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亲自出马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人们不满的并不是欧亚赌坊要换新的主人,而是因为此刻没有主人,欧亚赌坊像是死去一般。没有人营业,只剩一个富丽堂皇的壳。里面的女人还是里面的女人,也可以说里面的女人已经不是原来的女人。她们不再肯张开自己的大腿,不肯让男人抚摸她们绸缎般的肌肤。
甚至她们已经做好离开这里另谋出路的想法,不过,她们也在希望,希望能有一人主持这里的大局,毕竟欧亚赌坊比别的地方赚的钱要多。这种希望留住了她们的脚步。
风尘女子往往不愿轻易地移动地方,或者说经常轻易地移动,可是遇到像欧亚赌坊这样待遇好的地方她们还是没有离开的念头的。
最不能忍受的是男人,他们有钱,他们也有女人,可是总觉得这里的女人才是极品。
这是所有男人一种奇怪的心理。
贤慧的老婆,漂亮的情人,都很年轻,在床上也都很努力,可是在有钱男人眼中,就是不及欧亚赌坊丝毫。
其实不是不及,而是男人都有一种吃锅里的觉得碗里才是美食。
有几个财大气粗的阔佬已经无法忍受,嚷嚷着要砸掉欧亚赌坊。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要砸掉,只是因为迫不急待,所以发点牢骚。
这里的女人,他们可以不用,因为他们有女人。
可是赌却是不能回家找床上的黄脸婆的,需要和他一样的财大气精的朋友。
可是因为童四爷的失踪,那些寻求一掷千金的阔佬变得很丧气。
尤其是几名瘾君子,他们不能断烟,吸食鸦片的人都知道。断一刻比死都难受,可是此刻他们却已经断了近一天。
星星已经出头,眨着闪亮的眼睛俯视地上的人群。
许多发牢骚的男人已经无牢骚可发,他们虽然有钱,可是却不敢贸然接管这个摊子。接管这个摊子除了有钱还得有能力。
这些人当中也有几个去和法租界的巡警打过招呼,那里的人也说没事。可是往往在这些人交过活动费后,警署立刻变脸说道:“就算你们交过钱,也不能去接管欧亚赌坊。”
那些人奇道:“为什么?”
警署的人道:“因为接管的人都得死。”
气得交过活动费的人一个劲地骂不讲信用的警署不是人,咒骂着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警署没有骗他们,如果不该他们得到的,他们却得到,确实会给他们带来不幸。
可是,在此时的环境当中,一切没有主人的东西,会很快地有了主人。
于是,正当所有人都为欧亚赌坊的问题感到不满时,警署有人站了出来,然后光冕堂皇地向众人宣布:“欧亚赌坊已经正式成为他们的私有财产。”
当然会有人更不满,只是周围满是持枪的警员。
所以在入夜的那一刻这里倒显得平静。
警署的话没有错,因为他们已经找来一个人来接管。似乎这欧亚赌坊真的是他们自己创建的。别人用血与汗打拼下的财富,只需这些有权势的人一句话。
这是一个暴利的赌坊。既然暴利那么一定就会生得暴力。
利益常常会让人丧心病狂,那个还未走上台的人还未来得及兴奋地向台下的人挥手致意,就被一颗子弹打的面目全非。
应声而倒,众多持枪卫士立刻有了反应。
可惜他们只听到枪声,却没有发现开枪的人在什么地方。
那名隐藏在人群中的神父,微微皱眉,因为台上那个死去的人是他的人。他给了警署很多钱,而且还许诺成为欧亚赌坊的老板后会有更多的钱。可是他的人刚刚上去,就被人一枪给解决了。
他是枪手,对于枪手,遇到这样在喧嚣人群中仍有如此镇定的枪法,总想较量一下。就像剑客一样,如果遇到敌手,总希望切磋一下。
枪手的耳朵虽然不灵,可是却可以很清楚地判断发枪的位置。
神父挤着,想挤出去,去刚才枪声响起的地方去看看。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挤了出去,走到他认为开枪的地方,忽然愣住了。杜弃早已站在了那里,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神父看到杜弃转身要走。
杜弃忽然说道:“刚才那个死去的人是你的人?”
神父的手陡然伸向衣领,然后他便感觉到他的手已经被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就像是钳子一样,不能动荡丝毫。
杜弃冷笑着松开手,道:“你可以试着再拨一次枪。”
神父似乎也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可怕,尤其是他那双可怕的手,绅士地耸耸肩,道:“刚才是你开的枪?”
