们在族中盘桓时候教会自己的武艺,便是数十人上百人围攻也不会落败。虽然不能上下昆仑山去,却想着这个如族中妹子一般好看的汉人少年,可能真的是山神眷顾。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使得他更加迫切想要挑战杨戈远。
杨戈远看着将比之一般钢刀长出一半左右的这把刀,心想若是不接受的话,一来可能是对人家勇士的侮辱,二来,要是像自己见过的几个部族那般不接受挑战便要将挑战者武器折毁,想来人家族中勇士趁手兵器便第二生命一般宝贵,要是毁了定然使他颜面无光还可能抱着“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的念头自尽。方才贸然那么一闹,他心中甚是惴惴,怕又给苏遮幕人的规矩绕进去在里面,当下不敢再去想着拒绝,也不及去想怎样推脱贡古雅儿,心内发苦道:“早知道这样,那时候送了雪莲换一匹马掉头边跑,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退后几步,将手中长剑拔出,山泉流动一般柔和声音与光芒,看的巴丹眼神一阵炙热。要知道,杨戈远手中这把剑,是王射送出来的十二把长剑当中一把,他走的时候天燕几个女子见他全身只有一把短剑一把匕首,硬将这把“金乌”带在他腰间。王射能将这十二把长剑并入六品,端得世上没有几个能够比得上的了。苏遮幕人远在昆仑山下,哪里见过这等近乎绝世好东西,巴丹手中宝刀也算很是珍贵,但还是与这“金乌”差了一品左右。
杨戈远长剑在手,微微过去与长刀并在一处,摆出友善的招式来。两把兵器,都是苏遮幕人不曾长剑的宝贝,此刻大帐中一片赞叹声,虽然还没动手但眼睛也都看直了。

那些长老原本还有些担心巴丹伤着杨戈远,此时见他长剑这般,也将担心压下去。他们虽然都是善良的人,却也知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能够守护著这么一把长剑的人,再加上昆仑山也不能阻挡的身手,想来巴丹虽然勇猛,也不能轻易伤害到他。
杨戈远双目凝视巴丹,忽然后撤半步道:“客随主便,你先请!”这时候,众人让出一片空地来,要看一场龙争虎斗的分晓。
巴丹在外面去检查族人放牧情况,却远远看见昆仑山一道雪影卷下,随后一声清越长啸滚滚落入耳朵。他心下骇然,想着自己见过的人物却也千万,便是能够传自己绝妙刀法的中原人,也不能隔着几十里地发出这么大这么悠长的啸声。当下催马赶回来时候,族人将事情便对他讲了,听说是一个俊美不能描述的汉人,他心中欢喜便赶来相见。后面又见贡古雅儿将宝珠相送,便手痒想着要与这个腰间一把长剑的少年较量一番。
此刻见杨戈远右手持着长剑,左手背在后面,而那看似防御的弓步一站,生生便生出凝岳端庄的感觉。心知对手武艺很是了得,他便不客气长吸一口气,双手持刀向杨戈远劈头便杀过来。
杨戈远长剑收回,一侧身子便让过刀锋,锐利刀风将额头长发掠起,脸上一阵冰凉,心下赞道:“这个巴丹能够在全族都是勇士甚至女儿家也是弯弓射箭好手的部族中有第一勇士之称,受伤功夫端得不弱!”
想到这儿,巴丹第二刀已经横扫过来。杨戈远再一次退后避开。巴丹情知对手让了自己,心下也不着恼顺势腾跃起来一刀斜劈向杨戈远肩头砍下来。杨戈远脚下轻轻一点,化身一根面条一般从刀身翻一个筋斗,巴丹第三次出手便落空了。
第四刀,巴丹使上全力,双手持住比一般钢刀长出一个巴掌的刀柄,一声低喝带着呼呼劲风向杨戈远杀来。这一次,巴丹也没有前三刀试探一般,他心知自己使上全力,可能才会教杨戈远真正认真与自己交手起来。
果然,杨戈远不看他这一刀的力量,只看入眼处都是冷嗖嗖的寒光,面前空间都给他一把钢刀罩住了,便心下暗道:“这个巴丹,武艺应该比飞狐他们几个差一点!能在这苦寒之地没有人教便自己琢磨出这般武艺,也算很是难得了!”
