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巫咒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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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石桐醒来时,天已漆黑,他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夜里十一点了。他又转头看了看在同一间病房里的8床和9床,床上的病人仍在熟睡。楼道里的灯光透过房门玻璃照进来,在屋中投下朦胧而清冷的光线。石桐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觉。但就在此时,楼道里的灯突然“唰”地全灭了,屋内顿时伸手难见五指。与此同时,房门吱呀呀地开了。石桐定睛朝房门处望去,什么也看不到,房门竟是自己开启的。9床的病人紧挨着房门。房门的开启惊醒了他,他嘴里嘟囔着,“房门怎么开了?”说着,起身将房门关上了。但是,随着他的转身,房门又一次自己打开了。9床病人觉得很奇怪,他以为是有人在做恶作剧,便探头朝楼道里看了看。楼道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再次重重地关上了门,并上了锁。9床病人站在门前观察了一会儿,这一回门没有再打开。他安心了,回到床边,上床继续睡觉。可是,他刚躺下就像被蝎子蜇了一样突然又跳了起来。石桐看到,9床病人的身体突然变得直挺挺的,他双臂平举,一跳一跳地朝石桐的床边走来,样子与传说中的夺命僵尸一般无二。石桐吓得屏住气息,他一边撑起被子,一边将身体慢慢缩到床边,溜到了床下。9床病人双睛上翻,面目狰狞,他机械地来到了石桐的床边,然后猛地俯下身去,死死地掐住了枕头边缘处。石桐在床下可以清楚地看到9床病人的双腿正直挺挺地立在床边,也可以感觉得到床铺在重压之下的颤动,眼前的一切令他惊恐异常,他竭力屏住气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大约十分钟之后,9床病人抬起了手,转过身一跳一跳地走了。石桐看到,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床铺,而是打开门,进了走廊。石桐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悄悄地从床下爬了出来。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驱使他跟踪着9床病人也出了病房——他想看看,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在控制着他。
9床病人进入走廊后动作突然变得柔和了,他像正常人一样沿着漆黑的走廊缓缓而行。石桐在远处谨慎地跟着,他发现,走廊两侧的房间无一不是房门紧闭,漆黑无比,死寂像夜幕一样紧紧地笼罩着整座医院。9床病人在行走的途中经过了一个护理站。护理站内照样不见一丝光亮。石桐以为护理站内的护士会发现并出来拦住这个深夜四处游逛的病人,可出乎意料的是,护理站内没有任何动静。石桐来到护理站前朝里面看了看,见一名护士正伏在桌子上酣睡。石桐压低声音轻轻叫了她一声,护士一动不动。石桐又伸出手去摇了摇她的肩膀,护士依旧沉睡不醒。石桐焦急起来,他转头看了看9床病人,发现他已经走得远了,石桐只好放弃了求援的打算,继续跟踪。
在医院最偏僻的一隅,有一个人迹罕至的房间——太平间。9床病人直直地朝太平间内走了进去。由于整个医院的灯全都熄灭了,再加之精神紧张,石桐没有注意到房门上方的“太平间”三个隐约难见的字,他见房门并没有关闭,便凑到门口向里面**。只见9床病人进入太平间后,来到了其中的一具尸体前,他猛地撩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单,把尸体从床上搬下来,然后搂着死尸跳起了舞。死尸僵硬而沉重,他竟然像戏耍孩童一样举重若轻,挥洒自如。石桐看得头皮发麻,他将头缩回,靠在墙边定了定神,正准备离开。忽然,太平间内又响起了歌声,石桐再次探头向里面望去,发现9床病人怀中的死尸不知何时已被他靠在了墙上,死尸双臂平举于胸前,9床病人一边与死人拍着手,一边唱起了拍手歌,“你拍一,我拍一,我和死人做游戏;你拍二,我拍二,我和死人说说话儿;你拍三,我拍三,要变死尸很简单;你拍四,我拍四……”石桐暗想:这个人一定是疯了。这个医院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出现这么怪异的事?
