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得道高僧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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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啸天倒下去时,小伤和无颜也已冲了过去。
龙啸天毕竟是在他情感世界中存在了二十几年的父亲,看到他突然惨遭亲子杀害,而临死时,他深深爱着的妻子也已被人掳去,他又怎能能不为他痛心呢?
紧闭的大殿门外,忽然起了阵骚动。
小伤心中一惊,突又立即释怀,想必那是秋水痕暗中指使手下制造的混乱已经开始,谁知片刻后,厮杀怒喝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莫非秋水痕竟想利用啸天山庄的势力将他们赶尽杀绝?他既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毫不眨眼的杀掉,何况别人?
小伤心中顿时感到不妙。他忽然找到了秋水痕可能会这样做的理由,他只希望自己的揣测有误,不幸的是,事情完全被他料中了——
秋水痕一追出侧门,立刻就以他在啸天山庄的堂主身份下令:“庄主和夫人已经遇害,凶手就在大殿内,赶快去摛拿凶手。”
此言一出,四面八方守候的兵士立刻蜂拥般朝大殿这边直扑而来,而他则立即带上追随他而至这两人从另一方向追去。
这两人竟是鲁涵和温良玉。
难怪在之前,秋水痕对啸天山庄的情况了如子掌,不当然就是这两人在啸天山庄秘密活动的结果。
他们三人追去的方向也正是灰衣僧人掳着谢小凰逃走的方向。此刻四下混乱无序,又有谁会怀疑他们的行径会有什么可疑之处呢?
灰衣僧人武功虽高强,轻功更不弱,无奈此刻他肋下挟着一个人,行动毕竟比平时慢了许多,以秋水痕三人的轻功,本来追不上他,但这样一来,他们追出不到两里,灰衣人就已力显不支,逐渐慢了下来。
他们立即趁势分左右包抄过去,将灰衣人团团围住。
这里是一片青葱茂密的杂树林,人迹本就罕至,此时,除他们之外,更无别人,四野寂寂,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天地间忽然充满了一种肃之气。
阳光透过木叶间的空隙照下来,照在秋水痕脸上。他的脸一片铁青,铁青色的脸上在金黄色阳光的映衬下,发出惨碧色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他怒瞪双眼,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红了眼的斗牛。他急促的喘息着,久久才能开口,厉喝道:“你是谁,为何要阻止我杀她?”
他的手始终紧握着那柄血渍尚未干透的刀,刀已举起,刀气森寒,刀光妖异,妖异的刀光因他颤抖的手而不停晃动。
灰衣僧人沉声道:“她既是你母亲,我就不容许你杀她,无论我是谁都一样。”秋水痕咬牙哽声道:“你既知她是我母亲,也应该知道龙盈泪是我的亲妹妹,的我的妻子。”
一想到这一点,他目中的痛苦之色就更深,颤声道:“我的妻子,我的亲妹妹,你知道吗?”
灰衣僧人不信的望着悲痛欲绝的谢小凰。谢小凰只是无力的摇头,似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嘎声问道:“什么?这们的女儿和他……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的身子摇摇欲坠,似已将跌倒。
秋水痕却已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失声道:“你们的女儿……你是说龙盈泪是你们的女儿?”他回头逼视着谢小凰的眼睛,嘎声道:“这是真的么?”
谢小凰无力的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虽如此,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和龙盈泪依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谁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秋水痕狠狠的瞪着他们,忽然大笑,他仰天狂笑道:“你们……你们……若不是你们,事情会成为今天这个局面么?若不是你们,会这样么?”他想要勉强控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可是话越说到后来,却越泣不成声。
灰衣僧人不住摇头道:“没想到会这样,没想到会这样……”他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似已完全麻木。
秋水痕凄然冷笑,瞪眼道:“没想到?对!对!的确没想到。一个老和尚和一个有夫之妇私下勾搭,有谁能想得到?哼!好一句没想到,天下人做天下事,我不信,他们都没想到。”他咬牙接道:“是没有想到,还是没有去想?是没想到,还是没有空去想?没——想——到……花前月下,你们想到了,甜言蜜语,你们想到了,偷情造爱,你们想到了……”
他越说越激动,嘎声又道:“你们这对男盗女娼的贱人,你们害得我和妹妹好苦!”他在想:“若不是你们,就不会有龙盈泪,就不会有这场悲剧。”
念头一起,他手里的刀已狂风暴雨般挥出。
鲁涵和温良玉见楼主已经发动,他们也立刻亮出了自己的兵刃。
鲁涵庸俗平凡,所使用的也不过是一对普普通通的亮银判官笔而已,而温良玉,其人温良如玉,所使用的也是一柄镶金嵌玉的白铁宝剑。
此剑长仅二尺七寸,宽二寸七分,薄不盈寸,份量却极重,坚韧精纯,光华充盈,正是当代铸剑大师风子追的杰作。
此剑配以他习自武当派的七七四十九式“回风舞柳”剑法,施展开来,正是刚柔相济,相得益彰。
但是,此剑虽眩目富贵,此剑法也轻灵曼妙,可使用的人却稍显差了一些。只因此温良玉心高气傲,自然难免心浮气躁,且其年青气盛,自出道以来,鲜逢敌手,积习中早已种下了骄傲之心。

更何况,他心术不正,贪功急利,所谓相由心生,身随心动,一但临阵应敌,杂念纷陈,遇到较自己稍差的对手,尚能侥幸取胜,可是若遇到武功和他旗鼓相当的敌手,他就很难有取胜的机会了,更遑论像灰衣僧人这样的武术大家。
因为他对于剑道并没有诚心正意,利欲却早已熏心,而任何人一但有了不诚不真的心魔,行动随心,又会有多大的真本事?相反的,既已成为大家的人,又怎会没有诚心正意?”
