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黄泉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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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
罗列顺根须而下,最后却是自地底向上,如同植物发芽,长将出来。刚站定还不得细看,根须已经悠忽缩了进去,踪迹全无。
眼前正是阴阳界,唯一条大路叫黄泉路,一条忘川河,阻断两岸,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桥宽仅四尺许,两侧护以雕花石栏,桥面略呈弧形,用青石铺砌,两端各有几级踏道。奈何桥,奈何今生的相见,无奈来世的重逢,以桥为界,开始新的一个轮回。
罗列肉身到此,见桥上守卫森严,寻思不惊动为好。沿河而上,及至十里开外,忘川河水波澜不惊,上空阴云笼罩,施法凌空走去,如同铁板,寸步难行。便放出梭天舟,纵身驾舟渡河,十分快捷。
正自感叹到底仙木,猛觉不对,此舟只是沿着河水流动,却并不曾横渡半分。急忙再催法诀,依然只是上下游的来回。兀自不信,寻至下游,再次试验,奈何依然如故。一个苍老老妪声音传来:“小伙子,放着好好的桥不走,在那里胡乱折腾个什?”
收了法器,来之则安,渡步来到桥前。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常言道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千年的回眸,百年的约定,也许这一世的夫妻情缘,开始于斯,恩断于此。
世间百态,前生再怎么深恋,走在这奈何桥上也是步履稳稳,不乱丝毫,心静如镜,心沉如石。奈何桥下几千丈,云雾缠绕,等待来生的是什么道,谁也不知。桥那边寂寂无声,因为心死,失了往生的记忆。桥这边依次排队,缓缓而行,不情不愿,哀哀呛天,因为心动,忘不掉的牵牵缠缠。
走上奈何桥,只见桥头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分发孟婆汤,忘川河边有一块三生石。孟婆汤让人忘了一切,三生石记载着的是前世今生。矗立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喝杯忘川河水煮,今生有缘无份又何必强求?正是来生的约定,只是此生的一种后续,喝过了孟婆汤,已经把所有忘却,来生的相见,只是一种重新的开始。
一碗奈何桥下的河水,两棵忘忧草,三朵白玫瑰煮汤,听百虫鸣和狗尾巴草沙沙作响。时如金沙飘,汤依旧,人如昨,鬓染银丝的老婆婆,悠闲如画的舀着汤。千百年来,很多人寻得配方,同样的材料却做不出一样的汤水,不能将事情遗忘,这天下间只有那个干瘪的老婆婆做出来的才有效,却不知汤中饱含孟婆的多少泪水!
过得奈何桥,孟婆悠悠端碗汤。来者面容百态,有木然、有平静、狰狞、恐惧、哭哭啼啼,甚至嘴角噙笑,汤端一饮而尽,半推半就的,颤颤微微的,不一而足。终究没人逃的脱,终究要喝的一点不少,一点不多。孟婆悠悠端碗汤,孟婆也悠悠收汤碗……
罗列静静的排队,静静跟着挪行,万境空明。只觉如同轮回百世,好似看了无数悲欢离合、哀怨缠绵的电视连续剧一般,饱览芸芸众生,又似亲临己身。一时站在旁边,神思不见,竟是入定了。
待得醒来,紫府建木欢快摇曳,修为不曾增长,却心神飞进,法力凝结。似是过了几百年,又好像仅是一愣神,孟婆慈祥一笑,满脸皱纹绽开,正是先前声音道:“小伙子,不发呆了,怎么光做些古怪事?”依然递过一碗汤来,示意喝过。
急忙躬身稽首,道:“前辈见谅,在下乃是前来解救亡妻孤魂,还请通融一二。”便将之前缘由解说一番。孟婆却道:“其情可嘉,打此过的,谁又不是满腔幽怨。你虽是肉身,然职责所在,不容违背,须得喝过。”
