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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儿被师父一叱,莫名其妙的脸也红了起来。
罗乙真哈哈一笑,抬头望着天色说道:“现下已经不早,咱们闹了一夜,也该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迟。”
说完,霍然起身,袍袖拂处,人已凌空而起!
足踏浮花而去,疾比流星,眨眼不见。
静心牵着贞儿,紧随着踏花而去。
幽静的“红花潭”中,只余下了陆天霖、方云飞、“虬髯神判”和傅玉琪等四人。
傅玉琪想着那半裸少女说的几句话,含意甚是深刻。
贞儿既然听得出弦外之音,师父和静心师叔,更无听不出的道理?
可恨她那般深情款款的神态,不但害自己受窘,且将使师父动疑。
恩师一代奇侠,望重江湖,受着天下武林同道敬仰,如果自己传出什么丢丑之事,那可是愧对师门……他想到为难之处,不禁长叹一口气,失声骂道:“妖里妖气的女魔头。”
方云飞看他一面在收拾炉具等物,一面在自言自语的骂人,一时之间不知他究竟在骂得哪个?
忍不住问道:“琪儿!你在骂哪个妖里妖气?”
傅玉琪道:“我骂‘玉蜂娘子’的女儿,你想想她穿那一身衣着,是不是妖里妖气?”
陆天霖微微一笑,接道:“江湖之上,不能以衣着取人,尽有人衣冠整齐,心地漆黑,以我看那‘玉蜂娘子’的女儿,不但涉世未深,而且心地还很纯洁,其可为善,亦可为恶,只因幼年未能受到良好教养,不知有羞恶之心,她听从亡母遗训,承继了‘玉蜂娘子’的衣钵,穿着那一身怪里怪气的衣服,如果能有人善加诱导,不难引导她返璞归真,恢复她本来面目……”
傅玉琪道:“伯父之见,或许有其超人之处,但琪儿看法却和伯父不同,她母亲‘玉蜂娘子’淫害江湖,不知伤了多少武林高人?以她那种母亲,岂能生养出好的女儿?异日我要遇上她时,定当好好的给她一次教训。”
陆天霖笑道:“你虽身得名师真传,但功力还浅,只怕难是她的敌手!”
傅玉琪道:“我恩师七十二式‘大罗笛招’乃举世无二之学,我就不信连‘玉蜂娘子’的女儿也打不过?”
陆天霖本不愿再和傅玉琪争辩下去。
但想到他异日和那半裸少女相遇之时,难免要和人动手。
如不先加警惕,使他心中有点分寸,只怕出手极为辣毒,如在形势迫逼之下,对方亦以毒手反击,傅玉琪势非伤在人家手下不可……想了想,仍是忍不住说道:“琪儿!你自信武功比你师兄如何?”
傅玉琪道:“我师兄一身武功,不但精博奇奥,而且内力深厚,力大无比,自然是要比我高强很多!”
陆天霖微微一笑,道:“你大师兄比‘东岳散人’唐一民如何?”
傅玉琪道:“这个我就不知啦,但以我刚才和‘东岳散人’唐一民交手几招看去,大师兄似要比人逊色一着。”
陆天霖笑道:“那少女刚才在浮花之上,出手攻袭唐一民几掌,不但灵动迅快,而且招术奇奥,去时快如电闪风飘,轻功亦不在‘东岳散人’之下,但就这两点看去,你就未必是人敌手!”
傅玉琪只听得垂下头答不上话。
心中却暗自忖道:“不错,只看人家那几掌攻敌之势,和走时绝佳的轻功,我就非人敌手。”
念转心服,不再和陆天霖争论。
迅快的收好炉锅笑道:“伯父和叔叔连日劳累,请随琪儿到茅舍中好好休息一下吧!”
方云飞望着那水面浮花,皱起两条眉头。
心中暗自说道:“这孩子怎么搞的,明知我等无能登花而渡,也不想个辨法出来……”
正在暗自忖思。
忽见“虬髯神判”伏身捡起地上几段乾枯松枝,抖腕向潭中投去。
要知“虬髯神判”虽然口哑耳聋,无法听得几人说些什么?
