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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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夜,纷飞的雪,深蓝色梦幻一样的天空。片片飞舞的雪花在幻术师布置的阵法中凝聚在一起,时而化成天女旋舞,灵光挥洒;时而变作银花轻绽,装点星夜……只是为何,在灯火的映照下透出氤氲的忧伤,或许,是看雪的人太孤独,又在雪中想起了什么吧!
“妈妈……”伤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的那场雪,他失去了最疼爱他的母亲,失去了一切。他蜷缩在床角,环抱双膝,仰望窗外的世界,把小小的脸埋在膝间,肩膀颤抖着,在空荡的宫殿里小声地哭泣。哭吧,这里很安静,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软弱……
伤咬着自己的手,他恨自己无能,那么简单的火系魔法,几乎人人都可以掌握,可是他却不能!他失败了!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废物吗?废物,废物……“妈妈!”伤看不清外面的世界,被咬破的手指一滴一滴地流下幽蓝色的血。伤闭上眼睛,任由血液浸湿床榻,听宫里的人说,人的血流干了就会死的,那样的话,就能和妈妈在一起了,即使不用修习那些法术,也不会再被别人欺负了……雪无声地飘落,埋葬着冷血的宫殿;埋葬着孤独的生命;埋葬着所有的痛苦。就让雪依旧无声地下,埋葬一切,像消失了一样!
“咚……”
窗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便有一阵轻微的哀鸣声穿过窗户,飘到伤的耳中。那只挣扎在雪地中的小东西,滚了几下,却因彻骨的寒冷不断侵袭而变得越来越虚弱。这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冰峰雪龙幼崽,如果经不起寒冷的考验,它是无法在冰峰上立足的。伤抓起它纤长柔软的脖子,提到面前看了看,它的小爪子还在努力地挣扎着,可是它很快就要被冻僵了。
“为什么要挣扎呢?这世界,当真还值得留恋吗?”
伤凝视着它半闭的双眼,那中单纯的求生**让伤不禁觉得好笑,他这么无用的人也能来决定另一个生命的存亡吗?伤望着依旧流血的手指道:“好吧,我成全你!”说完手指在小兽额见一点,并迅速用灵力虚空画出一个契约法印,打进它的身体。当主人与幻兽之间订立了契约,幻兽便能通过精神烙印索取主人的能量来自救了。
“很冷吗?”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在不住地颤抖,伤走进屋子里,并随手把它丢在火炉旁,又往火炉里加了几块碳。看着渐渐燃起的火苗,伤突然恼怒地一拳砸了下去,他甚至想到了手被烧伤的样子。然而他想的却并不是事实,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啊,他的手居然感到很温暖!火焰让人难以置信地凝聚在一起,慢慢地依附在他的手臂上,伤抽出手臂,感觉自己的手臂就像一根木柴,燃着金红色灿烂的火焰……可是没等伤弄明白,那些火焰又骤然一缩,钻进伤的手臂里,像一股暖流涌向胸口。突然,伤感觉到身体中一个神秘的部位被触动了一下,胸口痒痒的,但越来越烫,那种灼痛感让他忍不住撕开衣领一看——胸口那块蛰伏了许多年的龙形胎记已经变得通体火红,此时正张牙舞爪地颤动着,仿佛是要从伤的身上挣脱出去。隐隐的火光给伤带来无法忍受的痛苦,他大声惨叫着,当蓝赶到的时候,她只看到满屋血红的火光中,伤两眼几乎要喷出火焰,恐怖的模样让蓝惊恐地尖叫起来……
次日,蓝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娴熟地帮伤换上新衣,端来早膳,看着伤平静地吃完东西,踏出宫门,蓝小心地问:“殿下,您要去哪?”
