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黑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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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惨惨悲悲,阴风绕吹得我透骨寒正南方一阵明一阵黑暗,……”嘴中若有若无的应景哼着《探阴山》,这一句唱腔,采用一连串垛句的手法,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充分地展示冥间地府阴森凄惨的景象。裘派嗓音高亢、气力充沛、行腔委婉、韵味醇厚,声情并茂的演唱,把龙图那嫉恶如仇、秉公执法的正直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哼唱出来,借着学士那正气冲淡焦急的心情,压制着对阴生实力差距的担忧。
出得城来,随意往南方行走的罗列,十余里远后,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座充满死气的乱坟谷,到处传遍鬼哭狼嚎的尖叫声,满是野鬼的坟地,成群的孤魂野鬼在那里游荡,既恐怖又诡异,这些孤魂野鬼因久无后人拜祭,所以一见生人接近便群起追赶,索求接祭。
更兼怨气冲天,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地罗森森,漏而不久。阴律虽严,但不离慈悲之心,因地府诸神不愿众生怨恨不消,故释放鬼魂,以便报怨。不少亡魂因生前受屈而死,阴司准其报怨,但其到阳间,往往意气用事,不分皂白,见人即缠,不遵法令被发现,又被打成游魂散鬼。因得意忘形,彻底失去轮回机会,自作孽,不可活。
众鬼见得罗列神清气足,都张牙舞爪的簇拥着围了上来,以求吞噬或是分得一丝好处。乱糟糟污秽不堪,恶狠狠鬼哭狼嚎,形容憎恶,各色样式皆有。罗列饶是道心坚固,也看得心中发毛,浑身似乎都开始痒了起来。
将手在储物木戒上一抹,万木剑飞出,毫光大放。万木剑乃是万年桃木所成,又得仙家炼制,正是天下一等一的辟邪之物。如今盘旋一圈后,众鬼纷纷尖嚎着逃让,离得近的,顿时化作青烟,彻底魂消魄散了。那远远逃开的,口中兀自叫着“修道者”,“是活人”“有肉身”“快逃啊!”络绎不绝。
罗列心中一惊,如此声势浩大的,难保不引得有心人的窥嘘。急忙缠绕藤条祭出,缠住一位面容萧瑟的老鬼,掐诀将之拉了过来。剑光遥指,喝道:“最近有什么鬼仙之类人物打此经过的?”
那老鬼急忙求饶道:“上仙,我等如何会得知,要问须得到前方千里外,积阴山阴风岗上,有三位大王,俱是阴神成就仙家,专一的好结交各处豪杰,探听四方消息。上仙前去,定会得偿所愿的,还请饶命。”
仔细端详,此老鬼虽是狡黠,存着借刀之意,却不似撒谎。缠绕藤条收回,随手将那老鬼丢开,收妥万木剑,干脆不用飞行法器了,自身也是一股阴风驾起,带起一条厚厚黑乎乎的烟雾,大模大样的直奔千里外而去。
远远看见一座巨大的山崖,黑漆漆的险峻无比,怪石嶙峋,寸草不生。更兼山腰处,凌烈的阴风呼啸,如同遥听劳工号子,回响不绝。独有一条羊肠道蜿蜒伸出,歪歪斜斜的夹在两旁陡峭的山壁中。
看来就是此处了,罗列落下云头,站在山道四周打量。“呔,此山是我住,此路是我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山壁后转出一群恶鬼,竟然有的还持有兵器,闹哄哄的挤抢一般,疏密不一的站在面前,足有近千,拉出一里来远去。
为首的三个,竟分别站在一杆旗子下,身后两壮实鬼举着,旗上写着繁体大字,对应名号。正中的一个凶神恶煞,黑乎乎的大汉模样,身后旗号“阴风岗大大王阴风鬼王”,倒也威风。右手则是一位獐头鼠目的猥琐形象,配合旗号“阴风岗二大王狗头军师”确是贴切,左手的一位,一刻不停地在扭动,眼珠乱转,是“阴风岗三大王消息灵通”。
饶是罗列见多视广,也不禁呵呵笑出声来:“什么年代了,还如此老掉牙的行头口号?”听得此话,那三大王兴趣上来,凑趣道:“哦,那应该怎么改呢?”
罗列忍住笑道:“像你这样的,如今都自称八卦的,应叫长舌八卦才合适。”顿时兴奋起来,一边转着眼珠,一边大点其头:“果然,长舌八卦,硬是要得,很好。”
二大王出声道:“那口号又如何不对了?”罗列正色道:“应该立下标语,高速公路,贷款修路,过路过桥,收费还贷。”
二大王一拍脑门:“着啊,厉害,画龙点睛,如此便不用抢劫了,坐着收费即可,大王,人才呀,应该马上就改。”凑着上前讨好的道。
阴风鬼王也是点头中,猛然喝道:“混账,干嘛来的,站一边去。”盯着罗列贪婪道:“你就是前方消息中说的,人界修士吧,果然肉身饱满,乖乖的让本王夺了舍去,也好去到人界耍上一会。如若不然,定要你魂飞魄散。”

罗列笑道:“不急,先告诉我,最近可有鬼仙之类的消息,再论不迟。”三大王急忙凑上道:“知道,知道,前些时被阴兵追赶的,叫阴生的鬼仙,往冥池血海跑了。还有什么新鲜招数说说?”
