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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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吵了!”许巍快步从“星宫”里走了出来,喝问道:“其他人都哪里去了,怎么还没回来?”杜雨臻不依不饶,大声追问:“雷健,你在那放什么狗屁,给我说清楚些!”
张掖泉跟在许巍身后也走了出来,听到了杜雨臻的逼问,就把昨晚的新闻说了一遍,还描述了杜云臻的外貌,而听完后面如死灰的杜雨臻似乎证实了雷健昨晚的猜测。
孟菲、越青和胡雁明、尹向东随后赶到,都很奇怪“星宫”门口这几人之间诡异的氛围。
许巍仍然冰着一张脸,但目光中多了几分持重和谨慎。他说:“昨晚的新闻我也看了,明德岛离这里只有二十几海里,杜云臻乘快艇驶过来丝毫不成问题。再加上胡雁明报告度假村里的一只德国牧羊犬在马场被枪杀,张掖泉看到陌生的衣饰,雷健又证明自己看到的人就是电视报道中的杜云臻。我认为杜云臻已经闯进了度假村,就在我们身边。”
“我们快报警吧!”越青一听说过越狱杀人犯就在附近,再想到那只可怜的牧羊犬,顿时义愤填膺起来。
许巍目光中多了几分愤怒:“在刚才通知你们之后,我就打算这样做。度假村里只有‘星宫’暂时接了电话线,可是我刚发现‘星宫’里的电话线都被切断了,而且我放在房间里的手机也不见了。杜云臻似乎在玩我们。”
杜雨臻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们在开什么玩笑?没错,我哥哥是犯了抢劫伤人罪,可他早死了,五年前就死了,他当时被关在崇南山监狱里,被狱友刺死,我也参加了他的葬礼,从哪又钻出一个杜云臻越狱杀人?许巍,这又是你们玩的把戏,对不对?”
许巍嫌恶地看着杜雨臻,没有说话,转身对悄然站在“星宫”角落里的司机点了点头,司机明白他的意思,跳上了中巴车,向门口驶去。
“你让他出外求救?为什么不带我们走?杜云臻手中有枪,这里现在变得极其危险了!”胡雁明很不满地质问。
中巴车很快越过了别墅区,驶过了花园区,到达了门口。门口的花艺铁门在电子遥控下自动打开,中巴车开了出去,立刻消失在了外面的公路上。
几乎在铁门关闭的同时,一声枪响打破了度假村外的寂静,几秒钟后,一声轰响,在门外不远处冒起了浓烟,还夹杂着滚滚的火焰。
从“星宫”所在的方位,只需要向前走十几步,就能看到大门外的一角,那辆昂贵的中巴车此时已经变成了废铜烂铁,撞在公路旁西月山的石壁上,在浓烟大火中仿佛土工厂的窑炉,狂喷污染空气的废物。
许巍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再看中巴车或是胡雁明一眼。
胡雁明大大惭愧,这才知道许巍心思之缜密。如果大家真的当时就坐上了中巴车,那么在埋伏的杜云臻开枪射杀司机后,现在所有人都会跟车一样的命运。
“我们该怎么办?电话线被切断,越狱犯埋伏在外面出不去,又没法联系,怎么办?”越青急了起来。
尹向东一声轻笑:“许巍,这会不会是第二个‘24小时拼图游戏’?拿生死存亡来威胁我们,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你们变态的兴趣,增加游戏的观赏性?”
越青“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反而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无谓的担心。
孟菲也冷哼了一声:“这种把戏,一次就够了,不要没完没了。许巍,该结束你们的恶趣味游戏了吧。不要拿死人来吓唬我们,谁知道那是不是苦肉计,司机在撞车前就跳车逃走了。”
许巍苦笑,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笑,只是笑容苦涩,而且颇令大家不习惯。
“我只接到公司通知,本关是甜蜜的约会活动,可能会有意外插曲,但我也不知道这杜云臻是否就是意外插曲。现在与外界失去联系,无论你们是否愿意,无论这是公司安排还是真的意外,我们都要自救,否则被淘汰或是被枪杀,相信都不是你们想要的。”
许巍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他见众人怀疑的表情有所松动,又接着说了一句:“那只纯种牧羊犬价值二十多万,那辆碧莲中巴价值八十多万。我相信公司不会无谓地浪费这么多钱只为了吓你们一跳。这个杜云臻如果的确是个意外,那么他杀人不眨眼,手中又有枪,是我们所有人的噩梦。这个时候,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可能打败他,一盘散沙只会让我们被个个击破。”
许巍的话引起胡雁明的共鸣。一个游戏而已,有必要花这么大成本吗?他瞥了尹向东一眼,想知道他的看法,但尹向东仰望着天空,似乎现在天上的云彩有几片远比如何逃离杜云臻的魔掌更重要。
“现在是上午10:52,由于今晚有舞会,所以服务员们不会来,他们要明天早上六点来收拾这里,他们来这里看到中巴车就会知道出事而通知公司了。所以我们还要坚持十九个小时,直到救援。”许巍立刻做出了决定。
“怎么坚持?跟个早就死掉五年的死鬼打游击战?”尹向东笑咪咪地说,身边一直极度恍惚的杜雨臻闻声扬掌想打他,却被尹向东极其敏捷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使了个巧劲一甩,杜雨臻没有受伤,身子却不由自主晃开了几步远。
“我哥哥早就死了!你们不要侮辱他!”看起来杜雨臻与哥哥感情极好,她现在双目赤红,盘起的长发脱落了几缕,显得十分凄惨,声音也因为痛苦和喊叫而变得嘶哑起来。
孟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越青虽不喜杜雨臻为人却很同情此时的她,柔声地说:“或许只是重名重性而且容貌有些像呢,你不要难过了。”
杜雨臻恶狠狠地瞪了越青一眼:“滚,别在这假惺惺!”
