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齐赴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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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六怪在屋内把朱聪韩宝驹探得的消息原原本本的与全真教三人说了一番,丘处机王处一听的脸上变色,二人口中大骂金人无耻,居然妄图谋夺我朝名将遗物旁边马钰倒是不动声色,他性子和缓,做事向来不骄不躁,仔细想了一下个中关节,问道:“怎么我们几个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岳武穆临死的时候有留下过什么兵书呢?这金人王爷如此了得?居然能从岳飞临终前做的几首诗词中推算他留有遗作?”
朱聪点头道:“这个金国的六王子完颜洪烈的确是一个人物,我们几个在草原上就已跟他照过面,当时他在大漠各部落间勤于奔走,试图引起草原部族之间的猜忌,诱发战争。此人善于游说,连横了大批部落力量排除异己,要让一个易于趋附金人的部族统治大漠,为了他大金在北方能有一方安土不遗余力。就此点看来,这人实是机智百出,强于用谋,他这次既邀请了这许多中原盗寇,声名狼藉之士齐聚中都,看来他对自己这番推算是深信不疑了。”
丘处机接过话茬道:“这个完颜洪烈是金章宗皇帝完颜璟第六子,他们皇室中评价他德行淳谨、才学该通,在金人中颇具声望。此人心计尤深,外表慈和作善,喜怒不形于色。我这几年往来中都,教习杨兄子嗣,事先用包氏之口与他府上说的明白,孩子资质甚好,学得了我一身武艺,所以教导他子中原武功,绝无他意。这完颜洪烈爽快的当着面答应包氏不加干预,暗地里却派人去终南山查了我几个月,他自然查不出什么,我这才能在他家中安心调教。”
丘处机说到这里神色不禁一黯,想着自己出力教导完颜康多年,却居然教出个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居然把血缘种族都丢弃不顾的畜生来,这半辈子奔波劳苦,击杀汉奸国贼的过往,两相放在一处细细品味,却直似一个天大的反讽。只因为好勇争胜,一门心思的只传他武功,却不顾做人的道理,疏于品行教导,最终自己要落得个英明尽丧,被人耻笑的下场。
柯镇恶这时道:“岳武穆一生坦荡,最后殒于奸贼之手,咱们这个朝廷屁用没有,国仇家恨不筹谋相报,摇尾乞怜、自毁长城的手段倒是要多少有多少,这次听二弟说,那遗物所在临安,金贼这次大举招募奸人聚集,恐怕是要偷入大宋京城,强取豪夺那本武穆兵书,这个完颜洪烈既然弄了这一大堆江湖人士参与于其中,咱们就根本指望不上朝廷官府能派上用场,只好也跟他针尖对麦芒,召集正派人士与他们干上一架,扰了他们的奸计。”
韩宝驹大声道:“岳武穆用兵如神,兵法韬略直比古时大贤,他如若留下什么兵书战策,那就是乖乖了不得的宝物,要是给这群金狗得了去,反过来用在征服咱们汉人的战争上,武穆在天有灵,想来是要给再气死一回了。如今咱们几个既然知道了这事,就决计不能让他们得逞!为此事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不然还算什么英雄好汉?丘老道,我韩宝驹这人向来直来直去,十八年前你杀金狗,护忠良,江南七怪佩服你是条汉子,今天你们全真教怎么说?我倒是要问问。”
丘处机听的热血上涌,自然道:“那还有什么说的?守护岳武穆的遗物正是义不容辞!长春子尊听江南七侠的号令,要皱一皱眉头,就不算是好汉。”
马钰眼见自己师弟先前一阵沉默,这会子又满是豪气,心思变化之快,倒似个小孩子一般,心中暗自摇头,笑道:“此事尤关重大,非同小可,咱们当需谨慎从事,不可乱了阵脚。要说对手么,昨日我们也已经见过了几个,俱都是横蛮一方的人物。不过要是只有这些人,咱们全真教七个人加上六位大侠也自能对付的了,就怕他赵王府还有厉害的魔头藏在背后,暗自筹划阴谋,此事却不得不防!”
