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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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名命水手把战船驶近,以便看清争斗中的那艘船上的状况。刘名的战船比那艘船整整大了一圈,一扭身就笼罩了它整个船体,挡住了阳光。刘名站在甲板上,举目而望,顺着光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艘小船上的情景。
那艘船上人手众多,甲板上满满站着几十人。刘名一看,那些人衣着都是深红色,袖口和衣摆开襟都很宽松,是很经典的水手装扮,但却不像汉人的打扮。再一细看,心中不禁一惊,甲板上还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兵器散了一地,二十来人拿着长刀,把两个人围在中间。刘名寻思:“看起来这些人起了冲突,这些人要置那两人于死地,不知是内讧还是外犯。”
只见中间两人,一个身材高大,黝黑健壮,右手持剑,但左手却捂着右肩,血正在顺着臂膀往下淌。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红褐色长发的少女。那少女右手紧握一把金色长剑,火红的衣衫上血迹斑斑,处处被划破,露出里面的肌肤来。
那二十来人紧握着兵器,立在原地,却仿佛十分忌惮那男女二人,谁都不敢上前。
那被围的男子横剑在胸口,立定在那少女面前,眼睛死死盯着周围的那些人,以防他们的突然袭击。
刘名眼见那金色的长剑,心中暗道:“真金虽然贵重,但质地柔软,不宜做兵器,这剑定是镶杂了其他的金属。剑身不长,想必出手极快。”
围攻的其中一人终于忍耐不住,突然窜上一步,挥刀向那少女身上砍去。这一刀虎虎生威,使足了力道。少女身前的那男子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右手用尽全力挥刀一挡,将那突然一击挡了回去,但是自己手上的剑也当啷一声掉落在甲板上,血从右肩不断涌了出来。
刘名心道:“那男子的右手受伤,怕是支持不了多久,虽然敌我未分,但人多欺负人少总是不对,得先想个办法救了他们二人再说。”
围攻那些人见那男子长剑脱手,立刻涌上前。挥刀齐刷刷砍向那男人。那男子急忙闪躲,右臂却不断流血,脚步越来越沉重,冰凉的刀刃几次从耳边呼啸而过。无奈剑已脱手,无力还击。
这时却有一把长剑横空刺出,替那男人挡了致命的好几剑,那剑通体金色,在光照下颇为辉煌神圣。那男子转头一看,是那少女及时出手相救。
那男子满脸感激又惶恐的神色,叽里咕噜大声说了几句,那少女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只回了一句话,便展开身法,与那些围攻之人缠斗起来。
那少女的身形轻盈缥缈,急出几步,便到了一名敌人身前,脚尖刚落地,剑就刺了出去,那人猝不及防,金色长剑正中胸口,疼得大叫一声,胸口一缩,往后退了三步,刺入的剑尖也顺势从身体里被拔出来,顿时胸口鲜血直涌。
刘名暗赞:“果然好快的身手!”
其余围攻之人同样忌惮她如此迅捷的剑法,但欺她始终是个弱小的女子,便围攻上去,举刀狂挥。刘名叫道:“啊哟,不好,这些人拼着自己受伤,看来要缩小圈子,让她身法无法施展。”
果不出所料,那些人越走越紧,不急忙进攻,只挥刀护住身前,包围圈渐渐越走越小。
那少女一边出剑攻击,一边看准机会冲破包围,无奈冲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她脚步不停地变换,纤细的足尖仿佛在一群男人之中跳起了曼妙的舞蹈。围攻那些人既要伺机进攻,又要防着她鬼魅的身法突然袭到身前,一时间竟也无可奈何。
刘名在船上看到那少女的身手,暗暗钦佩,大叫了一声好。
忽听得一声怒喝,一名围攻之人应声而倒。原来他趁众人围攻那少女之时,捡起了掉落的剑,握在左手,上前与那少女一起对抗起那些人来。
包围圈中领头的一人见状,立刻分出三个人去对付那个受伤的男子,其余则全力对付那个少女。自然是看准了那男人左手持剑,已经战斗力已减了一半,三人足以对付,这少女虽然身手不凡,但众人一再围攻,累也累死了她。
刘名啐了一口,向身旁的副将怒道:“不要脸!不要脸!居然厚着脸皮围攻一个小女孩,真不是普通的无赖,完全不把我刘名放在眼里!”

