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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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才会一口答应陪启香来首都机场接她哥。
我是说像我这么懒散的人,在这个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又无所事事的下午,通常会选择一个人跟家里窝着,两眼笔直的朝荧屏死盯——电脑的或是电视的或是两者兼有。
我一直没想明白,但当时我将这归结为对启香她哥的强烈好奇。
那天启香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她一路上异样的沉默叫我觉得很不对劲。
启香是我的朋友,应该说是那种最要好不过的朋友了,要好的已经算得上知己了。
懒惰的我只有跟我那几个亲密好友扎堆儿的时候才有高谈阔论的可能,不过跟启香在一起也有相对无言的时候——我俩都挺沉迷那种气氛,我想大概是围绕在我俩周围的空气色彩与味道相近的缘故吧。
我跟启香是相似的人,所以按说沉默的她也该是很正常的,但当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象面对着一片沉寂的海,一片叫做“启香”的海,风平浪静的表面下蕴育着一触即发的暴戾。
打小起我就是个敏感的人,可能是因为我的早熟,我一向拥有极为敏锐的第六感。我信赖我的感觉,同时我又尽量逃避着它。那种没办法用言语描述的黑洞一般的感觉常常会控制并且几乎快要吞噬掉我,我恐惧的不行。
在机场那会儿我就隐隐的确定了,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在我或者启香更或者我和启香的身上。
我知道没法逃避——也懒得逃避。
然后我感觉我的手心潮湿得厉害。
我看了眼启香,又看了眼我俩交握的手。我想恐怕在这一刻我与她的感觉是一致的。
在机场等待的时候,启香欲言又止。
虽然我已经懒到关心跟好奇全都严重匮乏的程度,但对于启香,我的好友,我向来不吝惜那点少得可怜的关心。
我看启香不太对劲的样子,忍不住问她:“咱俩真的是来接你哥吗?”我想不明白只是来接她哥而已为什么她会这副德行,半死不活的又紧张兮兮的,瞧着不叫人好受!
她抬头,眼睛里好象闪过些什么,太快,我抓不住。她又垂下头,她说,“你干吗这么问?”
虽然我依旧什么也猜不透,但从她的话里我听出一丝被人窥视到内心最深处秘密的不安与抵触。于是我没再开口。
那天的天气几乎好得有点奇怪了。不过明媚的阳光总会带给人们安心舒适的感觉,我挺感激老天在飞机晚点很久的时候能施舍我们这么明媚的阳光。
我跟启香静静的坐着。我们彼此什么交流都没有,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那时的我俩实在是安静的有些过分了,沉浸在预感与直觉当中,任凭心底的惴惴不安在浑身上下蔓延。
我俩都是特忠于感觉的人,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借由疯狂的兴奋来掩藏内心的慌乱,我们似乎只会十分平静十分坦然的呈示我们的心情——我一直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
当飞机终于降落,已经比正常抵达时间迟了两个多小时。人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来,接机的人非常多,由于飞机的晚点而焦灼不安的情绪渐渐变为即将见到亲朋的兴奋。
我实际上特怕这种兴奋,我总觉得人很容易就在兴奋的刺激下不知所云甚至不知所为了,也就是说——暂失理智。
我跟启香远远的站着没动。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和我想法一致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比如太过激动而不知所措——总之她也没动。
她的一双明眸紧紧盯住涌出的人群,并且下意识的咬住下唇。我的视线就这样落到她的身上。
那个时候我对她的兴趣实在多过于她那个哥哥。我突然意识到我身边的这个女孩,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而我,作为她的最好的朋友,居然完全没有了解过她。
……就那么突然的想要了解她,在一刹那间,这是我这个懒散的人从来没有过的念头。
