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斜斜靠在树干上，小柔仰头注视着网球场上的天空。灰蒙蒙的蓝，是冬日下午特有的颜色，太阳也躲进云层里。有些阴霾，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比吕士转身时的黯然，她不是没有体会。这个温柔儒雅，带给她那么多快乐回忆的男孩，一直是丁柔心里最温暖的存在。初来时的无措，在他和其他朋友的关心与靠近中，不经意间消失。一点点的，她融入这个世界，融入他们中间，越来越真实。就像重生时对自己的许诺，再享受一次生命，再活出丁柔的人生。
但原来事情却从来都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呵。肆意欢笑不是不行，前提是这样的欢笑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刺伤他人。她是真的没有发现比吕士无微不至关怀下的深情吗？还是一直以来，她都在自欺欺人？为了那份体贴的温暖，也为了让活着的感觉更真实？
已经无法判断了，小柔心里涌起深深的无力感，伴随着对自己的厌恶。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她伤了比吕士，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她能怎么办？装作不知道，然后继续给他希望，也继续给他伤害？？
还有幸村。小柔早就知道，爱情并不是你既无情我便休那么简单。所以栖川柔才会有两年的坚持与努力，所以幸村才会对那样的深情无奈着并动容着。可这些都是她虽了解却不曾参与的过去。本以为跟幸村成为好朋友，就能皆大欢喜。但如果连比吕士都误会现在的栖川柔对幸村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就不能不在意了呀。也许，真的该找个机会说清楚，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都好过事情失控到无法收拾。
胡乱想着，眼神没有目标的游移，越过网球场的铁丝网，最终锁定那抹清冷坚定的背影。拒绝比吕士，是因为他吗？大概也不尽然吧。半年来，太习惯将比吕士作为朋友一样依赖，反而没有考虑过爱情的可能。如果就这么下去，有一天自己也许会动心，只是在那天到来之前，心已经不由自主记住了手塚国光这个名字。在手塚身边时，总会有安心的感觉。不了解网球，却能体会到他对网球的热爱。也许对那颗黄色小球无止境的追逐，本身就代表了他对梦想和超越的追求。他的执着吸引了她，冰山外表下偶尔的温柔更让她沦陷。喜欢了，就珍惜着这份喜欢的感情，守护着两世难得的动心，没有其他杂质的纯粹。虽然现在，她还没有把他的名字，写进自己的未来。
轻轻闭上眼，眉心掩不去疲惫，暗嘲自己到现在还能如此理智的分析。
“不舒服吗？”恍惚中，感觉到一道沉稳清冽的嗓音在近处响起。
睁开眼，是手塚冷静自制的脸，纯褐色的眸子里有浓浓的关心。
“手塚”，游离的眸子缓慢聚焦，海蓝色大眼定定看着站在面前的人，蓝白的运动服，茶色的发渗着薄汗。
“怎么会来的？”手塚低声询问，心里却暗忖。看来不是生病了，那是又遇到什么事吗？今天这丫头看起来特别没精神。
大概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小柔条件反射般低声询问，声音缥缈，
“手塚，你说，我的未来会有你吗？”
被点名的人有刹那惊愕，正待回答，恼人的丫头却突然回神，不负责的挥挥手，
“那个，我刚才在说梦话，呵呵，手塚你当作没有听到就好”，傻笑着拍拍脸，敛了纷乱思绪，小柔绕开还明显愣住的冰山部长，朝网球场走去。
下午的训练已经结束，网球部众人正整齐站在不远处，挤眉弄眼的看着他们。
看到小柔走过来，英二率先扑上前，表情哀怨可爱，
“小柔，明明就是我先看到你的，不二那个坏蛋还不许我过去找你”，一边嘟着嘴抱怨一边不遗余力的抹黑笑得春光灿烂的某人。
“英二本来就应该训练结束再过来嘛”，安抚拍拍大猫的肩，面对众人，小柔也笑得眉眼弯弯。只是眉心的纠结，还是没能躲过某些人敏锐的眼。
比如号称青学天才的某熊，比如对八卦执著到近乎狂热的乾。
“小柔，好久不见哟，今天又是来找手塚的吗？”小熊笑眯眯的调侃，眼底蓝光微泻，流转着深思和恶作剧的愉悦。
这只熊的腹黑，小柔早就深有体会。但听到这番话，嘴角还是很不华丽的抽搐了几下。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她又没有常常来青学。这个‘又’字还真是听得人浮想联翩呢。
打起精神，全力迎战。
“呵呵，不二，我也有可能特地来找你呀”，呼，怎么感觉脖子后面冒出些鸡皮疙瘩，算了，无视。
“真的吗，那我真是太高兴了。不过小柔找我有什么事呢？难道是，约会？”小熊继续刺激表情已经开始僵硬的冰山部长。
这只熊，自己明明说的是可能！！
“小柔怎么敢，青学的天才耶，想跟不二约会的女孩大概从东京排到神奈川了，小柔不敢犯众怒呢”，笑眯眯，继续笑眯眯。
“可是如果小柔真的想跟我约会，我可是非常高兴的哟，毕竟美丽女孩的邀约，可不是天天都能碰到的。呐，手塚，你说对吗？”，不二大概在cos千石。
