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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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伤不知道生命中为什么总有这么多残酷无奈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偏偏会让他碰上?
他心中在苦笑:“有人说所有的孽障都是缘于一个‘痴’字造成,可是,是人能不痴么?”
痴也许就是坚持,是执著。
他将这个可怜的女孩轻轻的搂在怀里。眼前一片迷茫。他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做,但是现在,他只能这样做。
和风细细蛾飞虫鸣。哪里的夏夜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人的心情。
他冷笑忖道:“不是有很多的洒脱的人自以为是么?我想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完全洒脱的人连半个都没有。那些自以为洒脱的人,也许根本就是些人云亦云。毫无主见的人,他根本就是历史和传说的傀儡。”
无论他的想法是否正确,他至少是一个听从自己心灵召唤的人。
他看着楚楚。楚楚脸上的红晕根本就未曾消褪过。此情此景,又发生过那许多事,他们心里的奇妙感觉又光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他忽然问道:“你被掳来有多久了?”
他不等楚楚回答,又问道:“你看见有人来过么?”
他问的方然不是悠悠,而是在之前的那两个夜行者。因为他总觉得那两人仿佛很熟悉。
楚楚道:“没有。”
那么她无疑是在悠悠离开后才出现在这里的,否则悠悠怎会不见她?
那个躲在黑暗中没升于他的人现在又在哪里呢?他是否已在这荒不可四周设下了重重埋伏?
他小心的戒备着,可是至到他动走出祠堂,四下里都没有任何动静。这是为什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本来实在是想在这祠堂里宿夜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已准备应对。可是若强留在这里,带给楚楚的只有痛苦。他拉着楚楚的手,慢慢向林外走去。
玉十含笑看着她,笑问道:“姑娘贵姓?”
悠悠似乎迟疑着,终于道:“欧阳悠悠。”
她似乎满腹心事。
玉十心里回味着这个好听的名字,他仰面向天过了很久,才幽幽叹道:“你真美丽。”
悠悠将脸扭到了一边去。也不知是羞涩还是喜悦。
玉十公子眼睛瞬也瞬的看着她,似乎看痴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那祠堂。
悠悠心中一惊,莫非铁心挚出了什么意外?她再也不顾自己身心疲惫,大步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玉十公子也很快的跟了上去。
惨叫声并不是铁心挚发出的。
小伤闻声赶来时,正看见五个青衣蒙面人正围着在个人在撕杀。被围的三个人浴血奋战,渐渐已有些不支。
但见这三个人都已身中数刀,鲜血不断的从伤口里汩汩的往外流,可他们竟浑然不顾,仍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刀,负隅顽抗,而围住他们的五个青衣人,眼露凶光,出手狠毒,着着杀手,志在必得。
江湖争斗仇杀,小伤早已司空见惯,他本不愿去管这些无聊的闭事,可是晃眼间,他看见被围的三个人竟正是“内林三鸟”,他迈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冷林三鸟”虽曾背叛了他,可是他们毕竟曾经是义气的朋友,多年的相处,多少总有些感情,也固此他感到他们虽然势所被逼而背叛了他,却并非一无是处。
人不是圣上,人也不可能成为圣人。是人就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人本业就只有自律律人,独善其身而兼济天下,我们人类所在的社会才能更加美好。
他跃身上去时,刀已在手,但见寒光一闪,他的人已冲入刀光剑影当中。
但见刀光纵横飞舞,非但围攻的五人被迫后退,连“冷林三鸟”也被这突来的变化所惊,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青衣蒙面人被这威猛绝伦的攻势所摄,眼见今日若想斩杀“风林三鸟”已是不可能,当中一人忽然虚晃一个刀花,退到一边,撮口打了个呼哨。五人呼同时撤势后退,凌空翻身,在黑暗中一闪而没。
小伤本也没有伤人之心,四刀入鞘,回身欲去看“风林三鸟”,这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呼。
声间是楚楚发出的。
小伤心中一惊回头,但见“冷林三鸟”三柄明晃晃的刀已架在了楚楚脖子上。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他实在没有料到他们会有此一着。因为他实在忽略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小伤而是铁心挚。
铁心挚是小伤的仇人。当他此刻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
“风林三鸟”一直在冷冷的盯着他,乌鸦忽然冷冷道:“铁心挚,你究竟是何居心?”
他们当然没想到他们的仇家,居然会为他们打跑敌人。
麻雀冷笑道:“恶名昭著的铁大侠怎会有好心?”
白头翁,头发虽已全白,年龄却并不大,尖声锐气的道:“再不说,我就杀了她。”
小伤长长的叹道:“恶名昭著的人偶尔也会做做好事的。”
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他已接道:“你们走吧,我绝无为难你们之意,何况,你们刀下的女孩子实在是个无辜的人。”
麻雀还不信道:“你会有这份好心?”
小伤叹道:“我若真有为难你们之心,又何必多费事来救你们?”
白头翁眼珠子转动着,笑道:“你纵然替我们赶跑了敌人,也必定别有用心。”他看了楚楚一眼道:“我们既然问不出,这位姑娘总会告诉我们的吧。”
他向麻雀和乌鸦瞟了一眼,冷笑道:“带回去总比较保险些。”

他们无疑对铁心挚的成见太深,是以连眼见的事实都不相信。
铁心挚真的这么可恶?
