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俩眼皮打架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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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谁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说给我听的。
兄弟们都在宾馆柔弱的席梦思上恋床呢,这时候去敲门叫醒谁都太残酷了。我在床上缠绵了五分钟,给自己倒数了两次三、二、一,才终于强挺着爬起来。查了查包里的3ccD广播级DV,电池、带子还都够,出了门。
在宾馆门前,我回身张望自己的那间房,深深怀念了下席梦思就开拔了。
抢救受伤业户的医院并不陌生,当年闻天强在那急救过,就是我们东江比较有名的碧海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发现大半夜的围观的人也不少。顺着人群我就来到了特护病房的楼层,楼梯口那就堵着一堆人。了解一下,才知道是医院给好几个轻伤的开了出院通知,但是受伤的业户不走,都认为在医院的才能得到更多的赔偿。
还没见到医护人员,我就意外见到了久违的徐志。如今已经是刑警支队的副队长了,他居然还到这里站岗很让我意外。
“这位民警同志,我想采访一下你,对这场大雪有什么样的感受?”我假装不认识,直接把摄像机支了过去。
徐志被我造了一愣,然后一把我拉到了一边,小声说:“你小子又来惹事了,没看我穿着便服呢么?”
“什么时候被贬成片警了?”我揶揄道,“刑警还用到这里看堆儿啊?”
我手里拿着摄像机,旁边的群众就聚过来了,虽然人不多,但是也挺吓人,万一听见刑警介入这事可不好弄。徐志给了我一个眼神,然后就向紧急通道那边走了。我采访了几个群众的观点,有的说伤不重还占着床位不妥,有的说伤没好为啥一定要出院不公平。徐志那边很定有内情,我着急过去打听,也没太注意大家说了什么,敷衍了一下就退到紧急通道那里去了。
徐志正在那抽闷烟呢,后半夜了,通道里几乎没什么人,我也点上一根烟,和他一起坐在了楼梯凳上。
“明天就元旦了,你怎么还有任务?”我看了他一眼,故意打开话题:“即便怕有人闹事,也该是属地派几个片警就够了,还劳您大驾微服私访?”
徐志猛吸了几口烟,一大团烟雾几乎直接吐到我脸上:“我要说不告诉你,你是不是连个元旦都过不好了?”
“有啥过不好的,我立刻出去喊一嗓子,这里有刑警队的同志,大家有事可以和他反映!你看谁的元旦过不好。”我的炮弹上膛,看他进不进壕沟。
徐志说:“你这是威胁公安人员,我可以立刻拘了你信不?”
我也没示弱,站起来走到门口呢,小声喊了句:“这里有个刑警队的臭小子,当初就拘过我做卧底,现在又要给我带手铐啦,有参观的没有?”
徐志过来踹了我一脚:“你要是爷们就声音再大点!我比你大一轮,吃的咸盐比你吃的红烧肉还多呢。还怕了你不成,你喊吧!”
他说的是很有勇气,但是声音却越压越低,我们俩最后哈哈大笑,拍着肩膀又回到了楼梯那坐在一起。俩眼皮直打架的这个夜晚,也就是插科打诨找找乐子。彼此都太熟了,算是有过生死之交的,谁又会出卖谁呢?
徐志坐下来才告诉我,本来是没他什么事的,但道南市场有个上访专业户,就说退路进厅以后给他的补偿不够,一直在闹。这个老爷子姓陈,当初是那里的一个小饭店老板。马路市场要退路进厅建大市场,动迁的时候陈老爷子就成了有名的钉子户,最后全搬了他也不搬。没办法,行政执法人员后来只有去强拆,老爷子自制了燃烧瓶在屋顶上和执法人员对峙,结果烧伤了人。陈老爷子被拘留了一段日子,房子也被强拆了,所以出来后就一直在上访。

“这事我知道,当初我们报道过。”我接过了话茬和徐志说,“执法部门说他的房子是非法建筑,不过省里有过批示,按年代算是不是非法建筑还要甄别。当初行政执法也不是法院的执行厅,到底能不能强拆争议很大。”
徐志说:“是啊,不过也不能就因为他那么一个小饭店整个市场就不建了吧?执法局执行的是区里研究决定后的明传文件,看起来也没错啊。陈老爷子当初要是接受最初的补偿,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是?”
想起这个事件,我还记忆犹新,那是我刚当记者的时候,我们台的报道是中立偏向于陈老爷子的,而省台的报道是完全站在行政执法局一方的,搞得我们宁头还去市委宣传部接受了有关人员地质询和批评。想来时间过去有两年多了,陈老爷子还那么执著,也真令人佩服他那股子劲。
不过,这又和今晚徐志到这里看堆有什么关系呢?
徐志靠过来小声和我说:“今天不是道南市场出事了吗,受伤业户都在碧海医院,市里开启了绿色治疗通道,免费医治。受伤业户都是区里车送来的,只有老陈头自己找过来了,说是自己伤也很重,也要接受免费治疗。医护人员也认真,给他一查,只有哮喘和高血压,的确有点严重。不过这都是慢性病,也不是事故受伤引起的啊?”
我本来都想找根棍儿来支眼皮了,可听他这么一说,又被陈老爷子的智慧给逗乐了:“他这是要混进来,指不定哪个领导来探望,他就冲上去喊冤了。”
徐志站起身来,到门口那看了看外面没什么人,才过来和我说:“还不止呢,医院人和他商量出院的事,他说要是不接受他免费治疗,他就把医院炸了。据说老爷子拿了个大旅行袋来,谁也不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现在他那个病房里,都是我们人假装的病号,当初他就弄过土燃烧瓶,这回就是点几个‘二踢脚’也够轰动的了。”
“是吗?”我也有点着急,“这场大雪压塌市场已经够忙活的了,这要是元旦前24小时内再弄出个动静来,那东江可就闻名全国了。”
“所以我们就被指派来了,”徐志也有点困了,打了哈欠接着说,“不出事还行,出点小动静也是大事。这不,大半夜的他们还把你们记者给忽悠来了。你可得注意遣词造句,这一边是还在治疗的愤怒业户,另一边是执着的上访钉子户,你可别一句话把谁燎着了,小心你记者都当不成。”
我不禁又开始思念那宾馆里的席梦思了,咋就没把热线关了呢?
徐志刚当上副队长没多久,白天还身先士卒上街除雪来着,如今是真困了,眼皮也打起了架。我忽然感慨起来说:“这生活就像一双眼睛,老百姓是上眼皮,有关部门是下眼皮,有了困的时候,俩眼皮就老打架。不过都是一家人,即便上眼皮挨上下眼皮了,那也是为了睡个好觉,养精蓄锐为明天不是。”
徐志眨了眨眼睛,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说:“有关部门应该是上眼皮,你什么时候见过下眼皮动了,那合眼眨眼,都是上眼皮在动。你什么时候见过下眼皮,扑棱扑棱往上翻了?”
我开始对徐志这个曾经的大老粗另眼相看了:“挺有内秀啊,知道那个眼皮动了!”
给了我一拳头,徐志说:“这是基本生理常识,就是不知道,看看你那老打架的眼皮也知道了。”
我看着楼道口的那扇门,两眼空洞地说:“有关部门要是主动做了上眼皮,那百姓自然就幸福地享受下眼皮的待遇了,可是有的时候事情总不是尽如人愿啊!老陈头在这事上老要做上眼皮,有关部门可就难受了……”
话还没说完,一个穿这病号服的人就推门进来了。我敢要起身,徐志就示意我说是自己人。
那人快步走过来说:“徐队,可找到你了。老陈头情绪又有点激动,又张罗着要烧要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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