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休言女子非雄杰,中原浮云四分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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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古雅儿尚未来得及说话,巴丹便笑道:“听你话,果然便是弹汗山那个名震西北的英雄啦!哈哈,咱们苏遮幕何其有幸,长老们,今晚便作全族大会,给杨英雄接缝怎样?”
有人笑道:“大头领所言甚是,咱们早早便吩咐下去晚上全族欢庆!一来族中很是仰慕弹汗山英雄的鼎鼎大名,二来,杨英雄给咱们赠送上好雪莲八朵,咱们也要好好感谢才是!”
杨戈远摇手道:“在下好要着急赶路,那么隆重的感谢就不必啦!只要能给在下找一匹马,足当盛情!”巴丹急忙连声道:“不行不行,那可不行!你要赶路,咱们族中好马多的是,找一匹随便省你两三天脚程,不在乎几天耽搁!”杨戈远笑道:“我可不是只要回弹汗山啊,要赶去极东之地,还有一味药草不能耽搁时候啊!”
贡古雅儿在一遍道:“那更不用着急啊,哥哥,咱们不是有一匹浑天雪么,神骏的跟天上的神鹰一样,给杨大哥做脚力,岂不是三四天就能感到啦!”巴丹拍了意下额头道:“对对对,那匹浑天雪,端得万马之王,送给杨英雄也是宝马能找到好归宿!哈哈,还是妹子想得周到,嘿嘿!”几个长老张口欲言,想了想看看三人,微微点头稍稍一笑,拈须不语。
杨戈远急忙推辞道:“不可不可,这个浑天雪,想来便是苏遮幕的宝贝,在下千万不敢接受,只要一匹差不多的马便好了!另外,不敢叫大伙儿以英雄相承,便直呼我名字便可!”
贡古雅儿显是很敬佩他,伸手挽住他胳膊笑道:“杨大哥不用推辞,那匹马在苏遮幕也只能是闲着,杨大哥将来要驰骋天下,坐骑也不能不相配啊!浑天雪,能够跟着杨大哥走南闯北叱咤风云,以后杨大哥功成名就了,史书不失一段好说辞呢!”
巴丹哈哈一笑道:“还是妹子说的好!这样,咱们都是痛快人,你不要叫我头领,我一不叫你英雄咱们一般儿相称,咋样?”
杨戈远想想的确不能很快离开苏遮幕,况且有一匹好马,自己也能更快去找那火龙珍果,便也不在推辞道:“既然这样,再推辞便是在下矫情啦!多谢大头领!”
巴丹不乐道:“说了不要这么叫,偏偏就是不愿意!”转而作喜道:“不管啦,嗯,这样罢,我出去给你挑好鞍子笼头去,妹子,你平日里很是想着要见这个弹汗山英雄一面,不如,你和长老们陪着杨兄弟在大帐歇着,我区区就来!杨兄弟,少陪啦!”
杨戈远赶忙起身道:“多谢巴丹大哥!”巴丹向贡古雅儿挤挤眼睛,笑嘻嘻便出去了。几个长老虽然也是朴实的人,但人老成精哪里能不明白头领的意思,也都打个哈哈找个借口辞别杨戈远除了大帐而去。
杨戈远自然也明白这几个人心里面打什么主意,只是现下大帐当中只有一个贡古雅儿在身边,自己也总不能就说:“哎,那个谁,你也有事吧?哦,那你去忙!”
贡古雅儿很是读了很多书籍,有事从命剔透的女子,看看杨戈远有点难为情的样子,便笑道:“杨大哥,虽然你在昆仑山很久,但可能没有体会过初春她怀抱中草原的美丽,不如,我陪你出去看看,好不好?”
杨戈远偏头向帐外一看,金色光芒将远远近近高高矮矮的昆仑山脉照耀的金碧辉煌。外面挤进来的风,拂在脸上虽然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寒意,但不能让人忽略她纤手一般的温柔。想想坐在帐内还是只是尴尬,也不能找到什么话题来说,看看那星星一般灿烂的眼眸,点点头长吸一口气道:“好,这几年奔波两地,还没有好好看看秀丽山川风景!这昆仑山下的初春,当是一般人不能看见的美丽,不能亲眼看一看她日生日落,当是一大遗憾!”
贡古雅儿嘴角炫起两个美丽的酒窝,如同这昆仑山下初春微风一样的声音不假思索便道:“那杨大哥你可以在这儿常住啊!”杨戈远潸然一笑,心道:“此生哪里能容一天空闲,她生在苏遮幕头领家,又给大家疼爱宠溺,虽然明事理很秀慧,但没有走出去经历过很多,哪里能懂得我的心思!”
