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肮脏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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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朦胧的月色下,小伤和无颜已经沿着这条幽僻的山野小道走了很久。可这一路上,他们一句话都有没有说,他们心里都感到有些沉重。
又走了一段路,无颜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道:“你认为他们以后还会在一起么?”
小伤反问道:“你认为他们还能在一起么?”
无颜点头道:“他们的孩子子虽是风月铃杀死的,可那毕竟不是她故意造成的。”
小伤叹息道:“许多事本就是在无意中造成的,但事情一但造成,又有谁能够真的不去在意?他们纵然不去埋怨对方,可他们若在一起,却还是难免会痛苦,更何况,自二十二年前,独狐寒不辞而别之后,他们彼此就已经没有了爱情。”
无颜不解的望着他。
小伤解释道:“独狐寒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好么爱风月铃,那么他为什么又要去对谢小凰好,又和风月蛾闹出许多事?”
他沉吟道:“而且,在谷里时,他既然能出谷来,为什么样却又不出谷来和自己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和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在一起?反而去和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女人相处了这么多年?”
他显得有些激动,接道:“他连作为一个男人最起码的责任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真的对风月铃铛产生受情呢?他们纵然有情,那也绝不是爱情。”
无颜眨眼道:“不是爱情是什么?”
小伤叹息道:“那是打着爱情的幌子,满足自己虚荣与利益的脏脏交易。”他补充道:“至少独狐前辈是这样对风月铃的。”
无颜道:“看来你对独狐前辈意见挺大的。”
小伤叹道:“他本性并不坏,有时候甚至还有些豪情,有几分侠义,如果不是这样,我和飞雪也许就活不到现在了。但现在看来,他的确很自私,他从来不会真的去顾忌别人的心情和感受。他心中真正在意的只有他自己。他一味的只想要成全自己。他是个自私而清高的男人。”
无颜道:“那么风月铃呢?”
小伤叹道:“你应该知道,她也曾爱过别的男人。”
无颜点了点头。
小伤接道:“所以,我不能确定,她对独狐寒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但我却能确定在她背着龙啸天和独狐前辈偷情的那段日子,她的确一心一意的爱着独狐前辈。”他叹道:“但仅仅这段日子而已,自从独狐前辈有辞而别之后,她心里对独狐前辈便产生了恨——由爱而生的恨。”
无颜了解这种感情——如果爱不到,产生的通常都是恨。
小伤叹息道:“她恨他的薄情,恨他曾经的花心。她千方百计的去寻找他,正是因为这种恨。”
他补充道:“而且她本就是个不肯服输的女人,然而独狐前辈的不辞而别,却令她乇底输了一次,所以她不仅会因爱而恨他,还会因为自己的虚荣心受到了伤害而去恨他,她不仅想报复,还想赢回自己内心的虚荣然而在这二十二年的时间时里,她都没有独狐前辈的一点消息,她的人却已因为她的好强,她的恨而彻底改变了。”
他叹道:“所以今日,他们再次相见时,也许会因为戚儿的死而伤心痛苦,但之后,他们虽然也许会反目成仇,却绝不可能再在一起。”
无颜点头道:“如此说来,他们两人若勉强在一起,虽然曾经的悲剧他们彼此都有责任,但以他们两人的性格,却一定会埋怨对方,怀恨对方,而不可能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与不足了?”
小伤沉重的点了点头。
无颜幽幽叹道:“难道世间像这样的悲剧真的就不能避免么?”
“谁说的?”小伤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每个人如果真能检讨自己的过错与不是,以一颗真诚的心去容忍对方,包容对方,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无颜不禁叹息道:“可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有几个真能真诚的去检讨自己,真诚的去面对别人呢?”
独狐寒的话并没有打动风月铃,她似乎早已有了必死的决心,因为她恨自己,她似乎认为只有死才能削减她心中的这种痛苦,这种恨。
长长的剑锋从她前胸刺入,却从独狐寒的背心穿出。
她虽恨自己,却更恨独狐寒,恨他宁可一辈子去眷顾一个天下奇丑的女人而不愿回到自己身边,恨他的自鸣清高,恨他为自己造成的悲剧……所以她死也不忘记将独狐寒带上。
鲜血不住的从他们伤口里流出转眼便在地上汇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河。
疼痛使独狐寒将风月铃抱得更紧。他不信的盯着风月铃胸前的剑柄,盯着剑锋上的血,过了很久,才能开口说话。他艰涩的道:“你……”
风月铃紧紧的咬着牙齿,不停的冷笑,还是想说道:“你对自己的不辞而别从来都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我也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一个满意的理由给我……”
她的声音已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断续接道:“但这却为我们的死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你说是么?”话一落口,她的头便软软的垂了下去。她终于不再痛苦了。
独狐寒忽也笑了,用尽最后一分力气道:“是……当然是……”他的目瞳孔渐渐扩散,终于也死了。
此刻,他似乎才真的完全意识到他这一生的悲剧,真是他自己造成的。
四下里忽然变得异常的安静,似乎连这天地间的万物都在为他们的死默默哀祷。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这异常的死寂里,忽然有阵冷风吹来,吹倒了们们的尸体,吹倒在戚儿的尸身上。他们一家人生时虽不能在一起,死后却终得团聚。这里命运对他们的嘲弄还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悲剧?
小伤和无颜并没有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悲剧,他们也没有再讨论他们的事。
无颜见小伤一路沉默疾行,不觉叹道:“你这就像是急着往家走干似的,可茫茫天涯,哪里有咱们的家?”