是以,温良玉一心想制敌机先,见这秃顶僧人因感受情受挫,心神不定,似有机可趁,又见秋水痕手中的刀早已砍杀过去,鲁涵手中的一对判官笔也已攻出,但见他点刺撩打,招架闪避,居然也攻守兼备,他们联手,似已绰绰有余,料想自己再不出手,非但无功可捞,闹不好,事后还得吃秋水痕一些苦头,立刻也挥剑过去,加入了战团。
但见他步步进逼,着着抢攻,每一着攻击的皆是灰衣僧人的致命要害。
哪知他却将这灰衣僧人看走了眼,灰衣僧人年龄至少在六旬以上,比谢小凰要大出许多,须发皆已灰白,人虽魁伟,却略显消瘦,想必体质并不怎么好,但他赤手空拳,将一套少林百步神拳施展开来,招沉力猛,虎虎生风,游移闪挪,捷如灵猿,猛如狮虎,非有数十年扎实根基莫办,他虽要分心护卫谢小凰,但以一敌三,一时间看上去,竟似也能游刃有余。
温良玉心生疑惑,机心三变,手底下不觉慢了下来。
高手过招,岂容有丝毫分心?灰衣僧人看上去虽气定神闲,但心里却已在暗暗着急,此刻见有机可趁,岂容错过?猛然狂吼一声,竟使出了少林绝技“狮子吼”。
几乎与此同时,他又施展出空手入白刃的巧妙手法,趁着温良玉愣神当儿,闪电般出手,一晃,一抓,剑已到了他手中。
剑化飞虹,如匹练般一闪,反抵秋水痕如风而至的刀影。他的身形也在这反腕挥剑的同时,巧妙的避开了鲁涵手中急点而至的判官笔。
在灰衣僧人心目中,鲁涵无疑是最弱的一个,谁知令他后悔终生的却偏偏就是这个看似呆头木脑,庸俗不堪的年青人。
每个人都有自以为是而事实上并非如此的时候,他也不例外。
他做梦也没想到鲁涵攻击的目标本来说就不是他。
鲁涵毕竟不是胸无城府的白痴,他攻击灰衣僧人仅仅是个晃子而已。升东击西。
就在灰衣僧人自以为避开了他背后一击时,他左手的判官笔已闪电般疾刺谢小凰后背。
这是迅快绝伦的一击,神情恍惚的谢小凰根本来不及想要去避,但听一声惨呼,她后背已豁然多出了个血洞。
鲜血自血洞里涌出,她惨呼倒下时,灰衣僧人的心似也快碎了。
这女人也许就是他残存的生命中唯一的支柱,此刻支柱倒下,他哪里还人心思恋战?口中一声“凰妹”,狂哄怒吼着如一头出柙狂虎,竟不顾了自身安危,拼命的扑将过去,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掩护谢小凰的身体,堪堪迎上鲁涵接踵而至的右手判官笔。
他的背心也立刻多出个血洞,又是一声惨呼。
惨呼方起,却又骤然消逝,就像是啼叫的公鸡突然被人掐断了脖子。
温良玉手里的剑也已刺入的了他的后背。他终于抢得了一点功劳。
灰衣僧人没有回头去看,他似已不能回头。
他的凰妹就在他身侧,他们的脸相距不到一尺,但却永远也无法靠拢了。
他强提起最后一口气,怜爱的看着谢小凰,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嘴唇刚张开,眼睛却先痛苦的闭上了,他的头也永远的垂了下去,等到他的眼睛再次睁开时,他的生命也已到了尽头。
谢小凰却还没有死,她不停的嘶呼道:“韩荡……韩荡……”至到气息微弱,当她觉得一切都是徒劳时,她才艰难的回头去看秋水痕。
秋水痕目中的痛苦的仇恨并没有稍减分毫,他全身都在颤抖。
他也是人,他也有人性,他纵然是非黑白已不分,但他也知道弑杀父母是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所以他也痛苦。
虽如此,但他脑海里早已装满了风月铃灌输给他的罪恶以及为人处世的方式,可怕的是,他自小就认为那就是人间正道,所以他虽痛苦,却还是要杀了他们。
风月铃自小灌输给他的究竟是怎样一种罪恶的为人处世的原则呢?
一方面,他也接受任何人都容不得自身违背的伦理道德,另一方面,他又回避其余任何与他的行为借口相违背的理由。
所以,他纵然因不知情而和其妹妹铸成大错,却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这是缘于纯净亲情,是无论君子、小人、好人、歹徒都会自内心里发出的善良美好的感情所造成的谴责。
但是他又认为若非他父母的作孽,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是以,他又为杀死自己的父母找到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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