众人平日里哪里能见到头领将真正绝活儿使出来,小打小闹倒也罢了,看着也不过瘾。今日见得大头领双手将一把刀使出来水泼不进向客人劈头盖脸罩过去,当下便喝彩一声,忽然又想起不能这般对待客人,便歉意一笑,嘿嘿围着要看这个看上去远不能抵挡头领的少年怎样解开这么迅猛的一招。贡古雅儿与姐妹们站在人群中,双颊通红一片,小手掩住双耳跺着脚连声不依,却偷偷将眼睛余光向帐内看去,见得巴丹这一刀,登时心下便如那一个吻一般不由自主担忧道:“这招很少见哥哥使出呢,他能不能躲得过去?”随即又暗暗责备自己道:“书上都说中原汉人最不喜欢这样的女子,我怎么能这样,啊,我怎么能……这……样……”
贡古雅儿,便如安宓儿一般,在苏遮幕部族中是小公主,人人都宠着她护着她,偏生她又生的极美,喜欢骑马射箭也喜欢缠着去中原的人给她带回书籍。由于生的聪明,武艺便学的不俗,还能说出中原王朝变迁诗歌发展,很是守部族中人们的喜欢。只是苏遮幕毕竟是一个小部族,凤凰落下也不能将朝霞衔起。如今长大**出落的鲜花一般的小公主,身后追逐的棒小伙儿也不少,很多都是苏遮幕部族中很是受人们称赞的。只是她常对这论论山发呆,有交好的姐妹后来给追求者说小公主喜欢的是能够征服昆仑山,能够带着她去中原看看书中描绘的那“三千里烟波浩渺,十万倾翠荷接天,三月梅子,飞絮满楼头”的景色,给她讲“月夜轻踏小楫舟,十里长笑醉芙蓉”的古老长巷。最重要,能够打败族中第一勇士她的哥哥。线头几个要求,便听得小伙子们咬牙切齿,再听到最后一个,大叫一声纷纷作鸟兽散。开玩笑,别的不说,单单是他那个哥哥,那能是一个人抵挡得了的么?可怜的女子,虽然整天无忧无虑能纵马驰骋在昆仑山下,晚上能就着灯光吟诵诗词,却十八年不能迈出昆仑山脉一步。
苦苦守候,她不知几多向昆仑山神祈求能给她这么一个机会。从去中原的部族口中,她听说了弹汗山有一个英雄,将自己部族一直提心吊胆防备着突然从东边钻出来的北胡人打得大败,听说了那个汉人少年的名字。自此,少女情怀中便常想象着高头红马上英姿勃勃一个铁戟少年的模样,不住将那少年的影子想象千遍万遍。
然而,今天第一眼看见杨戈远时候,她还呆了一呆想道:“这个人是男还是女自啊?竟然能生的这般好看!”看见他喉咙上突出的喉结时候,一颗心忍不住便跳动起来。既然是中原人,又能在昆仑山上驰骋,看样子也是很是读过书的人,当下细细看了一眼,心中便暗暗欢喜。这些部族的女儿,不似中原女子那般,若是爱便自己努力去追求。当下她替换了去捧上奶酒的女子,却不料后来发生的事情竟然这般。看着杨戈远傻呆呆的样子,忽然贡古雅儿莫名便真正将他纳入心底,虽然也能明白他是不能懂得自己部族礼节才发生一连串的误会,但自己却觉着心中喜滋滋。
回过头来,眼前人与传说中钦慕已久的英雄,突然之间在心中来回交替,不住将自己拷问不休。她不清楚到底是该怎样做,双手捂住耳朵,也是要将天人交战的想法掩抑下去。便在她不断冰火两重天患得患失之中,帐内一声响动,金铁交鸣声音传入耳际,急忙摇摇头抛开胡思乱想抬眼看去,周围人早已鸦雀无声看呆了。
原来杨戈远在那纷纷扬扬好似下了一场大雪的刀幕中,只微微一点矮身便闪了开去,手中长剑想着巴丹空出来不及放手的胁下刺去。巴丹吃了一惊,不能相信能有人在自己这密密麻麻的刀光中轻松闪开还回手反击。心中佩服道:“都说中原人才辈出,这么年轻一个少年,竟然也这么出色,不知那个还有多少卧虎藏龙的地方没有出现我能见到的人!”
眼见长剑堪堪点到自己胁下,急忙回手将长刀下撤,用刀身去拍击那森森剑锋。他明知长剑比他长刀要锋利的多,心疼宝刀便不敢用刀锋去砍。只是手上没有能感觉到一点阻拦,停步回身看去时候,杨戈远撤掉攻击,笑眯眯在一边看着他。
见得他回身过来,杨戈远笑道:“你刀法不错,但是很粗糙!若能快一点,也算一流好手了!”巴丹沉声道:“请指教!”便将自己当作一个初学武艺的人,全力向杨戈远再次施展出。杨戈远笑道:“好,你看看最快的招数!”两条腿只在地上一蹬,残影映入众人眼中,真身却出现在巴丹眼前。
巴丹只觉眼前有微风拂来,情知是杨戈远扑过来,急忙要停住时候,哪里来得及!手腕一麻,当啷一声,长刀便不能把持住掉在地上,杨戈远长剑剑柄,却已经点在他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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