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又是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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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山客栈绝对是这世上最凶的客栈,它本就不适合人来居住。不过,如果你若来居住,这里的服务也一定会让你满意。
喜欢赌的人可以拍拍手,然后就会有人给你摆上各式各样的赌具,也一定会有人陪你赌博。如果你想喝酒,你只需冲柜台的黑衣汉子看一眼,他就会给你端来你想喝的各种酒,无论是烈的还是柔的,都会给你端上来。如果你想要女人,一定会有丰满而美丽的女人坐在你的怀里,随便你怎么尽兴。
可是让男人可以享受一切的客栈却确实是这世上最凶的一家客栈。
最凶的地方往往没有多少客人,因为这家客栈本就不是用来招待人的。不过,若是你要有胆量坐到大厅里的随便一张桌子上,都会让你觉得不虚此行。这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大厅里的桌子很多,可却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霍忌喝着酒,低低地叹着气。
大厅里有楼梯,楼梯上是客房。霍忌的房间就在上面,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可是却没有心思上去。似乎上面比这下面都要凶上千倍。
他想到那个撞破的窗户,就忍不住想大声笑出来。
无论多丑的女人总是要见公婆的。无论再凶的屋子,他还是要上去的。
他希望这次上去千万莫要遇上那个给他带来灾难的陆云徵月。他忽然想到阿雅,苦笑着摇头,也是他太大意了,没有想到陆云徵月会在白天来“招呼”他。
花纹地毯,长条沙发,桌上还有一坛未喝完的酒。
霍忌睁大了眼睛,因为在前一刻撞破的窗户竟然已经被人修复完好,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可是窗户确实是完好无损的,甚至比原来更为结实。
霍忌喃喃道:“这里的服务果然一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的确有些奇怪,因为长山客栈平日看来没有一个人,可是若要发生什么事,却往往不知从什么地方会冒出许多人。
霍忌的话刚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种声音已足以让男人倒下,何况霍忌还看到了她的脸。
霍忌忍不住又扑向窗户,扑过去他却停了下来。他没有再次撞出去,不是他想到刚才撞出去所造成的误会,而是窗户竟然被人安上了精炼的钢铁,就算人的脑袋再硬,也肯定不会比钢铁硬上半分的。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这是刚才从霍忌嘴里说出的,现在从他面前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变成了诱惑,无法抗拒的诱惑。
琳儿。绝对是琳儿。
只有琳儿的声音才有如此的魅力,只有她的声音才让男人觉得什么叫做女人。
衣裳落尽是一种美,衣裳落不尽更让女人的美发挥的淋漓尽致,不仅仅是美,而且凭添几分妖艳。
琳儿戴了一张面具,面具并未将她的脸完全与人的视线隔断,反增添几分神秘。神秘常常让男人欲罢不能。这张面具就像她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覆住该覆的地方。小巧的鼻子,丰厚的嘴唇,妖媚的眼睛眨来眨去。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宋代词人柳永的词向来是为女人写的,而且是为妓女写的,此时从一个女人口中低低吟出,别有一番风韵味。
霍忌笑了,因为他想不到此时除了笑还有什么表情能掩饰他的内心。
每个人无奈时都会流露出不一样的举止或者动作去掩饰自己的无奈。
狄杀喜欢用喝酒的方式把心中的痛苦欢乐以及无奈化为乌有,而霍忌是微笑。
霍忌叹口气,坐了下来,淡淡道:“没有想到你还会吟诗。”
这是一句话,许多人都喜欢在自己窘境中说一些废话。霍忌说这句话是想让自己能想一些别的事情,希望这句话能把微妙的气氛消散,把眼前的空气化开。
琳儿吃吃笑着,笑的花枝乱颤,娇声道:“你们中国有很多东西都是宝物。”
霍忌点头承认,因为他也相信这是一句真话。放眼世界,他真的不知道还有那个国家比中国的宝物更多。霍忌忽然道:“我有一个小小的疑惑。”
琳儿已经喘气,似乎霍忌的语声就是抚摸,她急促道:“什么疑惑?”
霍忌微笑道:“你们日本女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
琳儿喘着气打断:“我这样不好么?”
霍忌笑的更欢,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静静地听琳儿的娇呼,听完,徐徐把自己没有说完的话补上:“是不是都是像你这样的母狗?”