杜弃盯着神父的手,道:“我从不用枪。”
神父也看向自己的手,道:“你好像对我这双手很感兴趣。”
杜弃道:“没有一点兴趣,不过,你这双手也确实是一双可怕的手。”
神父笑道:“面对可怕的手,确实得小心一些。”说着去看杜弃的手。
杜弃冷冷道:“我随时可以杀掉你,可是你却没有机会杀掉我。”
神父道:“不错。所以说使用枪的人并不一定是可怕的人。”
杜弃沉默着。
神父道:“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合作。”
杜弃盯着他,等神父被盯的感到不自在时,杜弃才开口:“合作什么?”
神父神秘地一笑道:“你其实知道。”
杜弃沉吟着,徐徐道:“我不太懂你的话。”
神父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想成为这里的主人。”他的眼睛望向欧亚赌坊。
杜弃目光闪动,望着欧亚赌坊,年轻的眼珠在忽然之间似变得深邃,他似在思考什么,良久,一字字道:“据我所知,你在跟另一个人合作。”
杜弃眨着眼去看神父。神父笑道:“不错,可是那个人太强,而且他也不同意我成为这里的主人。主要的是他目中无人,用我的时候让我输给童四爷七十支枪,可是不用的时候就把我看成一条狗。”
杜弃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强。”
神父坦然地点点头,道:“你确实不强,和不太强的人合作,通常心里都会舒服一点。会有别人没有的安全感。”
杜弃忽然冷声道:“如果我把你这些话告诉他,你会有什么下场?”
神父丝毫不紧张,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杜弃,道:“如果你想出名,跟我合作是唯一能战胜他的办法。”
杜弃沉默着。神父不紧不慢继续说道:“一劳永逸,成功,你便可以有数不清的女人……”
杜弃淡淡笑了一声,道:“你看错人了。”
神父的声音忽然变得坚决,道:“没有看错。”
杜弃道:“如果我告诉他,你一定会死。”
神父忽然笑了笑,道:“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杜弃淡淡道:“是么?”
神父肯定地点点头。
杜弃道:“本来我也不会,可是你却做了一件蠢事。”
神父道:“哦?”
杜弃道:“你做了一件日本鬼子喜欢做的事,总是喜欢认定别人一定会听你的话。”
神父的手忽然轻轻地移动,杜弃冷冷地看了一眼,道:“你想听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么?”
神父聪明地垂下了手,叹道:“机会来临,人往往不懂得珍惜。想珍惜时机会已悄悄远去。这可能就是所有人的人生。一切成功的机会就这样擦肩而过。”
杜弃一动不动,看着远处的迷人的灯光。
神父看杜弃凝重的脸色,低声道:“我知道你想,只是你有点担忧。”
杜弃道:“哦。”
神父道:“你怕我出卖你。”
杜弃微笑,不置一词,确实他怕有人出卖。出卖,就是死亡。
杜弃忽然问道:“你不知道欧亚赌坊是他的么?”
神父道:“知道。”
杜弃笑了,道:“既然知道你为何还敢这样光明正大地想占为己有?”
神父道:“我并没有光明正大,而是让别的人替代。”
杜弃道:“总有一天,他会查出来的。”
神父心里一喜,聪明的人谈话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着自己的意思。杜弃这句话的意思无疑也在说明,他不会向霍天弃打小报告。
杜弃看一眼神父,道:“你走吧。”
神父道:“你不肯合作么?”
杜弃摇了摇头。
神父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不想知道我为何知道你对你的老板不满么?”
杜弃沉下了脸,盯着神父。他的手握紧,一拳出去,绝对可以击碎人的任何部位。
神父碰到杜弃阴沉的脸,猛地后退一步,一刹那的感觉,让他有种面对霍天弃的感觉。神父深深呼吸一口,道:“有一个人希望我帮他。他也对霍天弃不满。”
杜弃没有去问,他现在只想听,听一个合理的解释。
“了空。”
这两个字说出口,杜弃怔了怔,挥了挥手道:“既然是了空想跟你合作,你就别来找我。”
杜弃思考着,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
他在星光下,默默伫立好久,还是向欧亚赌坊走去。他还没有具体应该实施的行动方案,他只知道如果童四爷的死期是一个机会,可是却没有如何让这个机会变为成功的因素。
他现在心中有一个比较可笑的方案,就是见机行事。
未到那个时候,所以他便也不再去想。
想的太多,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他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一道不为人察觉,更不会引起人注意的身影坐上了一辆黄包车。
