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整风与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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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正道刚到家手机就响了,是李玲玲,非约他咖啡馆会一面不可。今天是怎么了,桃花运连连的来?当然玩笑,李玲玲是很严谨的人,准有特别严重的事才会这么约他。
郑正道在咖啡馆坐下甫定,李玲玲就来了,一进门便吸引了许多文雅男女的眼光:天这么凉,她却是紧身短裙,修长的双腿格外显眼。她快步走来。
“对不起了,郑总,周末硬把你拽出来。”李玲玲笑着侧身坐下。
“哪儿的话呀,简直是受宠若惊嘛,平常想都不敢想呢。”郑正道打趣。
“好,不开玩笑了,我一会儿就走,我爱人还在车里等着呢。”
“哦?”郑正道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窗外灯光柔和的小广场,好几排小汽车中似乎有一辆豪华宝马之类的车。
“开门见山吧。郑总你…把头剃了吧。”
“嗯?”郑正道意外而警惕:“又出什么怪事了?”
“知道你肯定奇怪,也肯定听了不愉快,所以才约你到这儿来。”
原来,就在昨天下午总公司圈内高层会议上,孙劲告诉大家他决定开展一个“整风运动”。“**延安整风,清理了杂质,团结了队伍,整出一个新中国,啊?咱们神智公司要想成跨国大公司,这么多毛病,不脱光了彻底洗洗行吗?”众亲信、高管静静听着,似笑非笑,若小弥勒一般。
孙劲批评了总公司诸多现像之后,又重点拎出文化公司的郑正道臭骂起来:“公司就是公司,公司是做生意的地方,是战斗的地方,商场如战场,公司不是他妈卖唱的地方。有的人,就像文化公司那个郑正道,打扮的跟歌星似的,干嘛呀?男不男女不女的,给谁看呀?社会有社会的自由,公司有公司的纪律,想玩飘的?给我滚。炫?别跟这儿炫。差点我都让他参加玩具公司了,一想,不行啊,这种形像的人败坏神智的声誉啊。神智人是什么人?放在哪儿都响当当!神智的企业文化从根上就得正!”孙劲把问题提到了意识形态的高度。
李玲玲凭经验知道必然事出有因,什么“因”还不得而知。但不管真正原因是什么,反正眼下郑正道要还是以帅哥架势在神智晃来晃去,用不了几天就得走人。所以她急忙来找郑正道,希望留住他。除了个人关系和情谊之外,她觉得郑正道是个人才。在总公司总算快有一个实业而不是整日从虚到虚的时候,这种实打实的人才格外重要。
“咝——”郑正道从牙缝吸进气,皱起眉,果然非常不满:“头发碍什么了?”
“孙总说总公司要开展整风,抓纪律,抓风气……”
“所以就抓我的头发?肯定又是背后一顿臭骂,他那人什么话说不出来呀。”
“也别那么想,反正这一类的事都得改改。你权衡一下,其实你梳什么发型不都是帅哥吗。”李玲玲一片苦心。涉及到尊严,所以她还得加大说服力度:“你想想,要为这点儿事耽误了玩具公司的事儿,多可惜。你那些想法真的挺有前景的,不就泡汤了吗?跟你透个信儿,总公司今年第一期贷两千万已经搞定,马上要订规划,玩具公司就要招兵买马、开始行动了。你这时候要因为小事黄了,不太可惜了?”
郑正道沉默。虽然有辱颜面,但他很难放弃眼见伸手就能实现的希望,况且李玲玲亲自来劝,况且改改发型又算什么,不值一谈,只是……
“可是玲玲,你想过没有,我要突然剃个板寸,孙总不就知道谁通风报信了吗?”
“这不用担心,怎么能知道就是我透的信儿呢,在场的人又不只我一个。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都得传出去。”
郑正道沉吟着点点头。
星期一上午9:00,神智大厦内能坐二、三百人的小礼堂里座无虚席。小主席台上面悬挂着横幅:整风动员大会。员工们交头接耳,十分诧异,但又见怪不怪——咱们神智,什么事没有啊?一句话,神智世界无新鲜。
孙总来了,气派十足,大家静下来。他坐下就开讲:“总公司要开展整风,同志们都看见了,”孙总看着大家,指指头顶上方的横幅。“什么意思,怎么搞?呆会儿吕副总做详细报告。整风文件人手一册,会后各部门到杨主任那儿去领。我就简单说说,为什么要整风。”他顿一下,巡视全场,声音突然放大;“不整行吗?啊?大家看看我们的神智人,各种奇奇怪怪的事,花里胡哨的事,少啊?”孙总的目光在众人头上缓缓扫描。大家紧张,想着不知哪个背时鬼该撞着枪口了。有的人不由得缩缩脖子,有的人则暗暗随着孙总的扫描方向搜寻,希望第一个发现目标。孙劲的目光转了两个来回,正在奇怪,忽然发现小平头的郑正道端端正正坐在人群中,“嘿”,他张了张嘴,心说小王八羔子什么时候剃了?泥鳅逮不着,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回眼一看,坐在前排的农业公司副经理李元,这小子不知好歹地戴着墨镜穿著特务一样的黑皮夹克装做无谓的样子坐在那儿。
“李元!”他大吼一声;“站起来!给大家瞧瞧,你多俊啊,多酷啊?你猴大胆你!”
