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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艾正武,毫不在乎,并说偷富济贫,乃是侠义中人,应为之事。
万楚崧虽然算是师兄,可是知他与师父关系很深,师父视他如同己出,所以对他也就无可奈何。
本来在侠义道中,偷富济贫,原本平常之事,但艾正武除了把偷来之银两,用于救助化子之外,自己更是大吃大喝,这情形看在万楚崧眼里,自是不以为是,便严词义正的训责了他一顿,艾正武不但不受教训,而且还反唇相讥,只气得万楚崧说不出话来。
在二人返回金陵之时,艾正武这时却向万楚崧央求,要他回去之时千万不要将盗银济人之事,告诉师父,否则,自己也不回师门,就此请辞。
万楚崧知此事关系非小,被他一逼,只得答应,绝不将此事禀告师父。此事虽然很小,但在万楚崧心中,对这位小师弟,却多了一份戒心,也担心他会被自己的聪明毁灭了自己。
四个人的情感,随着年龄而变化,吟凤、鸣凤二人的芳心,都喜欢纯厚的大师哥万楚崧,对这位聪明英俊的艾正武,却有着一种格格不相投的情形,但艾正武自觉年轻英俊,竟然得不到双凤的欢心,心中十分恼恨。
他不但恨双凤无情,更渐渐地把这份恨意,归罪到大师兄万楚崧身上,他认为,如不是有万楚崧居身其中,凭自己一表人才,自然会获得双凤的青睐。
艾正武在这种失望之下,心理便起了变化,他变得阴沉、寡言,也变得更阴恶,另一方面,他对双凤,尤其是鸣凤,更是爱得如醉如狂。
不知多少次,艾正武竟设法谋害大师兄万楚崧,无如大师兄的功夫就是比自己高,奸计总无法得逞。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在这几年中,四人依然常奉命,出外行道,但是艾正武却在每次外出之时,暗地交结了一些下五门的歹徒,学了一些歹毒下流的行为。
也是合该有事,这一年岳衡五十诞辰,到了不少至友,岳大侠一时高兴,当着亲友之面将鸣凤许配给万楚崧。
这个决定,却刺伤了两个人,一个自是艾正武,他痛心失去了心上人,此事既经师父决定,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挽回。
另一个却是大凤吟凤,她一片痴心早就系在万楚崧身上,这时老父突然将妹妹许配给他,登时便如坠冰窖,失去了一切希望。
这情形艾正武看得自然清楚,心里痛恨师父这种决定,便产生了一股报复之心,于是他就趁吟凤伤心之际,大献殷勤。
人在失意痛苦之时感情最是脆弱,更何况他是有心而为,几番花言巧语,便轻轻的取得了吟凤芳心,也骗得了她的贞操。
艾正武这种行为,不过是为了报复师父将鸣凤许配师兄之恨,而不是真的爱吟凤,在他目的达到之后,也不敢久留师门,于是不久之后,就偷离师门。
他这一走,吟凤才知受骗,毅然泣禀老父,自己决心剪却青丝,去伴那古佛青灯以了一生。
“莫愁散人”岳衡,骤惊此变,悲忿至极,仗剑追查劣徒。
经过三个多月的奔波,总算找到了,就在岳衡举剑下刺之时,他心里陡然一软,觉得自己把他抚养**,视如己出,此时却又要自己手刃此儿。
于心实在不忍,他想到此处,颓然收回宝剑。
含泪说道:“武儿,武儿,我抚养你二十载,待你不薄,你怎能作出此事,今天本当一剑将你刺死,但是我觉得此错还是在我,怪我没有好好的教育你,如我此时杀了你,心里觉得愧对你父临终之托,但是我如果不杀你,又愧对我女儿……”
这时艾正武也跪下说道:“孩儿知错了,但凭伯父处置便了。”
岳衡沉思了一阵,叹了口气,道:“这怪道是因果报应不成吗?也罢,从今天起,你也不要再叫我伯父,也不准你再见我,但愿你今后能好自为之。”说到这里,岳大侠又举起长剑,道:“今天我要狠心留下你一点东西,这样既可使你时时惕勉自己,我也可以聊慰凤儿了……”说罢剑锋一挑,艾正武只觉脸上一凉,一只右耳已在岳衡手中。
“莫愁散人”岳衡划下艾正武的右耳,长剑一指道:“孽畜,你走吧……”
艾正武走后,岳衡带了他的右耳回来,就令万楚崧和鸣凤成了亲。
在万楚崧完婚的这一天,岳大侠是心灰意冷,折断长剑,以表永绝江湖之心……宏普大师幽幽地把往事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真是人生若梦,此事已数十年前事,如今说来,犹如昨日……”
“瞎仙铁笛”这时点点头,道:“怪不得他是长发直垂耳下呢!原来为的是遮掩右耳。”
“圣手医隐”陆天霖,问道:“艾正武既被岳老前辈逐走,怎么以后竟又发生另一事变呢?”