这个消失的身影虽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却让杜弃感到紧张,因为这个人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掩住了大片脸。
这个人不是霍天弃,可是却令杜弃紧张。
待那人消失后,杜弃才猛然惊醒,坐车远去的这个人就是开枪狙杀在警署支持下要做欧亚赌坊老板的凶手。
杜弃这么肯定,是因为那人走出的地方是最适合狙击的一个地方。
杜弃叹了口气,因为他错过了机会。机会只是一瞬,如果他刚看到身影时就跟踪,那人一定跑不掉,可是现在那辆车已经消失的没有踪影。

夜晚是幽灵活动的最好时间。
霍天弃他不想见阳光,可是月光、星光,对他来说,还是不讨厌的。
他是一个小心的人,出门时察看了每一个地方,然后把白天用细线缠绕门上的铃铛又缠绕在门上。他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他才一步一步走向霓虹灯光,十里洋场。
他忍不住想笑,因为绝对没有人想到他才是十里洋场许多场所的真正老板。
他身上装着欧亚赌坊的地契和具体的帐目,是时候到他上场了。
他走的很慢,因为他在行走当中也在思考问题,如果想把每一个问题都想的很清楚,就不能走的太快。
因为他走的慢,所以在听到涛声如雷的黄埔江咆哮后,也看到了立在黄埔江岸边的人。然后他慢腾腾的脚步停了下来。
一道黑影,一动不动,面对大江,似乎在倾听什么,又似在感受什么。
浊浪拍打在他的身上,他无动于衷地承受着自然的洗礼,对于某些人排解心中烦恼只有比人力强大的自然。
霍忌似乎也感觉到身后猛然停下的脚步,脚步沉重,却猛然停下,就算聋子也应该能听得到。
可是他没有回头,他已经听过很多次这样的脚步,他对有这样脚步的人有一种奇怪的感情。他立刻想起杜弃的话。
霍天弃目光闪动,却没有说话,只是陪霍忌站在了岸边,看江面,听涛声。
霍天弃忽然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发现还有一个人,他微微偏头,然后看到了像一个死人的十三郎,他无力地躺在地上,在霍天弃出现的一刹那他用劲压制着自己的呼吸。
可是霍天弃还是发现了他,沉吟半晌,问道:“他是谁?”
霍忌沉默了半晌,道:“一个该死的人。”
霍天弃忽然转身,道:“既然该死就让他去死。”随着话声,他的脚已踢出。
霍忌的两只手也伸出,交叉抓紧了另一只脚猛地向后拉。霍天弃没有踢中十三郎,他也吃惊霍忌的力量,竟然能在瞬间把他的身体扯离目标。
霍忌松开手,淡淡道:“这是我的事,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霍天弃眼角抖动,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就算杜弃也不敢。他僵在那里,就像是被人扯了一个耳光。
涛声中,忽然夹杂着关节声响,霍天弃因为霍忌的无理,双手竟然不自主地发出声响。
霍忌回头,迎上那目光,明亮如天空的星星,星星点缀夜空,眼睛却点缀大地。两双都很明亮的眼睛相撞。
他们心中各有其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霍天弃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向远处的灯光走去。
霍忌忽然道:“等等。“
霍天弃站住,却没有回头,他在等待霍忌的话。
霍忌沉吟半晌,道:“我知道你是去赌坊,希望你放过一个人。”
霍天弃嘎声道:“谁?”
霍忌长叹口气,道:“陆云徵月——童四爷的女儿。”
霍天弃厉声道:“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霍忌呆住,看慢慢消失的身影,听渐渐远去的脚步。已经被吓傻的十三郎,忽然在长叹的一口气后,奇怪地笑了。
霍忌对这声音没有反应,只是重新面对浊浪,渴望猛烈的拍打。
往来如织,车水马龙。
已经停业的欧亚赌坊竟比营业时的人都要多,看热闹的不乏之中,然而更多的却是希望欧亚赌坊马上营业。
这里有别处没有的女人,这里有别处没有的豪赌。
这里有别处没有的,这已足够,仅此一项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眼球。
霍天弃在人流的尽头,把黑色的礼帽故意向下压压。他没有进入人流,而是沿着拥挤的街道一步步向欧亚赌坊走去。
人生有许多路可以走,欧亚赌坊虽不是人生,可是仍有许多路可以走,而且比人生的路好走了许多。人生的路有暗流汹涌,可是去欧亚赌坊却没有一点的危险。
别人不知道的路,霍天弃知道。
高高的后墙,想要纵身上去是不可能的,霍天弃也知道不可能,所以他没有去翻越。他只是静静地立在后墙脚下,一动不动地看着这里的地形。
虽只一墙之隔,可是这里的景象却与前面有着天壤之别。
破败如那个村庄。
原来贫穷和富贵,只有一墙之隔。
假象,前面是繁华是真实还是后面的破败小屋?
是前面的麻痹了人神经,还是后面的让人麻木?
富贵的后墙既然是很多人贫穷的生活,有人在享受醉生梦死的生活是否想过住在这里的人?