我并不是一个会主动去打听什么的人,她也不是。我们可以碰触到彼此灵魂,却不了解彼此身后的故事。也许我们都是太过独立的个体,没有被了解的习惯,我们恐惧背叛与**,于是打造了独立又坚硬的外壳,杜绝任何人的触摸与了解。
然后启香十分突然的甩开我的手就冲了出去。
我吓了一大跳,接着瞧见她一头扎进一个男人的怀抱,我想那应该就是她哥哥了。
我缓慢地走过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他是那种比较典型的东方男人。虽然说不上很高说不上很俊却也还能算得上引人注目了。他的脸上挂着与那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材巨不相称的……“白痴”笑容——原谅我在见到他的时候只想到了这个词。
他拍拍启香,眼中溢出满心的宠溺,然后目光一转,不知怎么的就转到我身上了,还绕了两圈。
他的眼神倍儿深沉,当时我的头脑中迅速闪出一个成语——高深莫测。我想他大概就是那种所谓的大智若愚的男人。
我一向没有自我介绍的习惯,只是冲他微笑,很诚恳的让他看出十分的懒散。
没多久,启香转过头——我居然看见了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我大大的愣住了,我从没见过启香的泪水,她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这坚强好象也是她的外壳,把她保护的很好。而现在,硬度高过金刚石的外壳却在她的哥哥的轻触下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了。
我始终觉得那是一种伤害,特别还极其残忍的叫人看不出伤害的痕迹。
她拉着他的手,向我介绍:“这是我哥,启相。嘻……和我的名字挺像吧。”她笑的像个小丫头片子,不知愁滋味似的,笑得甭提有多甜了。
她眼角残留的泪带给她几分迷幻的色彩,叫人瞧不真切——大概也只有我看不真切,她的哥哥站在她的背后,他根本看不见。
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看东西并不只需要眼睛,很多时候,一颗心已经足够。
启香接着介绍:“小夜,”她指着我,“我最好的朋友。”
他冲我伸出手——他顺势从启香的手中抽出手,我不禁怀疑他是否在逃避什么。他说:“幸会。”我握住他的手,同时没有忽略启香眼中闪过的黯然——是很难过的吧,像你这么善于掩饰情感的人竟让我抓住了那一瞬间的伤感。你……到底为什么呢?
我说:“一路辛苦。走吧。”
他却摇头:“再等下,还有个人呢。”
我感觉他很轻很轻的叹气——没错,感觉。那种轻微至极的叹息是听不到看不见的,只能感觉。
他重又执起启香的手。
我不由得为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感情所触动。我并不想知晓那究竟是怎样的故事,我只是挂念那份感觉。旁观者的任务只是安静的观看并不发一言。我不是王子我不想吵醒沉浸美梦之中的睡美人正如我不愿惊扰那个睡美人般的故事。
启相突然往前一个踉跄。
我立马眼尖的瞅见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高挑的略有点瘦削的身材,染成淡金色的头发垂着,看不清他的眼。几缕发丝被风吹得飘起来,显得很有点不羁的意味。
紧接着他一巴掌推上启相的脑袋:“你这个家伙!也不叫醒我。”
启相嘿嘿一笑:“我哪儿敢吵老大您的美梦呀,我害怕被揍!”
那男人又是一拳击中他的小腹:“那你是怎么着都逃不过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俩闲的没事瞎玩瞎闹,那一拳根本就是没带什么力道的挥过去,连启香都笑嘻嘻的没半点心疼。启相却耍宝似的捂住肚子,还蹲下身,“哎呦哎呦”的连声乱叫。
我想他们已经成为整个机场的焦点,无数目光投在我们身上,只是我不大在乎这些,我很懒惰,所以我安之若素。
那男人朝我看了过来,他的眼神给了我莫大的压迫感,锐利又复杂得叫人摸不透。
其实我是喜欢眼神锐利的男人的,可我厌恶复杂。姑且先不提我的懒惰,我还是个有洁癖的人,我希望与我来往的人有着简单纯粹的灵魂,如启香。
而他太过深不可测。
他直视我的双眼,我也没示弱的打算,挂出了使用多年保质保量的笑容——嘴角三十五度上扬,混合着诚恳无害并温度适中。
他一直盯着我看,刀锋般锐利的眼神似乎就要穿过了我的皮肤我的血肉直刺透我的灵魂。我很讨厌这样,但我逃不过他的目光。就好象沙漠里行走的旅人,即使他穿着衣服戴着帽子还裹紧了披风,他也挡不住火辣辣的太阳的照射与炙烤。
然后当我的笑容几乎凝固的时候,启相的声音响了起来:“喂!你们那群没良心的,也不理我!我被打的都快魂飞魄散了!”