但他一见方云飞望水面浮花的神情,已明白他心中所思之事,赶忙捡起两段枯枝,向潭中投去。
方云飞、陆天霖同时纵身而起,向那投在水中的枯枝上落去,两人刚着枯枝前面丈处又有两段枯枝落下。
陆天霖和方云飞的轻功,都已有很深的造诣。
虽无踏花渡水之能,但如藉乾枯的松枝浮力越渡“红花潭”这片水面,是足足可以应付的,只是“虬髯神判”投掷枯枝的手法,却不似“瞎仙铁笛”罗乙真那等距离适中,恰到好处。
所幸两人已有了一次经验,胆气亦较初次试渡时壮了不少。
“虬髯神判”投掷的枯枝,虽然忽远忽近,但两人仍然履不陷水的渡到了对岸。
傅玉琪因背负炉锅之物,却走得异常吃力。
到达对岸之后,已累得头上汗水滚滚。
当下由傅玉琪带路回到“白象崖”下茅舍中去。
傅玉琪替两人安顿好休息之处,自己亦觉劳累不堪,和衣躺在竹榻之上,沉沉的睡熟过去。
这一宵他睡得十分香甜,醒来已经是满窗红日。
他望着自己整齐的衣服,不觉哑然失笑,暗道:“昨宵既未经过激烈的拚搏,亦未有什么特别劳累,怎的竟一睡至此?”
心里转着念头,人却挺身跃起,匆匆的漱洗完毕,直向“白象崖”上奔去,一口气跑到师父静室门外。
只见两扇竹扉半开,心知师父已经做完早课,不禁暗自责道:“糟糕!怎的昨夜睡的像死人一般…?”
要知一个内功有着很好基础的人,虽然在疲累不堪之下,亦不需很长睡眠。
傅玉琪自幼即得罗乙真传授调息之法,十几年日夕苦练,早已奠定很好的基础。
近数年中,从未一觉睡过半宵未醒。
现下仔细想来,忽然觉出有些不对。
探头向师父室内望去,只见大师兄“虬髯神判”呆呆的站在师父云床前面,圆睁着一双环眼,不知在想的什么?
师父行?早杳,云床上空无一物。
一阵莫名惊恐之感,由心底直泛上来……纵身跃入静室,叫道:“大师兄,师父哪里去了?”
他在慌急之下,忘记了师兄乃聋哑之人,失声叫了出来。
“虬髯神判”缓缓的转过身子,摇摇头指着云床上一张白笺。
傅玉琪趋前望去!
只见一张半尺长短的白笺之上,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写道——字谕奇、琪知悉:余有要事下山一行,如果三个月内,仍不返回,请拆阅云床左侧存放密简,照简行事,不得有违!
罗乙真傅玉琪一望之下,已看出是师父手笔。
探手向云床左侧摸去,果然摸出两封白简,上面早有排编号数,并注明拆阅日期,和不得提前拆阅的手谕。
他默忖那第一号密封之开启时间,正好在三个月后。
“虬髯神判”看过那两封白简上留字之后,不断的摇头叹气,他似乎有着无穷的感慨,只苦于口不能言,无法说得出来。
傅玉琪自被罗乙真救到黄山“白象崖”就未见过师父离山过一次。
如今骤见罗乙真留下手谕而去,说不出心中是一种什么滋味?
他虽知师父玄功已满,武学精博,绝不会有什么差错之事,但心中仍不禁有一种怅惘之感。
他捧着两封白简,呆站了良久。
忽然心中一动,暗道:“静心师叔或知师父行??我何不跑到静心师叔处一问究竟?”
