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阵法十三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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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百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之际。
蓦地,灵台一阵鼓燥,一个威严雄浑地声音高喝道:“身体既是天地。”
这声雄浑之音,好比暮鼓晨钟,豁然把陆子犯惊醒,他登时如醍醐灌顶,胸中仿佛开启了一扇从未接触过的大门。
却见他浑身剧震,胸中激动难言:“身体既是天地,身体既是天地……”
他的心湖如同正被浪潮拍打,久久不能平静:“对啊!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天地本就是盘古身躯所化,天地既是身体,身体也既是天地。”
他越想越顺,只觉得胸中从未有过的淋漓畅快。
又想到无数仁人志士,一心穷其天道,苦苦追寻的宇宙本源:“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在于有阴阳,有五行,有四象,有八极,有周天星斗,有万物生灭。”
从某一层次上来说,人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人身有阴阳,也有五行,以人之五官而言,分别鼻属金,目属木,耳属水,舌属火,唇属土。
人又有五脏,分别肺属金,肝属木,肾属水,心属火,脾属土。
人又有五魄,分别灵属金,魂属木,精属水,神属火,意属土。
天有四象,人有手足四肢。天地有八极,人身有奇经八脉。宇宙有周天星斗,人身有三百六十五处周天**位。天地有万物生灭,身体有新陈代谢。
他欣喜若狂,简直不敢想象下去,胸中激动之情,即便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也难以倾倒吐尽。
因他晓得,无意间已是参透了天地的本源,登上了魔道的至高境界。
假若有朝一日,若是能够贯通内外,将想法付诸现实的话,只要掌控了自身,便如同掌握了天地。
到那时,即便如盘古般,开天辟地,重设地火水风,造出另外一个世界,也未尝不可能。
此刻,陆子犯沉浸意象之中,体内血气翻涌,游走奔腾,如若怒龙翻江,滚滚激流,威猛霸道,刚劲无匹;又有修炼“花间游”之阴柔婉转,游刃低沉的力道。
前者若是奔流不息的长江大河之水,后者便是平平静静的一汪潭溪。
二者一动一静,一刚一柔,一阴一阳,循着那阴阳二气的徐行路线,在体内缓慢交缠,演化两仪四象,日月星辰……
蓦地,陆子犯身上大放光明,赤色光芒由头顶飚射而出,瞬间将亭台冲散,余势未止,竟有直冲霄汉的威势。
这一幕恰被庞涓瞧见,他古井不波的面上略显一丝惊慌,急忙抛出一个七色灯罩,将陆子犯困在里面,漫天的赤光顿时收敛。
“赤色玲珑,赤色玲珑……”庞涓口中喃喃着,心里更是大为惊讶,对陆子犯的评价,竟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他暗忖:“此子好高的悟性,仅凭我寥寥数语,便攀上了‘赤色玲珑’的境界,看来我所托合该此人。”
随又傲然想道:“也只有如此,方才值得我庞涓为其效力。”
他理所当然地将眼前现象,归根到“花间游”之上,却不想陆子犯融合“血魔功”与“花间游”,已参透魔道,乃至参透宇宙的至高境界。
眼前景象与修炼“花间游”大同小异,庞涓自然未能发觉不同,但二者高低强弱,又何止相差千倍百倍!
天色已晚,夜幕降临。
伴随着夜幕到来的,是晚间的习习凉风。

感受着夜风吹袭,带来的轻松惬意,庞涓仰首望天,夜空繁星点点,似是在眨着美丽的眼睛。
夜空还是如同数千年前那般迷人,可是数千年后的今天,再观夜空,却觉得止不住的伤感袭上心头,他不由心绪翩飞,浮荡到从前那许许多多的日日夜夜。
那一年,他被鬼谷子带回云梦山,从此开始了修行之路。
他自幼聪慧过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即便是再晦涩的典籍,只要看过一遍,便能倒背如流,当时的他是公认的天纵奇才,是得天独厚的宠儿。
但孙膑的出现,却让他有了自惭形秽的的感觉、
孙膑与庞涓是所有同门中关系最好的师兄弟,二人感情之深,堪比手足,甚至不惜为之生,愿意为之死。
二人均属才华横溢之辈,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与孙膑从小便互不服软,成心较量。
往往在一件小事上,为了比对方更胜一筹而穷其心智,使尽百般手段。随着年龄的增长,修为的提高,这种心理也随之膨胀。
二人论才华,谈道机,斗谋略,决修为。小至棋酒之道,琴丝管弦,大至修为道行,兵法战阵,奇门遁甲,再至胸中韬略,机锋诡诈。或是明里,或是暗里,无不一一作出比较,互不相让。
“老鬼虽屡次三番好言劝阻,怎奈我二人雄心泛滥,少年心盛,谁也不愿甘做对方手下败将。唉!”
想到这里,他长声叹息,此刻再论当年旧事,简直觉得荒唐怪诞,可笑之极。可当年为何脱不了罗网呢?
从席上的谈兵交锋,争那黑子白子的一步先机,到指挥千军万马,攻占杀伐。而后更以天下兵马为棋子,以天下百姓归属为头筹,为的便是一决胜负。
他二人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大的对手。
庞涓曾以阴柔掌力震毁对手下半身经脉,致使孙膑有腿却不能行路;而孙膑却在马陵道打得他肉身分裂,险些置之于死地。
但他们并没有互相怪罪对方,因为只有真正危及到生命的比试,在死亡的鞭挞下,才能充分地发挥出胸中所学,从而真正分出高下,他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一念及此,庞涓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自嘲道:“直到此刻,我依然坚持认为,我并非败于孙膑之手,实乃败于‘阵法十三册’之下,若我当初得老鬼亲传那一十三册阵书,恐怕输的便是孙膑了。”
手中摩挲着“花间蝴蝶佩”,心中暗忖:“当初为了这一十三册阵书,与老鬼闹得不可开交,甚至不惜明抢暗夺,致使名声遗臭万年,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之徒。如今阵法就在眼前,可为何反没了当初的怦然心动呢?”
“汝心性偏激,恃才傲物,学之徒然枉造罪业。”
想起鬼谷子犹在耳畔的谆谆告诫,庞涓心中一阵莫名地痛楚,他定定地看着手中的“花间蝴蝶佩”,以及内里的“阵法十三册”,犹豫了一下,手掌猛地紧攥。
一阵七色光华流转,他再松手时,“花间蝴蝶佩”已化作细碎粉末。他猛地扬手抛撒,不管是“花间派”历代相传的“花间蝴蝶佩”,还是其蕴藏的最大隐秘,那由上古黄帝大将风后搜集,鬼谷子亲手整理书写的“阵法十三册”,都已随着晚间的凉风吹散,刮得不知去向,从此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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