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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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孤独、可怜、无助。她不是一个无情的人,相反比一般的中国女人更有**,更加懂得爱、珍惜爱。她也渴望爱和被爱,但在现实生活中却找不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自己爱的归宿到底在哪里?
她想,我这是怎么啦?我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迷茫过。现实的环境怎么这么让人不可思议,现实中的人怎么这么无情、冷漠、落井下石,难道是自己的性格造成的?是的,我不否认自己倔犟、张扬的个性,这在女人当中是很少见的。我不愿意轻易给别人和这个环境服输,给命运服输。但我没有幸福可言,一点也没有。难道红颜薄命的真理又一次要在我的身上得到验证?我真的看见过那些丑女(有些甚至奇丑无比)过得是那么幸福,老公又爱,朋友又多,事业有成。我是一个女人,我嫉妒她们,又羡慕她们。我曾经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命运。但是现在,我似乎相信了。天地之间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牵引着自己,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时刻笼罩着自己,无论怎么折腾、撕拼,都无法摆脱这张大网的束缚。
但她不甘心命运的摆布,不愿意做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她要抗争,但怎么抗争呢?
她想起了单位的那帮女人、那帮婊子。她们老是看不起她,老是说她的坏话。她已经忍受得够可以了,但她们还是依然如故、我行我素。尤其是陶小荣和马晓杰那两个婊子,最为厉害。她们凭借自己有几分姿色,凭借被领导和老板包养,自高自大。她再也不能容忍了,现在得开始反击了。就像一场战役一样,刚开始她处在防御阶段,现在她要反攻了。
怎么反攻呢?
她的大脑极度亢奋,没有一点睡意。转过身,平躺在枕头上,在黑暗中,眼睛直丢丢地瞅着屋顶。忽然,她的大脑灵光一闪,对了,我要搞臭她们,尤其是要搞臭陶小荣和马晓杰那两个婊子。她们道貌岸然、蛇心毒肠。我要以她俩为突破口,震慑其他的女人。
何不先把她俩的丑事公之于众?
她急忙爬起来,拉开灯,写了这样一份公告:
自认为千娇百媚、倾城倾国的阿小、阿娇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见自己成了美丽迷人的公主。但王子在哪儿?她俩苦苦追寻。在路边,她俩求问路人,不知道;在天边,她俩求问小鸟,不知道;在水边,她俩求问鱼虾,不知道。她俩走啊走啊,走到一片烂泥边,在一个臭不可闻的猪圈里,终于找见了自己潇洒成熟、魅力无穷的王子。她俩的王子正在猪圈里哼哼哼地唱歌呢!她俩激动极了,跳进猪圈跟自己的白马王子拥抱亲吻起来!......
她为自己的这份公告自鸣得意。它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让人们知道具体指的是谁。它虽然没有指出问题的关键,但它告诉人们,像这样的烂女人永远没有自己的白马王子,永远没有幸福可言。这份公告言简意赅,含蓄凝练,隽永深刻,指向明确,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明天她要把这份公告张贴到电视台显眼的位置,让全台人知道陶小荣和马晓杰那两个婊子做的好事,让全台的人都成为广播和喇叭,宣传给更多的人,最好花兰市全市的人都知道那两个婊子,把她们批坏、批臭,让她们无地自容、羞愧难当、自杀难成,彻底成为一堆臭狗屎。

她似乎看见全台的人都围在一起看公告。他们一边看一边议论,一边指着陶小荣和马晓杰那两个婊子,说:“真看不出来,这两个人怎么是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这是两个极坏的烂女人,以后我们可得防着。”这时,她心灵的天空似乎打开了一条天窗,一股光亮透了进来,忧虑一扫而光,幸福不请而至。
至此,她有了一丝困意,再躺在床上,很快入睡了。睡得是那么香甜、那么沉稳。
第二天起来时,天已大亮。她一看表早过了上班时间,肯定又要挨批,又要被罚款了。反正是已经迟到了,她就慢腾腾地收拾起来,出门顺便吃了一碗牛肉面,到单位时将近十点了。
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她知道这个时候各个频道和栏目的记者们都去采访了,就从容地打开办公室的门,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打开电脑,插上纽曼闪盘,调出昨晚写的公告,打印了十份。
她随便拿出了两份公告,再拿上胶水。她想,我应当贴到哪儿去呢?对,干脆贴到公示栏和党务公开栏算了。
她从容地走出办公室的门,心里没有一点紧张感。楼道里还是没有一个人,她的高跟鞋敲出的声音既响又脆,还富有节奏。来到公示栏和党务公开栏,把那两份公告贴了上去。
刚贴完,看门房的张老头过来了。他问她有什么活动吗?她没有理睬,也没有转过头。几秒种之后,冷冷地说自己看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她知道,张老头识几个字,看完后一定看不明白,会流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态,使劲瞅她的背影。
既然能够这样做,她就没有顾忌什么,她谁也不怕,遇见不遇见什么人对她无所谓。她想的还是台里的人看见公告后到底有什么想法,是否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这是她最为关心的。
回到办公室,她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坐在离门最近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最新的《读者》杂志,眼睛虽然在杂志上瞅来瞅去,脑子却高度集中,静听门外有什么反应。特别是当楼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的时候,她更是留意有什么反应。果然,脚步声和说话声到了公示栏和党务公开栏前面时,脚步声、说话声戛然而止。几分钟后说话声又响了起来,但不像刚才那么高亢、清脆,压得低低的,似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但说什么,一点也听不清楚。她似乎看到台里的人看到公告后彼此非常神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把手放在别人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说着什么只有彼此知道,只有彼此之间心照不宣。说完后,急匆匆走下楼道,出了大门才可以大口大口地出气,大声地说话,大声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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