罗列踌躇不已,孟婆笑道:“小伙子,先前还道有所领悟,怎不知变通。须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老身虽不是鬼,却是管鬼的,呵呵。”罗列大喜,急忙取出一盒灵茶、一瓶灵酒、几盒灵果,恭敬的递了过去。

孟婆接过后,细细的看完,面带喜色的收了。看着汤碗道:“不错的东西,很好。来把汤喝了,趁热,呵呵。”罗列大惊,面色骤变,孟婆似是知道如此一般,笑道:“喝吧,稍后自有好处与你。”
怎办?难道要喝了这孟婆汤,那岂不是就失忆了!磨磨蹭蹭之际,已是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汤碗送到嘴边,不由自主的咽下。刚一入喉,紫府建木与丹田监天尺异动非常,如同久旱甘霖,竟是平分吸完。
耳边传来孟婆声音,见她招手道:“小伙子,过来,这是路引,这是冥币,要知道无钱寸步难行的,人呐,最可怕的是,人一死,钱就花光了。”愕然接过后,被她挥手赶开,懵懵懂懂的走了。
身后孟婆喃喃道:“这样便看不出是肉身了,跟个灯泡似的,呵呵。也算帮他一把,谁让这河边就你我两个,千万年的等着口气依然颤微微的,悠悠端碗汤递与下一个。
这孟婆汤都已喝了,也不见忘了记忆,本来还想着到三生石处的,看看自己前世为何。待醒转过来,早就走过,眼前一座巨大的城池,繁荣热闹。陌生地段,还是进去打听一番的好,便也到城门口排起队来。
若无其事样的左右看着,见前方每进去一个,都是在路引上盖个戳,然后交上一张冥币。暗暗准备,自孟婆给的中间,选好一张面值等同的拿在手中。轮到跟前,那守门鬼卒接过,胡乱看了一眼,收了钱便挥手放行。
进得城内,十分的繁华,两边店铺林立,如同人间界大都市一般,不觉怪异。街道上各色打扮皆有,长袍的,短褂的,唐宋时期的,大清时代的,西装的,休闲的,竟然是活历史一样。罗列不禁有些傻眼,这得如何查起?
转悠了两条街道,见有一座茶馆,斜挑着一品香的三角旗子,二层小楼,环境优雅。便学着江湖套路,入内探听。
一个长衫掌柜模样的,殷勤伺候。一楼大堂空空荡荡,一个皆无,引上二楼,依然如此。只得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吩咐上得一壶茶水,黑乎乎如同墨汁,谁敢动?
那掌柜的惯会察言观色的,低声道:“客官,可是要打听消息?”罗列目光闪动,发觉此掌柜只有相当练气期实力的鬼修,整座茶楼再无其余,放下心来,仔细打量。
掌柜倒也不恼,呵呵笑道:“客官是刚从外面来的吧,不了解此处情况,谨慎些无妨。但是大可不必。”见罗列不解,便叙说了一番。
原来,但凡还未曾轮到转世的,或是愿意留下修炼的,来历明朗,身家清白的鬼魂,均都发有路引,可在十殿阎王管辖的十大城池中,只要交得起入城费,随意居住发展。故而,城中都是吏治清明,海晏河清的一片繁荣。
只有那些前世作奸犯科之流,在地府受刑罚完毕后,又不得转世时机的。不发路引,不得入城,只能在荒郊野外,做个孤魂野鬼,或是修炼,或是打劫资源,任其自生自灭。若是碰上巡逻的牛头马面等阴神,情节严重的,再次投入对应层次地狱关押。
皆是因为人间界自断龙之阻后,资源缺失,环境恶化。因此应对之法,减少转世名额,无论人畜道,都尽量减轻人间界压力,以图节约资源。所以,在城中是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到所需任何消息的,大家均不关心,默默混日,只求熬到转世时机,重新来过。
倒是象掌柜这样的鬼修,做点小生意,以求换取些修炼材料。见罗列有些失望,掌柜趁机道:“我这倒有地图及各处势力分布资料,客官可需?”
于是交易完毕,掌柜退去,罗列仔细观看地图资料,暗自下定决心,既然如此,便在这地府闯荡一番,不信找不出阴生来。当下打定主意,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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