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为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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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颜抬眼去看小伤,小伤脸上并没有一点想要放弃的意思,她心里忽然觉得一阵激动,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嘎声道:“所以……所以你也一定会置之不理的了?
小伤慢慢的点了点头,他当然感觉到了无颜话语里的不满,艰涩的道:“希望你能理解……”
他是无颜的丈夫,所以他希望无颜能理解,可是作为他的妻子,却叫无颜如何能够理解?何况楚楚的行经又是如此不可理喻?
无颜咬着嘴唇,用噙着泪的眼角去瞟他,又爱又恨的道:“你……你为什么不想想,方才你纵然不离去,说不定她那一刀也不会割下去的,她……她只是因为太了解你的性格,所以才故意那样做给你看的,她本就是要引你跳到她和秋水痕所设的陷阱里去。”
她嘎声接道:“她正是为了要让你上当,所以才会在你面前说那些话的……”她沉吟道:“事实如果真如她所说,她为什么还要大老远的跑来告诉你这些,让你担心,她如果真的如她所说的那么在乎你,又怎舍得让你担心?又怎舍得刚唤起你对她的爱情,又马上无情的逼你将它舍弃?她这样做,你不觉得奇怪么?她……”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小伤已明白她的意思。
“是。”小伤艰涩的道:“是奇怪。”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可是,我知道事实如果真如她所说,她又怎么能不告诉我?是你,你能不告诉我么?而且她本不必以死相胁的,因为她纵然不以死相胁,她既了解我的性格,也知道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他并没有说,楚楚正因为以死相胁,才令他感到楚楚对他的爱有多深,在无颜面前,他怎能说?他却没有想到——
“也许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无颜根本就不信。
“也许吧。”小伤幽幽叹道:“也许。”
无颜闭上了嘴,说了等于没主,又何必再说?可是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道:“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那孩子,还是为了……这个女人?”
若是为了孩子,她是不是就可以接受呢?因为对于风扬,她其实在一年前就已能接受,而且若真是这样,多少总可以证明小伤这样做并不完全甚而至于可以认为根本就不是出于对楚楚的爱,他曾经对楚楚所做的一切,也都仅仅出于他的责任心。
但小伤却缓缓将目光转向远方,过了很久,才幽幽道:“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我自己。”
无颜不明白。
小伤已在解释道:“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无论他做的是什么事,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他最终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心灵一个交代,为了让自己心安。”——这当然是出于人类本性的自私,可这种自私无论如何,总比小伤是为了楚楚的理由令无颜好受些。
无颜勉强想要笑一笑,却还是笑不出来,但她眼里的愤怒总算消减了一些,她幽幽的道:“既然你认为你必须去做,那私有你为什么还不去做呢?”
小伤道:“因为还有件事,我认为现在更应该去做。”
无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如同在说:“我将更应该做的事做了以后,就一定会去做这件事了。”
她心中叹了口气。碰到这样一人男人,她除了叹气之外,还能说什么?
这时小伤正望着她苦笑道:“而且我纵然不去,秋水痕也一定会找来的。”他显得很肯定。
无颜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会这么肯定。因为她心里正也是这么想的,她方才之所以会这么问,只因为她忍不住想问,只因为她心里多少还有些口气醋。
她虽然和小伤经历过那么多生离死别的事,对小伤几乎也已能完全了解,她甚至也已能理解小伤的所作所为,但她吃醋的毛病却像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了。
她虽然没有问小伤为什么这么肯定,却还是忍不住要问道:“还有件事?什么事?”
“咱们到这里来,岂非正是为了寻找的母亲的?”小伤环眼四顾,不无忧虑的道:“却不知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无颜冷冷的看着他,忽然将头转向一边道:“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看来她虽对风月铃不感昌,对楚楚却更耿耿于怀。
小伤也已听出无颜口中的“她”指的并不是风月铃而是楚楚,他终于也感觉到了无颜话中的醋意,他忍不住回头去看无颜。
无颜垂下头,只当没有睡觉。她不愿让小伤看出她的小心眼,尽管她这点小心眼里无可厚非的。
小伤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忽然笑了。只是微笑,却并不说话。
无颜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了,此刻她脸上已不再痛苦,甚至连她眼里的愤怒都已消逝,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咬着嘴唇见小伤无言语,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
小伤正好看见了她瞟身自己的眼睛,不觉笑道:“在每一个男欢女爱的故事中,似乎所有的女子都令有此一问,你明知我的任何回答你都不会满意的,你又何必再问?”

