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巫咒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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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床病人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看书,他见石桐满脸的汗水,便关切地问:“怎么了?”石桐转头看了看他,说:“刚才做了个噩梦,很奇怪的梦。”8床病人放下了书,趿拉着鞋凑到石桐的床边,说:“什么梦?跟我说说。”石桐慢慢坐了起来,用插着针头的左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正要开口讲述。8床病人的目光突然集中到了输液器上,他惊叫道:“怎……怎么会这样……”说着,他立刻按动了石桐床头的紧急呼叫器,并同时关闭了输液器的开关。护士们很快就赶到了,她们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唯有石桐还傻呆呆地扫视着众人,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使得众人如此紧张。一名护士立刻上前拔下了石桐手背上的针头,其他护士围住石桐七嘴八舌地询问,“怎么样?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没有?”“难受不难受?”“……”石桐奇怪地问:“怎么了?”8床病人在旁边说:“难道你不知道?输液时,输液器里是绝对不能有空气的,不然,被输液者就会出现空气栓塞,很快就会毙命。”石桐这才如梦初醒,他转头看看旁边的输液器,从上到下,竟然充满了空气,只要打开开关,药瓶里的液体便会推动着这些空气进入自己的体内,夺命于无形。石桐不禁惊得呆住了。
护士们马上追问:“是谁给你输的液?”这时,张晶护士在一旁说:“是我。可是,我给他输液时已经排掉了输液器里的空气,这里面不应该再有空气呀。”石桐也说:“这我可以证明,张晶护士一直负责给我输液,她每次都放掉了空气,这一次也不例外。”8床病人也作了证。虽然如此,但此事作为一次比较严重的责任事故,又发生在这么一个非常时期,护士长还是将它报告给了院长。院长在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立刻让张晶停职反省。石桐却很平静,他没有将此事的责任归结到医院一方,因为他知道,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左右着这一切,它时时处处想要自己的命。这种力量来自于何处,石桐不知道,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晚上,石桐睡到半夜忽然被尿憋醒了,他转头看看走廊,见走廊里灯火通明,便大着胆子走出病房,到不远处的卫生间里小解。方便完之后,石桐提起裤子往外便走,刚到卫生间的门口忽见面前白影一闪,石桐立刻警觉起来,他探头到走廊中向左右看了看,走廊里什么也没有。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石桐不想再无事生非,便转身朝病房走去。但是,石桐刚进入走廊,走廊里的灯便“唰”地全灭了,四外一片静寂。石桐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他知道,又将有恐怖的事情发生。他立刻加紧了脚步,朝自己的病房走去。卫生间距石桐的病房约有三十米的距离,按常理说只需片刻的功夫便能回到房间,可是,这一回却出现了意外,不管石桐怎么努力地向前走,却始终不能前进分毫,好像脚下所踩的不是地板,而是健身房里的跑步机一样。到后来,心急如焚的石桐干脆疯跑了起来,但情况却依然没有任何改观。
气喘吁吁的石桐只得停下了脚步。这时,他突然感到背后有轻微的喘息声,他急忙回了一下头,发现身后不远处赫然趴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石桐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蹲下去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走廊里虽然漆黑难视,但石桐还是看出这个女人正是张晶。只见张晶双睛上翻,张口露齿,凶相逼人。她陡然翻身而起,右手向前一递,一个尖锐无比的锐物闪电一般向石桐刺来。石桐本能地伸出手去握住了锐物,将它拦截在了中途。石桐看到,被自己拦住的锐物是一个针筒,那个针筒中装满了未知的液体。张晶见攻击受阻,手臂立刻加力,以更加凶猛的力度朝石桐刺来。张晶本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按理说没有多大的气力,但此刻她的力量却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断地汹涌而来,任凭石桐双臂使出全力也不能阻挡。眼见张晶手中的针筒距离石桐的小腹越来越近,石桐急得浑身冒汗,他知道,针筒中所装的定然是致命的药物,只要被她注入体内,定然必死无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桐急中生智,他猛地将针筒向下按去,针尖擦着衣襟刺到了石桐的裆下。紧接着,石桐抬脚朝张晶狠狠地踹了过去。这一脚踹到了张晶的胸前,但是张晶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被踹的是一节毫不知痛楚的枯木一样。张晶缩回臂膀,又一次将针筒朝石桐狠狠地刺了过来。石桐真的害怕了,他急忙就地几个翻滚,来到了卫生间的门前,然后起身进了卫生间内,并紧紧锁闭了房门。