宏普大师自然知道陆天霖问的是傅玉琪家中之事,当下低宣了声佛号。道:“此事也许是前世冤孽,不是人力所能避免得脱,这艾正武对鸣凤竟是一片痴心,当我成亲之后,便迁回原藉,岳大侠则是既舍不得莫愁湖畔的旧居,又舍不得膝下的女儿,所以,他是两边居住,那艾正武心还不死,隔了一段时日,他居然又追到我处,每日深夜,必在我屋前后徘徊不去……”
贞儿道:“你老人家为什么不赶呢?”
宏普大师道:“老衲为人,素来就厚道,总不喜与人太过,虽知他徘徊左右,但还念在过去一般情谊,只要他不再惹是生非,我也不好意思,过于逼他,何况双凤也不是易与之人,如他敢存什么歹念,谅来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是以老衲对他只当没有此事一般,任他留去……”
“金翅大鹏”方云飞道:“他到底是留是去了呢?”
宏普大师瞧了傅玉琪一眼,道:“唉!他的一片痴情,倒也痴得可以,他在那里一留,就留了六年多,那时琪儿的娘才四岁,这孩子长得就跟鸣凤小时候一模一样,这时先君已去世,家里人口也不多,除了先君留下一个长年伴随他的周大叔与两个男女长工之外,就只有一位孀姐在家,琪儿娘的名字叫小凤,小凤从小便是老衲的孀姐管带的,也是合当有事,这年夏天,岳大侠身感不适,鸣凤又怀了孕,我一个人去莫愁湖探望他老人家的病,哪知艾正武竟趁虚而入……”
室内诸人不知艾正武到底做出什么事来,听他说到这里,脸上都现出了紧张之色,尤其傅玉琪更是焦急。
宏普大师慢吞吞的接道:“一天黑夜,艾正武竟使出下五门的手法,用那鸡鸣五更还魂香,薰倒鸣凤,这时小凤跟他姑母睡,正巧在艾正武薰迷了鸣凤,小凤不知怎么,忽由梦中惊醒,她姑母起床弄东西给她吃,忽然发现鸣凤房中火摺子闪动,便知不对,她虽然不习武,但却能遇事不乱,赶忙跑到前宅,叫醒周大叔,这位周大叔手底下虽然不弱,可是年纪老迈,又是黑夜,自然不能与艾正武相比,他老人家一听出了这等之事,提了一柄单刀,翻身来到后进,劈门冲进鸣凤房内,那艾正武见有人来,哪里还敢大意,举手两招,便把周大叔逼到天井之内……”
“金翅大鹏”方云飞,道:“对了,我也听二嫂谈过这位周大叔。”
宏普望望他道:“依老衲看,艾正武对周大叔原无相害之心,只不过打算把他逼开去也就算了,所以,以老衲推想,那艾正武把周大叔引到天井之后,原想遁走,但吃周大叔一缠,倒也十分不便,可能重重的出了两招把周大叔逼开,在艾正武准备离开之时,他忽听得小凤的啼叫之声,心中便又另作打算,这才折转回去,将小凤劫走!”
傅玉琪惊的“呀”了一声。
宏普大师,续道:“周大叔一见小凤被他劫走,哪里肯依,便不顾一切的拚命追杀,艾正武作贼心虚,自是不敢久恋,在这般情急之下,才出手重创了周大叔……”
傅玉琪走到宏普大师身侧,蹲下来问道:“那么我娘怎么办了呢?”
宏普大师略略点头道:“你外婆事后醒来,一见你娘被艾正武掳走,自是焦急万分,情急之下,什么也不顾,便出去追找了两天,第三天,由于身子实在不支,才返回家来,可是竟因此而……”
说到此处,这一代高僧,也不禁黯然神伤,长长一叹。
静心道姑接道:“对了,你老人家说到这里,我倒记起来了,晚辈曾听过,那名震一时的双凤的鸣凤老前辈,后来不知怎么,忽然染了一种暗疾,不知是否与那下五门的香毒有关?”
宏普大师点头道:“与那香毒正是有关,鸣凤身有怀孕,被那含毒的闷香一薰,再加上凤儿被掳,心中一急,再经这两天的搜追,三下一加,自然撑支不住,所幸老衲正巧由金陵赶回来,不到几天,鸣凤的身孕就小产了……”
贞儿在旁问道:“那么那位周大叔呢?”
宏普大师道:“周大叔虽然被艾正武削去半条手臂,但能保留一条老命,也算是不幸中之幸了。”
傅玉琪急的问道:“那么我娘又怎么了呢?”
