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来来去去,生生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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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处心积虑,千方百计的要杀死自己的生身父母,而且还和自己嫡亲的妹妹有了肌肤之爱……
他像块木头般呆立在那里,拼命的摇头,不信的道:“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但既已是事实,他想不信都不行。
这一切岂非正是他自己造成的?
可是这事实发生的根源却绝不是他,甚至也不是他一直以为是母亲的仇人,一直以为是仇人的父母,而是人的情感。
人啊,这矛盾统一的怪物,为何就避免不了这样的悲剧?佛家云,人有所持,世间就免不了事。可是人生在世,又怎可没有坚持呢?
小伤和秋水痕在他们自以为是的坚持里,用不同的方式面对着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他们将会怎样去做呢?
谢小凰嘶声呼道:“龙啸天,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并没有和独孤大哥做任何龌龊肮脏的事,我和他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们只有兄妹之情,绝无你所谓的男女之爱。”她掩面痛哭,似已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也正是他们的坚持。他们既坚持追求纯洁无瑕,完美无缺的爱情,又无法消除内心的猜忌。
在他们这样的坚持里,又忽略了去避嫌。这当然也是悲剧的一种原因。
看着谢小凰不住的哭泣,小伤心里也在流泪,现在他才明白,一开始谢小凰对他并不坏,而龙啸天却对自己一直很不好的原因,他也已明白为什么谢小凰渐渐也对自己厌恨起来的原因,那无疑是龙啸天在暗中捣鬼造成的,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小伤并不是他的亲身骨肉。
小伤和秋水痕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风月铃和谢小凰,却没有说话。他们内心的痛苦已非他们用言语所能表达,角色的忽然转变,却教他们一时间如何能够接受?
非但他们,就连置身事外的无颜,都不禁为之泪流。在这殿堂里,唯一能保持冷静的也许只有风月铃?因为这一切本是她一手策划的。
她冷冷的看着每一个人,冷冷的笑。可是她心里真的愉快么?
一个人的情感到了极端情结时,不论那是极喜还是极悲,他都没法恰当的用任何语言来表达,不是傻傻的笑就是傻傻的哭,有时甚至像木头般呆滞,他虽感到痛快,但除此之外,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情感一经被渲泄,他甚至会忘了之所以如此的原因。
但谢小凰没有忘。她忽然抬头,盯着秋水痕,对龙啸天道:“他就是我们的孩子?”她的声音就像是完全虚空的。
龙啸天的牙咬得很紧。
风月铃声恶毒的笑道:“他当然是,我一直将他调教得很好。”
一切终于又到了一触既发的时候,秋水痕强忍着自己内心的痛苦,艰涩的道:“母……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为什么?”
这其实已不是问题。他当然也知道,报复从来都是件不择手段的事。
他转头去看谢小凰,去看龙啸天,忽然狂笑。他终于能笑出来了,可是这笑,却实在比哭还令人难受。
风月铃没有理他,她根本就从未真正的关心过他,对他,她从一开始,就是用恨去爱的,那又怎么能算是爱?
她转头去看小伤,满脸的恶毒忽又变成了热爱,她胸膛剧烈起伏着,终于嘎声道:“孩子,娘让你受苦了。”
她走过去,想要拥抱小伤,小伤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这虽是他母亲,却是个恶毒的女人,他却又将如何去接受?
风月铃眼里陡然升起了恐惧之色,像生怕小伤会忽然弃她而去似的。但小伤又怎能离去?无论她是怎样一个女人,都毕竟是自己亲身的母亲,正如无论龙啸天夫妇怎样对待自己,当时他都认为自己是他们的孩子(否则,他又怎会为他们暗通消看息?)一样。
只可叹人的情感,在这是与非,真与假面前,竟幻为一片可笑的虚妄。虽如此,可是谁又能说,人的情感是无所谓的呢?
是自己要面对的事,就不能逃避。小伤没有再退。
他虽没有再退,但他心里此刻,也仅只有母亲的意念,而毫无对母亲应有的感情。他的声音冷漠得几乎已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他冷冷道:“母亲……”
他喊了一声母亲,竟已无话可说——人与人之间,若是没有情感基础,又有什么好说的?
