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回龙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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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郭靖大惊,扑上前来相救,郭靖不知韦小宝死活,心头着急似火,一套南山拳法使的虎虎生风,已是拼尽全力。
杨铁心在观门前看着三个孩子为了自己夫妻涉险,已至绝境,再也顾不上自己武艺低微,长枪一晃,大喝一声,施展杨家枪法中的绝命杀招,身前空门大开,猛扑上前想和白衣公子拼命。
欧阳克手掌一带一划,从从容容的逼开了郭靖的手掌,随即左脚一翻一踏,把杨铁心朔过来的长枪枪头踩在脚底,身子突然横空打了一个折子,右足准准得扫中杨铁心的面门,落势方尽,手中扇子前指,又逼得黄蓉偷袭未果。
杨铁心被踢得侧着身子跌出几步,鼻血长流,被这一脚踢得头晕目眩,突然心头一阵烦恶,哇的一口连血带秽的喷出,双眼上翻,膝前一松,颓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包惜弱在观内看着丈夫受伤,哭天抢地的奔出,把杨铁心抱在怀里仔细查看,穆念慈急忙奔至跟前,看着自己义父已然重伤,一时六神无主,双目流泪,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此时欧阳克攻势既起,手法直是变幻莫测,突然腿脚使力一蹬,鬼魅般的扑进郭靖怀里,扇尖在郭靖胸前俞府、彧中、神藏、灵墟一路连点,随即撇下郭靖不管,扇面一张,转过身来专注精神对付黄蓉。
郭靖被点的虎目圆睁,胸前大**被封,头颈间却还能转动,扭头冲着韦小宝倒下的方向嘶声叫道:“小宝,起来,起来,快跑,快跑!”韦小宝与他相伴数年,总是能在险中求存,总是有办法把不可能变作可能,郭靖只是企盼这次依然如故,期盼他没受重伤,还能勉强爬起来逃走。但韦小宝此时早已神志不知,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声,又怎么能站得起来。
黄蓉一人自然敌不过欧阳克的全力进攻,几次想跳出战圈不斗,脸上神色大变,心头念头连转,欲图筹措办法,但眼前敌人武功强横,着急似火的就想尽快打倒他们三人,任你说什么他自也无需理会。如今之际怕是只有凭着身上穿戴的这身奇异宝甲,诱他上当自伤,可能还有机会救了郭靖韦小宝出去,但这一众道人和杨家三人的死活就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黄蓉自是不知这欧阳克极为好色,先前这么许久不攻,一半是想看看这三个小辈的武功路数,一半倒是有点沾花惹草的念头使然。黄蓉年纪虽然幼小,把自己装扮得也是颇为不堪,但这欧阳克自幼即泡在脂粉堆里,对女人的眼光自是不能跟常人相比。他只从身形样貌,举止气度推断,就知黄蓉姿容不凡,因此不由得怜香惜玉,虽是急于求胜,也不想再施与重手,就把右手扇子插回颈后,使出一路蛇形手法,幌左使右,极尽变化,如影随形的缠上身来。
黄蓉一时疲于应付,根本无法可想,只得招式一变,手掌如剑,势如落英缤纷,周身却空门大开,竟似看不到欧阳克袭向自己玉堂**的手锥,一幅意图同归于尽的模样。
欧阳克心中不禁奇怪,手法趋缓,先行脚步横移让开了黄蓉的手掌,实是想不出这丫头还能有什么诡计。终于又如先前袭倒郭靖一般,施展独门蟾蜍步法闪至黄蓉身前,手形如蛇点印在黄蓉颈下缺盆**上,手指劲力刚刚发出,却立刻惊呼着抽身而退,抬手观看,只见右手手指上戳了一个小孔,血流不止。
欧阳克连忙自怀中摸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几枚药丸吞服,通了一回气息,脸上神色惊疑不定,一边喝道:“好你个小丫头,居然周身都是暗器。”
黄蓉淡然一笑,被点中的**位虽说劲道被宝衣阻挡大半,气息却仍不畅,她缓缓走至郭靖韦小宝身前坐倒,心道:“爹爹,没想到蓉儿跑出来不过数月,刚交了两个投缘的好朋友,今日就要一同死在这里。”
她自讨眼下生路已绝,这金人的什么王爷抢了自己王妃回去,必然羞于此事外泄,自己一伙的涉犯之人就决不能留下活口。
她平日常听父亲纷说古今历史,尽述个中惨寰无常的龌龊琐事,就明白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这个王爷如果真的手段高明,心计深远,一定也要把在场的所有知情者都害死了才能罢手,这个武功高强的中年公子,哼,恐怕也比我们活的长不了多久。
此时她被点中的昏睡**终起效用,眼皮一沉,扶在韦小宝的身体上晕厥过去。
欧阳克与三小斗了良久,这会却并无疲乏之色,运气于受伤手指通了数回气息,感觉手指间并无异状,也不知是这暗器无毒或是自己这方解毒丹对症,总之是放下心来,就伸手抽出折扇,转身缓缓拨开扇动,又回复到先前那幅翩翩公子的潇洒模样,看着彭连虎等人的阵势微笑。
丘处机手腕受伤,勉强支撑到现在,又拼死遮拦了几个回合,奈何对手强攻不止,随着旁边站阵的结束,劲道倒反而越来越猛,王府的三个宾客心里都是一个想法,再不收拾了这个牛鼻子老道,自己的脸面从此丢尽,日后在六王府怕是再无法立足,要受那个傲气十足装腔作势的欧阳小子的指派。