宏普大师道:“我回来之后,依我推测,小凤只不过四五岁的孩子,虽被他掳劫而去。
绝不致走得太远,你们想,一个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如何方便,所以依老衲想,他是定然不会远走,他之所以劫走小凤,可能是想藉此作为要挟,是以老衲便在附近一带搜查,果然不出老衲所料,艾正武真的藏匿在离此五十里,后山一座山神庙里,他自然不是老衲的敌手,只十个照面,他便被老衲逼降剑下……”
贞儿秀眉一挑,道:“那你老人家为什么不把他杀了呢?”
宏普大师摇头叹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同寝同食,同师习艺,如何能下得毒手。”
“金翅大鹏”方云飞急迫问道:“那么你老人家是如何处置他了呢?”
宏普大师抬起慈眉,道:“老衲对他说:‘艾正武,你是个极聪明之人,为何竟作出这等歹毒之事,为了杜绝后患,真想杀了你,但师父他老人家都能饶过你一次,我若杀了你,岂不是有负他老人家一片苦心?’那艾正武这时却什么也不说,竟是只求速死,老衲想了又想,无论如何也不能手刃于他,但为了免除以后的麻烦,我便对他说,要他从此远离中原本土,不准返中原一步,如若不守此诺言,到那时,我也不杀他,只将他擒住,然后传侠义英雄柬,遍邀武林英雄,宣布他的诸种劣迹罪行,请由天下武林裁决。”
“圣手医隐”陆天霖道:“于是他便亡命关外,隐迹‘佛心岛’了……”
宏普大师道:“这些事,老衲起先也不得而知,不过自那次老衲要他远离中原之后,中原道上,就真的没有见过他的影子,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说过……”
傅玉琪道:“那么你老人家怎么又知道‘佛心岛主’就是当年的艾正武呢?”
宏普大师道:“对艾正武之事,搁久了便渐渐流忘了,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后来小凤便嫁给了琪儿的父亲,鸣凤自那次小产之后,身子就更为赢弱,终至一病不起,老衲也因平日嫉恶如仇,虽然心存仁厚,但杀孽也是极为深重,这时鸣凤已逝,小凤也嫁,骤然觉得了无牵挂,何不皈依三宝,参修禅理,云游四海,积些功德,这般一想,顿萌出世之念,便遁隐杭州韬光寺,拜在一悟老师父门下,从此江湖武林之中,便没有万楚崧这个人……”
老和尚说到这里,略略顿了顿,才又续道:“老衲在杭州韬光寺,闭关苦修五年,完备之后,请了师门牒钵,便遍拜天下名刹古寺,不但五台、终南、普陀,老衲都去过,更曾远涉康藏诸地,访寻高人,印证佛道,这番天涯行脚,耗去我五年工夫,足迹遍及边荒,这十年来,江湖上虽还传流着‘一指镇江南’的事迹,但这些事,也不过当作故事谈说而已,知道老衲的,也只道老衲已被仇家所害,就连我那唯一亲人小凤那里,也不知老衲的生死存亡……”
“醉拐李”司徒雷的为人性子甚是急躁,急的插口问道:“那老前辈既然四出云游,怎么知道艾正武之事的呢?请你老人家快说给晚辈等听吧!”
宏普老和尚,低声呵呵微笑,道:“你真是急性之人,你且不要急,老衲此事放在心中,已有多年,待我慢慢解说清楚,也好让你们知道其中的详情。”
说着又呵呵微笑,接道:“老衲由康藏返回杭州韬光寺,次年又奉师命再往西藏,代表师门参加浴佛大典,在一位由关东而来的高僧口中,知道关外出了一位武林奇人,关外无论是黑白两道上的人物,或是平民百姓,谈起此人,无不敬如神明,此人崛起关外,也不过是近数年之事……”
“醉拐李”得意的笑道:“那不用说,此人必定是‘佛心岛主’了……”
宏普大师道:“一点不错,正是他,他这时在关外,所作所为尽是侠义仁行,处事宽厚博爱,待人更是古道热肠,所以不需多时,在关外一带,提起‘佛心岛主’就连三尺孩童,也都十分尊敬,当时我听了这些话,心里也不过以为武林又出奇人,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也就不曾把它放在心上,更不会疑心到这位在关外极享盛名的‘佛心岛主’会是当年的艾正武。”
“白眉果老”孙公太在一旁道:“世间之事,真是不可思议。”
说到此处,略一思索……又道:“不过,艾正武跟老前辈同窗习艺,据老前辈所说,艾正武仗恃着小聪明,不肯专心钻研,是以武功也不见得出众,在中原武林道上,也从未见他闯出个什么来,想那关外白山黑水之间,定不乏伏虎降龙的奇才之士,更何况那里早年正是海盗山寇,聚啸之所,若以艾正武的武功,自是无法制服他们,何以他竟能领袖关外武林呢?”