风月铃没有回应。
她是个争强好胜的女人,在这么多年的仇恨里,她也早已忘了什么是爱,该如何去爱,是以,她虽早已是个母亲,却不知作为母亲应该怎样去疼爱自己的孩子。
她只是想要争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
所以她走到小伤面前,忽然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她忽然蹲下身去,抓住了小伤穿着皮靴的脚,闪电般脱下了脚上的靴子。

小伤的脚宽大而状实,靴子一脱下,她就立刻惊愕在了当地。她眼里充满了恐惧、惊惶与不信,歇斯底里的反复道:“不可能……不可能……”
嘴里念叨着,她忽又一下子脱下了小伤的另一只靴子。
小伤的右脚和左脚一样壮实而宽大。
望着这双壮实的脚,她整个人都像是忽然傻了似的怔在了当地。
小伤本来似乎想挣脱风月铃抓住他足踝的手,可是一看到她如此沮丧的表情,又实在不忍。
风月铃终于慢慢松开了握住他脚的手,她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子被抽空了。
小伤终于忍不住道:“你……母亲,你怎么啦?”
过了很久,风月铃才回过神来,茫然的去看小伤。她一双失魂落魄的剪水双眸里,忽然泛起了一丝恶毒之意,就连小伤看了都忍不住背脊发冷,疑惑道:“母……”
风月铃没有等他说下去,截口笑道:“孩子,没什么,母亲很好。”她勉强使自己站了起来,转过身,可是,她身子还没有转过去,背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只风月铃,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似乎都还不能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竟是真的。
秋水痕腰畔的刀已出鞘,出鞘的刀锋已**了龙啸天的胸膛,刀锋直没及柄,殷红的鲜血沿着刀锷和透体而过的刀尖泪珠般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凄艳的梅花……
龙啸天圆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垂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刀柄和握着刀柄的这只手,痛若、不信与恐惧,使他整张脸都已扭曲变形,他嘴唇**着,她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道:“你……”
秋水痕狞笑道:“我不能不这样做……我只能这样做……”
他虽然在笑,眼里的痛苦之色却更深。他终于将刀慢慢的从他父亲体内拨了出来,鲜血如旗花般溅了他一身,他没有去管,紧咬牙龈,缓缓转过头去看谢小凰。
谢小凰惊呼道:“你杀了他……你竟杀了你父亲……”
秋水痕嘴唇**,事实上,他全身都在不住颤抖,紧握刀柄,嘎声道:“这是你们自己造的孽,却要让我们来承受痛苦……你们不该死……谁该死……”
说着话,他又举起了手中沾满血腥的刀,闪电般向谢小凰刺去。
谢小凰竟似忘了闪避,她已感到刀锋穿透了她前胸的衣衫,感到了刀锋了冰冷,她甚至也已闻到了自己身上血的气息。
可就在这时,她耳边忽然响起了急风破空声,只见一道乌光在空中一闪,直打秋水痕握刀的手腕。
这极快、极准、毫无征兆的一击,纵然秋水痕武功高绝,也无法在击杀谢小凰以后,保证自己不被暗器击中,他只有先硬生生的撤招自救。
但见他拧身错步,一个旋风转,晃眼间,他的人已在五步开外。
只听“咛”的一声,他手中随身旋转的刀锋也已狂风卷落叶般迎上了那点寒星,竟是一颗佛珠。
佛珠被刀锋一荡,反弹而出,半途却又被一灰衣人影抄在手中。
这条灰影竟是个秃顶僧人,当秋水痕定睛去看时,他已如人影鬼踪般一闪,拦腰操起了惊愕当地的谢小凰。
他显然只求救人,而无意伤人,当秋水痕仗剑追去时,他的人影却已在门口一闪,消逝在了门外。
秋水痕却绝不肯放松,展开身形,疾掠追踪而去。
龙啸天因秋水痕抽刀倒地,却并没立即死去,看到突然出现的灰衣僧人将谢小凰抢走,他眼里这才流露出了绝望和恐惧之色。
他竭尽全力想要嘶声呼叫,话出口,声音却艰涩低微如蚊鸣。他道:“凰妹,你别……跟他走……”谢小凰自然听不到。
他凄笑着,绝望的伸出手,徒劳的想要去抓住什么,可眼前出现的却是风月铃因愤怒而扭曲的恶毒的脸。
风月铃不公愤怒,而且焦急,一把揪住龙啸天的衣襟,嘶声道:“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快告诉我,你到底把他扔到哪里去了?”
龙啸天咬牙狞笑道:“你不会知道的,你永远也不会……”
这就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未说完,他的脑袋一垂,就已永远的死去了。
“他”是谁?风月铃为何将他看得如此重要?龙啸天为何至死也不肯告诉她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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