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坏人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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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篝火,皎皎月钩。
今夜便是卡纳族的“**节”。
身体渐渐康复,我便叫人把我扶出来观赏这节日的热闹。在草地上仰身而卧,凝视着这与前世相同的夜空。暮然想起那被王国维评为千古壮观的纳兰词。
“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
如今苍穹辽阔,繁星遍布,这许壮观却是前世未曾领略的。
“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
那一年纳兰性德扈従东巡,填了这《如梦令》,不知心境究竟如何,竟让我一个不善古诗词的人在这般景况中想起。呵呵,解道醒来无味……我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
“什么无味?圣女,您是不是嫌这些天的菜太过清淡所以想吃肉了?”不知何时跑来的噶玛小脸因为兴奋而涨的通红,还好心地来关照我。
我笑,捏了捏她的脸,“是啊,想吃肉了!”
“那可不行!苏麻尔大娘说您的伤没好,不能吃肉!”噶玛话音刚落,远远跑来的高吉突然抄手把她横抱起来。噶玛尖叫着捂住面颊,我看惊慌是假,害羞是真。
噶玛果然是卡纳族最美的姑娘,刚成年的小伙子们都在挣抢她。就连族长继承人高吉都来挣抢,也不知是不是有族人让着的成分。只见那高吉三五下便把其余的小伙子摁倒在地,那些小伙子也不恼怒,嘻嘻哈哈地去抢别的姑娘。
伴着噶玛的惊叫,高吉抱着她冲进了自己的帐篷,那是成年的男子才能拥有的帐篷。篝火把那雪白的新帐篷照的通亮,人影如同皮偶戏般映在上面。我噙着微笑看着这喜庆的仪式,但却没想高吉竟然直接就撕开了噶玛的衣物。那衣物破碎的声音连我都听得清楚。
帐篷上的影子,在上的高吉猛然刺进噶玛的身体,一声痛苦的尖叫从噶玛的口中传出。我一惊,直觉想站起身来。却被一双手拉住。
“这……这是**!”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高吉怎么可以如此不顾及噶玛的感受?”
黑衣少年的表情很是精彩,先是错愕,然后是羞红。或许我的语言在这个世界略为直接了点,但我不能容忍天真的噶玛就这样被人伤害!
他死死地拉住我的手,然后挂上一副狐疑地表情。“你会不知道卡纳族婚嫁的习俗?恩?海珍珠?”
听到他可疑强调海珍珠这名字,我倒冷静了几分……关心则乱,一点都没错。话说在“抢婚”这种习俗在前世的少数民族也不少见。只是如此**的抢法,我着实没见过吧。
一会儿,高吉便兴奋地狂叫着从帐篷里跑了出来,手中挥舞着一块白布,如同胜利般在人群中跑来跑去……隐约间还可以看到那块白布上的一抹红。我有些担忧地向高吉的帐篷看去,微微露出一点小脸的噶玛脸上是幸福的羞怯。
我吁出一口气,复坐下来。
又一个姑娘被抗进了新帐篷。破处的狂喜开始在这些年轻的少年脸上蔓延,他们一个个地挥着带着血的白布在篝火旁跑过,总是能引起卡纳族人的欢笑。
在前世,有朋友说我是个骨子里的女权主义者,虽然模样长比较温和,也不喜与那些大男子主义正面较量,偶尔还挺有小鸟的依人气质。但那份不屑却总是清晰地漂在眸子里。现在,我想那不屑又漂了出来,看着卡纳族人在为“处女”而欢呼,我总是觉得不爽,觉得那些卡纳姑娘也该挥个什么来证明那些男子也是雏那才好。
挥个什么才好呢?恩,颜色……恩,数量……恩……
“你在咬牙切齿。”黑衣少年冷冷地提醒我。“是嫉妒她们有了归属么?”
我笑,反正不怕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好再装的,“我只是觉得她们应该争取**平等。”
“性……爱?”他的表情有些困惑。
“恩,就是嘿休嘿休?”
