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午时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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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太师派出去盗书的,本是赵公明的两个徒弟陈九公和姚少司。倒霉的姚少司只来得及回了个头,就被哪吒的火尖枪一枪刺死。陈九公见同伴惨死,这才悚然回过神来,正想洒土逃命的时候,却早被杨戬一枪戳翻在地。两道灵魂一前一后地往封神台上去了。
杨戬见哪吒跳出来助阵,心里也是喜欢得很,便破天荒没有像往常见面时那样总爱弹他的脑门,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岐山那边如何了?”
哪吒一见着杨戬回来,心里只觉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便朝身后一指说道:“师叔被方才的两个道人抢了箭书去,同我一道来赶。幸亏杨大哥把他们截住了。”
杨戩见姜望牵着四不像走过来,连忙同他见了礼,又朝姜望说道:“我押粮回营,听人说师叔在岐山设台作法,哪吒又赶去保护七箭书了,因此也向武王请命赶往岐山;方才见二人驾土遁,风声古怪,想必是抢了师叔的箭书来;吾随设一谋,仗武王洪福,把箭书诓了过来;又得哪吒协助,可喜二人俱死。”说着又细细打量了姜望一回,有些诧异地说道:“先前听说师叔又死过了一回,是怎么回事?
姜望苦笑了一下,心说你为什么说“又”?正要答话的时候,哪吒却在一旁说道:“眼下还是先拜翻了赵公明要紧。师叔快些回岐山去吧。你死而复生的事情,我来告诉杨大哥即可。”
姜望猜哪吒可能是怕自己说出他哭鼻子的事情,便笑着应允了,又从杨戬接过那封失而复得的七箭书,一转身便跨上四不像回岐山去了。哪吒和杨戬一个登风火轮,一个坐哮天犬,都跟着姜望去了岐山保护法坛,以免闻太师又派人来破坏。
随后几天,姜望仍旧照着陆压的指点,把落魂**的七篇书都拜完了。照陆压所说,只要等到第二十一天快午时的时候,就可以了结赵公明的性命了。姜望想起那个在黑虎上面挥舞钢鞭、英姿飒爽的男子,心里不觉有些难过。
哪吒见状便安慰道:“师叔此法虽是害人,却也是救人。切不可因为一时之仁,留下西周的大患。”杨戬却在一旁不言声地紧盯着姜望,似乎在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姜望知道杨戬也一定是赞同哪吒说法的,转头又见武吉和南宫适等人都是又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自己,心知此事若再拖延不决,将会错过取赵公明性命的最佳时机,只得拿起陆压送来的一张小桑枝弓和三支桃枝箭,来到写有赵公明名字的草人前。
这时阴阳官在外面大声报道:“午时牌!”
姜望伸手揩了一把额头上不知何时滴落下来的冷汗,握着桑枝弓的手竟有些发抖,以至于第一箭射出去都偏了,刚好擦着草人的身侧飞了过去。
哪吒连忙跑过去把那支射偏的箭捡了回来,还箭给姜望的时候见他脸色有些发白,便索性站到他的身后,又扶着他的手帮助他瞄准,嘴里还说道:“师叔,若今日射死了赵公明有罪,那哪吒便与你同罪。倘若日后要遭报应,也有我陪着你。动手吧!”
姜望听见哪吒这赤子之言,心里也觉一阵感动,便咬牙就着哪吒的手劲,三矢连发,一箭射中那草人左眼,一箭射中了草人右眼,最后一箭正中那草人的心脏位置。
几乎就在姜望劈心一箭射中那草人的同时,远处的成汤营中应声飞起一道灵魂来,“嗖”地一声飞往封神台去了。
姜望喘着粗气扔开了那把桑枝弓,仿佛那是什么不吉之物一般,浑身上下已经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哪吒用力地晃了晃他的肩膀说道:“师叔又为西周立了一大功,应该高兴才是。”

姜望转过头来,却对着哪吒露出一个明显是挤出来的笑脸。哪吒还想安慰他两句,这时杨戬已经从一旁走了过来说道:“哪吒,让师叔歇息一会吧。这些天来他也累坏了。我们守在一旁替他护法就是。”
哪吒看了姜望一眼,见他脸色还是不好,便扶着他在一旁的草垫上坐下,又抱着火尖在一旁替他护法。不想姜望刚休息了没多久,雷震子就从半空中落下来说道:“启禀师叔,闻太师又发兵攻打西歧城。我王兄请您尽快回去,指挥诸将士守城。”
杨戬看了疲态尽显的姜望一眼,对雷震子说道:“小雷,烦请你回去禀报武王,就说师叔和这里的人马很快就赶到。”雷震子素来对杨戬钦服得很,见他这样说,便毫无异议地又展翅飞走了。
杨戬见雷震子走远,自己立刻一抹脸化作了姜望的模样,显然是又想代替他去出阵。
姜望见状却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伸手止住了杨戬,又说道:“这是我的份内事,不能总是让你代劳。”说着又扭头叫道:“哪吒,小四,我们这就回西歧城去吧。”
哪吒早已猜到姜望会自己去,便立刻骑着四不像走了过来,又一伸手把姜望拽了上去。杨戬只得又变回原形,叫上哮天犬和姜望哪吒一道朝飞西歧去。后面的武吉和南宫适也连忙检点兵马,跟着前面的三人一路急行军回城去。
一到西歧城,姜望听说赵公明果真死了,闻太师还抚着他的棺椁大哭于中军,只觉胸口一阵堵得慌,便朝来迎接自己的陆压道人强笑道:“看来你教的法子还真管用。”陆压觑了觑他的神色,居然又问道:“那我还有个法子,可以助你破十绝阵剩余的几阵,你要不要学?”
姜望听得神色一黯,但因为怕影响士气,便点头说道:“当然要学。只是眼下闻太师已经兵临城下,现学的话恐怕是来不及了。”
陆压沉吟道:“那红水阵和红沙阵,自有有缘人去破他。只是你的法力已经被我的七箭书消耗得差不多了,要前去破阵也是勉为其难。罢了,既然今日来了一趟,那我就开一次杀戒,替你破了这烈焰阵吧。”
姜望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道长了。”说罢便想绕过陆压进银安殿。
陆压觑着姜望的背影,忽然叹道:“各人命数早有天定,何苦如此看不开?那赵公明今日死于你手,是他时运不济,又非要助纣为虐,才以得道之玉肌仙体,落得如此凄惨之下场。你又何必如此自责呢?”
姜望停下脚步,却仍旧背对着陆压说道:“你帮助西周渡过一劫,我很感谢你。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下次教我一些更光明正大的取胜方法。”
陆压听得一哂说道:“修道之人自然应以道术一较高低,难道也同那凡夫俗子一般,拿着刀枪杀来砍去?”
姜望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方才说道:“以道术杀人和以刀枪杀人,又有何不同?无非都是凶者逞其器而已。”说罢自己却又呆住了,喃喃自语道,“是啊,反正都是杀人……”
陆压被姜望反驳得说不出话来,便哼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个呆小子。不知道灵儿看上你哪一点,非要软磨硬缠地求着我来帮你。”
姜望一听见“灵儿”这个名字,却回过身来惊讶地问道:“你说的‘灵儿’,可是女娲娘娘宫里的灵姬?她现在伤势如何了?”
陆压见姜望紧追着自己发问,连忙一甩袖子说道:“她什么都不让我说。我……我破‘烈焰阵’去了。回见!”说罢便脚底抹油一般飞快地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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