就在这时,石桐身上突然响起了铃声,这种刺耳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医院里听来显得格外恐怖。石桐全身猛地一颤,他急忙从兜里掏出来手机,发现屏幕上显示着1748字样的号码。就在铃声响起的同时,太平间内的9床病人也听到了,他像饿狼一样转身朝石桐猛冲了过来。石桐吓得浑身乱战,他撒腿便跑,9床病人在后面紧追不已。医院的地板由瓷砖铺成,表面十分光滑,在上面奔跑非常费力,稍不小心便会摔跤。石桐不顾一切地疯跑着,有好几次险些跌倒,但强烈的求生使他又竭力稳住了身形,继续奔跑。9床病人的奔跑速度比石桐稍快,不多时便追到了石桐的背后,他数次伸出手来想抓住石桐后背的衣服,但都被石桐在急转弯时甩脱。石桐渐渐筋疲力尽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绝望的情绪开始在心中蔓延,但他知道,自己只要稍有懈怠,就会被僵尸一般的9床病人追上掐死,他虽然无法回头,但他可以感觉得到9床病人那逼人的杀机和魔鬼般的神情。这时,石桐忽然转过一个弯,沿着楼梯向楼下跑去。鞋底与楼梯“咚咚”的撞击声如火花一样照亮了石桐的脑海,他突然想到:为什么不呼救呢?随后,杀猪一样的“救命”声便在整个楼道和医院内响起。但是,依然无济于事,整座医院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的死寂,任凭石桐怎么呼唤都不能让医院中的人员惊醒。石桐开始逐渐跑不动了,9床病人却依旧强健。就在石桐速度稍慢的瞬间,9床病人那冰冷僵硬如死人的手已揪住了石桐的衣领。石桐一下子被拽倒在地,紧接着,9床病人那鹰爪一样枯瘦并有力的双手已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石桐顿时感到脖子像被钢箍箍住一般,气管被完全堵塞了,不能呼吸分毫,他被憋得满脸通红,双睛暴出。石桐仰起头,见背后的9床病人面色铁青,双睛上翻,张口露齿,一幅恶鬼模样。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石桐突然触到了兜里的手机,石桐立刻掏出手机来猛砸他的头,但连砸了数下,9床病人均无反应。石桐自己反而因窒息而渐渐动作迟缓,神情恍惚。就在石桐已完全绝望的时候,他忽然触到了手机上电筒的开关,手机电筒“唰”地亮了。石桐立刻将光亮对准了9床病人的眼睛,9床病人忽然一呆,手上的劲力立刻松了下来。与此同时,楼道内突然一片灯火通明,所有的灯光在瞬间点亮,仿佛一切又重新恢复了过来。石桐立刻挣脱了9床病人的双手,他连滚带爬地向前跑去,并再次大声呼救。这一回,楼道两侧房间里的灯都亮了,病房里的病人和护理站内的护士都走了出来,大家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石桐指着9床病人虚脱地说:“他……他……他要……掐死我……”众人再看9床病人,只见他一脸的笑容,边跳边拍着手又唱起了拍手歌,“你拍一,我拍一,我和死人做游戏;你拍二,我拍二,我和死人说说话儿;你拍三,我拍三,要变死尸很简单;你拍四,我拍四……”护士们面面相觑——昨日还好好儿的病人竟然莫名其妙地疯了。

天亮后,这件事被作为一起重大的责任事故而立案调查。石桐作为当事人受到了院方和警方的问讯。石桐没有隐瞒,他将昨晚的事如实地说了一遍。石桐的女友在给石桐送饭时觉察出了异样,她感到医院里的气氛不同往常,走廊里多了许多面色凝重、步履匆匆的特殊人员。来到石桐的病房后,小惠跟石桐说了心中的疑问。石桐苦笑了一下,说:“能不异常吗,昨晚我差点儿被人掐死。”小惠一惊,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石桐将夜里的经历说了。小惠惊骇地说:“竟有这种事?9床的那个病人为什么会突然疯了呢?”石桐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很怪异,不是常理能够解释得通的。也许,有某种我们所未知的力量在左右着事情的发展。”小惠又问:“那个陌生的电话是谁打来的?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打来?”石桐说:“我觉得,那个电话是为了配合9床病人对我的谋杀而响起的,其目的就是让9床病人知道我并没有被杀死,于是,通过电话的铃声呼唤他再次对我下手。”“1748……”小惠暗自叨念着,“……1748……这1748不就是‘你去死吧’的谐音吗?看来,这个号码也不是无意而来的。”说着,小惠取过石桐的手机翻看那个神秘来电,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未接来电”中,她没有找到名为“1748”的号码。小惠问石桐,“你把那个神秘号码删掉了?”石桐说:“没有啊。怎么了?”小惠说:“你的手机里怎么没有那个号码?”石桐诧异地接过手机亲自翻看,果然,在手机的“未接来电”和“已接来电”里都没有名为“1748”的号码。石桐奇怪地说:“当时,我明明清楚地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来电号码,怎么现在……”石桐和小惠不禁面面相觑。