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一笑便要举步出去时候,贡古雅儿伸手套着他的胳膊低声道:“其实,杨大哥现在怎么想的,我也能猜到一点!我自小便给大伙儿宠爱,没有见过世面,杨大哥自然以为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思。”杨戈远不料她这般蕙质兰心,愕然转脸去看时候,鹅颈雪白俏脸如花,淡淡书卷味道透露出来,西山的落日余晖照耀在她脸上,蓦然之间似乎黄衫软语的雒洛儿便在眼前。

当下便自己给自己心中说道:“这些部族中,没有那般大防之礼,便不用过多计较啦!”便任由她玩着挽着自己胳膊,两人转过大帐,贡古雅儿跟着他沿着一道清凌凌的小河漫步下去。这时候是苏遮幕人准备晚餐的时候,西山落日灿灿,俯视着山下炊烟袅袅,微微见到翠绿青草探出脑袋在山脚山川蔓延,欢声笑语飘荡在草原,怎温馨二字能描述的清!
脚下绿草点点,耳旁贡古雅儿软语轻声。方才出去,她分明换了衣衫,蓝紫长裙,头上长发盘出两根大辫子背在背上,清水洗过的脸庞不沾半点胭脂,小蛮靴下面的水草一般可爱清雅。两人慢慢说这话,便没有了尴尬气氛。虽然给河边不时打水洗衣的少女轻笑着在身后叫嚷几声,杨戈远却觉八年间从来没有过的安详自在只在这一个傍晚。
贡古雅儿将族人带回来关于杨戈远的事迹一件件不知疲倦一般问个通透,虽然很多,却给她檀口一描,杨戈远自己也觉着很是有些得意。大青山一战,吡呲八年没有胆敢再向弹汗山进犯一步,贡古雅儿不但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景,还将杨戈远那时候的想法与顾及都一个个问个清楚。
杨戈远不解问道:“你问那些做什么?”贡古雅儿俏脸扬起道:“杨大哥,我看书时候,发现很多兵书的著作者都是将一场战争的参与人,至少战场都细细询问过无数遍。你们大败北胡人,以少胜多很是了不起。曾经我便想过,若是将你们在这场战争中的各方面总结意下,说不定还能总结出很好的兵法呢!”
杨戈远笑道:“那不过是侥幸趁着吡呲大意偷袭得手,哪里能有什么兵法战策在里面!”贡古雅儿忽然停住,杨戈远给她一带,便也停下来。只见她满脸严肃庄重的神色道:“杨大哥,这一场战争,虽然里面很偶然的因素占据一部分,但认真想想,必然的存在也不能忽视!要我看来,绝不能用大意侥幸便掩盖过去!”
杨戈远见她一个严谨的修史人模样,心下也觉应该总结一下自己亲自参加并帮助唐断计划的大青山一战。便坐下来在一块石头上笑道:“好,雅儿你既然已经总结出来了,那便说说看!”他不知道怎样称呼这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又总不能一直叫人家“哎,喂”,便自作主张按照中原习惯称呼她。当下贡古雅儿见得他这样称呼自己,俏脸一红喜色浮上眉头,赧然一笑伸手将晚风拂起的额头乱发掠过,一丝惊艳感觉顿时涌上杨戈远心头,暗暗道:“这个丫头,美貌不下于洛儿姐姐!”
贡古雅儿缓缓道:“杨大哥你想啊,当时你们先是摸准了吡呲可汗的脾性,又根据胡汗争战之后北胡人的心思,趁着他们一贯的大意麻痹,数千人马偷袭大营,已经是很能体现出一个人,尤其一个大军统帅的心思在战争当中的作用!吡呲得意忘形浑然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仗着自己兵多将广便肆无忌惮。而你们在弹汗山的人,没有在大军面前怯懦或者以死相拼,准确把握敌人从主将到军士的心理,不但偷袭他们大营,还能在路上设下连环妙计再次大败吡呲。当中,吡呲由目空一切到勃然大怒,最后魂飞魄散草木皆兵。这说明什么?说明两军交战军队的心理很是起作用,能够使得己方反败为胜他方丢盔弃甲。人人都说士气重要,却没有多少人能真正运用士气。你们那次战争,看上去侥幸成分很多,但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奋起一搏放开手脚之后运用很多谋略的结果。你想那吡呲可汗,在这个过程中根本没有任何理智的计划和反应,只凭着自己的力量来意气用事!杨大哥,以有算胜无算,这可不是侥幸呢!”
杨戈远看着她几乎是掰着手指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惊讶打量着这个自己没有意料到的姑娘,讶然道:“没看出来,雅儿还是一个真正的军师人物啊!”
贡古雅儿赧然一笑,停下来回走动的脚步坐在他旁边石头上,抬起俏脸望着杨戈远,眼中闪过迷醉神采,嘴角两个酒窝再次出现,嘴唇轻轻抿成一道好看的弧,倘若巴丹在这儿,定然心内清楚这是她下定决心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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