“还去幻雪殿。”
“这……”蓝刚一抬头就看到伤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望着自己,让她顿时将用来劝阻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还很自然地顺口说道:“是,奴婢马上去准备车驾。”
还是那个地点,那个火巫堂,伤走进门内,目光扫视一圈,默默地走到纵横交错的书架中,手指滑过一排书脊,最后停留在一本三级法术典籍上,轻轻扳下,书后立时露出了她清新沉静的脸庞。蒙儿郡主,当朝最有权势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冥王的掌上明珠。伤问自己,这样的女孩,自己可以靠近吗?对面那双眼睛望了过来,有些意外地见到伤,蒙儿温柔一笑,伤点点头,两个人都开始继续看书……
其实还有一点伤早已知晓,冥王暗中与太子结盟,蒙儿便是他们联合的纽带,等到太子成年,经过幻灵殿的考验,她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伤闭上眼睛,片刻后,眼中多了一点寒芒,生命中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而握紧双拳。
窗外的雪不再飘落,但仍有奇异的雪景在天空中绽放。雪白的屋脊上,一串浅浅地轻痕擦过积雪,像一阵风悠然飘过,轻到连空气都不曾察觉他们的到来。他们的身影与周围的景色完好地融合在一起,他们悄悄地踏过守卫的肩膀,踩着飘零地雪花,飘然地,敏捷地向幻雪殿深处的一座楼阁冲去,没有人能发现他们,他们是苍梧国最神秘的刺客——千鸟!
占星阁守卫森严,似乎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两个偷懒的侍卫溜出队伍,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闲扯道:“听说占星阁里的老头子们看了一辈子星象,终于看出点不一样的地方了。”
“这事可不简单,听说是和雪国守护了几千年的宝贝有关呢!”
“能有什么啊?都是老掉牙的传说了,谁还相信有什么宝贝啊!”
“嘿,你不信?昨晚圣峰顶上突然亮了一下,好家伙,把一大团云都给染红了,我刚好没睡着,就看到了!”
“有这事?”
“哎呀不说了,你完了没有,快走吧,头儿马上要来检查了。”士兵拎拎裤子问道。
“好啦,催什么催!咦……”另一个士兵正要整理腰带,忽然发现腰带不见了,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发现一张陌生的面孔从墙壁里伸到他脸前盯着他看。没等他大叫出声,就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捏断了脖子,然后再次拖回墙壁里。不一会儿,墙壁里走出了那名士兵,他看了看正在换衣服的同伴,淡淡道:“雪国高手众多,这次任务非常重要,小心!”他的声音低沉冷酷,像紧按在鞘中的匕首!同伴点点头,两人默默地走入了密集的守卫队列中。
雪国一直以来都长居在雪山附近,对大陆上的纷争战事漠不关心,但近年来,群臣作乱,王势濒危,现在又出现了一件能够打破大陆平衡的神器,诸国无不争先恐后,涉足于神器的风波中。
高耸的占星阁于一片刻意掩饰的平静中,迎来了雪国的至高统治者——王,因为有准确的消息报告说,雪国守护千年的秘密马上句要揭开了!推开一道又一道房门,拨开帘帐,王在左右护卫的拥簇下,快步走到位于占星阁最顶层的圆形六角星芒阵中。五个灵力高深的占星师按照繁杂的星位图垂首静坐着,双目微闭,谨慎地催动着阵法运转。
“您终于来了,王。”一位老者睁开双眼,长长的须发垂落至膝,每吐一个字都显得十分沉重缓慢,据说他就是活了八百多年的通灵占星师“问天”。王恭敬地点点头,急迫地问:“神器,是否真的存在?”
“是的。”
王松了一口气,但身后的侍卫们呼吸不由加快了许多,因为这件神器不仅关乎着雪国的命运,还能决定大陆将要由谁来主宰!传说中,那可是一件能够摧毁天地的神物啊!