李元罪犯似的站起来,慌慌解释:“孙总,我那个什么,我红眼病犯了…”
“那衣服呢?公司规矩,你一个部门经理不懂?有病看病跑这儿干嘛来了?传染呀?**的教训白弄了?”
“哎,哎…我本来是那个什么,来请假去医院……”
“不象话,什么样!”看着李元溜溜的推门出去,孙劲转回头指着前排胖胖的牛豪:“你,给我做检查,深刻检查。你们看看,不整风行吗?”孙劲接着愤愤地列举神智职工种种的不端、不轨,狂风暴雨了半个钟头。二、三百人静静听着,这场面神智人早习惯了。孙总尽了兴,忽然话锋一转:“啊,光顾说整风了。有一件事,跟大家宣布一下。”他停了七、八秒钟,享受着言重九鼎和众人翘首以盼的美妙滋味。
“神智玩具公司筹备小组,今天开始运作。进军玩具业,是总公司的重大决策。”孙劲这时的目光,已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般了。说经营战略,他确实有股气势。“中国有多少家玩具企业?……8000家!”下面传出一小阵惊叹声。“中国占世界玩具市场多少?……百分之七十五!”又是一小阵惊叹声。“了不起吧。有人说你孙总疯了,这时候上玩具不是找死吗。对了,我要不找死,不是有人老说咱们神智整天玩虚的,有问题,有黑幕吗?我今天不但玩虚的,还要玩实的,还要玩玩具。我说,我们中国人不会玩,你不信,我问你,除了逗蛐蛐儿,打麻将,跟在美国人**后头跳街舞,跟着韩国人**后头打电玩,还会什么?看看小日本,高科技花样翻新,机器人电子狗连着连着出。看看我们的玩具,都什么玩意儿啊,老三样,老八样。我就不信咱们中国人造不出高科技。事在人为,精神变物质嘛。所以我告诉大家,我们今年就要收购十八家玩具厂,一揽子,天南地北,资产重组,把咱们神智精神灌进去,建一个亚洲一流的大玩具厂。还是我常说的,资本要看怎么运作,同样的票子,放在呆子手里是废物,放在骗子手里是毒品,放在咱们神智人手里就能出奇迹。我们成立了一个投资公司,由咱们的投资专家老韩牵头。老韩,老韩站起来,亮个相。跟大家说啊,老韩,韩亚飞,是哈佛的高材生,让咱们挖来了。”
孙劲一副英明领袖的派头,其雄才大略远见卓识让众职工不得不佩服。“我还挖来了一个金融高才,也是海归派。过两天大家就知道了。咱们神智,一手抓实,一手抓虚,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两翼齐飞……”
大家越听越振奋,郑正道却越听越不是滋味。这玩具公司没他什么事不说,最让人不快的是,孙劲许多设想、资料、论据明明都是他给公司报告中提到的,孙劲却一副原发原创的腔调。
会议在高昂的气氛里结束,职员们纷纷走出厅门,大厦走廊里人声杂沓。郑正道郁闷地走在最后,大会是怎么结束的他都没太注意,吕副总关于整风运动的安排他几乎没听见。李玲玲回小礼堂指挥善后,见郑正道的小平头,非常高兴,幸亏她递信儿及时,让郑免去一劫。她快步走到郑正道身边,声音轻柔:“别那么沮丧,瞧,不是平安无事吗。”她劝郑正道找个好时机从侧面跟孙总解释解释,“孙总爱惜人才,再说他看人还是看本质,只要你好好表现,他会转变看法。”郑正道沉默点头,李玲玲的话,他宁愿听。
收购玩具厂的活动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设在五楼的“神智投资公司”各办公室人流不断,如走马花灯一般。投资公司经理兼玩具公司筹备小组组长韩亚飞,脸上放红光,眼镜闪闪亮,走路一溜小春风。他已派人和金利、飞鱼、光明和其它几个厂接洽并视察了厂况。郑正道影影绰绰听说了一些关于收购的方针、政策以及今后发展的意向,经过几天的犹豫,他终于忍不住去见韩亚飞,想要交流交流看法。
韩亚飞忙得四蹄不落地,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有点闲空。郑正道中午来到“韩办”,他推开办公室半掩的门,自我介绍:“对不起,韩总,打扰了。我是文化公司的郑正道,想和您聊点事儿。”

“哦,哦,哦,”韩亚飞连声响应。看上去是个儒雅人,全无架子,一口亲切的江浙口音。“你就是郑总,听说过,听说过。文化站,放幻灯的,爱提小建议的…呵呵呵,好,坐。”
郑正道莫明其妙,自己怎么成“放幻灯”“提建议”的了?而且还是“小”建议,真让人笑不得恼不得,且不管它。坐下后,他单刀直入,建议韩亚飞收购各工厂后,一不要大量裁人,因为听说公司打算旧有人员一律不要;二应当从简单玩具入手,主要是从质量入手,开发些有创意的品种,因为听说公司打算直接从最高技术入手,要以高薪聘专家花巨资研制几种绝对领先欧美日的新机器人玩具;三应当游戏与玩具开发并举,以游戏活动促玩具销售。
韩亚飞笑咪咪听着,不断点头,等郑正道说完了,他说:“郑总对玩具有这么浓厚的兴趣呀,好好。郑总是学什么专业的?”