月儿的光芒似乎也照耀不到后墙,似乎是不愿光顾,似乎那轮圆月也不愿看人们的不幸。
寒星闪烁,闪烁在黑漆漆的后墙。
目光闪动,凝视着黑漆漆的夜。
黑夜,不会因寒星,而变得光亮,不会因月儿的光芒变得明亮。
虽然只有黑夜,月亮和星星才会出来,可是黑夜的浓黑却似乎和一切没有关系。
即便不远处就有灯光,可是丝毫不能把黑夜变成白天,变得耀眼。
黑夜属于幽灵,霍天弃就是幽灵。如果别人,如果稍威有一点人性的人看到这样凄凉的一幕,多少会有一点触动,可是这个人没有一点触动。
他的脸不变,他的眼不变,甚至他的动作都没有动一下。他看完这里的凄凉,然后转过身,仰视高高的墙。
良久,他笑了,他的眼睛凝固在院墙下、角落里,一扇不知多少年没有打开过的门。
门,已腐。
锁,已朽。
虽然这扇门随便一个人随便的一脚将可以将其踢碎,可是它却完好无损。
这说明什么?
说明童四爷没有走这扇门。
霍天弃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有一把恰好能把那把满是铁锈的锁打开。
有一点潮湿的味道,是远处河塘飘过来的。
可以看到长长的回廊,霍天弃喃喃道:“让姓童的住在这里,太让他享福了。”
他对这里很熟悉,所以他站在他站的地方,一动不动。这里是最黑暗的地方,最黑暗的地方除了可以隐藏自己的踪迹外,还可以趁着这浓浓的夜看清灯光下的人。重要的是黑暗是幽灵大显神手的地方。
观察许久,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多少变化。
霍天弃把手里的钥匙抓得更紧些,向回廊走去。他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人活动。
他没有发现,并不代表没有活动。
他像幽灵一样行走,可是回廊间却多了一个像鬼一样的人。
鬼,企不也是夜间活动的特种。
虽是鬼,可霍天弃还是发现了,因为他是幽灵。
回廊里有刀光闪动,有咳嗽声伴随。
霍天弃木然伫立一阵,良久,缓缓地走了上去,他的脚步依然很有力量,静静地看着有刀光闪动的地方。那人一动不动,手中有一把不知被什么损掉半截的刀。
刀反射着月光,所以看到刀光。
霍天弃一步步地向前走,他的头挺起,他的脸正视,狄杀微微抬头,看到一张不像是人的脸,怔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平静。
他横跨一步,拦在了回廊上,如果有人想走过去,只有他让开一条路。
而显然这是行不通的。霍天弃也没有这个习惯,他只习惯踩在别人的尸体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这次他没有贸然去踩这具尸体,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忽然道:“你是霍忌的朋友?”
狄杀呆了一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霍天弃道:“让开。”
狄杀咳嗽道:“你可以踩着我过去。”
霍天弃笑道:“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他却没有动手。
狄杀紧紧地握着刀,他从来没有紧张过,可是此时却出现一种身不由己的紧张。
霍天弃冷笑一声道:“我不想踩着你。”
狄杀道:“那你就回去吧!”
霍天弃道:“我从不后退。”
狄杀抬头,却没有去看霍天弃的目光,而是瞟向远处,道:“我也不喜欢后退。”
霍天弃沉声道:“是么?”
狄杀后退一步,凝重地点了点头。
霍天弃看看后退一步的狄杀,道:“可惜你已经退了一步。”
狄杀沉默着,嘴唇轻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什么也未说。
霍天弃向前跨一步,离得狄杀更近。狄杀想控制自己不要后退,可是他的脚步却不知为何又退一步。
霍天弃笑着,又向前跨一步。
狄杀挺挺身子,如钉在那里一般,不在动荡。
霍天弃眼中寒芒一闪,因霍忌而对这人仅有的一点同情也消失不见。
这时,远处的窗户忽然轻轻地推开了,露出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她探头张望,霍天弃的眼睛立刻刀一样刻在了那个女子身上,凝视良久,忽然有些迷惘。
又过了好久,他才又回过头,盯着狄杀。他已失去继续废话的兴趣,准备伸手和这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一战。
可是,狄杀却奇怪地让开了一条道——准确地说,是他离开了这条道,走向了那扇窗户,走向了那个女人。
然后,那扇窗户轻轻地闭上,然后,这里没有声音。
霍天弃知道,狄杀不想让那个女人看到他的脸。
霍天弃的一只脚已经踩上旋转楼梯,第二只脚抬起时,他忽然停了下来,盯着紧闭的那扇窗户,忽然道:“你可叫陆云徵月?”
过了好久,才有低低的女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狄杀的神经已经绷到极点,他虽然不了解霍天弃,可是这绝对不是像道长那样容易对付的人,而所形容道长的“容易”是多么的困难。
霍天弃默然片刻,道:“你很勇敢。”
说完,他一步步向楼上走去。脚步声嘎嘎作响,在这寂静的夜竟有几分狰狞。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