“只是,我们看到了更加可怕的东西……他,有可能会将雪国毁灭”天问刚说完,六芒星阵突然颤动了一下,蓝光大盛,像是遭到了不明力量的压制。占星师们喷了一口血,更加集中精神运转法阵,才渐渐恢复正常。
“发生了什么事?”王大惊,急忙询问天问。
“无妨……王请听臣言,雪国遵循祖先圣王陛下的嘱托,要守护圣山之颠的神器,不许参与世事纷争,等待传承者降临。这些传说,直到千年后的今天,才真正出现……”天问抬起苍老的脸孔,直视王的双眼:“你们最好不要去挣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神器的力量纵然强大无匹,但它真正的作用是为了封印一位神……”
“哧啦——”占星阁顶无来由地劈下一道雷殛,法阵刹那间碎裂,占星师死伤过半,天地间阴云密布,雷声滚滚,许久才渐渐散去。
“他是谁?你快说,是谁?”王伏在摊倒的天问身边,小声问着,但面上急切的表情却无法控制地显露出来。

“十年后……幻灵殿……咳咳!”天问嘴角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无论王再怎么用力摇晃,也不能发出半点声音。正在这时,窗外的屋檐上,一道黑影闪动了一下,警觉的王室亲卫迅速出手,只见数条触手一样的东西伸出窗外,惨叫过后,半个活人的身体被硬生生撕裂,拖了进来。
“杀光他们!”王放下天问的尸体,愤怒地吼道。
“遵命!”十几条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跪在地上回答道,又“唰”地一声退出阁中,隐没在各个角落……
“十年后……幻灵殿……难道,三个皇子中有一个会获得神器?这个人……会是谁?”王凝视星空,暗暗思索。占星阁下,各国暗中潜入幻雪殿的密探在突然的变故下不甘心地悄然退走,有些不幸遇上了幻雪殿中的护卫奇士,被拖慢了脚步,在越来越多的包围下,最终罹难。
“蒙儿,蒙儿……”火巫堂一向冷清的书房里,传来一阵喊叫,这么不礼貌的行为,无论是谁都会糟到火巫教训的,不过这次好象有些意外。熬冲进书房抓起蒙儿的手道:“出事了,这里很危险,你得马上离开这里,快走!”蒙儿在他的拉扯下根本无力反抗,手中的书掉在地上,她下意识地向伤望去,口中含着一声呼喊,可是却怎样也喊不出口。伤再次看到她那样的眼神,心里**了一下,很疼……默默地拾起她丢掉的书,重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伤抓着书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没有发觉木制的书架已经被他抓出几道深深地印痕!
当伤走出火巫堂的时候才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幻雪殿里人声鼎沸,刀枪密布,所有的修习子弟都已经在官兵的保护下退出了殿外。激斗蔓延了整个幻雪殿,那些来历不明的神秘人遮着面孔,穿着各异,每到一处都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普通的兵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出幻雪殿,任何挡在他们前面的人都被瞬间击杀。就在他们将要冲到幻雪殿外围时,他们的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一排战士!这些战士头戴银盔,全身覆盖软甲,银灰色的披风上绣着金丝雪花纹印。他们没有武器,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最可怕的武器,他们就是传闻中最神秘的幻雪殿执法者——静寂奇士!也就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那些拼命逃跑的神秘人……静寂奇士身上发出了肉眼可见的银灰色光芒,汹涌的能量波动让能力稍低一些的普通侍卫不断向后倒退,他们抬起了头,目光投向场中的入侵者。
“等等!我是帝国的密使,此次前来只是……”
“住口!你这叛徒,我们就是死也不该多说半个字!”