“我学过管理。”
“管理?好好,什么大学?清华还是北大?”
“嗯……”郑正道堵了一下。
“哦,哦,”韩总善察人意宽厚体谅,忙岔开:“郑总啊,企业管理的一个核心问题,就是成本。一切都围绕成本说话,你学管理应该懂的。那些个玩具厂所以落后被淘汰,就是工人素质低成本高嘛,所以我们要筛选。淘汰掉的人,公司有补偿,政府有政策。至于说开发高科技新产品请专家嘛,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吗,叫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哦…就是apersonextraodinaryability……”
“就算一个顶十个也不能忽略技工这个环节,就是航天工业也...”
“一个顶十个?不止呢,一个高级人才有时顶一千个人,一万个人。没办法,这是现实,不平衡不行,你看看香港财政司司长,一年拿多少?一百万美元!为什么?波音飞机老总…”
“老韩——!”过道响起重量级的脚步,有人旋风般进来,是孙劲。一进门看见郑正道他脸立刻沉下来,好象看见个瘪臭虫,瞪眼没好气地责问:“你上这儿干嘛来了?”
“哦,哦,郑总来探讨问题,很热心的,对公司很关心的。”韩亚飞解释道。
“没事别乱蹿,整风整的就是上蹿下跳说嘴传舌的。”孙劲冷冷的说。
郑正道起身和韩亚飞道别,赶快走了。说实在的,这是侮辱,一点人味儿都没有。孙劲的霸蛮狂傲固然神智人都必须受着,可是他觉得孙这回的态度里好象含有别的什么东西,充满了恶意,不完全如李玲玲所说。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去向了。
他的直觉是对的。原来,管会计早就活动过了,李玲玲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管会计是扎针儿上眼药的好手,上礼拜她瞅准一个机会跑到孙劲那儿反映情况,说自从郑正道挨了批评整天在文化公司骂骂咧咧,说总公司没水平,就会吹牛。孙劲爱搭不理地听着,这种是非娘们儿他见的多了,你真信了她的话还不天翻地覆?管会计又说,郑正道整天喊冤,说文化公司的钱都让总公司拿走了,还说孙总就会宠身边的人。见孙劲仍没什么反应,她继续加码,把声音放得低低的,好象在透露国家级绝密消息:“您猜怎么咋?那天我听他打电话不知跟什么人说,总公司肯定有问题,有黑幕,好些资金来路不明。说他没法呆了,要辞职,要不然早晚得出事,”——这是最忌讳的话题,孙劲终于忍不住了,他决难容忍有人在这上面动脑筋,于是乎勃然大怒:“有什么问题?他说有什么问题?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来汇报。告诉你他敢!嘬死。他要滚就让他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我一月五千块、一辆车,养谁不行?养好狗能养几条?我跟你说啊管会计,你背后说三道四挑唆人的臭毛病得改啊。干事得正大光明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啊?郑正道不是你招来的吗?”
管仙蕙脸憋得紫酱,左眉上的疤涨得亮亮的。回文化公司后,她嘭嘭摔账本,磕茶杯,大骂:“什么他妈事儿!非独立核算单位硬要设会计,懂不懂啊。”弄得其它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怎么回事。
李西、曲鲁哥儿仨琢磨了几天,觉得还是别跟郑正道对着干,师出无名啊。要让郑正道抓住把柄说他们消极怠工反映到总公司,正赶在“整风”风头上,惹急了孙总,“龙颜”一怒,哥儿几个就甭想在神智混了。跟着郑正道起码还能赚几个小钱,公道不公道以后找机会再跟丫闹。再说了,管主任的话哪能全信?谁不知道她搅是生非天下第一女能人?