心念一转,当下用手势告知了“虬髯神判”两人相处十余年时间,经常用手势传达心意,如遇上用手势无法表达的事件,才用书写之法表达。
“虬髯神判”自受“玉蜂娘子”毒伤之后,不但落得了口哑耳聋的残缺,就是机智方面亦受极大的影响。
虽没变得浑浑噩噩,但已不复是机灵无比,豪气干云的性格。
他瞭解了傅玉琪心意之后,点点头。
在地上写道:“静心师叔居住之所,虽然离此不远,但却从未见任何人擅自入过那杂林一步,去时千万小心。”
傅玉琪随手在地上写了:“我会留心”四字,立时向峰下奔去。
他心中惦念师父,一直向那片杂林之中奔去,那杂林虽和他安居的茅舍相距很近,但他却从未涉足其间一步。
是以在奔近那杂林之时,陡然放慢了脚步,顺着入林小径,缓缓向前走去。
这片杂林,满生着各色各样的松、榆、杨、槐等树木,无所不有,间杂青草野花,一道羊径,由林中盘绕而入。
傅玉琪顺着羊径深入有百丈之后,景物忽然一变。
触目缤纷山花,低头短草如茵,眼前已不见那种杂生林木。
一片绿篁,环绕着一座茅舍,数支小鹿,往来驰骋在青草地上,那高大的黑毛猩猩,却站在翠林作成篱门旁边,望着傅玉琪,裂着阔嘴,露出满口森森白牙。
忽听它吱的一声怪叫,飞身疾跃,迎着傅玉琪奔去。
傅玉琪目睹它奇猛的来势,只停步戒备,潜运功力,蓄劲双掌。
哪知黑毛猩猩在距离傅玉琪三尺左右时,忽的收住了急冲之势,裂开大嘴,吱吱怪笑,手舞足蹈,形状十分快乐。
傅玉琪散去运蓄在双掌的劲力,暗道:“原来它是来迎接我。”
心念未息,突见黑毛猩猩裂开的大嘴倏然一合,手足也同时停了下来,双睛圆睁,不停向四周张望,忽听它长啸一声,疾向正南方向奔去。
傅玉琪虽然看得有些奇怪,但因心中惦念师父安危,无暇深思,直对那翠竹环绕茅舍走去。
忽听那依依绿篁环抱的茅舍中,飘传出两声悠悠钟响。
那钟声并不很大,但却声声扣人心弦,只听得傅玉琪心头一震,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紧接那钟声之后,杂林外响起龙吟般的长啸之声,划空而来,绕耳不绝。
傅玉琪回头望去,但见那黑毛猩猩只余一点黑影,闪了一闪,隐入林中不见。
他已警觉到事非寻常“白象崖”如非来了强敌,亦必到了武林高人。
果然那长啸之声甫落,翠竹篱门内首先跃出来劲装佩剑的贞儿。
她一见傅玉琪,似乎微感一怔,但随即恢复了镇静之色,两个急跃,已到了傅玉琪身侧,微微一笑,道:“你跑来干什么?”
傅玉琪道:“我要晋谒静心师叔,有要事请示!”
贞儿道:“师父早课未完,你先到我的房中小坐片刻,待师父早课完毕,我再带你去晋谒她老人家。”
傅玉琪心中惦念师父出走之事,恨不得立刻见到静心。
听完话不禁一皱眉头,但他又不敢勉强贞儿,只好长长叹一口气,道:“师叔既然在静坐用功,我自然不敢勉强求见他老人家,不过……”
贞儿盈盈一笑,道:“什么事把你急得这般模样,是不是罗师伯差遣你来的?”
傅玉琪道:“正是为师父之事,我才来求见师叔!”
贞儿微感心头一震,道:“怎么?罗师伯出了什么事啦?”
傅玉琪道:“我今晨去师父静室请安之时,见到了师父留下了一纸白笺……”
贞儿惊震的啊了一声,道:“不错,留笺之上,又未说明他行?何处?为何而去,大师兄和我都很焦急,因而才冒昧求见静心师叔,想从她老人家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贞儿道:“师父自‘红花潭’归来之后,就未离开这养心庐一步,罗师伯亦未来过!”
她微一沉吟又道:“你可是一个人到这里来的吗?”
傅玉琪还未答话,忽听静心的声音,自两人身侧响起道:“你师父暗追‘东岳散人’和‘玉蜂娘子’的女儿去了!”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静心道袍飘风,停身在三尺左右之处,两人只管说话,竟不知静心何时到了身旁?
傅玉琪急急的拜伏地上,道:“这么说来,家师行?,早已告诉师叔了?”
静心微微一笑,道:“你师父做事,一向独来独往,从不肯和人结伴相商,我说他去追‘东岳散人’和‘玉蜂娘子’的女儿,只是猜想之词罢了……”话至此处,笑容突然一敛,脸泛怒色厉声喝道:“什么人敢来我养心庐前撒野?再不现身相见,贫道可要……”
一语未毕,突闻大笑震耳,遥遥传来一个洪亮之声,接道:“形将就木之人,还有这样大的火气,我偏不现身相见,看你能把我生吞下去不成?”
静心似已听出来人是谁,脸上怒容顿消,道:“饿不死的穷秀才,你跑到我养心庐来干什么?”