宏普大师点点头道:“你说的甚是,老衲未知他的底细以前,也无心过问这些尘俗之事,直到十七八年前,我佛门之中,有西藏密宗一派,那日派来一个名叫艾都拉的僧人,来到我韬光寺,叩求掌门方丈,请求派一熟谙江湖规矩之人,相助他办一件他密宗的大事,掌门方丈深知老衲不愿再卷入江湖纷纠之中,但除了老衲略通藏之外,实在也无人可派,况且这趟事件,也正是为了佛门功德之事,掌门方丈便再三与老衲好言相商,要我陪他同行,在这般情不可却的情形之下,只得陪他重入红尘,不过老衲却说了一点,就是老衲隐名随行,绝不置身在他们事件之中。”
贞儿玩心最重,老和尚话才完,她就问道:“但不知他请你老人家,到那里去,又为的是什么事?”
宏普大师道:“冥冥之中,就有这等巧事,老衲因师命难违,便答应了艾都拉之邀,离开杭州,据艾都拉跟老衲说,他有一位师伯,因在佛前许下宏愿,要到一处人迹罕见的荒岛之上,潜心清修,在二十年前,把掌门权职交由他师父,他自己便飞锡四海,一去数年,未见讯息,他掌门师尊,感念师兄爱护旧谊,对他极是怀念……”
说至此处,停了一停,续道:“密宗一派,在我佛门中,是法术兼修,他师父对这位远离藏境的师兄,怀念甚深,使用圆光之法,追查他师兄的行迹,结果得知艾都拉是在关外,濒海口的一处小岛之上,一处大岩洞中潜修,师父这才放心不少,又隔了一二年,仍未见师伯回藏,师父又用圆光术查他,竟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个男子,师父只道师伯遇到了有缘根基的人,收为弟子,在关外传扬宏法,心中似是甚是快慰,哪知又过了两年,还是毫无讯息,有一日师父心神不宁,一别多年的师伯,夜间竟然走入师父梦境,所以师父再度圆光,哪知道费了甚多时间,竟无法觅见师伯的下落,只是空空一片,但那处小岛之上,却立了碑界,名叫‘佛心岛’可是天下之大,那小小‘佛心岛’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虽经打听,却无人知晓。
直到那次浴佛大节之日,那位关东来的法明大师谈起关外出了一位武林奇人,名叫‘佛心岛主’之人,才知道这‘佛心岛’是在关外辽东海口,里长山岛里面的一个小岛,密宗门下知道‘佛心岛’的确址之后,再三磋商,这才派艾都拉前来中土,要邀请中土的佛门子弟,而且要江湖阅历丰富之人,一同前去辽东,暗中查访此事……”
“虬髯神判”龚奇问道:“但不知老前辈陪艾都拉同去辽东,究竟可查出什么眉目来没有?”
宏普大师道:“老衲与艾都拉同赴关东,还不到河间府,这一路之上,就一路之上,就听人称扬‘佛心岛主’可见此人之得人望了。”略歇了一歇,又道:“出关之后,这一日到了小丰满,这地方乃是近海的一大市镇,过往旅商很多,我们到这里的第三晚,忽然大批海盗,前来洗劫,这一干海盗把一些大店货栈,挨户搜抢,他们不但掠夺财货,连略具姿色的妇女,也一样强迫掳去……”
贞儿听到此处,秀眉一挑,道:“你老人家对这班强盗,难道就袖手不管吗?”