沙通天突然大吼一声,手中铁桨横扫丘处机腰间,力大势猛,梁子翁的一对药锄短打勾绊,招呼丘处机的下三路,丘处机眼见两人来势汹汹,左手长剑实在无法同时抵挡,只得就势一挥撤步后退,去势未尽间,彭连虎如影随形的趋至近前,一只判官笔抵住丘处机的长剑,另一支笔尖搭在丘处机的颈项上,凝劲不发。喘息间盯着丘处机的手中长剑眼神示意,丘处机只得长叹一声,中指一弹,长剑向侧飞出丈余,稳稳的插在地上。

彭连虎这式拼劲全力使出的画骨附蛆,乃是他最拿手的一招笔法,这次虽说三个打一个大占便宜,却也还是让自己得手逼住了这个江湖上大有名气的老道,心中不禁得意非凡,眼睛瞅着完颜洪烈方向,很精明的等着他发令动手。自己干掉这三个全真教的道士,此后麻烦虽说很大,但日后在江湖上的威名想来必然大盛。想到这里更是精气勃发,嘴角不由**笑意来。
就在此时,他们旁边一人大声道:“所有因头都冲着我一个人,你们也不必滥杀无辜,这回就还是我一个人来给你们一个交待。”
杨铁心从自己妻子怀里颤颤微微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稳稳的站定,拔起丘处机的长剑,指着完颜洪烈道:“你这个金人听好了,我杨铁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你那王妃原本就是我的结发妻子,是我让她跟我一路,原怪不得旁人,我自一死解你忧虑,你要在枉杀此间任何一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话未说完,长剑已横在颈间,不待穆念慈扑上相救已饮剑自尽,八尺身躯扑到在尘土间,手中长剑随势苍啷啷滚跌,英魂绝尘而去。
丘处机只看得目眦欲裂,口中大叫道:“杨贤弟!”双目泪流如注,偏过头不忍再看,只觉得羞愤难当,自己实在没用,十八年前惹了祸事,连累他兄弟受苦,十八年后,还是救不了他一条性命。
包惜弱看着丈夫自尽,却不伤心,伸手入怀,盯着完颜洪烈看了良久,完颜洪烈大声道:“惜弱,惜弱,你跟我回去,我绝不跟你再提此事,你如今跟我回去,我一定好好待你。”
包惜弱眉头突然一紧,随即松开微笑,全身力气像是被凭空抽去一般,慢慢的由坐变卧,一步一步爬行至杨铁心身旁,嘶声哭道:“铁心,这次。。。。。。我终于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高。。。。首至丈夫尸体胸口,双肩轻轻抖动,一会儿,绝了动静。
穆念慈抢上前察看,只见她胸前衣襟内插着一枚匕首,直入至柄,早已气绝身亡,随着丈夫去了,心中一时大为感慨,扑在两人尸身上拗哭不止。
完颜洪烈嘴巴张得老大,怎么也想不到最终是这样的结局,完颜康早自他身边窜出,大哭道:“母亲!”扑到近前抱着尸体嚎哭,心头一片空白,实是难受之极,只想着什么富贵荣华,什么位至极品,如今只要母亲不活转过来,要那些东西又能有个什么用。
完颜洪烈见此一声长叹,拨马就走,心里也是悲凉之至,十八年来,她又何曾有一日这么对待过自己?她只是忘不了她那个该死的铁心!
彭连虎自后大声道:“王爷!这些人。。。。。。怎么办?”
完颜洪烈如今哪还有心思问这些事情,这些人的死活,现在又关他什么事?他头也不回,只是御马狂驰,远远的不耐烦道:“随你!”
一众亲兵眼看完颜洪烈回转,赶忙掉转队伍,追着自己主子远去的影子,慌慌张张追下去了。回龙观前立时清减,人影绰绰,只剩下刚才分两拨比斗的人众,道观前一片狼藉,鲜血,尸体,盘膝打坐的道士,晕厥未醒的三小,抱着自己义父母亲痛苦的男女,还有持着判官笔逼着丘处机的彭连虎等人。
彭连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回头问沙通天道:“沙兄弟,你说怎么。。。。”他话未说完,沙通天冲着他大喝道:“小心!”
丘处机此时蓄势已久,终于给他等到了如此机会,深吸一口气,喉头一缩避开了笔尖,左手运力,狂怒而发,直袭彭连虎胸前。
彭连虎得了沙通天提醒,脚尖使力向后一跃,避开了丘处机全力一掌,方未站定,一阵罡气逼得他呼吸一窒,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如果刚才差一点没避开,被这掌打中。。。。。。恐怕这明年的今日就是老子的忌日了。
沙通天大怒道:“你个牛鼻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都死到临头了还不消停,老子这就送你们上路!”铁桨一举就要扑上。
欧阳克从头至尾笑容不减,一直看戏一样瞅着周遭发生的状况,手中折扇缓缓摇动,倒是瞧的挺有趣的。这时却突然一收折扇,警觉的望着四周,喝止道:“沙老弟,慢着!”一边终于确定了方向,转身对着远处的树林,单手负后,手指一拨折扇,咵的打开,继续轻轻扇风不止。
沙通天岁数比欧阳克大了不少,听到他喊自己老弟,心中就颇为不快,又看到他这一幅让人怄气的傲慢样子,扇子一扇一扇的,没完没了,终于骂道:“你这是在装哪台戏角来?扮诸葛亮还是怎么?叫我慢着,慢你奶奶的雄!”正待不理他继续攻过去,却也终于听到远处林中有人跑动,只得放下手中铁桨,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伙人来的好快,晃眼间就从树林中窜至观前,一共六个,胖瘦高矮,老中男女都有,其中一个穿着打扮寒酸无比的书生指着丘处机道:“臭道士,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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