小柔心里暗叫声苦，这才发觉不对。跟这只熊斗得太投入，怎么就忘了身后的冰山部长呢。赶紧转身看着手塚，苦哈哈的的干笑。
“不二怎么可以跟小柔约会呢。小柔是手塚的女朋友啊，如果不二跟小柔约会，手塚肯定生气，生气了就无心训练。全国大赛在即，因为这件事分心怎么办。。。”青学保姆又习惯性的开始纠结。
乾依旧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奋笔疾书。
听到大石的唠叨，小柔的脸色更难看了，
“真是的，这种玩笑哪能当真，而且又不是我说的”，
有些心虚的看着手塚，笑得谄媚又讨好。
看着小柔可怜兮兮的小动作，手塚小心敛了笑意，就算知道两个人是在闹着玩，但是这种笑话还是不能姑息。
当然手塚肯定不会承认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在吃飞醋。
无奈的看了眼让人头疼的大小姐，面对部员时，又成了不怒自威的冰山部长，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明天早上不要迟到，可以解散了，以上。。。”
“等一下”，手塚话还没有说完，小柔那边又出状况。
大家的眼神唰的都集中到小柔身上。
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大小姐终于想起跑这一趟所为何事了。赶紧低头迅速从包里翻出一堆请柬。
“12月25日，小柔的生日，在神奈川栖川家，欢迎大家光临”，手忙脚乱将请柬分发完毕，呼了口气，调皮一笑，“就算不来，礼物也要带到哟”。
如此邀请让大家忍俊不禁的笑开，这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耶，小柔的生日，一定会去的，是吧，大石，不二？”最激动的果然还是菊丸大猫。
“呵呵，手塚，我们当然会去的吧？”，不二对冰山变脸大概跟乾对数据一样执着，“但是小柔，怎么没有手塚的呢？？”
“手塚的？哦，我给手塚伯母了”，不疑有他的迅速回答。
“哦？原来送到手塚家，给手塚伯母了呀？”不二笑得那个意味深长。
迟钝的青学众人也大多明白了不二话里的深意，看向部长和小柔的眼神满是调侃，连大猫也不懂装懂的嘿嘿直笑。的6c
小柔很郁闷，又百口莫辩，只能狠狠瞪着那只不厚道的熊。
“呵呵”，不二也明白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很干脆的拉住英二，“手塚要送小柔回家的吧，那我们就先走了哟”。
笑眯眯的挥挥手，一群人浩浩荡荡就那么走了。
小柔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这是什么状况，制造机会也不带这么明显的吧。
“咳”，冰山部长也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还莫名觉得好笑。这丫头发呆的样子真的很有趣，但如果让她继续发呆下去，晚饭肯定赶不上了。
“他们比较爱闹”，斟酌半天，部长大人终于开了尊口。
大小姐受不了的瞟手塚一眼，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废话”。不过在不二面前吃鳖也吃习惯了，尽管哀怨，还是垂头丧气跟在手塚身后，往校门走去。
夕阳不知何时隐了身形，天渐渐暗下来，冬天白昼总是很短。在网球部的短暂插曲很快被抛到脑后，各有心事的两人沉默着往家的方向走。大概是爱上这种安静着并肩而行的感觉，虽然迎面的风带着寒意，虽然回家的路绝对说不上近，仍然没有谁想要打车或叫家里的司机来接。
小柔今天确实没有心情开口，比吕士的事耗费了她太多心力。这样就很好了，安静走在手塚身边，一步一步，烦乱的情绪似乎也在慢慢平复，也渐渐不再跟自己纠结。
“项链”，竟然是冰山部长首先打破沉默，“喜欢吗？”
“啊？”有一瞬间小柔以为自己出现幻听，反应过来以后脸腾的烧起来。
“嗯，喜欢”，手不由自主抚上脖颈上环着的项链，清脆的嗓音添了羞涩。
手塚深吸口气，停下脚步，侧身专注看着小柔。
风扬起他的衣袍，安静街道上，两人的影子在婆娑树影中交叠。
“你刚才的问题，我想回答”。
疑惑抬头，“什么问题？”
手塚很无奈，不负责任的丫头，扰乱了别人的心，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回答是，只要你愿意，你的未来，我希望全部参与”。
低沉清冽的嗓音坚定诉说承诺，漂亮的凤目泛着柔情。手塚眼中有微不可见的羞涩，更多却是期待。这一刻的他，像真正从神话中走出的王子。
小柔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只能傻看着手塚纯褐色的深邃眼眸，
“嗯”，轻声回应，将手放进手塚摊开的掌心，她知道，不管多少年以后，她都能回忆起这个冬日傍晚，清冷的少年执起她的手，告诉她，
“只要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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