宏普大师望了贞儿一眼道:“老衲与艾都拉,看的实在难以坐视不管,正想出手之间,陡然由西南角上,骑队如飞驰来,看那骑队,约莫有十七八人,为首之人长发披肩,一骑当先,来到群盗之间,并不下手,只喝令将抢得之物,放置当场,这干强人,一见此人,不由悚然色变,有的显得迟疑难决,有的则真个放下货物,跃退而去。
就在此时,从海边又扑来大批海盗,一个虬髯奇伟的大汉,定是海盗的首领,他手执九环钢刀,上前一看,当下和颜揖道:‘原来是岛主。’那被称为岛主长发披肩的人道:‘马舵主,你我有约在先,为何违约犯我左近地方?’那马舵主道:‘咱们干的是杀人越货的生涯,哪里能管什么鸟约?咱们这一干弟兄要吃要喝,如果处处与人有约,那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他说罢一阵狂笑,那长披发肩的岛主脸色一冷,道:‘马舵主,你我当年说妥,你只要不在这周近动手,我‘佛心岛主’也绝不与你为难,但是今天你竟毁弃诺言,我便不能不过问了…。’

这人一说,老衲与艾都拉才知他便是名震辽东的‘佛心岛主’对此人这等作为,倒生了几分佩服,老衲心中之事尚未想完,那海盗首领马舵主哈哈一笑,道:‘‘佛心岛主’你既没有吃官家奉禄,咱这班弟兄也不是受你豢养,你又何能拘束于我?老实告诉你,从今天起,你不要梦想在辽东树你那侠义之名,咱可不听你那一套,你求虚名,咱们要活,你少管咱们的闲事。’
那‘佛心岛主’还是一点也不动火,依然很平和的道:‘听你之言,是要想毁去咱们的前约了?’那马舵主道:‘你做你的岛主,咱做咱的舵主,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什么约,能约住咱们不吃饭……’
那‘佛心岛主’轻轻微笑,道‘马舵主,在下作事素来要令对方心服口服,绝不挟艺欺人,如果你能听在下之言,率领你的弟兄早早退出小丰满,那是双方之福,也是地方之福,如若你硬要强出头,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在下还是希望你三思而行,不要辜负在下一片苦口婆心,如你今天肯放下财货,在下绝不追究……’‘佛心岛主’话还未完,陡的飒然风动,由那马舵主身后,跃出一位瘦骨嶙峋,身长七尺的黄冠道士来,此人一双倒三角眼,一脸怪气,混身冷傲之态,他跃身挡在马舵主身前,似对‘佛心岛主’也似对马舵主,哈哈的说道:‘师弟,这一位难道是官家的鹰犬?’马舵主应道:‘不是。’那道人又道:‘那么你们定然是受了他的供养?’那马舵主道:‘没有。’那道人突然三角眼一翻,暴声喝道:‘你既然没有受他的供养,他又不是官家的鹰犬,那么他凭什么管得了咱们弟兄,师弟你好无才能,今天咱们既然来了,难道叫弟兄空手而归吗?不要理他,咱们办事,叫弟兄们把东西搭上船……’”
宏普大师说到此处“醉拐李”司徒雷,忍不住问道:“‘佛心岛主’名震关外,这道人好大口气,难道他就不知‘佛心岛主’的厉害吗?”
宏普大师点头微笑道:“所谓来者不善,这道人哪里有不知‘佛心岛主’之理?‘佛心岛主’对道人微微一笑道:‘这位道长好大火气,听道长口气,彷佛是马舵主师兄,这般说来,今天马舵主是仗着道长而来,难怪这等有恃无恐的呢!’那道人口词也甚是厉害,他道:‘今天本真人前来,倒不一定是为了我师弟,本真人只是看不惯你这等挟技欺人的骄狂,他就不是我师弟,我也一样是要过问一番的……’‘佛心岛主’道:‘如此说来,在下倒万分敬佩道长这份豪气,不知依你要在下怎么办?’那道人冷冷的道:‘你从今以后,不得再仗技,干涉他人之事。’这几句话,他说来毫无表情,冷漠异常。”
“金翅大鹏”方云飞,对这种江湖秘辛之事,听得十分有趣,当下问道:“那么‘佛心岛主’怎么对付此事呢?这道人突竟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宏普大师道:“‘佛心岛主’自然不会就此罢手,他这时脸色虽然还甚平和,可是也少不得有点愠意,当下道:‘敢问这位道长的法号,是……’那道人一挥拂尘,抢道:‘你家道爷,早就不耐烦了,难道你连长白天都观的‘长白七老’‘天星真人’也不认识吗?那你还敢想在辽东称的什么雄呢?’这老道原来竟是‘长白七怪’的老大,但他却不说‘长白七怪’而竟称‘长白七老’。”
“瞎仙铁笛”罗乙真一直在静坐倾听宏普老和尚谈这一段往事,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却哦了一声道:“‘长白七怪’我倒曾见过,早年为了他们柬邀天目三子比武之事,我也被邀,远走关外,这老道可真的怪异之极了,但看来他与‘佛心岛主’处的倒是很好。”
“江南醉儒”也道:“‘长白七怪’手段狠毒,若以艾正武而论,如何是他的对手?”