小伤身形也不觉缓了下来道:“江湖儿女,原本四海为家,咱们的家多着哩。”

无颜幽幽道:“那真能叫家,瓢泊不定的寄居之地,又怎么能够叫家呢?”他勉强笑道:“不过,等我和秋水痕之间的事作一了结,我一定会努国为咱们营造一个温暖甜密的快乐家园的。”他缓缓接道:“若非逼不得已,我想这个世上是很少有人愿意四处飘泊的。”
无颜道:“可向望能够去闯荡江湖的人却不少。”
“江湖?”小伤摇头笑道:“家家以外的世界,家乡以外的天地,就是江湖,谁没有闯过江湖?难道他们会以为江湖是另一个世界?”——无知永远是好奇的源泉。
无颜也不觉笑了。
可她的笑容忽然就已凝结在了脸上。小伤也不觉闭上了嘴。两人对望一眼,忽然一同转身,疾向来路奔去。
他们走的这条路本极偏僻,行人极少,路两旁,更是林荫夹道:“乱草丛生。这时,不远处的路旁乱草丛中似乎有团黑影在晃动,黑影在晃动的过程中还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伤和无颜正是根据这声响发现了这团黑影,是以突然转身,向这团黑影包抄了过去。
黑影见自己的行藏暴露,整个就像是突然见了鬼似的以手掩面,瑟缩成了一团。小伤手握刀柄,厉声道:“你是何人?缘何跟踪我们?”
无颜也大声道:“你究竟有何不轨图谋?快快招来。”
借着淡淡的月色,可以分辩出此人是个女的,一身农妇打扮,大睛天却戴着一顶宽沿大草帽,而且还以黑巾暮面,只露出两只明目般忧郁的眼睛来。
小伤盯着她那双左右顾盼,显得惶惶不安的眼睛,心中不觉一动,沉吟道:“莫非你是我熟识之人?否则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妇人嗫嚅道:“民妇身患重疾,一张脸早已不成有形,又岂敢以真面目示人?”
无颜道:“你既身患重疾,为何不呆在家里,夜半三更却还要到处乱跑?”
黑衣妇人惨然道:“民妇虽然身患重疾,总算还勉强能够行走,我家那未满十岁的小孩,却早已卧榻不起,今夜病情更是突然加重,眼见生命垂危,民妇此去正地是想到前面小镇上去请大夫替我儿看病。”
无颜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鬼崇崇的?”
妇人道:“民妇天性怯懦,见这位大哥尊容,心中怯惧,是以躲藏。”
小伤叹了口气。他这副尊容的确没有人敢恭维。
无颜心中却是不依,本想发作,却又忍住道:“你既然赶着去为你儿请大夫,还不快去?”
她话未说完,妇人早已佝偻着身子飞也似的向镇上跑去。
小伤目光闪动,这时那妇人的身形飞快消失在他们眼前,他忽然道:“请留步?”
妇人却不听,一闻此间她的人跑得更快,身形忽然向路旁一折,钻进了树林里,待小伤追上去时,她的人却踪影全无了。
小伤怅然的看着当在摇曳不定的乱草,喃喃道:“是她……莫非真是她?”
无颜不解道:“她?是谁?”
小伤幽幽叹道:“飞雪……”
无颜动容道:“飞雪?若真是好,她为何要跟踪咱们?却为何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小伤叹道:“因为她自觉已无颜面再见我们。”这话独狐寒也曾对他说过。
无颜寻思道:“你是说她自觉已无颜面再见你,却又忍不住想见你,所以就以这种方式来偷偷见你?”
小伤点了点。
无颜既无丝毫讥嘲之意,他也绝无半分自大之心,他们都有只不过是在就事论事而已。
无颜又道:“为什么?”
小伤叹道:“因为那双眼睛和她的声音。”他望着远天的明月,幽幽道:“那声音和眼睛的确像是飞雪的。”
无颜勉强笑道:“单凭说话的声音虽然像,但却绝不相同的。”
小伤不沉点了点头。
无颜又道:“你之所以会误认为她就是飞雪,只因为你脑子里对她时时念念不忘而已。”她咬着嘴唇接道:“所以你一但遇见一个检,你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因为你总是希望她能够在你而前出现。通常,这个念头在你脑海里只是一闪就消逝了,可是当你遇见的是一闪就消逝了,可是当你遇见的是一个你不能确定,却又长长得神似她的人时,你往往就会在脑海里认定这人就是她了。”
小伤又点了点头,终于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看着无颜,勉强笑道:“所以这人也许根本就不是她,飞雪也许根本就有会,这样做。”
无颜也笑道:“你心里总觉得她会认为她自己欠你的其实在你心底,你真真实的想法想必是你总沉得自己你她的,否则你怎么会随时对她念念不忘呢?”
小伤忍不住笑道:“也许是因为我真的爱上了她。”他看着无颜的眼睛,悠悠道:“你应该知道她是个很不味道的女人。”
无颜也悠悠的道:“我从来不会否认她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正如我从来都坚信自己是个可以讨人喜欢的女人一样。”
小伤口故意道:“你真这么自信?”
无颜抿嘴道:“这就得问你自已了。”
小伤闭了嘴,却故意瞪大了眼睛,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无颜像个胜利者般看着小伤忽然道:“难道咱们现在就赶到啸天山庄去。”
小伤面上的表情也忽然严肃起来了道:“反正咱们迟早都得到啸天山庄去一趟的,早一些去总要好些。”他沉吟道:“而且,咱们若不将秋水痕的身份揭穿,那么他就一定会千方百计的置咱们于死地,那样一来,后果更不堪设想。”
无颜也点头道:“更何况,秋水痕的身份一但被子揭穿,他非但就不会再非将咱们置于死地不可,而且也可以避免他们兄妹间的悲剧再延续下去。”
这时,那蒙面妇人消生的地方,却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声音凄婉哀绝正是方才那女人
发出的。她莫非遇到了什么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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