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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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明回到成汤营中以后,便一刻也不得安宁,频频地从帐前走到帐后,又从帐后走到帐前,还抓耳挠腮手足无措,简直坐立不安。闻太师见赵公明如此反常,也不出营去交战,心中甚是不乐,又因为他是自己请来助阵的,并非麾下之将,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不再同他议论军情。
恰巧这时“烈焰阵”阵主白天君进营来,一见到赵公明的这副样子,便对闻太师说道:“赵道兄这等无情无绪,恍惚不安,不如且留在营中。吾将‘烈焰阵’去敌阐教门人。”
闻太师见十阵仅余三阵,便想劝阻白天君不要贸然出动。不想白天君却大呼道:“十阵之内无一阵成功,如今若坐视不理,何日成功!”便不听太师之言,转身出营,走入“烈焰阵”内,又遣人去西歧下战书。
这边哪吒一回到西歧城中,便飞跑去见被自己缚在丞相府内室里的姜望,不想进门之后,却只见到一地的绳索,吓得手足一阵冰凉,唯恐姜望被人暗地里拿去害了。冷不防他用来缚住姜望的柱子后面却转出一个道人来,一见到哪吒那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便笑道:“你的师叔姜望无事,你不必担心了。”
哪吒连忙一抖火尖枪喝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师叔的内室里?是不是闻太师派来的刺客?!”
那道人用二指轻轻地夹住了哪吒的火尖枪头。哪吒用力地往回扯了一下,那道人竟纹风不动。哪吒这才知道此人果真有些本事,又因为担心姜望的下落,只好忍气吞声地问道:“你把我师叔弄到哪里去了?”
那道人笑嘻嘻地打量了哪吒两眼,忽然说道:“灵珠子,你连我也不认得了么?”
哪吒一听见这道人叫自己前世的名字,不觉呆了一呆。那道人见他一副完全想不起前尘往事的样子,便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今生有今生的缘法。你的师叔姜望不在这里,是我叫他去岐山作法,制住赵公明去了。要破赵公明者,非他莫属。你就不必替他操这份心了。”说罢便松开了夹住哪吒火尖枪的手。
哪吒往后退了一大步方才站定,又仔细地打量了那道人一回,想了想之后便放下火尖枪,又朝那道人打了个稽首问道:“道兄如何称呼?为何知我前世名讳?”
那道人见哪吒态度诚恳,便又嗟讶一叹道:“吾有名,奈何你已认不得我。我也非仙,也非圣,乃西昆仑闲人陆压是也。”
哪吒未听灵姬说起过创始元灵四大弟子的事情,因此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陆压道人,乃是比他的师祖元始天尊还要高出一辈的前辈,便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吾乃西周先行官哪吒。如此你我也算是相识了。”
陆压听得拊掌大笑道:“好,好。今生再与你认识一场,也是一样。”
哪吒见他三句话不离前世,便好奇地搂住了火尖枪问道:“陆压道兄前世的时候就认得我?可愿与我讲讲前世之事?”
陆压定定地看了哪吒一阵,却摇头道:“前尘旧事,已成梦渺,不提也罢。况且前世与你缘分未尽之人,今生都还在你的左右。你好生守着你自以为要紧的人物便是。”
哪吒咀嚼了一下陆压话里的意思,猛地抬起头问道:“你是说姜师叔他们前世也与我有缘?”
陆压却一甩袍袖,哈哈大笑道:“你说有缘便是有缘,何须再问旁人?”顷刻间竟去得远了。
哪吒独自在原地呆站了一会,终究不得要领,便自我安慰地想道,只要师叔未被他害了便好,莫要管什么今生前世了。算算日子杨大哥也该押粮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三人合力与赵公明斗法,就不信他还能逞凶!想到这里,哪吒自觉精神又振奋了起来,便哼着小调去找黄天化对练。

不想姜望这一去岐山,竟待了足足半个月。期间赵公明的元神也渐渐被他拜散,每日只是要睡。姜望却不知自己的落魂**已经生效,每天只是在板台上照着陆压的指示作法,不免觉得十分无趣,心里又惦记着哪吒和武王这些人,屡次向陆压提出要换个更痛快的法子斗倒赵公明,陆压却只管叫他耐心作法。期间又有十绝阵剩余的三阵主屡次来西歧叫阵,周营里的诸人却都牢记着姜望离去之前的嘱咐,无论纣军如何在城下叫骂,每日只是高悬免战牌避战不出。
这天姜望依旧准时起来,正要开台作法,却听见耳旁风声响动,抬眼一看,案上陆压给他作法用的钉头七箭书已经不见。姜望低头苦思了一阵,却不知是何方妖物在作怪,只得站在板台上举目四顾。这时他已经大半月未见的哪吒却登着风火轮凌空而来,一看见姜望也来不及问候,就匆匆忙忙地问道:“奉陆压道者命,说有闻太师遣人来抢箭书。今着弟子来报,令师叔预先防御。”
姜望拍腿大叫道:“糟了!刚才我正行法术,听见一声响,那封七箭书就不见了,原来是被闻太师的人偷了!”
哪吒闻言猛地又跳回到风火轮上,大叫道:“我去抢回来!”就登轮疾行而去。姜望唯恐他有失,连忙也叫上四不像跟了上去。
两人紧赶慢赶了一阵,果见前面有两个道士正捏着土遁诀没命地奔逃。只因哪吒的风火轮和姜望的四不像都走得快,所以才抢在他们逃回纣营之前追上了这两人。
哪吒一见那两个盗箭书的贼就在眼前,正想抡起火尖枪来把他们打翻的时候,姜望却突然拉住了他,又语带笑意地说道:“别急。杨戬也来了。”
哪吒朝四周看了一回,却并不见杨戬的踪迹,不禁莫名其妙地问道:“杨大哥也来了?在哪里?”
姜望朝不远处一指。哪吒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却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成汤军营不知何时竟已在近前,哪吒甚至还能看见闻太师端坐在中军帐中,不由得大急道:“师叔,你快些放手,不然那七箭书就要被闻太师抢去了!拜不翻赵公明,可如何是好呢!”姜望却捂住他的嘴,死活拉着他躲在了一旁。
那两个道人一见大本营就在眼前,又见闻太师的心腹邓忠在外面巡营,连忙喜出望外地上前去请他通报。邓忠去了不过片刻,便返回来请他们进中军大帐去。两个道人进账见了闻太师,又吹嘘了一番自己盗书的功劳之后,见闻太师伸手索要那封七箭书,便毫不犹豫地递了上去。
不想闻太师刚一接过那箭书,额头上的第三只神眼就霍地睁开了,又一抹脸看着那两个道人笑道:“多谢你们了。”
那两个道人看清楚对面的人居然不是闻太师,而是一个面容威武俊美得有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年轻男子,手里还擎着一杆丈二长枪,周围也早已不是成汤的大营,而是郊外的一片荒地,只觉得如堕云里雾中,如痴如醉,这时耳旁却听见一声叱喝道:“二贼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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