马钰昨日运功逼毒空隙远远看着欧阳克出手对付韦小宝三人,举手投足间的招式身法依稀熟悉,脑海中不由跳出多年前的一幕往事,这个白衣公子来历未明,跟那个人似乎大有关系,如果这次有那个人亲自出马,这事情就变得大为不妥,一定要早早定下计略,如果此时轻敌侥幸,自己一伙人说不定犯下大错,就此成为千古罪人。
马钰此时疑虑未定,心中往事牵扯到一个天大的秘密,不便在此对着六怪多言,于是道:“咱们如今身在险地,贼人目标既在江南,咱们就先去临安预先准备,我和王师弟将分别联络少林、丐帮的高手,在临安布下罗网,到时候自然不怕他们能翻了天去。”
六怪听马钰如此一说,正合心意,当即齐声称是,众人商量了一下细节之处,决定分头行动,又定了临安的会面所在,马钰和王处一这才告别众人,各自奔赴目的地而去。
丘处机独自来到穆念慈的客房,看见她坐在桌前,埋首于一双手臂之间,似在假寐,听着他进来,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呆滞的看着他。
穆念慈这二日经了如此大变,从回龙观回来后显的少言寡语,她心头思绪一团乱麻,一时想着义父的音容笑貌,完颜康在自己面上亲泽,夺了绣鞋作势一闻的画面,心中一会儿悲伤,一会儿甜蜜。
用手指摸着颈间伤痕,又觉得心灰意冷,在这世上从此无依无靠再也了无牵挂,回想起完颜康抱着母亲遗体哭的死去活来,丢魂失魄的抱着尸体离去的画面,没来由的一阵心疼。就坐在窗前俯在桌上发呆,暗自翻想,自己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个可恨、傲慢的纨绔公子。
丘处机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就把众人要齐齐南下江南的计划跟她说了一番,问问她有什么打算。
穆念慈道:“义父和我这几年颠沛流离的过日,四方漂泊比武招亲,已是多年未曾返家,他生前没过几天好日子,终日愁苦度日,却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义母失散的这些事情,如今义父终于解脱,再无烦恼,我这次就带着他的骨灰回去好好安葬。”

丘处机点头道:“那你也跟着我们一同回江南吧,对了,你义父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有一个义兄弟?如今他的儿子叫做郭靖,你也是见过的。”
穆念慈点点头,丘处机又道:“郭杨两家早年乃是至交,当初两家夫人前后有孕,指明同为男子结为兄弟,同为女子拜为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作夫妻,并以各自匕首作为信物。”
丘处机原本也不知道郭杨两家指腹为婚的约定,后来还是在王府中听了包惜弱谈起。此时那把刻着郭靖二字的匕首正在穆念慈怀中,包惜弱拿着它自尽身亡,完颜康抱着母亲离去,匕首却给他掷在一旁,最后被穆念慈捡起。这时听了丘处机如此一说,就从怀中掏出来看了看,然后交给丘处机。
丘处机接过匕首,看着刀身上自己当年刻的郭靖二字,心下一阵感触,脑海中浮现起十八年前自己三人雪夜饮酒畅谈的情形,摇摇头道:“你父既然与郭家早先订过这门亲事,你跟郭靖二人年纪相仿,他又是个为人正派憨厚的健壮少年,不如就由我给你们两个做主,成全了这桩姻缘,也好让你父泉下有知,再无牵挂。”
穆念慈连忙摇头道:“义父尸骨未寒,道长所言万万不可。”
丘处机笑道:“我不是让你立刻嫁给郭靖,我是说先订下这门亲事,以后再择良辰吉日嫁娶。”
穆念慈仍然摇头道:“红梅村的规矩,亡父需守孝三年,道长此事休要再提,北地乃异族险地,大伙一同行路太过显著,念慈今日便带父亲骨灰离去,不跟道长们一路,道长替我跟诸位说一声道别,这就告辞了。”
她随身包袱早已打就,这时双手捧了装父亲骨灰的盒子,自行离房出店,向城门方向走去。
丘处机给她弄得莫名其妙,又不好上前阻拦,心说好好的怎么突然耍起小孩子脾气来?说走就走,这穆丫头的性子真是古怪的紧了。