许巍才不关心这些,转身就向“星宫”走去,“整个度假村只有铁门一个入口,东西月山和秀月湾是天然屏障没人进得来,所以铁门上可以通电,就是为了保全起见。电闸在‘星宫’地下的配电室,只要把铁门通电,这里就固若金汤,杜云臻进不来,我们可以固守等待救援。”
“昨晚……”越青怯怯地发问。
许巍知道她想说什么,如果成涯能从海上过来,那么这个杜云臻也可以。他猛一转身,狠狠瞪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你如果认为秀月湾不安全,你就去守着海滩吧。”
许巍迅速返回了“星宫”,但一直注视着门口方向的张掖泉突然恐惧地叫了起来:“糟了,杜云臻进来了!”
一个人正轻而易举地爬上了铁门——显然许巍还没有拉下电闸,他翻了过去,然后灵敏地跳了下来,在落地后抬头向“星宫”这里看了看——由于距离过远,看不到他的脸庞,但杜雨臻仍然一声尖叫,猛地向前跑了一步,却被胡雁明拉住。
他沉声说道:“无论你过去是给他充当帮手还是人质,都是我们不想看到的,所以无论他是不是你哥哥,你都必须跟我们在一起。”
那人很快就消失在最外围的别墅后。当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时,许巍走了出来,稍微有些放松地说:“电网已经通了。”

尹向东略带讽意地回答:“对,电网已经把我们和杜云臻都包围在同一个区域内了。”
许巍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身边的花圃突然泥土飞溅,几乎与此同时,他们都听到了刺耳的枪响。
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蹲下身想寻找掩护,许巍怒吼:“快进‘星宫’,这里没有任何屏障!”
八个人争先恐后冲进了“星宫”,许巍指挥着尹、胡二人拖桌搬椅,把前门顶住,又指示张、雷二人去把后门封死。识趣的孟菲急忙拉着越、杜二女去寻找钉子、锤子之类的工具,一时间“星宫”里变成了避难处,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从他们逃进“星宫”后,外面就没有了声响。
越青咬着唇,看着在大厅里踱来踱去的许巍。孟菲和另几个男人一样,握着从厨房里找来的菜刀、火钳等厨具充当武器,小心倾听外面的动静。杜雨臻跌坐在大厅的沙发里,咬着指甲,泪流满面,无声呜咽。
又过了一个小时,外面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厅里的焦灼情绪达到了鼎盛。
雷健终于第一个忍不住了,他一脚踢飞一把椅子,用力推开挡在前门的障碍,“我要出去看看这混蛋到底在干什么?猫捉老鼠玩我们吗?”