二人沉默了片刻,小惠说:“我觉得这件事大有蹊跷。我们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转到别的医院去继续治疗。”石桐点头同意。小惠马上起身去给石桐办理出院手续。但是,医生却死活不同意石桐出院。医生说:“第一,病人的脑震荡症状目前还处于观察之中,不宜出院,如果出了院,一旦病人的病情出现恶化,谁负责?第二,昨夜的事件非同小可,一个即将痊愈的病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发疯,虽然石桐也是受害者,可9床病人是怎么发的疯?在事实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难逃嫌疑。现在,9床病人的家属已经报了警,警方要求与9床病人在同一间病房里的所有病人近期内均不得离开医院。所以,就算我们同意他出院,警方也不会同意的。”小惠说:“可是,我们怀疑你们医院里有问题,这会威胁到石桐的生命安全。”医生说:“这你放心,我们已增加了值班人员,警方也派遣了秘密便衣,如果是有人故意搞破坏,我们一定能阻止并抓捕他。”小惠没有办法,只好回到病房跟石桐说了医生的意思。石桐表现得很恬淡,他说:“生死由命。既然人家不让走,就暂时先留在这里吧。你回去后找一下林生,将我的情况跟他说一下。上一次他临走时说要到图书馆中查一些古籍善本。你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收获可以解开谜团。”小惠答应了。
小惠来到林生家时他正坐在电脑前看资料。小惠将石桐昨夜的经历跟他说了,林生也感到十分惊讶,他沉思了片刻,说:“看来事情果然不那么简单。”小惠问:“你在图书馆中查到什么资料了没有?”林生说:“专门描写巫术的古籍善本很少,我只找到一本名为《巫卜》的书,上面记载了一些利用巫术诅咒别人的方法,其具体情况都是我们以前所熟知的,比如: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写在布偶上,然后用针去扎。”小惠说:“那样真的管用吗?”林生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古人的一厢情愿而已。”小惠说:“如果石桐也是被人那样诅咒的话,那个恨他的人一定跟他很熟悉,最起码应该知道他的生日。”林生说:“这个显而易见——只有熟悉的人之间才能萌发仇恨,陌生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恨你呢。”小惠说:“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那个施咒的人呢?”林生说:“上一次我去看石桐时,曾让他好好想想他近期得罪过什么人没有。他想到了吗?”小惠摇摇头,说:“他没跟我说呀。”林生说:“那一定是还没想出来,他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得罪了人也不一定知道。”小惠说:“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林生略一沉思,随后点击鼠标从电脑中调出一份资料,对小惠说:“你来看看这个案件。”小惠只看了一下标题就明白了。
那是两年前的一桩神秘命案,本市天羽集团董事长周天羽在驾车回家的途中,路旁高达数米的巨大广告牌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倾倒,将周天羽驾驶的高级宝马车严严实实地拍在了下面,轿车严重受损并引发了油箱爆炸,熊熊烈火将奄奄一息的周天羽烧成了一具焦炭。当时虽经警方周密调查,却始终找不到充分证据证明周天羽是死于他杀,只得以意外事故结案。据说,在周天羽死的前一个月里,他屡遇恐怖事件,夜夜噩梦缠身,总感觉有神秘之物跟踪。这个案件也因此而轰动一时。
林生对小惠说:“你不觉得,周天羽死之前的状况与现在的石桐很相似吗?”小惠说:“这么说,周天羽和石桐有可能得罪的是同一个人,只要找到了周天羽的仇人就可以找到石桐的仇人。”林生说:“目前还只是猜测。另外,我们都不认识周天羽,对他以前的生活进行调查一定困难重重。”小惠说:“那我们也应该试一试呀。”林生说:“这个当然。我来想办法吧。”
9床病人发疯之事接连调查了数日没有任何进展,相反,受此事的影响,医院里的患者锐减,病房中原有的病人也纷纷提早出院或要求转院,一时间,医院里变得冷冷清清。只有石桐和同屋的8床病人因涉嫌与此事相关,而不能离开。
这天,张晶护士照例来给石桐输液。张晶护士将输液器的一端**药瓶,放掉输液器里的气后,将另一端**石桐手背上的静脉中,然后便离开了。石桐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大脑里思索着这些天来的怪异经历,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梦境中,石桐感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条鱼,在大海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突然,海底的石缝中“汩汩”地冒出来一连串的气泡,这些气泡朝石桐直逼过来,将他团团围住,他左冲右突,却始终不能冲出气泡的包围。与此同时,气泡之间相互撞击,彼此融合,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泡,这个气泡像玻璃罩一样将石桐困在了当中。鱼失去了水,当然要窒息而死。石桐感到一阵憋气,他难受得下弹上跳,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冲破坚硬无比的气泡而进入水中。石桐急得浑身冒汗,他大叫一声,猛地醒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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