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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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之后,整个世界变得空洞起来。朦朦胧胧中,我似乎听到了惊叫,听到了哭声,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吵闹声,我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不能如愿,然后觉得自己好像腾云驾雾一样的飞了起来,再往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面前是一个很陌生的环境。模糊中我看到了一片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连身边晃动的身影都是白色的。
我努力的把眼睛睁开的大了一些,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我判断出自己现在正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身子的右侧似乎有一些动静,我侧过头,看到雨曦正趴在床头,似乎是睡着了,身上披着的一件大衣正在向下滑落。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抓住那件大衣,给雨曦披上,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根本就不可能爬起来。
我抬了抬手,发现自己的手被雨曦攥在手里,凉凉的,似乎能感觉到有一股凉凉的液体慢慢的向自己的手臂里流动着,不用说,应该是被挂上点滴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出了什么事情吗?”我一边回忆着,一边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
“峰!你醒了!?”耳边忽然传来雨曦急切中夹杂着欣喜的的声音。
“嗯!”我恢复了一些力气,可说出话来依然是有气无力的。
“你先别动,我去喊医生!”雨曦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关切。
雨曦出去之后,父亲和母亲很快就急匆匆的、满脸焦虑的走了进来,母亲的脸色木木的,却能看得出来,应该是哭过的。
“爹!娘!”看到二位老人,我的力气忽然恢复了很多。
“别动!雨曦去喊医生了!”父亲和母亲走到我两侧,分别抓住我的手,脸上同样写满了不安。
不一会儿,医生在雨曦的陪同下来到了病房。在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医生告诉我们:“你们放心,病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一会儿,我会安排患者去做一个胃肠检查,到时候请你们配合一下。”
“胃肠?”我心里暗暗想到,“难道是喝酒出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呢?”我用力地摇了一下头,拼命的去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看到我用力摇头,雨曦走了过来,按住我的肩膀,说道:“峰,别乱动!昨天晚上你都吐血了,是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把你送到医院来的。”
“吐血?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是啊!谁知道你怎么会忽然间喝那么多酒?昨天你喝醉了,被他们把你送回了家,刚刚睡下没多久,你就从床上掉了下来,还吐啊吐的,吐到后来的时候,妈妈发现你吐出来的东西里面有血丝,吓坏了,就打电话给120急救中心,然后我们乘着救护车,把你送到这里来了!你怎么能喝那么多酒呢?不能喝酒就别喝啊!”雨曦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怨气。
母亲也拉着我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着:“小峰啊,咱可不能再喝那么多酒吓唬娘了!”
“好了好了!没事儿就好了!农村里头劝酒都是那么实在,小峰也没经过那种场面,以后再有这种场面,注意些就是了!”父亲赶紧出来打圆场。
“以后?注意?还会有下次吗?下次谁来救你?从今天往后,你一滴酒不能再喝了!”雨曦今天说话的语气有些出人意表的冲。

“嗯!不喝了!再也不喝酒了!”说实话,我自己也很讨厌喝酒的场合,虽然对雨曦反驳父亲的话有些不舒服,但我还是很痛快就答应了。
父亲母亲相继宽慰的笑了,相互对了一下眼色,携手走出了病房。
“说!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是不是我来你们家你不开心?是不是怕我嫌你们家穷?是不是怪我做错了什么?”在父亲母走走出病房之后,雨曦依然很生气的样子,对我不依不饶的。
“不是!不是!什么都不是!刚刚咱爹不是说了么,农村人劝酒都是这样子的!”我身上难受,心里也开始烦躁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冲了一些。
“还说呢!人家劝你你就喝啊?人家让你去死你去不去啊?”雨曦似乎没有觉察到我的变化,言语间反而有些变本加厉起来。
“去!我这就去死!”我的脑子一热,一句话没有经过大脑就冲口而出。
雨曦一下愣了,呆呆的看着我,我心里喊着后悔,可男子汉的自尊心左右着我,让我对着雨曦怒目而视。和雨曦哀怨的目光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我终于先支持不住了,把身子往后一躺,被子往上一拉,蒙上了自己的头。
被子外面传来雨曦的抽泣声,我一阵后悔,但一阵慌乱和一点儿可怜的男人的自尊心仍然在作祟,让我鼓不起勇气来掀开被子。
僵局持续了大约有几分钟的时间,雨曦停止了抽泣,屋子里忽然一下儿变得静悄悄的。我掀开被子,偷偷探出头去,雨曦却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雨曦去哪儿了?她不会真的生气走了吧?”我心里一急,用力喊了起来,“雨曦!雨曦!”喊了两下才发现,我虚弱的声音连传出门去都是极其困难的。
“这是怎么了?”我喃喃自语着,颓然的倒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正当我暗自懊恼的时候,病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仔细听了一下,竟然是雨曦的声音。
“走!你们走!不要你们的东西!你们走!我不要见到你们!呜呜……呜……都是你们几个害了峰!峰不理我了!呜呜……呜……”
接着,传来了“稀里哗啦”的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我心里一急,起身就坐了起来。四下里看了一圈,找到一双拖鞋,我挣扎着拿起了吊瓶,左手高举着,趿上拖鞋,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门口。
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彦诚大哥带着一干兄弟站在走廊里,脸上仍挂着讪讪的笑容;雨曦靠在门的一边,背对着我,肩膀**着;父亲和母亲站在门的另外一边,面对着彦诚大哥,脸上满是僵硬、不自然的微笑。几个人的中间,是几包被摔散的点心、水果、罐头之类的东西。
我心里一阵绞痛,是为了父亲母亲身处夹缝中的难受,是为了彦诚大哥他们无心之过却需要背负的内疚感,同时,也为了雨曦心疼我而衍生的任性……
心中的裂痕开始迸现!这是阶层的鸿沟?抑或是命运的故意捉弄?在这件事情中,有谁错了吗?我没有答案!那么,又有谁可以弥补这些善良的人们用真诚的方式创造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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