但闻来人大声叫道:“不得了!你这穷凶极恶的毛猴子,看我穿的衣服破是不是?惹得我动了火,拔光你一身猴毛……”

静心微微一笑,道:“贞儿,快把大黑唤回来!”
贞儿笑道:“大黑绝不会真的拦阻他,一定他自己在逗着大黑玩呢!”说完话,捏唇一声清啸。
只听吱吱几声怪叫过后,那黑毛猩猩应声而返。
回奔之势,迅快异常,眨眼之间,已到了贞儿身侧,双手各举一个大桃子,不停的跳来蹦去,沉沈怪笑。
傅玉琪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百绽蓝衫,头戴方巾的中年文士,缓步而来,看上去他举步十分缓慢,但来势却迅快至极,转瞬之间已到了数尺之内。
静心立掌当胸,笑道:“难得!难得!你这馋嘴的穷秀才,竟肯光顾我这山野茅庐,不过,我这洗心庐,可没有美酒好菜招待你。”
那中年文士哈哈一笑,道:“讨饭的进了姑姑庙,在门外我已经折叠起肚肠了……。”
贞儿忽然盈盈一笑,接道:“要是穷师叔肯把你那独步江湖的‘伏龙八掌’传我,我就替你做几样可口的海鲜,再到‘白象崖’罗师伯处,替你要一罈杏花酿来,让你好好的吃上一顿。”
静心侧脸望了贞儿一眼叱道:“你高师叔的‘伏龙八掌’和二十四式‘天星笔法’乃江湖不传之秘,你这孩子怎么能随便要人传你?”
哪知中年文士忽然一整喜笑脸色,道:“你不用激我穷秀才,我这‘伏龙八掌’和二十四式‘天星’笔法,虽不及你那扬誉武林数十年的‘流云剑法’但也算是江湖上小有声誉的武学,虽然说不上是独步武林的不传之秘,可是也不肯轻易传人,如今看在你的面上,我就一古脑儿传给贞儿如何?”
静心听得怔了一怔,道:“什么?”她虽字字入耳,但仍然不敢相信。
贞儿却早已听得雀跃三尺,扑身拜倒,道:“谢谢你啦!高师叔,你可是成名武林的一代大侠,说了话可不能不算。”
中年文士摇摇头,笑道:“你这女娃儿少给我灌迷汤,醉师叔不吃这个,只要你师父点头应允,醉师叔绝不反悔。”
静心一皱眉头,道:“我倒忘了‘江南酸儒’高镜光生平不做吃亏之事,你先把交换条件说出来,让贫道斟酌斟酌再说。”
“江南醉儒”高镜光微微一笑,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肯答应再多收个弟子!醉秀才就算不虚这黄山一行。”
静心冷笑一声,道:“穷秀才想得不错,是不是想以‘伏龙八掌’和二十四式‘天星笔法’换学我一套‘流云剑法’?”
“江南醉儒”高镜光摇摇头笑道:“你说我想骗学你的‘流云剑法’用不着这等转弯抹角,在南海弥陀山相处的数月时日之中,我尽有**‘流云剑法’奥秘的机会。”
静心道:“幸而当时你没有**!”
高镜光道:“我要偷看了又怎么样?”
静心道:“偷看了你就别想好好的离开弥陀山。”
“江南醉儒”微微一笑,道:“咱们还是少作这等无用争论,你究竟是答不答应收徒之事?”
静心道:“如真是资质难寻的上驷之才,那你为什么自己不要?”
高镜光笑道:“因为她是个女孩子,穷秀才不便带着她遨游江湖,再说她资质太好,跟我这等没出息的师父,实在有些可惜,何况我眼下还有几桩大事要办,生死很难预料,带着她也不方便,你如能大发慈悲把她收留门下,不但我穷秀才感激不尽,且将为武林中造就一株奇葩……”
静心沉吟良久,道:“我不能太使你‘江南醉儒’难看,但也不能答应你收归门下……”
高镜光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先观察她一番,才能决定了?”