他叹了口气道:“‘风林三鸟’,试问我铁某以前对你们做的事,和今天为你们所做的还不能抵清么?”
他是在问他们,也是在问自己。他只奇怪,自己怎么会忽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风林三鸟”愣了一下。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过像他们这样发愣的时候,但自私和贪欲往往会合他们泯来良心,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欲,最便捷的途径虽是去为恶,但为恶而最终导致的必将是毁来,且为恶所失去的一定它所得到的要多得多。
可悲的是,许多人并不明白这一点。
他们“哼”了一声,铁心挚曾经挡过他们太多的路了,在他们眼里,挡自己路的人就是敌人。
麻雀冷冷道:“你说呢?”
小伤闭上了嘴。他也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他不能眼看着楚楚被他们带走,他的手已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刀柄,缓缓的将刀拔了出来。
他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无边的烟雾中,他的眼睛虽然在看着他们,神思却像是已到了很远的地方,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忽然嘎声道:“你们为何一定要逼我?”
白头翁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显得有些恐惧道:“她对你就这么重要?”
小伤没有说话,他的刀已挥出。
这就是他的答复。
小伤的情绪化的已忘了楚楚还在对方的掌握中,可是乌鸦并没有忘,他将楚楚挡在了自己身前。
这时小伤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多么愚蠢,他挫腕扼势,拧身错步,刀锋险险从楚楚耳边擦过。
小伤手心已沁出了冷汗,他险些又铸成了件不可饶恕的错误。
就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忽然几道寒光一闪,惊呼声起“风林三鸟”俱已“噗”的扑倒在地上,一阵痉挛后便停止了呼吸。
但见他们背心上都插着一柄匕首,刀尖刺入皮肤,直没及柄,自创口里滚出来的血竟是紫黑色的,显然刀上涂有剧毒。
是谁杀了他们?他为什么要帮铁心挚的忙?
小伤扑过去扶起失魂落魄的楚楚不停地安慰她。
楚楚瑟缩在小伤怀抱里,脸上早已吓得没有了血色,只是一个劲的好哭。
悠悠一直隐身在暗中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当她看到这里时,就扭转了头,悄悄的走开了,
不为别的,她也不会去关心别的,可是铁心挚,想到铁心挚,她的眼圈就红了。
玉十静静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忽然道:“你认识他?”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看来很奇怪。
玉十没有再问什么,他一向不喜欢勉强别人,悠悠似乎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他们既没有问彼此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也没有问来干什么,这是为什么呢?
明月当空。
小伤带着楚楚离开了那片血腥之地。
这是下山的唯一一条路,走了没多远,看见前面怪石嶙峋间,崎岖的山路上,一个玉树临风的白衣人正牵着一个体态轻盈的少女往山下去。
小伤虽没有看清那白衣人是谁,却认得那少女正是欧阳悠悠,他的步子不由的放缓了下来,痴痴的望着他们发神。渐渐的,他的目光越来越黯淡,喃喃道:“是的,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我能带给她什么呢?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去想她的?”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悠悠的时候,悠悠就坐在古琴边抚琴。
他本是追杀铁心挚至此的,可是当他一听到清越的琴声,一看到仙女般的美人,他心里的杀机顿然消逝了。
悠悠的本身正如清泉,他的神韵恰是清泉潺潺流下,清清的、静静的、悠悠的,明朗且灵透,浑璞自然。
他记得那一次他也有想法拥抱她的冲动,却自惭形秽而怆然离去了。
也许铁心挚就是在那次和她认识,并结为知已的。
“可是现在悠悠为什么竟没和他在一起呢?”他寻思道:“也许铁心挚本身容貌的丑陋,根本就无法完全赢得悠悠的芳心。”
他现在只恨为什么那次会给铁心挚机会让他逃脱?但这也仅仅是他心里很微妙的一点感触而已。一个情绪化的人本来就颇多恶意,而小伤值得可敬之处就是他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不去做。等到玉十和悠悠的身影完全消逝在他眼底时,他都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这时,他怀抱中的楚楚却“嘤咛”一声苏醒过来。
她看到自己还在小伤的怀抱里,一张脸又涨得通红,难为情的扭捏着要下来。
小伤这时才回过神来将她放在地上,看了看她,又望了望天色,安慰道:“现在已没有什么危险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这就下山找个客栈住一宿,天亮就起程。”
楚楚轻声问道:“起程?到哪里去?”
小伤闭上了嘴,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该到哪里去,现在最要紧的当然是先找到无颜,可是他实在毫无线索。
再过一段时间,又已将临藏龙老人的一年之约,想到这约定,他的心里就发苦。他久已没有专心练过一次刀法了,又怎能胜得了藏龙老人?
至于铁心挚的纠葛他更只能暂且缓一缓了。
飞雪现在怎么样了呢?一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刀,他必须马上找个地方练刀法,他不能再耽误了。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尽力而为,因为他总觉得无论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都应该去做,非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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