听得确切消息,罗列心中一喜,便道:“好了,多谢。不愿伤尔等,散去吧。”众鬼听得此言,有的已开始掉头了,阴风鬼王大怒:“混账,都给我上,将他围起来。”
看着纷纷举着武器围上来的众鬼,以及拎着一根狼牙棒的阴风鬼王,罗列叹了口气。放出万木剑,直取鬼王,扬手一道乙木神雷,在众鬼上空炸响。
顿时,众鬼有的逃避,有的在雷声中茫然无措,被雷击的踪影全无了。阴风鬼王也是大吃一惊,手中狼牙棒被万木剑斩成两截了。心中赫然,都是金丹期实力,罗列法器法术竟全是鬼修克星,这还怎么打?
三个大王郁闷的勉励支撑着,与万木剑周旋,众鬼皆躲在其后,探头尖叫。一声大喝“住手”传来,只见一队阴兵由两个头领带着,赶将过来。为首二领队,相当好认。
罗列错口惊呼:“黑白无常”,众鬼纷纷叫道:“七爷,八爷。”“有救了,求七爷八爷做主。”三个大王也住手道:“七爷、八爷来了就好。”
罗列也收了万木剑,持在手中,仔细打量。只见白无常笑颜常开,吊着长长的红舌头,头戴一顶长帽,上有“你也来了”四字;黑无常则一脸凶相,长帽上有“正在捉你”四字。手中亦都携有铁链、刑具。
据说,白无常名叫谢必安,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也称七爷、八爷。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七爷要八爷稍待,回家拿伞,岂料七爷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八爷不愿失约,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爷取伞赶来,八爷已失踪,七爷痛不欲生,吊死在桥柱。阎王爷嘉勋其信义深重,封阴神命他们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
黑无常是阴性的代表,白无常是阳性的代表,因人的灵魂是分阴阳的,在脱离之时,一时如梦如幻,茫茫渺渺,难以自主,必须要有黑白无常同时来接引。得遇二神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还处于轮回排系之列,没有成为孤魂野鬼。当然,更多人期望的是仙乐、莲花和跳出轮回的极乐,那是另话了。
黑白无常当先站定,身后众阴兵自动排开阵势,凸显正规军的优势。七爷笑眯眯的道:“你三兄弟近来可好?”,八爷则恶狠狠地道:“因何争斗,不怕去到十八层地狱了吗?”
转头看向持剑的罗列,二人同时“咦”的出声,八爷粗声道:“你人间修士,怎的跑到阴间来了,胆子也忒大了吧?”
白无常仔细打量一番,低声与黑无常耳语片刻,对着罗列道:“道友,可是自奈何桥而来,见过孟婆了?”
罗列也多多观察二神,皆有相当金丹期修为实力,看来得封阴神,如同修士结成金丹,稳固了阴神。当下稽首道:“久仰二位大名,可不敢幸会。在下正是自奈何桥而来,已经蒙孟婆前辈赐下孟婆汤,有事路经此处,遭遇打劫,还望明察。”
接着将之前事件经过详细的解说一番,道:“实为解救亡妻魂魄而来,并不曾在地府生事,烦请二位阴神通融一二。二位常往人间办差,贫道观中亦好客,日后多加亲近亲近。”
黑白无常又低声商议一阵,白无常道:“好说,好说。定当打搅观主的,我兄弟亦重义好交友。今讨个人情,他三个也是可怜重义之辈,转世无望,落至此处,互相守望,情谊深重。我兄弟感其不易,才照顾一二。今得罪道友,还望抬手放过。”
罗列点头道:“即无二位相求,贫道也不愿与之交手的。既如此,便两下里揭过就是。”八爷喜道:“果然够义气,这个朋友交定了。那阴生已逃亡血海深处,牛头马面率队捉拿。那血海枉死城有地藏王菩萨镇着,这回铁定跑不出来的。待我等送贤弟一程,免得耽误时辰。”
罗列大喜,当下与黑白无常并阴兵一道,辞别了正急忙改制收费路牌的三鬼,共同驾阴风奔血海而去。
(另:感谢濯宇道友不舍的鼎力支撑,贫道从来不曾也不懂拉票,只想将体悟与快乐,同大家分享而已。至于拉票,拉便是不拉,不拉也是拉,过份强调,岂不着相?这机锋打的,汗一个……是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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