他的目光总算从我身上移开。他转向启相,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一个人耍你的白痴去,少扯上我们。”
我偷偷松了口气,也看向启相,正好捕捉到他看我的眼神。我一怔。
启相他……居然拿一种再白痴不过的眼神瞟我,神秘兮兮的眨巴个不停。
我顿时就有了种遇上变态的感觉,头皮发麻的厉害。
启相向我介绍:“这是我朋友,从小跟美国长大。Hammer,姓唐。”
我微笑着冲他颔首,没伸出手去,因为懒惰,更因为……一种很奇特的不安——说不上害怕也谈不上恐惧,只是不想与他接触。
可他却特没眼力价儿的主动朝我伸出了手。
不得已,我只得握住——启香的哥哥的朋友,虽然关系七拐八弯的,但终究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心里再怎么烦他,也总得作出“啊很高兴啊认识你!”之类的样子。
他的手很温暖,并不是我所想象的冰凉。相对来说,他恐怕会觉得我的手过于冰凉了。
果然,他挺诧异的瞧我一眼。我笑了,我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嫌我的手太冰嘛!没办法,天生就这样,就算是现在这七月初的天气也暖不了。
“唉。”我故意叹口气,“手凉没人疼呢……”装腔作势的一句话还没念叨完,我顿时就觉得手上一紧——他竟然很用力地捏了下。
我没来得及细琢磨,只听见启相继续说道:“这是小夜,小香的好朋友。”
我的手被他握的几乎染上了他的温度,我不满地微微皱起眉头。
我说过我是个有洁癖的人,我很反感跟人有亲密接触,甚至不愿在一身清凉上沾染到他人的体温,特别是毫不相干的人。
于是我不着痕迹的抽回手。
他任我抽了回去,没有阻拦。
离开机场,说要给启相还有Hammer洗尘,我们便去了一家餐厅。
本来启香跟我说要带她哥去动物园那边吃“老莫”(莫斯科餐厅),据说是因为当年她哥还没离开北京的时候经常拉帮结伙的跑去“老莫”撮一顿——当然每次都不忘带上妹妹一道过去。

按说我们这一代人有肯德基有麦当劳,什么洋玩意吃不着呀!对“老莫”早就没上一代那么热衷了,但是由于受他们的老爸老妈影响甚深,启相启香兄妹俩一直对“老莫”有种很特殊的感情。
启香觉得跟他哥一块重去“老莫”也算是对那段时光的回味,不过当她提议去“老莫”的时候,她哥立马愁眉苦脸的捂着肚子说别介啊小香,害你哥也别这么明目张胆的呀,你哥吃了五年洋食,光闻见那味儿一肚子的酸水就往外漾,好歹饶你哥一顿,要做也得做个饱鬼。
听见她哥久违了的京腔,启香一下子笑弯了腰。
Hammer则一脸茫然地站我旁边,明显是对启相话里的这种京味儿感到陌生。其实想想也是,他一个ABC,顶多也就学点普通话糊弄糊弄,哪儿有机会听到咱老北京说话**的那种懒洋洋的大爷味儿呀!
启香笑了半天,说哥你跟那边干吗也不找家中餐馆吃呀?启相瘪着嘴说甭提了,那味儿更不正,咽都咽不下去。
启香的眼睛里闪着心疼,说哥……你现在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
估摸着启相他是耍宝耍上了瘾,一脸白痴的笑,就差没淌下几道哈喇子了。他说我要求不高,一桌满汉全席就够……
话没说完就被他妹一顿暴栗的招呼上了。
启相没打算闪,只跟他妹说轻着点,我这不开玩笑呢么!其实普通一桌家常菜再加瓶二锅头就成,我这人儿念旧!连全聚德都用不着去,郭林就成——好吃不贵!
启香又一个暴栗弹过去,手劲却明显轻了许多。笨!那么多年了还郭林?北京变化大着呢,现在郭林早不成了,红火的是大鸭梨——咱就去那儿,一准儿叫你吃的肚子滚圆!