琳儿愣住,半晌,摘掉脸上的面具,收紧身上的衣服,声音也平静了,可是却无法她那种天生的放荡味道:“我不是母狗。”
霍忌伸出自己的手,一双修长的手,指甲修剪的很整洁,一双经常抚摸女人的人指甲当然不会太长,仅仅是一双手,琳儿已经气喘的厉害,舌头像狗一样伸了出来。她的眼睛里冒关狂热的光,她的身躯扭动,似乎这只手已经在她身上,一个时刻希望男人抚摸的女人当然可以一眼看出这双手的魅力,这绝对是让任何女人都疯狂的一双手。
霍忌忽然把手收到了怀中,淡淡道:“果然是一只母狗。”
琳儿没有生气,因为她确实是母狗,她现在只希望一件事情,就是被这双手用力地“抓”她。她已经扑了过去。霍忌没有躲,甚至还故意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琳儿的脸立刻红润,而且兴奋,她的腿已经叉开,“嘤咛”一声并在想办法用脚把霍忌**。
可是她的脸却在忽然之间变了,因为她感到大腿根部忽然多了一根坚硬的东西,一把枪。
琳儿的声音已经变了,有几分颤抖,道:“你实在不应该用枪对付女人最脆弱的地方。”
霍忌很文雅地笑笑,道:“最脆弱的地方常常会把男人引向死亡。”
琳儿忽然笑了,道:“你不会开枪的。”
霍忌道:“哦?”
琳儿道:“因为杜弃就在大厅。”
霍忌淡淡道:“你可以试试再扭动一下你的身体。我敢保证子弹绝不会在你身上打出一个洞,子弹只会顺着你身上的洞直接钻进去。”霍忌忍不住笑了,“都说女人爱美,放心,你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一点点难看。你的脸还是你的脸,你的身体也肯定是你的身体,就算有些地方会流出鲜红的血,我也一定会替你擦干净的。”
琳儿勉强笑道:“你真的会杀我?”
霍忌点头道:“母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人被逼急了肯定不止只会像你这样的母狗所懂的那几下。”
琳儿轻咬嘴唇,忽然道:“你是不是男人?”
霍忌道:“是。”
琳儿道:“我是不是女人?”
霍忌道:“是。”
琳儿道:“可是你却……”
霍忌笑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我不喜欢跟母狗睡觉。”
琳儿眨眨眼睛,道:“我听说你从不杀女人。”
霍忌微笑道:“你怕我杀你?”
琳儿点头。
霍忌忽然把琳儿推开,那把手枪也不见了,霍忌站起来,转向窗户,道:“你可以走了。如果你下次再来,我敢保证你一定活着走不出这个房间。”
良久,良久。

霍忌转过身,盯着琳儿,奇怪道:“你为什么不走?”
琳儿吃吃笑道:“因为这次你还不会杀我。”
她虽这么说,可却规矩了许多,不敢再做什么姿态。
霍忌忍不住笑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他纵声长笑,他遇到过很多有趣的事听过很多有趣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这次笑的欢快。
琳儿怔怔看着霍忌,等他笑完了,才低低地神秘说道:“你现在很危险。”
听到这句话霍忌瞪起了眼睛,道:“什么意思?”
琳儿道:“我可以帮助你。”
霍忌道:“帮助我?”
琳儿道:“帮你杀死道长。”
霍忌道:“为什么你要帮我?”
琳儿忽然咬紧嘴唇,道:“因为……因为他……不是人。”
霍忌俯身打量琳儿的眼睛,半晌,笑道:“她不是人,而你又正是一只母狗,你们岂不是很般配。”霍忌忽然觉得这是他学会说话以来说过最有意思的一句话,又狂笑起来。
“你可以污辱我,甚至可以杀了我,可是绝对不能对她有丝毫的不敬。”
杜弃没有表情,没有表情往往是最可怕的表情。
霍忌的笑容消失,如果他现在还能笑出来,他一定不是人。琳儿已经低低地抽泣起来,似乎她真的受到了污辱。
杜弃的剑抽出来时,他的身影便已到了霍忌身旁。杜弃不像狄杀,不会听霍忌的任何话。霍忌也放弃了跟杜弃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手枪。
霍忌没有开枪,可是杜弃的剑刺向了他的身体。
霍忌猛地右转,可还是被那柄黑漆漆的剑划破了手臂。霍忌如果不去掏枪,一定可以躲过杜弃的剑;霍忌如果掏出手枪扣动扳机,杜弃的那一剑就绝不会刺出。
琳儿没有受伤,可是杜弃却把她扶了起来,在杜弃眼里,她受伤了。
流泪的女人在男人眼中,永远是弱不禁风的。
杜弃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死了,我会把你未做完的事做完,因为那些事本该就是我做的。”
霍忌没有表情,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低头看那道流血的伤口。伤口不大,可是如果此刻有像杜弃这样的杀手来行刺却一定躲不过。
门,紧闭,就算这扇门不紧闭,也没有人敢大白天走进来。
