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街坊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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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上的广告说什么样的心情,穿什么样的衣服。我现在自从认识了胡媚后,每天都是好心情,所以,我每天都穿胡媚给我买的新衣服,同样每天都给公司所有同事一个惊喜。
我现在已经习惯大家将我列入每天公司新闻榜封面了,而且我还在努力冲击公司年度新闻风云人物,对于同事的关注,我已经心如止水,只是这两天我心中的水又起了一点微微波澜,事情还是因我衣服而起。
我穿衣服从不挑选,每天随便拿一套就穿在身上,只要不重复就行,因为胡媚要求我必须将买来的衣服都穿一遍,所以,连着两天我都穿了同一品牌,不同颜色的西装去了公司,可我没想到这次的衣服不是六千多块一套,而是两万多块一套。当丽娜喊出这一价钱时,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可是穷人们好几年的生活费啊!
王大初无不担忧地对我说:“不懂,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如果说得不好听,希望你不要生气。”
“怎么了,让我伤心的话,你难道还少说了吗?你不说我才会生气呢。”我对王大初开着玩笑。
“不懂,我是认真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瞒不住你小子,我招供,我是开始谈恋爱了。”
“女孩是哪里的?”
“靠,查户口呀,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就是上次陪阿芳买衣服的那家服装专卖店老板。”
王大初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懂,那么漂亮的女孩不是你我养得起的,你还是乘早死心,现实一点吧,没有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付出什么代价了?”我搞不明白王大初到底想说什么。
王大初深深吸了一口气,向下定什么决心似一样,然后对我说:“那好吧,我就直说了,你一个月才多少工资,你身上穿的衣服又值多少钱?第一天,我还以为你是头脑一时发热,买了套那么贵的西装,可是一连几天你都是全身名牌,而且价格是越来越贵,从六七千到八千,最后居然超过了两万。我跟你算了一笔帐,你这几天光衣服的钱就是五六万,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花在其他地方,为了一个漂亮女孩,有必要这样做吗?有这些钱不如去供个房子,我看你是入魔了。”
看着一脸激动的王大初,我想对他说我的衣服还没穿完,家里还有好几套呢。不过,我的心却一热,这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兄弟,能为我操心。
王大初见我不说话,又嚷道:“难道我说错了,漂亮是不能当饭吃,你终究还是要生活……”
我忙打断他的话,说:“谁说这些衣服是我花钱买的?这些衣服这些都是人家胡媚给我买的。”
王大初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说:“操,你个鸟人不早说,害得我白白替你担心一场。家里还有没有没穿过的衣服,明天拿一套来送我。那个女孩叫什么胡媚,去问问她家里还有没有什么没有嫁人的姐姐妹妹……”
通过与胡媚这段时间的交往,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上她了。不是因为她那绝代容颜的外表,而是她的单纯与善良。
我为这个发现深深痛苦着,一旦胡媚的母亲来后,告诉她认错人了,我就会从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梦境中醒来,那时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自己回到现实生活中去呢?每晚与胡媚分别后,一回到家,我都会重复地想着这个问题。
胡媚却从来不知道我心中的苦恼,完全沉浸在甜蜜的恋爱中,每晚分别后,计算着我到家的时间,就会马上打电话给我,与我在电话中聊上一个钟头。
都说恋爱中双方聊的一些话题全是废话,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我却每天为这些废话乐此不疲,我想大多数恋爱中的人都是和我一样。
照例靠在床上与胡媚用电话聊了一会儿天后,又看了一会儿书,大概12点左右与莲花问候了一声后,我才钻入被窝中。
正要关灯时,灯却突然自动关闭了,随后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飘进屋里,再然后听见人们的惊呼,还听见楼上楼下关门与人们跑动的脚步声。我看见外面一片火红色,许多火花从窗户飘过,焦臭味更严重了。
失火了!怪不得到处是关门与跑动的声音,匆忙之中我返回卧室抓起桌上的钥匙与莲花就冲出了门。
为什么会想起拿钥匙与莲花呢?恐怕当时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这人一遇到突发事件心里就发慌,记得以前在一家公司上班,我住在公司集体宿舍。有一日公司凌晨时闹贼,保安拉响了防火防盗的警报后,又通过装挂在各宿舍楼层的广播动员大家起床协助抓贼。同事们起床就找扫把、拖把之类出门,我却迷迷糊糊地抓起一双筷子与一个碗跟着冲出去,结果我成了载入公司史册的笑话。
我穿着睡衣和拖鞋,抱着莲花跟着楼上楼下慌乱的人群冲到大街后,才发现失火的不是我居住的房子,而是对面的一栋房子。
大火已经彻底将那楼房吞噬,四辆消防车围着楼房不停地喷水,远处还不停有鸣着警笛的消防车赶来。

喜欢晚睡的广州,凌晨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各家酒楼和大排档都挤满了喝夜茶和吃夜宵的人。
因此,楼房失火停电后,大街上马上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一条不知谁家的大狼狗,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东嗅嗅西嗅嗅。
有一些与我一样受到惊吓后,刚从被窝中爬起来的人,穿着各色睡衣挤在人群中。我与他们不同的是我不但穿着睡衣,手里还拿着一个插着莲花的矿泉水瓶。
火越烧越大,又开了三辆消防车来,不停地往失火的楼房两侧喷水,大概是怕殃及其它楼房。
我正担心有没有人被火烧着时,一个手持麦克风的记者模样的人走到我面前,说:“先生你好。我是电视台的,想向你了解一下这次火灾的情况,能配合一下吗?”