宏普大师道:“那‘佛心岛主’一听来人竟是闻名已久,而迄未见面的‘长白七怪’之首的‘天星真人’当下抱拳笑道:‘原来是天星道长,在下久仰了,今日才得幸会,足慰平生了,但不知道代马舵主挺身而出,意欲何为,但请明言。’那‘天星真人’见自己报出名号‘佛心岛主’却依然神色不变,若无其事般的站立原处,心中似是很不受用,当下暴声喝道:‘你是何方亡命之徒,来到我辽东地面,仗着一点妇人之仁,也竟敢想在这里喧宾夺主起来不成,几年来我兄弟就知道关东道上,出了你这么一个人,本来早就要来收拾你,只是分不出时间,哪知倒让你坐大成患了,没说的,今天必与你分个高下……’
‘天星真人’话还未完‘佛心岛主’便道:‘在下敬你三分地主之情,不愿以兵刃相见,道长有什么话,不妨提出商量。’‘天星真人’笑道:‘如你怕死,事也容易,你现在就打碎你‘佛心岛’的碑界,散去你那夥亡命之徒,然后远离辽东,并发誓以后不越辽东一步……’
‘佛心岛主’听了呵呵一笑,道:‘道长说来看似轻而易举,但怎知道在下就愿意听从尊驾这几句话呢?’他说竟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天星道长,怒火顿发,道:‘辽东哪里是容你撒野的地方,这要留要去,还能随得了你吗?除非你把咱们长白七老尽皆除尽,否则,你便不要这般得意。’
‘佛心岛主’这时,还是心气平和的道:‘久闻长白七老武功别辟门径,各成一脉,今天既是道长有兴,那在下就自不量力,奉陪走两趟,但绝不敢说是竞技比武。’那天星道长,道:‘好,你说的倒也爽快,今天如若在三十招之内,胜得本真人,本真人掉头便走,绝不再插手过问你的事,但是,如若你胜不了本真人呢?’‘佛心岛主’也慨然答道:‘如若我在三十招之内,败在道长的手下,那么我立时就离开辽东……’”
贞儿听得甚是高兴,把身子朝前移了移,道:“那么他二人打了没有呢?”
宏普大师点头道:“二人既是这等说法,自然动手以分高下的,但是‘佛心岛主’却不愿以兵刃过招,只先较拳脚,哪知‘佛心岛主’一出手,竟是我师门本派的招式,这一来,顿使老衲吃惊不小,想我师门只传两位师妹,老衲与艾正武四人,何以‘佛心岛主’竟是使的师门拳式?再者他的劲道功力,又觉真有相当火候,在此等情形之下,老衲自然明白了不少,但是继而一想,觉着如若‘佛心岛主’果真艾正武,那么他的功力何以进步如此之速,而他又何以竟能在关外行侠仗义,使人人敬佩,就在老衲陷入沉思之间,他们拳掌已然过了三十招,依然不分胜负‘天星真人’头一阵未能赢得‘佛心岛主’心有不甘,翻腕取出长剑,右手剑,左手拂尘,硬逼‘佛心岛主’亮出兵刃‘佛心岛主’由身后随来之人手中,取过一柄木剑,对‘天星真人’道:‘在下几年来从未动过金铁,迫不得已之时,也不过假这柄木剑,点到为止,今日道长既有此兴,在下也只好以木剑奉陪了。’‘天星真人’见他以木剑出手,忽然朗声笑道:‘你也未免太小视了我‘天星真人’你既用木剑,本真人又焉能用真剑胜你,我就用这拂尘来领教你几招吧!’‘佛心岛主’伸手阻止道:‘道长不用忙,在下久知你们长白剑法,出神入化,如若你弃剑不用,岂不令人扫兴,你只管使剑便了,若是认为钢剑锋利,就请道长手下留情便是。’说着嘿嘿一笑。那‘天星真人’也不再谦让,当下右剑左拂尘,直向‘佛心岛主’袭到;‘佛心岛主’木剑一抖,施展出一套神化的三密剑法……。”
贞儿因为自己使的是剑,是以忙着插口问道:“敢问你老人家,什么是三密剑法,我还没有听说呢?”
宏普大师笑道:“佛门密宗一派,讲究‘身、口、意’三密相应,所以创出三密剑法,此种剑法也讲究三密相应。”
贞儿又问道:“剑法中有什么三密相应呢?”
宏普大师道:“这种三密剑,讲究意到、身到、剑到三密相应,是以这种剑法快速无比,只因中土少有密宗一派,故而此种剑法,极为罕见,就是偶尔一见,只因剑法太快,人们只道他施的是法术呢。”
微微一顿,续道:“‘佛心岛主’一展开三密剑法,艾都拉便告诉老衲,这乃是他们密宗独有剑法,艾都拉一见三密剑法,顿时大悟,认定‘佛心岛主’的剑法,必是他大师伯所传,那大师伯的下落,只要问‘佛心岛主’必可查出,片刻之后‘佛心岛主’剑法骤断,三密剑法并未使完,原来这三密剑法,计共六六三十六式,但‘佛心岛主’只使了三十二招,艾都拉脸色陡变,就在这时‘佛心岛主’木剑横天‘天星真人’左手疾扬,拂尘翻飞,场中已有了变化‘天星真人’一柄长剑竟吃木剑震飞脱手,那‘佛心岛主’也吃那拂尘一扫,划破了右肩袍袖,那披肩长发也扫得丝丝蓬飞,老衲一看,只吓得心头一寒,你们猜为什么老衲会大吃一惊?”