丘处机皱着眉头来到六怪的房间,房中韦小宝郭靖黄蓉三人说说笑笑的正在聊天,丘处机就把穆念慈离去的事情说了一下,又告知三人需南下临安,他们六位师傅也要同去,一边又想到刚才穆念慈说的一番话也有些道理,这么多人一同上路实在目标太大,此地离宋金边境所在甚远,赵王府说不定不肯放过咱们一伙,沿途派下人手阻截,这桩因头不见得就此了结,因此万事还需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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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六怪听了丘处机的安排,让韦小宝三人结伴先行,他们六人和丘处机滞后数日再走,要看看赵王府的情形。
三个小家伙都是少年人的性子,韦小宝黄蓉巴不得老家伙们不要跟着一道,要是跟着六怪丘处机一道南下,这管着看着当真闷也闷死了。
三人于是开开心心的一路出了中都城,向南而行,郭靖牵着小红马拖在后头,韦小宝身边空无一物,想着自己死了三狗,心情变得有些糟糕起来。可此时既有黄蓉在侧相陪,容颜秀丽让人流连,语调甜美耳中受用,一言一笑直是美轮美奂。有如此美女伴在身旁,韦小宝一会儿的功夫即愁云散去,只觉得浑身畅美难言,行路间也是劲头十足,跟身旁人儿插科打诨的调笑,只希望一路行不到尽头,永远这么美滋滋的走下去。
三人顺着大路缓缓南行,每日行得数个时辰,经过市镇村落就寻一处住所,放下包袱四周游玩风景,如若错过了宿头,找不到住处,三人也不着急,就地寻一方干燥所在,生起篝火,铺草成床,和衣而眠,却也自有一番乐趣。
三人都不急着奔赴江南,韦小宝心道六位师傅既然无特别说明,又急着去临安干么?跟黄小娘皮一路培养培养感情,谈谈说说的多好。
黄蓉贪玩,对此自然毫无异议,郭靖唯韦小宝马首是瞻,他自幼从未出过大漠,见了这许多山山水水大感有趣,平日话虽不多,心中也是着实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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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三人行至河间府,但见此处山清水秀,风景怡人,黄蓉于是说起典故,说道此处人杰地灵,是《诗经》的发源地,见韦小宝郭靖都大眼瞪小眼的全然不知,就笑着把古代诗歌六义,风、雅、颂、赋、比、兴大致的说了个意思,解释了声调的地域性,王畿之乐的由来,诗词歌赋的基本表现手法等等。又看着两人瞪大了眼睛,仍然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知道两人终究没有明白,实在无法,只得樱口微张唱道:“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她声如云雀,吟出这篇国风•周南中的卷耳一篇,把韦小宝郭靖二人听的痴了,一时如聆仙音,浑不知身在何处。
黄蓉推了推郭靖,笑道:“你发什么呆呢?”郭靖不好意思道:“蓉儿,你唱的。。。。。。真好听。”
韦小宝毕竟读了四年的朱秀才私塾,这时终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诗经是什么了。”可他一时急欲卖弄却想不出调子,脑中能张口就来的只有一段记得烂熟,却是丽春院早年搭戏台子吸引嫖客时,听的那出长坂坡中,张飞叫了一嗓子吓死夏侯杰后唱的那段。
韦小宝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黄蓉笑道:“是的,你念的没错,调子可就不对,你这么一唱就不是君子了,倒像是个山大王一样。”
三人闹了半天,终是喜欢这一方美景秀美,就一同商量进了河间城之后寻一家客栈住下,吃了午饭再出城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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