静心道:“我答允,暂让她留住在养心庐,观察半年,半年后再决定我是否收她。”
高镜光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只要你暂允她留在身侧,穷秀才就把‘伏龙八掌’传给贞儿,至于那二十四式‘天星笔法’我已先传于她,她在拜师之后,绝不敢隐技自珍,如果我穷秀才在这半年内不幸死掉,也不会让我那点微末之技失传。”
要知“江南醉儒”高镜光乃驰名江湖的一代大侠,虽不及“瞎仙铁笛”罗乙真和静心道姑在江湖上声誉隆重,但其在江湖上受到的尊重,却较两人更有过之。
因为“江南醉儒”经常在江湖上走动,行?所到之处,难免插手管些不平之事,凭仗“伏龙八掌”和“天星笔法”走遍了江南江北,数十年未遇过敌手。
但他半生岁月,大都在江南数省中渡过,生平无他嗜好,只爱杯中物,有千杯不醉之量。
一年四季都是穿着一袭蓝衫,除了一身惊人的武功之外,还有一肚子博古通今的文才,故有“江南醉儒”之称。
傅玉琪自被师父救上黄山之后,一直在苦练武功。
除了这次奉师谕,拦取灵蛇宝箓之外,从未再下山一步,故而不知“江南醉儒”之名,亦不知那“伏龙八掌”和“天星笔法”是震荡江湖的绝学。
是以他对静心和高镜光对答之言,不但听得索然无味,而且还大感不耐。
可是静心却听得神色十分庄严的问道:“当今江湖之上,谁人不知你‘江南醉儒’大名,我不信有人敢轻捋虎须,自取灭亡?”
“江南醉儒”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数十年来,江湖上虽迭有风波,但闹得最厉害首推蛇、蜂二毒,这两个美、丑大相迳庭,但却是各极其毒的怪女人,闹翻了半边天,整个江湖之上,被她们两个人,搅个一塌糊涂,幸得令师兄‘瞎仙铁笛’罗大侠,仗义出山,柬邀‘九阴蛇母’莫幽香比武始信峰上,替武林除一大害。‘玉蜂娘子’也随之敛迹江湖,不知下落?依据江湖上的传说‘玉蜂娘子’是伤在‘东岳散人’手中,亦有说伤在‘虬髯神判’龚奇手中……。总之,此事传说纷纭,莫衷一是,迄今为止,尚未闻得定论……”
忽然他把目光投注在傅玉琪脸上。
一整脸色,望着静心道姑问道:“这孩子是哪位门下?天生异禀,骨秀神清,十年内必有大成!”
静心微微一笑,道:“正经事还未谈完,怎么又扯到人家孩子身上?”
静站一侧的贞儿,听到“江南醉儒”称机傅玉琪,不禁芳心一喜。
绽唇一笑,接道:“他是我罗师伯的门下弟子,名叫傅玉琪,醉师叔看他好,那就将你那‘伏龙八掌’和‘天星笔法’传给他吧!”
静心转脸瞪了贞儿一眼,叱道:“小孩子家,总爱接口,再多说话,当心我打烂你的嘴!”
“江南醉儒”微微一笑,道:“这等绝佳资质,无怪罗大侠肯予破格收录。”
静心一皱眉头,道:“你先不要尽管羡慕称机别人的徒弟,先把到我这‘养心庐’来的正经事谈完再说。”
高镜光仰脸一阵哈哈大笑,道:“我穷秀才给你送上门的徒弟,亦是极难遇得的资质,等一下你见到,就知我穷秀才之言不虚了。”
静心略一沉吟道:“这件事我已经答允她暂留住在养心庐,观察后再作决定,倒是你有什么紧要之事,甚望据实相告,贫道或能略效微劳。”
“江南醉儒”微微一叹,道:“你如肯拔剑出山,为武林伸张正义,或能消弭这一场即将暴发的江湖浩劫。”
静心看他神色郑重,知非三言五语所能谈完。
当下合掌一礼,笑道:“如果事情果有需要贫道之处,我绝不置身事外就是,养心庐虽无佳酿待客,但请入庐小坐,吃杯山茶,也算我略尽一份地主之谊。”
高镜光道:“穷秀才久闻江湖传说,养心庐不准三尺男童进入……”
静心道:“传言未必就真,穷秀才但请入庐小坐不妨。”
“江南醉儒”长笑一声,道:“既承抬爱,敢不遵命,只是不知能否让我引介而来的女弟子一同入庐?”
静心道:“既来我静心庐,都是佳客,贞儿去接那位姑娘入庐!”