“黑?”表情更为诧异。
翻个白眼,我努力搜刮出一些比较具有古典气息的词,这个世界的人说话确实比较文言文。
“交媾!媾和!明白否?”我这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异常灿烂地大番茄,不过那颜色消退地很快,黑衣少年冷然起身,“我不想再听到你这样说话!”

“哦?毁了你对海珍珠的最后一丝遐想?”我针锋相对。
“我不管你是谁?她身体的尊严不容亵渎!”他没有回头,僵硬地背影似乎凝固成雕像,那声音也是冷硬的。
然而他的怒气触不到我,“不管我是谁?但当这句身体被作为贡品被送到这时,便早已没了存在的尊严!身体的尊严可以亵渎,但生命不可以!”我踉跄着从草地上站起,一步步走回我的帐篷,亦不看他,“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当我这次在草地上睁开眼睛的那天起,没有人可以指责我‘亵渎’二字!”
黑衣少年突然从后面扼住我的脖颈,“说!你是谁?你怎么会进入她的身体?说!是不是你杀了她?”
他的声音很低很哑很不甘,然而我的那丝同情却马上变成了怒火。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是你杀了她!”我费力地说说这句话,喉咙一松。脖子处一片湿热。
这少年,竟被我这一句话生生地激出了一口血,接着朝着我重伤未愈的身子倒了过来。
这年头……我摇首叹息,坏人难当,即便当个只为保全自己性命的坏人,都如此难当!
把这晕倒之人拖到床上,自己的胸口也隐隐做痛。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迹,瞄着床上那人。想到噶玛提到的的通行令牌和地图……恩!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我一个人跑那是肯定跑不掉的,但我可以把这令牌连带地图毁尸灭迹。这总能拖上一段时日,待伤养好了再令想办法。
胸口,没有。腰上,没有。袖子里,没有。穿古装的人不都爱往这几处放东西么?难道在鞋里?拽下他的靴子,也没有。
“圣……圣女,你……你在干,干什么?”噶玛一脸无法置信地看着我,连声音都跟着颤抖。
唉!前世空有色狼的美誉,无奈却七年如一日只色沈昭一人。今世倒好,声名未起,倒先把事实作实了。“噶玛,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我?”
我顺势在他的胸口狠拍了两下,“没看到圣卫士大人受了内伤么?快点端盆水来!”
噶玛生性单纯,马上信了我的话,端来清水。随即一声惊呼,“圣卫士大人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是,是哪里流血?”
“我也正在找呢!”在他身上摸了一遍,除了那柄“圆月弯刀”这家伙身上什么都没有。我叹气道:“据我的经验看来,他受的定然是内伤。”
噶玛惊讶道:“原来圣女还会看病!”
这个谎可撒不得,要是赶巧卡纳族正有个长年卧床的我企不是撞到枪口上?我正色道:“病我倒不会看。可他显然是由情动心,由心伤神。若不能正心明气,那便是圣法也救不得了!”
看到噶玛一脸茫然,我的神棍装的很成功。
“那么,如果我正心明气,海珍珠还可否回来?”床上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睁开了眼,正目光凌厉地睨着我。
“我问你:今年花谢明年能否再开?”
“能。”
“此花可同彼花?”
他咬唇,迸出两字,“不同!”
“那就是了,花草枯荣皆有命数,此花繁茂时你不摘采,何必事后空悲叹?”
他的目光有片刻地茫然,随即变成了恶狠狠地凝视:“既然如此,我心再无负担。我们明日起程。”
我笑了,“也是今夜我才想通件事儿:你既然能把这娇弱身躯送到独角兽的角上,那必定是无救人之能。指望你,我又何尝不是痴人说梦?”
又一把钢刀狠狠扎下,我转身离去,收拾行囊。海珍珠的死大概会是他永世的痛吧?我如此不人道,非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倒不是我崔琅琅的作风。只是前世的崔琅琅真是太过善良软弱,所以落得被人欺。
再世为人,又是这么一个处境,我必得坚强起来。
呵,尖酸刻薄,如今……舍我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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