“我们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没人再会让我们继续活下去,我不想死,我不能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了!那些操纵我们生命的人想过这些吗?我不甘心!”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变故,一个提着长剑的神秘人摘掉脸上的面具,在同伴愤怒的对视下扔掉手中的剑说:“荆阑帝国罪民秦风愿意投降。”他的话让众人都微微震动了一下!投降,意味着什么?一个人的尊严、自由,一个组织的机密,甚至一个国家的安危!秦风的同伴咬咬牙,攥紧了剑柄,他不允许帝国因为一个叛徒的出卖而受到威胁。然而不等他出手,身边就爆起一滩血花,原来是静寂奇士已经开始攻击了,银色的光芒遍布四周,他们被包围了。
“至尊有令,杀无赦!”他被银光洞穿的最后一刻,这样冷酷的话才传到耳边,然而拿自己的身体去抵挡银光的人正是自己最信任的同伴秦风!他的喉中喷出滚烫的血,吓得秦风丢下他就飞身退出战团。曾经是组织里最优秀的战士,现在却用学来的本领拼命逃窜,在奇士们纷飞的光网中,他恍惚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孩子,没有多想,秦风足尖一点,身形急射而出,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把站在火巫堂门边的伤拎在身前,尾随而来的银光乍一触碰到伤的衣角便蓦然消散。惊魂未定的秦风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有希望活命了。
“快将二殿下放开!”有个侍卫大声喊道,秦风一听,手抓的更紧了。他激动地大笑着,面对冷酷无情的静寂奇士小声道:“嘿嘿,知道我在占星阁都听到了什么吗?你们一定都知道了吧?我手中的孩子对于你们雪国来说比那个已经泄露的秘密更重要,天不亡我,竟让他落在了我的手上!呵哈哈……”
这时,在众多奇士的围剿下,场中的入侵者已经全部伏尸在地,银灰色的身影从四处围拢过来,丝毫没有要放过秦风的意思,但因为伤被劫持,他们也没有继续攻击。“你们还不快让开,我只想要一条生路,你们再逼我,我就杀了他!”秦风用力掐着伤的脖子,他很奇怪,这个孩子从刚才到现在一点也没有挣扎,更没有因为害怕而哭闹,他忧郁的双眼里时而露出若有若无的凶狠,让秦风以为自己看错了。过度紧张下,伤差点被秦风掐得窒息。
“至尊的命令是杀无赦!”冰冷的话语像是从机器的口中说出的一样,彻底断绝的秦风的希望。他双眼充血,狂叫道:“那就休怪我无情!啊……啊……!”众人清楚地看到秦风恼怒地一掌拍下,直击伤的头顶,但伤的小手却先一步压向他的面门,一团金红色的火焰以赤火炎兽的形态从伤掌心喷出,竟是七级火系法术——炎兽之吻。如此近的距离让秦风来不及反抗便惨叫着被烧成灰碳,伤被扔在地上滚了两圈,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视良久,额角禁不住冒出些许冷汗。
“您就是二殿下吗?”有个奇士问道。
“我叫伤!”伤看了看被扯破的衣袖,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这群人人敬畏的静寂奇士登时傻了眼。在伤走出人群后,才相视苦笑,化为一片银光消失无影。
伤刚走出幻雪殿,便迎面看到蓝在一片冰雪中哭成泪人的模样,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不敢相信伤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蓝,你怎么了?”伤讨厌有人在他面前哭泣,无论是什么原因。
“啊,没事,殿下您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蓝快速地擦干脸上的泪水,情不自禁地笑着,眼里却还在不停地流下眼泪。伤不懂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表情,也不想追问,便自己走进车厢里。不经意地一瞥,看见幻雪殿的门旁不远处还停了一辆雪车,车上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正向他望来,待伤要仔细看时,那车窗的帘子却隔断了他的目光,随后两辆车子向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茫茫白雪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片蹒跚的轻影飘落树丛中,他撕下洁白的衣袍捆扎了一下受伤的小腿,再次咬咬牙,施展着诡异的身法,无声地踏着雪花离去。在他呆过的地方,一小片被血水浸湿的雪预示了雪国即将染血的动乱已经不远了。数日后,在有心人的刻意宣扬下,占星阁的秘密变成了一个众所周知的“阴谋”,一场无休止的刺杀行动就在不安的惶恐中悄然来临。
“十年后,通过幻灵殿试炼的人将会获得可怕的神器,他有可能会毁灭大陆上的所有国家!”就这样,那个侥幸逃脱的神秘人,给大陆各国带来了惊人的消息,而各国进入雪国探听消息死去的数百名精英恰巧印证了这个无法辩驳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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