坐在一旁的龚小琬,一直是睁着一双星目在听,这时不由自主的脱口“哦”了一声,道:“我知道啦!”
宏普大师说那句话原本是说顺了口,并非有意叫人猜,这时见小琬说知道了,也不由微抬慈目,转脸问道:“你知道了什么,说出来听听,让老衲看看好的悟性。”
琬儿刚才脱口说出,乃是听得出了神,才随口答应,这时被老和尚一追问,不禁脸上泛起一朵红晕,但她神态却极为大方的答道:“想必是您老人家看到那‘佛心岛主’的头发一散,真的缺少了一只右耳,你老人家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宏普大师颜展慈笑,低声念一声“阿弥陀佛”道:“难得,难得,你说的没有错,原来这‘佛心岛主’正是当年的艾正武,这一发现真使老衲不明所以了!”
“金翅大鹏”方云飞心念义兄血仇,心里最急,忙的又问道:“那么他们比武之事又如何了结呢?”
宏普大师道:“双方各有负败,彼此不由都心生相惜之意,那艾正武当先跃退场外,道:‘道长好身手,佩服,佩服。’那‘天星真人’也跃到一边,道:‘岛主剑法如神,贫道自叹不如。’他二人一交谈,互相倾服,竟引为好友‘天星真人’吩咐他师弟把劫夺的财货留在当地,留柬给当地官人,由失主自相认取‘佛心岛主’对‘天星真人’的处置大为敬佩,当下取出一面金牌,送与‘天星真人’告知这金牌乃是他‘佛心岛’的贵宾凭证,凭此牌便可进出‘佛心岛’,毋须经过盘查通报,到此这一场几成血战的纷争,竟化干戈为玉帛。”
老和尚吃了一口清茶,又道:“艾都拉心念大师伯,一心想进‘佛心岛’一查真相,艾都拉跟老衲说,这三密剑断无传授半途而废之理,但‘佛心岛主’竟未施完,其中真情,实在令人怀疑,但是我们已知这‘佛心岛’绝不是普通之人可以随意出入之地,于是艾都拉主张一切从权行事,当晚他就盗了‘天星真人’的金牌,第二天我二人便设法深入‘佛心岛’,有了金牌,真的一路无阻,这‘佛心岛’地方甚小,艾都拉进入‘佛心岛’便记起他师父圆光时,所现的岩洞,没有费大事,便找到了此洞,但是这洞真个的空空洞洞,一无痕迹,艾都拉也略懂法术,竟被他用法术搜到了线索,再慢慢搜寻,果然发现他师伯的尸骨,又发现他师伯留下的遗言,那也是用法术隐留在石壁之上的藏文,大意说他在此处,遇见一箇中原的男子,此人因忏悔一生所作所为,深自痛悔,所以才弃家远逸关外,相见之后,两人相处甚好,他本佛门普渡众生之旨,乃常常解劝于他,此人渐渐明悟,又相处了一段时日,此人为了赎一生罪孽,愿皈依佛门,乃拜他为师。
密宗收徒,极为严格,经过一年的观察,见他真的诚心礼佛,于是便正式收录,因对他甚是喜爱。所以在第三年就开始传他一些密宗心法。第五年又传他小法。第六年再传剑法,哪知就在此时,才发觉此人所说,完全是假话,内心险毒异常,但大错既铸,后悔已迟!
这篇遗言,写到这里,便忽而中断,到了最后,只写了几个‘惨’字。
艾都拉与老衲一番推敲,料想他师伯可能已遭了艾正武的毒手。
二人既然获知这些情形,一方面急于归还‘天星真人’的金牌,一方面急于返藏向他师尊禀明,而老衲也不愿与艾正武正面冲突,便又赶返中土。”
第三十回
谋剪凶顽白象崖定策
再增历练神判出山
宏普大师说到密宗高僧在石壁用藏文记载的遭遇,到最后只留下几个惨字,就无有下文,那艾都拉则赶返西藏,宏普大师也返回中土,这时室内老少诸人,也都领悟到那位密宗高僧的结局,一个个脸色,都显得异常沉重。
“虬髯神判”为人极是刚直,他虽知那位密宗高僧的命运,但却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那位大和尚所收留之人,就是这艾正武,而艾正武到了最后,定是用了十分惨毒的手段来对待这位大和尚,所以他才在临终之际,写的尽是‘惨’字!”说到这里,虎目一翻,恨恨骂道:“此人真是蛇蝎心肠,那么密宗一派,为何不前往关外报仇呢?”