石桐以为张晶会来撞门,但出乎意料的是,房门再没有了任何动静,他稍稍喘了口气,正要蹲下来休息一会儿。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汩汩”的响声,石桐好奇地来到一个蹲便器旁,发现粪水正像泉水一样从管道中汹涌而出,转瞬间屎尿便已没过了脚面,恶臭逼人。石桐见势不妙,他急忙奔回门前,想打开房门冲出卫生间,但是,房门却再也打不开了,门锁像被锈死了一样纹丝不动。眼见粪水逐渐上升到了石桐的膝盖处。石桐急得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突然看到卫生间的另一侧有几扇玻璃窗,石桐立刻趟着粪水来到窗前,抬脚对准玻璃狠狠地踹了过去。卫生间所镶嵌的本是普通的玻璃,照理说只需一脚便可将其踹碎,可出乎石桐意料的是,这一回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将这既薄又脆的玻璃踹烂,好像在玻璃前面有一层无形而强大的保护罩一般。粪水继续快速地上升着,很快便没过了石桐的腰部。绝望的情绪再一次弥漫到了石桐的心中。这时,石桐发现卫生间的一隅有一个清扫卫生用的拖把,石桐马上拿过来发疯一样地猛击玻璃窗,但是,玻璃窗依旧完好无损。此时,粪水已没过了石桐的肩膀,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粪水漂了起来。石桐完全绝望了。很快,屎尿开始往石桐的嘴巴和鼻孔内猛灌,前所未有的恶心从胃里直冲而上,石桐赶紧闭紧了嘴唇,抑止住了呼吸。粪水迅速没过了的头顶,窒息不可遏止地来临了。临死前的痛苦和绝望使石桐突然发了疯,他猛地抓住玻璃窗,用头狠狠地撞了过去,一下,两下,三下……痛感开始时很强烈,但很快就变得淡了,紧接着,完全感觉不到了……意识像风中的烛火,一闪就彻底消失了……
等石桐醒过来时,日已正午。小惠正焦急地坐在床边,她见石桐睁开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说:“你可醒了。你昨晚究竟怎么了?怎么会晕倒在卫生间里?”石桐诧异地看看左右说:“怎么?我还没有死?”小惠有些哭笑不得,说:“难道你真的活够了?想撞墙而死?”石桐摸摸头,头上缠着纱布,还能感受到隐隐的疼痛。石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身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残存的粪便,不禁奇怪地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小惠问:“怎么了?昨晚出了什么事?”石桐将昨晚的事跟小惠说了一遍。小惠惊异地说:“不可能呀。今天早晨,你被一个病人发现晕倒在了卫生间内,可以看出是在塑钢窗框上撞成那样的。病人急忙叫来护士将你抬回来急救,并打电话通知了我。我和院方的人员还专门到那个卫生间里看了一下,里面很干净,地板和墙壁上根本没有粪水粘染过的痕迹。你怎么可能会被粪水淹死过呢?我看,你八成是得了梦游症,你的那些经历都是梦中幻景罢了。”听小惠这么一说,石桐也有些怀疑起自己来了。他沉思了片刻,又说:“如果所有的事都是梦中幻景的话,那我被张晶护士袭击也是假的了?”小惠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今天早晨,人们发现张晶护士疯了,她在走廊里一个人又说又笑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注射用的针筒,里面装满了药液。开始时,人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药物,后来经过药剂师的化验才知道,那里面装的竟是剧毒的氰化钾。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将那剧毒药物弄到手的。”石桐沉思着说:“这么说来,昨夜的经历并不完全是幻景,也有真实的成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时,石桐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左手缠着许多纱布。小惠在一旁说:“你的左手手指在昨天晚上不知抓到了什么东西,被割破了,护士给你清洗后上了药。”石桐见中指上的戒指不见了,问:“我的戒指呢?”小惠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枚银白色的戒指,说:“在这儿呢。清洗伤口时护士嫌碍事,就给你摘了下来。这个戒指是白金的?”石桐说:“大概是银的。”小惠在自己的手指上戴了一下,说:“我戴着有些大。不过,戒面上的图案倒是挺好看的。”小惠边仔细端详着戒面图案边说:“这是个什么图案呢?好像是古代的某种文字。”石桐说:“我也不知道。”小惠对石桐说:“送给我吧。”石桐说:“这是男式戒指,你戴着不合适。”小惠说:“你外行了吧,这样才叫酷呢。”石桐说:“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吧。”小惠高高兴兴地戴到了手指上。石桐顿了一下,又说:“不管怎样,今天我一定要出院,如果再留在这里,我就算不被杀死也会被吓死。”小惠点点头,说:“好。我马上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这一回,谁拦着也不行了。”
由于出了昨夜之事,院方和警方都感到石桐的确是受害者,而且他的生命时时处处受到了威胁,因此,不再坚持让石桐留下,而是痛快地同意了他的出院要求。
石桐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屋内的陈设让他感到十分亲切,心情也好了许多。说也奇怪,自从石桐出院以后,一连两天,他再也没做过噩梦,那种异物跟踪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石桐想:难道所有的厄运都留在了医院之中?