第一次接受记者采访,我难免有些紧张,我说:“我……可以……。”
“请问先生是怎么跑出来的?”
“闻到烧焦的臭味与看到火花飘进窗户。”
“大概是几点钟失的火,怎么失的火?”
“大概失12点左右,怎么失的火就不太清楚了。”
“当时是不是被吓了一大跳,没有伤着吧。是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搬,只搬了一个花瓶?”
“我……”
突然发现有人在摄像,我可是第一次面对镜头,心想总要将最美的形象展示给公众吧,这也算是代表所有打工人的形象,可我还未来得及整理,那记者却开始撤退了。
“谢谢先生,看来你是除了一个花瓶外,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不过你要相信政府……”
又有几个人围上我,也不问话,拿起相机对着我就是一阵狂拍,我顿时陷入一片银色光芒中,完全看不清外面得情形,脑袋一阵眩晕。等好不容易恢复视力,大火已经被控制,火光开始黯淡下来。
我抱着莲花恍恍惚惚地回屋,心中不停懊悔自己没准备充分,没能将最美的形象展现于社会。
一夜的折腾,让我第二天上班都提不起精神。
王大初说:“不懂,昨晚你是不是差点被火烧了,不要紧吧?”
“没事,只是被吓了一跳。”
“损失了多少东西,昨晚在哪儿睡的?”
“什么睡在哪儿?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的那地方失火了?”
“你都上报纸了,你不知道啊?”
我在报纸上找到自己的照片时,差点气得当场吐血。报纸上的照片正是我抱着莲花的样子,一副茫然傻傻的样子,文字介绍是:出租屋失火,住客梦中惊醒,慌乱中抢出唯一花瓶……
我屋里失火了吗?那矿泉水瓶是花瓶吗?简直是胡说八道。好象除了一个人采访我后,没有其他人采访我啊。
午间的电视新闻报道更是让我大为光火,画面正是昨天采访我的场景,可我只有一句台词:“大概失12点左右,怎么失的火就不太清楚了。”
然后是主持人的画外音:“当时的大火吓得众多住户没来得及抢出任何东西,而且全部吓得说不出话来。我们采访的这位先生跑出时,除了身上的一套睡衣外,只来得及抢出一瓶花,而且惊魂未定,吓得说不出话……”
事情还没完,几位同事又拿着其他报纸来安慰我,因为广州的大小报纸都报道了这件事,但由于相互竞争激烈,内容就各不相同:
“八十后年轻人的浪漫思想,失火后,可以放弃任何财物,只带上一瓶自己心爱的花……;”
“打工一年的积蓄,转眼化为灰烬,面对大火欲哭无泪……;”
“新一代人的脆弱心里,小小火灾,吓得不知所措……”
乱七八糟的内容,让我哭笑不得。胡媚也焦急地打电话来询问,我好一番解释才让她放下心。
王大初在搞清楚后,开着玩笑说:“不懂,你可是真浪漫啊!发现失火后,什么都不顾,只抱着一支莲花就跑出去,你不会是真将莲花当成老婆了吧?”
刚回到住处,芸姐又叫住我,说“小迟,街委会的人找你。”
我说:“芸姐,街委会的人找我干什么?”
芸姐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不是失火吗?街委会想问你需要些什么帮助?”
我说:“芸姐,你怎么不告诉他们我是住你这儿,没有失火吗?”
芸姐说:“你都上电视了,我说出来谁相信,”然后芸姐又忿忿不平地说:“我当时没关门,可是从头到尾看到事情的经过,怎么没人来采访我?”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我心里还憋屈呢!让人家将我的银幕处女作,就这么随意糟蹋了。
“小迟,你为什么不叫他们来采访我?记着下次再有电视台采访,你一定要向他们介绍我……”
我忙说:“一定,一定。”却心想下次再有电视台采访,打死我都不说话。
这真是街坊失火,殃及我这条“迟鱼”
最后在芸姐的带领下,到街委会解释与感谢了一番后,我才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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