院子里有两棵白杨树,白杨树各放一张藤椅,夕阳照在他们身上,他们的脸上都有笑容。他们笑容的前面是一片竹林。院子不是很大,所以几根竹子看起来就像是一片。风声啸啸,铮铮作响。童四爷的口中含着烟嘴,手里握着烟枪。他的眼睛懒得睁开,因为睁开就能看到道长,他不想看道长。道长虽然长得不难看,可是却让他感到恶心。
道长和蔼地笑着,他也不想看童四爷,他什么也不看,他的眼睛也闭着。
青色的烟柱吐进了昏黄的夕阳中,童四爷深深呼吸道:“听说霍忌受伤了。”
道长点着头,身体随椅子的摆动而摆动。到了道长这个年纪晒着太阳,卧在躲椅上,的确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就像是年轻人在午后陪心爱的人荡秋千。心旷神怡,说不尽的舒服,惬意。
童四爷显然也觉得在夕阳下的这种生活是多么的惬意美好,他本不想说话,可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只有说出来才会让他以后有更多的时间去晒太阳,在夕阳下感受黄昏时的舒适之感。
也许这是所有上了岁数人的通病,他们总喜欢坐在黄昏日落时看天空慢慢下垂的那轮红日,就像年轻人喜欢迎着清晨从东方伸起来的红日跑步。也许他们看到的那轮红日就是他们自己人生道路上的另一个影子。
道长的眼睛睁开了,迷着,很认真地打量。因为他知道这轮红日很快就要沉下去,沉下去这里就会变得荒凉。那些绿色的竹子也会因失去阳光的照耀而变得没有光泽。童四爷的想法和道长一样,他的眼睛虽小,可是看一轮下沉的红日却足够能看清楚。
落霞满天,直到红日沉下去后,西方的天空还是一片艳丽的色彩。道长喃喃道:“红日虽然沉下去,可是天空却依然是绚丽多彩的。”
童四爷哼了一声道:“无论再绚丽多彩也肯定不会像清晨的朝阳。”
道长和蔼地笑笑,然后扭过头看童四爷那张越来越胖的脸,轻声道:“你刚才说霍忌受伤了?”
也许只有霍忌这个像朝阳的人才是他们所想讨论的,童四爷点着头,对道长的表情也不一样了,可见“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童四爷笑眯眯地说:“听说让杜弃给刺伤了。”
道长沉吟半晌,忽然道:“童四爷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
童四爷道:“现在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
道长奇道:“为什么要除掉他?”
童四爷愣住,以为自己的耳朵在突然之间出现了问题,不停地用手去掏里面的耳屎。道长笑道:“童四爷没有听错,我说为什么要除掉他?”
童四爷猛地坐起身子,道:“你不是一直想除去他么?”
道长叹了口气,道:“不错,我确实是想除掉他,可是最近却发生了一点变化。”
童四爷身体抖了一下,因为他不想接受最近还有“变化”的事情,忍不住问道:“什么变化?”
道长轻轻摆动藤椅,缓声道:“我以为放琳儿出来她一定会听我的话,可是最近我却觉得她听的好像是童四爷你的话。还有,我以为琳儿出来酒井一定会对她痛下杀手,可是这几天我发现酒井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行动。琳儿不听我的话,杜弃难免就会对我不利,如果杜弃对我不利,我就不可能很容易地杀死霍忌。何况我也不想让霍忌早点死掉。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个霍忌背后的人还活着,就更不能让他轻易地死掉。”
道长叹气道:“我现在真后悔放琳儿出来,如果她不出来可能我还有让杜弃规矩的一张王牌,可是现在这张王牌却不在我的手里。”道长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多了一丝奇怪的笑容,“不过,放出琳儿来也不是没有好处,而且好处还不错。”
童四爷叹了口气,喃喃道:“如果我有道长这么高深的功夫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时机的。”
道长笑道:“好的时机并不意味着你有好的运气。”
童四爷咳嗽着,抓起烟枪忽然叹道:“这个东西虽然让人欲仙欲死,可是却会把人的体力在无形之间给耗干。”
道长微笑,如果童四爷真的有朝一日变成一位干瘪的老头倒确实是一件值得人去鼓舞的事。
童四爷把头重重靠在藤椅上,忽然问道:“道长这几天经常出没长山客栈,可是我却不知道道长在那里休息。总是奇怪的出现然后奇怪的消失。”
道长目光闪动,淡淡道:“童四爷总有一天会到那个地方住几天的,那个地方确实很不错。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而且还可以睡一个好觉。”
童四爷盯着道长,然后笑了,道:“那抽时间一定要去那个地方去拜见一下道长的住宅,一定是一个好地方。”
道长微笑不语,迎着童四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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