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章 微笑着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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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小太监一步一步远去的身影,我叹了口气,然后慢慢顺着墙根朝槿榕殿走去。凉凉的雨戏耍似的钻入我的脖颈里,仿佛是故意想让我清醒。我只觉得自己无力的要命,任雨水慢慢从头顶顺延而下,好像只想固执的被雨浇个透底,而两条腿却像是灌了泥浆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无奈我只能一步一步的挪着回去。好不容易挨到了瑾榕殿宫门口,大概是因为我还未回宫的缘故,宫门竟然大开,刚刚迈过门槛,就听一个尖厉的女生兴奋的叫嚷,“公主回来了!公主回来了!”
“嗯。”我无力的应了声,随即被重重的拖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粗重的喘息在我耳边盘旋,拔高的语调里分明带着一丝焦虑与质问,“皖雅,你去哪儿了?”我一愣,随即条件反射的退后一步,用尽力气推开眼前这个男人,“我去哪儿了,成亲王您管不着!”
“皖雅!”细雨朦胧,成亲王的脸色如月光般惨白,浓眉紧蹙,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眸仁里分明带着一种焦灼与心痛,“皖雅,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我惨然一笑,只觉得自己像个狼狈的小丑,无比哀戚,“听你说你费尽心思安排一切,只是为了让我看这么一出香艳的好戏?”
“皖……”他薄唇轻启,目光像是凝滞了一般,右手突然狠狠拍上院里的槐树,“你……”
“谢谢成亲王!”也不知道脸上肆虐的是雨水还是汗水,只觉得越来越多的悲伤朦胧了我的眼睛。我一次一次用手背抹去脸上地雨水,然后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停住步子。恨恨的说道,“谢谢成亲王一天晚上就让我尝到背叛地滋味,什么友情。亲情,爱情。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大雨如注,他却像是被浇注了一般直直的挺立在院中,越发凄离心痛地看着我,微微眯起的眸瞳中带着我所不懂的茫然。
“云霜!送客!”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厉声吼道。随即疯也般的跑回大殿里,用力推上殿门,伴随着殿门砰的一声关闭,我靠在殿门上地身子慢慢下滑,眼前终于浮现一片迷离,最后留在我记忆里的只是云霜撇下帕子,慌忙奔过来的身影。
“皖雅,皖雅……”,有人拼命摇着我的身子。我不愿意醒来,但被那人摇的又很难受,索性翻了个身子。喃喃的呓道,“难受……”
却听见那人似乎兴奋之极的声音。“公主醒了。快把药给朕端过来!”
迷迷糊糊听到朕这个字眼,我立即如虾米般弹坐起来。瞪大眼睛看过去,果真旁边坐得就是景唐帝。霎那间所有心痛与屈辱汹涌而至,想也没想,我便挥起手扫过他高高举起的药碗,只听清脆一声,药汁四溅。景唐帝怔怔的看着我。我视而不见,只是倔强地别过头去,四周伺候的丫头大概看苗头不对,纷纷躬着身子退了下去,临了时,我只看见云霜关紧大门时担忧的目光,这群丫头,肯定被我这一举动吓得魂飞魄散了吧?
“皖雅……”,景唐帝低沉地声音缓缓响起,嘶哑中带着一丝犹疑,“你……”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床棱地雕花图案,死死地咬住嘴唇不吭声,耳后幽幽的叹气声随之而至,“皖雅……你听朕说……”

努力憋住自己想要涌上来地泪水,我转过身子,迫使自己露出最粲然的微笑,“皇上是来要我丫头的么?反正吉玛也没回来,您如果想留,就留在你那儿就好了。”
大概没想到能看到我的笑容,景唐帝又是一怔,心痛的光芒在他的瞳眸中一闪而过。看到他这样,我强忍住自己内心的酸涩,用力扯起自己的嘴角,继续笑道,“反正我这丫头多的是,不缺那一个两个的……”
“皖雅……”,他猛然握住我放在被子上的手,一点点加大力度,手心灼热,仿佛执意想要捂暖我冰凉的手指。我垂眸苦笑,低头瞧着自己被攥紧的手,突然感到无比悲凉。
“放开。”我死死的盯着相握的手,低语。
那只握着我的手微微颤动,慢慢用力却在一刹那间突然放开。我抽回自己的手,只是低头缓缓揉搓,并不愿意看他的面容。
“皖雅……你听朕说,”他一伸手,我下意识的将身子朝后缩,他想要握住我胳膊的手终究是落了个空,随即他的右臂像是突然失去力气一般的缓缓垂下,继而狠狠的攥紧我床幔的一角。我无意识的瞥过去一眼,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白,像是想要左右什么。
“呵。”我抬头冲他莞尔一笑,接着四处找着床头的首饰盒子,乱翻一气之后,终于找到了那对随我而来的叶形耳坠,“以前吉玛就说喜欢我的这个坠子,她大喜的日子,您就帮我给她吧。”
“皖雅……”,景唐帝满目心痛的看着我,并不伸手去接。我捧着那耳坠良久,终于放下胳膊,朝他怀里一扔,然后继续埋头寻找。
“还有这个,”我笑嘻嘻的看着手里闪闪发光的发簪,炫耀似的拿给景唐帝瞧,“这个也是我们玉城的宝贝,传说这样的玉石才有两块呢,父王疼我,便把这玉石雕琢成发簪戴与我的头上,吉玛应该也是极为喜欢的……这个您也给她。”
随手朝他身上一扔,我继续在那个小小的首饰盒里乱翻,将一颗大大的宝珠捧到手心,我抬头看向景唐帝,迷惑道,“你说这个给不给她呢?记得她也说喜欢过这个的……”,想了半天却又觉得不妥,又在盒子里找出一个小点儿的翡翠来,“还是给她这个……吉玛一向是喜欢小物件的……”
景唐帝直直的看向我,眉心的结揪的更紧,墨瞳像是深潭里的碧水,浓浓的透出一股怜惜。我气恼的挠挠额上的碎发,烦躁的将那首饰盒推到一边,刹那间所有耳坠项链溜了一地,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对了,吉玛最喜欢这个东西!”我猛地扯开身上盖着的薄被,利落的掉下床,一个箭步冲到内室的案几旁边,喜滋滋的拿起放在案几上的毛笔,“吉玛可是个小才女呢,从小就喜欢勾勾写写的,倒不如送这个好了……”
话未说完,身子就被猛的一扯,我惊呼一声,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景唐帝的下颌支在我的头顶,声音嘶哑低迷,“皖雅,朕不想看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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