“江南醉儒”急道:“不敢有劳,还是让我召唤她吧。”
说罢,仰脸一声长啸。
就在那长啸余音荡漾未绝之际,林木间已走出来一位青衣少女,长发披肩,蓝带系腰,低垂粉颈,慢步而来。
看去她虽然缓移莲步,但速度却是很快,不大工夫,已到几人身侧,停身“江南醉儒”
身后。
她虽走近了几人身边,但却始终未抬过头,只觉她全身上下,都被一片忧怨之气笼罩,看得人心生凄凉之感。
但见“江南醉儒”回头望了哪青衣少女一眼,道:“珊儿!见了长辈,还不拜见,快些上前谢罪!”
只见青衣少女娇躯侧转,对静心盈盈叩拜下去,说道:“苦命难女白玉珊叩见老前辈。”声若莺唱,婉转动人,只是幽幽如诉,略带凄凉。
静心道姑似乎被那青衣少女的幽怨神态,婉转凄凉声音所动。
不觉微微一叹,道:“姑娘少礼。”
青衣少女仍然叩了一个头,才站起身子,答道:“难女多谢老前辈恩遇。”
当下几人一齐步入养心庐中。
所谓“静心庐”只不过是几座茅舍,但地方却十分宽大。
一厅两厢,栽竹修花,门窗桌椅,都是青竹和青石制成,打扫得纤尘不染,置身其间,顿感心神一清。
贞儿当先带路,把几人让入厅中落坐。
那青衣少女紧旁“江南醉儒”身侧,垂首而坐,动也不动一下。
再加上额前垂发,更使人无法看清楚她的面目,只可见交叉放在膝上的双手,莹如霜雪。
贞儿手托石盘,分向几人献上香茗,她因那青衣少女始终不肯抬头一事,心中十分困惑?
不觉动了好奇之心,期望能藉敬茶机会,一睹庐山真面目。
哪知她刚到那青衣少女身前,人家已盈盈起立,说道:“谢谢姊姊,我不喝。”
贞儿道:“妹妹远途来此,一路上十分辛苦,不要客气。”
青衣少女似是难却盛情,取过石盘上茶杯说道:“多谢姊姊关顾了。”
缓缓就坐,仍未抬头。
傅玉琪早已急得像热锅蚂蚁一般。
只因是晚辈身份,不敢和人抢着说话。
此刻再也难耐心中焦虑。
说道:“家师行前,预留了两封密简,手谕弟子在三个月之后开启,但弟子……”
静心不待傅玉琪话说完。
接道:“你师父一身武功,世无匹敌,近十年封关白象崖,进境更深,他定能履险如夷,你不必为此焦虑。”
“江南醉儒”只听得眼睛一亮,问道:“罗大侠肯破例重入凡尘,定为此事,果然如是,实是万千武林同道之幸,看来穷秀才是多此一行了!”
他说得口沫横飞,满脸欢愉之色,摇头晃脑,乐不可支。
静心只听得皱起两条长眉,道:“江湖之上,都说你穷秀才智谋超人,料事如神,看来你倒是真有点神通,不过,你先别太过高兴,我那罗师兄,恐比你还要高上一筹,我就不信你能猜出他的行迳。”
第十八回
仁合天心玉笔峰巧得奇草
医称圣手白象崖妙起沉疴
且说方云飞跟著他义兄“圣手医隐”冒著风寒冰雪,在深山绝岭间奔跑了几日,虽知义兄此举,可能是为了治疗“虬髯神判”在寻求一种珍贵难得的药物。
只是因陆天霖的脾气,他知之最深。
当他集中精力在作一件事时,就彷佛入了魔一般,连话也懒得说,自己虽然几次想出言相问,结果还是咽了回去。
今晚因“虬髯神判”向陆天霖一探询,自己实在无法再沉默下去,於是鼓足勇气道:
“大哥,咱们跑了这堋多日了,究竟大哥想找什堋?不知能否对小弟说明?也好让小弟分点忧、代点劳。”
陆天霖沉思一阵,看看门外夜色。
然後才坐下,说道:“不是愚兄不事先说明,祗是说来话长,生怕碍了咱们的正事,如今既是三弟追问,那就不妨从头说了……”
陆天霖顿了顿接道:“当年‘玉蜂娘子’为害江湖之时,除了采吸男子**不说,而且她有一种极毒之药,此药无色无味,放在任何饮食之内,任对方如何细心也不易察觉,究竟是如何配制,外人却无法侦知,中毒之人是慢慢发作。”
方云飞接道:“不用说,琪儿大师兄必是中了此毒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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