这天,石桐来到林生家,询问他调查的进展情况。林生说:“这几天,我通过各种渠道设法找到了周天羽生前的司机。司机姓方,大约四十多岁,有二十多年的驾龄了,曾为周天羽开车达七年之久。我从他口中了解了不少周天羽的私密生活。周天羽生前和普通的大款一样,工作之余也喜欢声色犬马,他包养了不少情妇,其中,他最喜欢一个名叫香香的情妇。听说,那个叫香香的女孩原来有男友,周天羽为了得到香香不惜付给她的男友以重金,但香香的男友不为金钱所动,始终纠缠香香不已,最后,周天羽动了怒,他派人狠狠地教训了香香的男友一顿,将香香男友的腿打残废了……”“等等……”石桐忽然想起了什么。林生问:“怎么了?”石桐说:“这件事我好像在什么时候听人说过。”林生问:“什么时候?听谁说的?”石桐蹙眉沉思,却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的具体情况来了。石桐说:“可能是好几年前听说的。至于是谁说的,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林生说:“这件事大约发生在四年前,当时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香香的男友虽然到法院控告了周天羽,但周天羽手眼通天,他早就买通了各方面的人员,因此,这个案件从一开始就被压了下来,始终没有得到判决。”石桐说:“那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林生说:“开始时,我也不认为这件事会跟你有关系,但那个司机后来的一席话引起了我的注意。”石桐问:“什么话?”林生说:“周天羽死后,很多知情的人都猜测说,周天羽就是被香香的男友报复而死的。”石桐说:“这怎么可能。周天羽的死因不是一直都没有查清吗?警方最后的结论说他是死于意外。”林生说:“因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点:香香男友的舅舅是着名的考古学教授史立松。”石桐的心猛地一颤,“你是说……”林生点点头,“史立松专门研究古代的巫术,并且很有成就。两年前的龙文遗址挖掘活动,他也参加了,并且在遗址内发掘出了许多竹简,据说,记载的都是古代的各种巫术。”石桐的内心突然像被一盏灯点亮了一般,他立刻明白了,说:“我知道是谁诅咒我了。”林生一愣,问:“是谁?”石桐说:“就是史立松。因为在一年多以前,我跟我的前任女友史苇分了手,她的父亲就是史立松,我还在她的家里见过她父亲几面,她父亲一定是怨恨我史苇的感情,所以才对我施咒。另外,周天羽也肯定是被史立松诅咒而死的。我刚想起来,香香男友的遭遇就是史苇告诉我的,因为香香的男友就是史苇的表哥。”林生问:“当时你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石桐说:“因为小惠。我遇到小惠后对她产生了感情,感觉她更适合我,就主动与史苇分了手。史苇和我分手后,情绪一度十分低落,没多久就找了个男人结了婚。”林生点点头,沉思了片刻,说:“表面看起来很有些道理。可问题是:为什么一年前史立松不诅咒你,反而到了现在才诅咒你呢?按理说,你跟史苇刚分手时正是他们家人最恨你的时候,他们应该当时就诅咒你,让你死于非命。”石桐说:“也许,他们是怕事发后被人怀疑,所以故意拖一段时间,时间一长,事情就发生得多了,就可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林生摇摇头,说:“这不可能。巫咒可以杀人于无形,他们不应该有此顾虑。”石桐再也想不出其它的理由了。二人好一阵沉默。
石桐临走时,林生问他,“距电脑上所说的最后期限还有几天?”石桐说:“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林生说:“不管怎样,你最好找一下史苇,向她求求情,面子与生命相比较,还是生命重要。”石桐默默地点了点头。
史苇与石桐分手后便换了手机号,石桐好不容易才在她的朋友处打听到了史苇现在的号码。在电话中,石桐约史苇在“黑色森林”见面。“黑色森林”是一片面积颇大的城市公园,公园中林木密布,郁郁葱葱,是石桐和史苇以前经常聚会的地方。史苇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约会处,石桐早就等在那里了。石桐见史苇比以前丰满了许多,一副为人妻母的少妇模样。史苇一见石桐便单刀直入地问:“找我来有什么事?”石桐突然给史苇深深鞠了一躬,说:“史苇,我知道以前与你分手是我的不对,我一直非常后悔。但是,事情已然这样了,就算我死了,也不能弥补回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以前感情的份儿上,放我一马。求求你了。”说着,又给史苇鞠了一躬。史苇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弄糊涂了,她奇怪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石桐说:“你和你的父亲是不是在一个月前对我施了巫咒?想置我于死地?”史苇说:“你神经病呀!我们什么时候咒你了?你也太看重你自己了吧。再说了,巫术咒人只不过是一种迷信的说法,我父亲从来不相信巫术具有超自然的力量。我们怎么可能会咒你?”石桐说:“可是,近一个月来,我接连经历了一生中最恐怖的各种事件,这不是常理能够解释得通的。”史苇说:“那也许只是巧合或是你患了精神疾病。我觉得,你的当务之急是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胡乱地怀疑别人。神经病!”说着,史苇转身离去了。石桐注视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好一阵迷惑: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此事真的与他们无关,还是他们在故意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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