三人心平了下来,静等郑正道招呼。可没几天,管仙蕙又搧小风来了。管主任不知从哪儿听说的:玩具公司要从集团内其它部门抽调一批职工。这消息即便属实也只是高层的初步意向,可管主任想象力丰富生猛,推理链接速度赛过十G电脑。她想:到时候肯定得从文化公司要人,那姓郑的肯定拦着不放,说什么文化公司的人素质不行,别人不行他行,然后恬着脸自己推荐自己,人五人六儿的觉着自己是个人才进了玩具公司。玩具公司什么待遇?孙总亲自抓的正牌公司,工薪劳保退休待遇和公务员一个样!那什么气派?她想象郑正道到玩具公司以后,人模狗样的,跟留洋回来的大博士韩亚飞拍肩膀称兄道弟开凯迪拉克...他算什么?一个业余大专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小人得志也牛起来了…管主任这么想着妒着心里的气儿已经憋到嗓子眼儿了,就找到李西他们,告诉他们郑正道真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怎么呢?”,三个人见又有好戏听,互相眨着眼一脸关怀地安慰管姐别气坏了金贵身子,有话悠着点儿说。管仙蕙就告诉他们,听说总公司决定从文化公司调他们三个人去玩具公司,没想到姓郑的不让,说他们能力不行品德不行,还向总公司告恶状,说他们哥儿仨偷拿公司东西不止一次了…管仙蕙一言点到痒处二语击中痛处,三人即刻变成三颗愤怒的葡萄,同仇敌忾道:“丫太缺德了!”。
郑正道到李风那儿去了一趟,看了看他的“先锋风服装贸易公司”,规模环境都还可以。李风引荐郑正道去见董事长也就是他表叔。表叔兼董事长表示正要听听年轻人的高见。郑正道分析说办服装专卖已经落伍了,办品牌专卖也失去先机了,所以只能出奇制胜。董事长宽厚地笑笑,要听这毛头小伙子怎么个“出奇制胜”。郑正道清了清嗓子,滔滔不绝起来,说要以服装表演吸引眼球,以服装特卖创立名声,以研、调、产、供、销一条龙的灵活机制保证供应云云…,董事长一听,时兴的词虽多但俱是平常招数,便缓缓摇头。李风也十分失望说这有什么奇的?郑正道就一项一项解释,说“服装表演”不必请专业模特儿,而是群众化经常化,请业余模特队在社区搞比赛搞选拔,每季一次,与社区文化活动结合起来;“服装特卖”即是专卖特胖特瘦特高特矮特体特怪的服装,瞄准节、年、纪念日、热门影视、热门赛事,推出特别服装,卖汉服、唐服、宋服;“产供销一条龙”应该是一种灵活的网络营销体制以应对随时变化的个性需求。表叔兼董事长听到这儿才略略点了点头,将信不信的哼哼说不妨试试,让郑正道早点把详细的策划书拿来。郑正道表示没问题。双方又谈了谈费用合同等事,郑正道便告辞了。郑走后,表叔告诉李风说你这个同学确实才华横溢,不过多少有点书生气,有些言过其实,为保险起见,不妨双管齐下,同时请生活学院的黄教授来参谋参谋。李风得了令,便去实施。
郑正道回到文化公司就叫李西三人,要一起商量策划细节并准备分配任务分头行动了。见唤他们不动,才注意到三人神色不爽,嘟着脸眼皮沉重,好象要打人命官司。正在奇怪,又见管会计那儿晃着脑袋侉声左调哼开了小曲儿,一副百事不沾身的轻松样儿,便知又中了是非了。心一急就嚷起来,问三人还想不想干,不想干就痛痛快快走人了事。三人一听,果然管姐说得对,姓郑的还真憋着撵人的心,一下子怒火暴发,骂郑正道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告诉他“不定谁撵谁走呢!吃软饭的还装什么硬?”郑正道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气愤之下他想起了另一件事:前两天楼里小保安向他告状说,李西曲鲁两人在大楼顶层平台那儿抽烟尿尿把环境糟蹋得不成样子,他本来一直留着面子没提这碴儿,现在忍不住把事情抖落出来。二人坚决不承认,说郑正道是诬蔑,郑正道要拉他们去找保安对证,正激烈时,小茶几上的电话解围似地响起来,柳英跑过去接了,告诉郑正道“总公司让郑总去开会,汇报整风情况。”见郑正道走了,李西曲鲁赶紧买了一条大中华上十三层保安宿舍找小队长把事情摆平。
郑正道开会回来,悄悄把刘欣欣叫出,向她询问情况。小姑娘脸胀得通红,说知道的情况不多,反正是看见管姐和李西他们说了不少话。郑正道也不为难她,不再多问,嘱咐她照常安心工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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