张掖泉离雷健最近,挡在他前面,阻止他乱跑。许巍没有阻止他,只是肃声道:“让他去。”又转向雷健说,“雷健,你要小心,出门后匍匐前进,如果在一分钟内没有发现杜云臻就立刻回来。”
门前的障碍被扫清,雷健看了一眼许巍,猫腰走了出去,但他刚一露头,立刻又是一声枪响,血花飞溅,雷健向前一扑,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啊!”屋里的人猝不提防,都惊叫起来。
许巍猛地匍匐到地,肘行向前,蹭到了雷健身边,抓住他一只脚,想把他拉回来。但受伤倒地的雷健异常沉重,许巍只拉动一下,雷健呻吟声更大。
尹向东也猫腰钻了出去,抓住雷健另一只脚,和许巍同时发力,硬生生把雷健拖了回来。
没人顾得上称赞许巍和尹向东的勇敢,张掖泉在他们把雷健拖进“星宫”后,立刻重新推砌障碍,众女也过去帮忙,再度封闭了“星宫”。
雷健还很清醒,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肩,鲜血淋漓,但并不致命。许巍撕开他的夏威夷衫,露出了一个伤口。
越青协助把障碍弄好,一回头看到雷健的伤口,顿时心中一窒,脸色突白,她立刻扭过头,不再看雷健,但脑中却似有机械开动之声,嘈杂不已,身体里的血液也开始向脑里涌去,令她极为难受,越青知道自己有点晕血,只是这个毛病在此时此地是很累赘而且危险的娇贵毛病,实在是要不的。
雷健的后背并没有贯穿伤,说明子弹仍留在他体内。目前条件不足以取出子弹,许巍建议等救援,没必要冒险,雷建也同意了。
雷健的这次冒险虽然很失败,但还是证明了一件事,杜云臻仍在“星宫”附近虎视眈眈,为避免再次损失力量,他们只能龟缩在“星宫”里了。
几翻折腾,已是午后一时。
许巍从门口起身,看了看大家,雷健被抬进阅览室的沙发里,此时正陷入半昏迷半睡眠状态中,越青由于天气的温暖与环境的寂静,竟然睡着。其他人也是疲倦不堪,神情恍惚。
“我们每两人一组,在门口轮流监视就行了,剩下的人上楼找房间休息一下。不要逞强。救援天亮才能到。所以我们别累垮了,保存实力吧。”
分组很快确定:许巍与杜雨臻是一组,越青与尹向东是二组,张掖泉和胡雁明是三组,孟菲负责照看雷健。本来安排是越青照看雷健,但越青晕血,所以把这最轻松的差事让给了孟菲,她宁愿看门也不愿意看着血淋淋的雷健。
白天每组的监视时间为四小时,入夜后监视时间为三小时,循环监视直到救援到来。
尹向东和张掖泉在越青和孟菲协助下把雷健抬上了楼,一楼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开始值勤的第一组许巍和杜雨臻。
杜雨臻已经被哥哥“死而复生”这不知是真还是假的新闻打垮,即使外面的人不是杜云臻,这里仍然是危机四伏,杀机重重,与冷淡的许巍又没有什么可说的,杜雨臻在精神和疲惫的双重打击下,竟坐在拉到门口附近的沙发上睡着了。
杜雨臻突然惊醒,羞愧地发现本该坚守岗位的自己竟然睡着了。她看了看表,睡了刚刚一小时。许巍却不在视线中,她转看向厅里,才发现许巍仰倒在地,就躺在自己身后一步之处,紧闭双目。
惊叫一声,杜雨臻才发现许巍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她用力摇晃许巍,许巍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缓缓清醒了过来。
许巍一恢复清醒,立刻站了起来,但随即就捂住后脑,轻轻呻吟了一声。
“你怎么了?”杜雨臻很高兴许巍没事,在雷健受伤之后,没有人希望再损失掉一个同伴。
许巍脸色阴沉地瞪着杜雨臻:“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杜雨臻睡着后,许巍见其憔悴,不忍叫醒她,独自守着门口。但过了一会突起了尿意,在侧耳倾听外面没有动静后就跑去了一楼的厕所。
当许巍在一分钟后返回时,却发现杜雨臻不见了。他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但没来得及回头就被打晕,然后被杜雨臻叫醒。
许巍立刻检查前门障碍,没有任何问题。他又警惕地转去后门,但钉住后门的木条被人从里面撬开,后门打开了一条缝,小小的,但却仿佛越狱犯咧开的嘴,笑得极为讽刺。
“星宫”所有的窗户都带有红外线警报器,没人能从窗户进来,但如果有人从“星宫”里通外敌把后门打开,那可真是危险了。
许巍大惊,立刻上楼,逐一轻敲众人休息的房门。为安全起见,尹向东和张掖泉一个房间,孟菲、越青和雷健在最大的总统套房,雷健在内,二女在外面的小套间,大家都没有受到袭击。
在得知这些情况后,所有人自发组织,把“星宫”一二楼搜了个遍,没有任何发现。
重新聚集在一楼大厅时,每个人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杜雨臻。没有人明说,但在当时,二楼的五人相互监督,没可能偷溜下来,那么一楼只有杜雨臻有可能打晕许巍,然后把哥哥放进来。
杜雨臻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别人投来眼光的含义。她百口莫辩,怒火冲天地大叫:“不是我放他进来!那根本不是我哥哥!”
许巍从搜索没有发现后就一直沉思,此时突然向地下室跑去。
几分钟后,许巍走了回来,冷酷的表情第一次被愤怒取代,“那个变态居然把铁门电网的电闸开关弄坏了。度假村里有备用电源,所以即使我们破坏了总电闸都没有用。现在真是他妈的被瓮中捉鳖了,我们出不去,他也出不去,连退路都没有了,继续玩这该死的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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