副将想想好笑:“那些人根本就不认识我们,又怎么会将你刘名大将军放在眼中。”但表情却不敢露出半分,神色郑重地点点头。
那少女在众人的围攻之下,极力注意自己的步伐和刺剑的准确,以此来弥补力量的不足。无奈在十几个人前仆后继的攻击之下,渐渐体力不支,脚下迟缓了下来,挥舞的手臂也渐渐慢了下来。那些人一看即将成功,更是不敢怠慢,紧紧将那少女逼在一个狭小的圈子内,不让其过分施展。
又过片刻,终于有人看准那少女刺出一剑时的疏忽,猛得挥出几刀。那少女虽然体力快透支,但头脑仍然十分清醒,眼见对方刀刃攻来,刺出的剑急忙抽回来防守。无奈此时已是心有余力不足,剑尖已经回不到预想的位置,虽然防住了致命的一击,却还是被刀刃划伤。火红的衣衫被刀刃狠狠地撕裂,发出悲怆的哀鸣声。
那些男人见进攻得手,丝毫不留情地趁势猛攻。那少女越来越挡不住进攻,身上受的伤也越来越多。无力的身体渐渐委顿了下来。
身边的那个高大男子本已受伤,又被三个人缠住,根本脱不开身,见那少女渐渐支撑不住,心里焦急却无能为力。两人都已陷入了绝境。
刘名大喝一声:“驶近些!快!”水手连忙调整船头,向那船靠近。
那受伤的高大男子一眼望见了靠近的战船,想起刚刚打退两艘船的情景,心里盘算着那船只的来历。眼看敌人越逼越紧,别无选择下,他挥刀顶着进攻极力走到那少女身边,大声说了一句什么,突然回身猛地一掷,将手中唯一的兵器掷向了围攻的人群。那些人被他这行动惊了一下,纷纷后退了两步。那男人瞧准机会,左手一把握住那少女腰间的衣服,猛一使力,竟然将那少女整个提了起来,接着顺势将她扔出甲板。
那少女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飞速的下降,头两边嗡嗡作响,最后背部狠狠地砸在了水面上。
那男子失去了兵器,再也抵抗不住围攻,那些人用力对着他猛砍,顿时鲜血四溅,那男子倒在了甲板上,尸体被砍得支离破碎。
刘名怒道:“对手已死,还要这样屠戮尸体,这些人该杀!”
副将不解地问道:“他为什么要将那女子扔下海?”
刘名微微叹了口气说:“我猜他显然是希望我们去救她了,虽然不知道我们的来路,但我们逼退了敌人两艘船,最起码和敌人不是一伙儿的,这是最后的机会,除此之外,就只有死路了。另外,自己就算死,也不能让那女子留在船上,受那些人的折辱。真汉子!”说着竖起拇指夸赞。
刘名于是命水手将船驶近,放下救生绳,派水手顺着绳索下到海中。两个水性绝佳的水手很快找到了那少女,一人托住那少女的下巴便往回游,那少女依然晕厥过去,因此不会挣扎,很容易便救回了船上。
刘名命水手暂时将那少女安置在甲板上,挥剑准备进攻那些围攻之人,身旁的副将拱手道:“刘将军,师出无名,我们已经救了人,暂且先回船队吧。郑都督要怪罪了。”
刘名哼了一声道:“郑和他喜欢缩头,我们可要硬气,难道见死不救么?”嘴上虽如此说,但还是依了副将,调转帆向返回船队。
那艘小船上的人眼见那少女被刘名救走,气急败坏之下居然不顾实力悬殊,调转船头追赶刘名的战船。刘名见对手如此轻视自己,大感恼怒,挥手对炮手呼喊道:“奶奶的,我们不追他,他来追我们!给我开炮!瞄准!瞄准!击沉那艘船!击沉它!”
水手得令后立即开炮。第一炮却没有命中,炮弹窜入海中,扬起激烈的水花。第二炮从那小船边擦过,只震得那船摇晃不止,仿佛经历一次巨大的海浪一般。那小船上的人眼见战船威力如此巨大,权衡利弊,咬牙放弃了追赶,转而驾着船调头逃跑。
刘名怒喝了几声,也不再追赶,率船重新进入了郑和的船队,船靠近后,自己登上了郑和所在的旗舰,把救回的少女也带上了船。
刘名低着头来到郑和身边,也不说话,随即便单腿跪下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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