无颜没有再问,可她却又忍不住问了另一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但她毕竟已问了,她说道:“难道连你的孩子你也不答不顾了?”
这和“既然你认为必须去做,那你为什么还不去做呢”其实是同一个问题,这次她只不过问得更直接而已。
“秋水痕在没有找到我之前,他一定是安全的,而我母亲此刻说不定正处在危险之中。”小伤的回答也更加直接,话一说完,他就闭上了嘴,转身向林木深处走去。
他居然并没有否认风扬是他的儿子,看来他已认定风扬是他的儿子了,看来他的的剧将不可避免。
无颜听完他说的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小伤不仅是她心爱的丈夫也是个真正值得她去爱的男人,他既有正义感,又有责任心,他若固执的坚持,她又怎能再去极力的反对?
她非但不能再去反对,还得坚强的去承受因为他的坚持给她造成的痛苦和牺牲,因为小伤坚持的是大义,她又怎能再去拘泥小节?
然而事实上,这个世上又有哪个女人真的能不拘小节呢?也许非但女人,就连男从也没有一个能做到,因为在我们所谓的大方,大度,大义,大气,抑或吝啬、小气,无肚无量……的背后,其实我们都在坚持一个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抑或,物质与精神之间的有利于自我的原则。
有利于自我和有损于自我的精神和物质,在我们心里就像是天平的两头,但我们内心并不是想要保持两者间的平衡,我们只想利于自我。
哪怕大方,大度,大义,大气也只是由于我们在精神上取得了胜利——虽如此,但却是高尚的,而小气,小节、吝啬则不仅一定想要在物质上还想要在精神上有利于自我——这却是令人不耻的。
而这种真相的存在,当然是因为我们人类具有自私的本性。虽然这样,我们也不必担心,因为我们人类社会并不会因为我们是这样的人,就不再去倡扬大节大义,也不再去鄙视小气、小节了——人性本没有错,错的是我们滥用了人性。
无颜虽然拘小节,却也深明大义,所以她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跟在小伤身后。
她认为这是她现在唯一应该做的事,因为比起小伤心里此刻的矛盾和痛苦,她的那点小心眼给她所带来的不快又算得了什么呢?
作为一个女人,若不能去了解男人,又怎么能算是个真正的女人?作为一个妻子,若不以膦自已的丈夫着想,又怎么能算是个合格的老婆?而作为一个丈夫,他若不会体贴自己的女人,他能叫男人么?
小伤前行的步子忽然停了下,转身捧起无颜的手,柔声道:“冷不冷?”
当然不冷。有这样一双温暖的手捧着,还有这么一句温存的话听着,还有谁会觉得冷?
无颜垂首看着小伤捧道自己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是也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微笑。
她非但不觉得冷心中更早已变得炽热起来,好忍不住要想:“原来他还是在意我的。”她梦呓般低语道:“你呢?”
小伤当然也不会觉得冷,他也忍不住要想:“我在你面前,却为另一个女人在伤心痛苦,你却还是不介意,还是这样关心我……”他不觉已将无颜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歉然的望着无颜的脸,也轻轻的摇了摇头。
在这一刻,天地间像是忽然变得异常的静,异常的美,静得几乎已令他们忘记了万物的存在,美得像是已使他们溶化——这是否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呢?
楚楚既已到了这里,他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定早已在秋水痕的秘密临视之下,现在他还没有出现,也许蛤不过是因为时机尚未完全熟而已。但理实究竟又如何呢?
谁也说不清,正如楚楚的心谁也看不透一样。谁能说她不在意小伤?她若真不在意她又怎会不顾风扬的生死,且以自尽来保全小伤的安危?
可她若真的在意,她为何又要对小伤说关于风扬身世的事,要对小伤表自她的爱?她这样做,本就没有人真能否认她正是在诱骗小伤上当,以牺牲小伤来达到拯救风扬性命的目的。
这本就是秋水痕逼她来做的,现在她已做到,她做到以后再来**一下小伤对她的痴情,而且这样正如无颜所说,更能增加小伤对她的信任,这又有何不可?
至于自始,她的伤心流泪,那当然只是她在演戏,她岂非本就是个很全演戏的女人?
虽然没有人真能揣透楚楚的心,但谁都能看出楚楚此刻一点也不快乐。这固然与她牵挂风扬的生死有关,可谁又能否认她的不快乐多少和小伤有些关系?
男人与女人间的感情竟这么奇妙,奇妙得竟连她自己都似已无法了解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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