我瞧见启相的眼神一闪,在启香说了那句“变化大”的时候,闪过一道不安的光芒。
然后他大概是发觉了我在看他,很快又一脸白痴相的笑得从容了。
我一向特别赞叹老祖宗对于吃的执着。不管什么事儿——大事小事喜事丧事接风欢送结婚祝寿,全都要落实到“吃”上。传了几百代下来,非但没有衰落凋零,反而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你笑什么?”一抬眼,正撞上启香的目光。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唇角上弯超过三十度已经好久。
“没什么。”我摆摆手,“当我有严重的妄想症好了。”
不知什么原因,一离开机场——准确的说应该是看到我们一直等待的那两个男人的时候,我突然开始觉得轻松了,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移除。我想也许是我在潜意识中恐惧那种等待的茫然吧,也可以说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我的手中空空如也,一直想抓住什么,并期待能够永远的掌握住。我可以握住我的过去,甚至也可以是现在,但无论怎样,即使我有强烈的预感敏锐的直觉,对未来始终还是无可奈何的。
我惧怕两手空空。于是当时的我握住了启香伸过来的手,而现在的我只能一个人攥起拳头,让手心不感觉空洞。
“啪!”一杯柠檬汁放到我的面前,竟是Hammer。我想我可能愣神愣了很久,而他大概一直冲着我看。
我不由得有点慌乱,匆忙道了声谢。
我们边吃边聊。
多是启相说话,不时的启香也会插上几句。我发现启香的目光总追随着启相,而启相却拼命闪躲,只有在启香失落的垂下眼帘的时候才会飞快的瞥过一眼。他的表情在若无其事的白痴笑容与怜惜却无奈的黯然间快速转换。
自讨苦吃。变来变去的不累吗?我叹口气——我早已无言了。
Hammer和我一样很少开口。从他不多的几句话里,我可以确定他的中文很不错,没什么让我特受不了的口音,大概是跟启相呆一起久了,言谈里时不时也能**点京味儿来。
他少言寡语的原因不在于他说不好中国话,也不在于他像我一样因为懒散所以寡言——他压根儿就是顾不上开口!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炙热的激越的饱含期盼的胶结在我的身上。
——可他凭什么炙热凭什么激越凭什么饱含期盼?!就算对我一见钟情也用不着这样啊,再说我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距离那种让人一见钟情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他凭什么这么看我!
看在启香的哥哥的朋友这一层关系上,我只好省下一个有可能引发战争的白眼,并努力忽略他的目光,尽量专注的倾听启相的说话。
原来,启相放弃了美国那边据说是很有前途——“钱途”?——的工作,跑回来打算弄家小酒吧玩玩。
他说他为父母活了二十五年,从一出生就是爱笑少哭好脾气的模范宝宝到了幼儿园又是阿姨喜欢父母放心小朋友们崇拜的模范小孩然后再是将近二十年的模范学生模范职员。模范了这么些年也累了——能不累么!光听着就不轻省。想我当年寡言少语没脾气的也没被冠上半个模范招牌!他最后说,也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启香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芒。
然后他又说到Hammer。好象他要接手一家什么公司,以后大概在这里定居了——与我无关。一切由左耳进去,在脑子里打个旋儿,再迅速从右耳飘出,难留下什么痕迹。
接着他话题一转,落到我身上:“小夜你别干坐着啊,说说你自己吧。”
我没干坐着,我有在吃啊。
我懒懒的耸肩,给他一个“没什么好说”的表情。其实我已经够给启相面子了,我起码很规矩的运用了肢体语言——耸肩,换了别人我根本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我想启相不应该笨到看不懂。
启相倒没再拿话逼我开口,却摆出了一副看上去“好象”、“似乎”很礼貌很有分寸的笑容,内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也跟他大摆微笑阵。你想耗我就陪着你耗,懒惰的人都很有耐心,我没道理拥有了懒人的一切特质就这点例外。