宏普大师道:“此仇定然是要报,不过他们也有顾虑……”
“金翅大鹏”方云飞接着说道:“顾虑什么,以密宗一门的法术,难道还怕新起的‘佛心岛主’吗?”
宏普大师叹道:“他们倒不是怕‘佛心岛主’的武功,而是此时他已有虚誉,武林中人,讲的是非公道,如若凭仗本领处决艾正武,虽非难事,但那势将引起武林一场是非纠纷,何况他在关外,已拥有一股势力,密宗远在西藏,自不能兴师动众前来,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迟,他们总想多搜他的劣迹,将他公诸武林,到那时再跟他结算。”说到这里,又深深一叹,道:“哪知道这一念,竟是一着错,步步差。却让他在几年之中,沽名钓誉的成为关外武林领袖,如今再想除他那就较以前费事多了!”
“圣手医隐”陆天霖点头应道:“老伯此话,确是实情,如今他在武林已有一席地位,尤甚关外对他更是奉若神明,现在如若除他,要不能将他的劣迹,公诸同道,使人人心服,恐怕必多阻挠。”
“瞎仙铁笛”罗乙真也嗯了一声,道:“当年‘长白七怪’柬邀天目之子比剑之际,我曾会过此人,在那时,已是举足轻重了,事到如今,又是十多年,那他在关外武林的潜力,就更是难以估计了。”
“圣手医隐”陆天霖,和“金翅大鹏”方云飞这时不约而同的互递了一下眼色,然后转脸对静心道姑瞧了一瞧。
宏普大师真是人情练达,一见他们这等神情,望着陆天霖道:“你们有什么话?但说不妨。”
陆天霖朝“瞎仙铁笛”望了一眼,道:“适才听罗老前辈谈起‘长白七怪’之事,不禁想起一件事。”当下便将初到黄山“金翅大鹏”方云飞游山迷途,遇到那老者和红衣少妇之事,以及他相谈的言语,详细的说了一遍。
宏普大师微垂慈目,嗯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他真的是想赶尽杀绝了,想不到他数十年来,不但未能改过向善,倒反而藉着伪善之名,多作不义了。”
“白眉果老”孙公太在旁倾听了一阵,缓缓问道:“老前辈与艾正武之事,老前辈已可算仁至义尽,那艾正武既然远遁关外,就该在那里安身立命,又何必再思迁异,这未免……”
“醉拐李”司徒雷忽然插嘴问道:“二哥,你说的全是些做人的道理,他为善为恶,咱们又何必去管他,我只问那艾正武到了关外,如何又与这位老弟结此血海深仇?”
宏普大师叹道:“老衲自那年与艾都拉关外归来,更远游南陲,却想不到琪儿父母竟又遭了他人毒手,说起来,真是劫数!”话至此处,摇头微叹,顿了顿才道:“至于小女等如何与艾正武见面,如何被他人所乘,如何遭了‘燕赵双凶’的毒手,这其中经过情形,老衲所知,也不过是一点梗慨,其中详情,怕只有罗老弟与天霖知之详尽了。”
“瞎仙铁笛”罗乙真欠身应道:“晚辈所知,也极有限,当时也只是愤于‘燕赵双凶’的卑劣行为,同时也对琪儿父母亲金剑傅筠夫妇,遭此毒手,实表惋痛,这才出手相援,只可惜晚了一步,虽然惊走双凶,救了琪儿,恨未能救下他父母之命……”说着,不由转眼对傅玉琪慈爱而痛惜的看了一眼。
宏普大师微抬慈目道:“罗老弟能不避强梁,义伸援手挺身相救,已是令老衲感激五中了。”
“醉拐李”司徒雷道:“如此说来,金剑玉侠夫妇,乃是丧在‘燕赵双凶’之手,如何又怪‘佛心岛主’呢?此事倒令在下不明白了!”
宏普大师对“圣手医隐”陆天霖道:“此事只有他知道的较为详尽,可怜他为了他们夫妇,也不知吃了多少苦了!”
“圣手医隐”陆天霖忙道:“我们三人,情同手足,义共生死,为了替他夫妇报此血仇,纵然喋血刀山,又有何恨!……”说到这里,沉吟片刻,又道:“当年二弟夫妇惨遭双凶毒手,承蒙武林中人,顾念情谊,皆愿拔刀相助,但是我怕打算惊蛇,不敢劳师动众,只想恳托了一二知友与武林前辈相助,我则为了研破双凶歹毒的暗器,四出奔走,慢慢查出此事,知道双凶不过为他利用,借刀杀人而已,因之,我又独走关东,无如那魔头耳目众多,势力太大,我怕画虎不成,反类其犬,不但于事无益,反而贻误了大事,这才忍辱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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