我非常、非常讨厌勉强——我发誓如果不是因为启香我绝对不会开口。可是,启香,她拽拽我的衣角,她的神情令我不忍……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我终于开口:“小夜,女,二十岁,大学二年级,会计专业。父母早逝,一个人住。”完了,简洁明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父母……”启相开口。
我瞪他一眼:“都说不知道了还有什么歉可道的!?没事,我一个人习惯了。”
很多时候我真的觉得自个儿是个挺冷血的女人。
父母去世也有四年了吧,我却一滴泪也没掉过,因为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可伤心遗憾的。他们N度蜜月时飞机失事——挺俗的,不过在这个飞机失事多如牛毛的时代也算是平常。好歹他们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死还能同**而葬——飞机是一头坠进深谷估计爆炸是免不了的所以尸体大概化成灰烬混在一起随风飘荡。
我想对于一对深爱着的爱侣,这可以说是一种幸运,在爱情未淡未逝之际以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若是活到白发苍苍鹤发鸡皮老态龙钟,手颤抖抖抓起笔——不管它是毛笔铅笔水笔钢笔还是什么签字笔,我是说不管古今中外,在那个时刻抓起笔,抖抖嗦嗦颤颤巍巍的落在纸上,绝对画不出什么浑圆漂亮的句点。
你得明白我的譬喻,没有什么爱情会永垂不朽,长久的不是爱情,而是感情与习惯。
有些想法我不可能说出口。大人们不耐烦听我们的诉说,也许是因为我们的青涩与偏激——我不否认这一点,我们生来都是有棱角的人,在某些方面的偏激无可厚非。人不是神,没人能做到真正的圆润通达。而青涩,更是每个人都难逃的经历。
我从来就不是个喜欢或者说擅长讨长辈欢喜的女孩,当然我也不愿意令人厌烦,所以我只好闭嘴。
跟小孩子说话更是对牛弹琴。而我又是个早熟的孩子,同龄人常会让我感觉幼稚,所以我最终还是选择闭嘴。我觉得大概这些就是我懒散——确切说是懒得说话的根源。
当然还是会有例外。
像启香,还有我另一个好朋友,文雨。
和文雨在一起会很放松很开怀的贫嘴——一开始我非常诧异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开朗的时候。而启香,可能是我们太过相象的缘故,我们总是很轻易的碰触到彼此的灵魂,甚至无须言语。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正听到他们讨论什么住房问题。似乎是Hammer要定居,可一时找不到住处。
启香看向我:“要不让他住你那儿?正好你家也挺大的。”
我拒绝!
“不……”
刚冒出一个音就被他打断。我不甘的闭上嘴。
他说:“如果小夜你能够提供住房的话,除了按月支付房钱,我还可以兼顾打扫房间和煮饭的工作。”
奸诈!这么快就抓到我的弱点。
不过不可否认,他开出的价码很诱人。我有些动心——可是谁知道你做饭好不好吃啊!一个大男人,可别把米饭炒成弹球。
他似乎看出我的想法:“放心,我的手艺不亚于大厨。”
狂妄!自以为是!
……但是,好象完全动心了……
“……好吧。”我说。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启相笑着接口,好象在开玩笑,“不介意再多我一个吧。”
我一愣。凭直觉我断定他在试探什么。
我瞟一眼启香,她的小脸煞白,垂下了眼帘。然后我对着启相微笑:“好啊!正好这阵子启香也跟我家住着呢。大家在一起,热闹啊!”
我笑得无辜,迎视他的目光。
启相深深看了我一眼,他说:“你挺聪明的,我来追你如何?”
我说:“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启相的笑容不变:“那还真是可惜哟。”
“呵呵。”我皮笑肉不笑的冲着他,诚心诚意地让他看出这张笑脸的虚假,“大家心照不宣。别总惦记着伤害自己最亲的人。”
看见他脸色一窒,我心里立马爽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巨得意的笑起来,然后就听见对面的Hammer突然“哈”的一声。
我挺疑惑的望向他,却被他那一脸微笑慑住。
尽管他上弯的唇角仍脱不去一贯淡漠的神情,可一双眼里灿烂的笑意好象在连绵的阴雨间忽然看见了太阳似的,让人舒心,并且,有点移不开目光了。
我愣愣的看着,而后听见他的声音:“你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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