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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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秋天真正地来了。廖鑫的心就像秋天的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凉,甚至已经提前到了深秋的季节,枯枝败叶在她心的天空里到处飞扬。
百无聊赖的她只能把一切寄托在虚幻的网络世界里,只有在那里她可以大悲大喜,大爱大恨。宋承星比过去更加忙碌了,一月几乎难得见到一面。罗宁在电台没日没夜地采访、写稿,难得见天日。偶尔来看看她,就向她诉说在电台的苦恼和自己的不幸,她感觉都有点烦了,但他还是喜欢说。他说,给你讲讲我心中的痛苦就减少了许多,心里就愉快些。她说既然有那么大的作用你就说吧,我也就不烦了,这说明我还是对人类有贡献的,至少对你有贡献,我甘愿做你幸福的铺路石。
“现在压力比过去更大了,冯仕康像一条藏獒一样几乎要吃人。我不忙能行嘛,我还指望那几个工资养家糊口呢!”罗宁的语调显得有点低沉,有点忧郁,有点悲伤。
廖鑫说:“再忙也不至于像你一样那么忙吧。我在电视台,我也采访过,我们电视台的记者也不像你一样没日没夜的!”
“现在不仅仅是我这么忙,我们电台的编采人员都一样,谁不抓紧,谁就要被扣去很多钱。过去吧,虽然每人都有任务,但任务不重,随便就完成了,即使完不成最多也就扣去几十元,达到一百多元的都不多。现在,电台全方位学习花兰日报社,完成一分就奖励五元钱,完不成一分就扣五元钱。”
“那好啊!我完成二十分就奖励一百元,完成一百分就奖励五百元,不是很好吗?”她来了兴趣。
“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不要说奖励了,完成任务都很难的。刚开始,大多数人还能完成任务,也多多少少得过一些奖励。冯仕康一看这不行,职工们拿多了,电台的收入就少了,自己花的钱就少了。虽然,现在电台的广告收入比过去有了大幅度提高,但比起报社和电视台来还是很少的。冯仕康就给编采人员的稿件和节目打分时,分值很低,一般都是一篇几分,上十分的都不是很多。这样下来,一个月大多数人根本就完不成任务。少的被扣一二百元,多的被扣七八百元。可问题是办公室和后勤的人每月不但不被扣钱,还拿平均稿费的百分之八十,编采人员意见很大。”
“我们电视台也一样啊!办公室也是拿平均稿费的百分之八十,但我们的编采人员几乎都能完成任务,工资基本能够拿全,每月多少还有几个稿费的。”
“问题就在这儿。你说,我们的编采人员任务这么重,收入却还不如办公室和后勤人员,心里当然不愿意,感觉不平衡,就把问题反映到台长办公室,要求解决这个问题。冯仕康就召开大会,把编采人员大骂了一顿,说编采人员是在闹事,是在制造矛盾,尤其是我是不是在里面起带头作用,在煽风点火,如果调查属实要严肃处理。”罗宁显得很委屈,“我并没有起什么带头作用,我只是随大家一起去反映问题,只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冯仕康就这样说我。”
“问题最终解决没有?”
“解决个屁,冯仕康说你们说办公室和后勤人员拿的太多,那你们说拿多少就不多了,你们说说。大伙儿就不说话了。冯仕康说办公室和后勤人员的工作很杂很琐碎,他们干的工作又拿不到桌面上,无非就是吃喝拉撒等问题,不好量化,也不好考核,我们只能让他们拿百分之八十。”罗宁显得有点激动。
“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在花兰市的新闻界就存在这种情况,报社学电视台,电视台又学报社,电台又学报社,又学电视台,彼此相互学习,反正是怎么管理严格就怎么学习,学来学去有些就变样了。应当说,在业务单位给一线的职工适当倾斜收入是正常的,但这些新闻单位却没有一家能够做到,而且常常是谁搞业务谁的收入就不如搞办公室和后勤。”廖鑫给罗宁分析起其中的原因,“当然,这样说并不是说搞办公室和后勤的人员就不行,我也是搞办公室的。我感觉,这些人员大多做一些体力的活,动脑筋的不多,但是办公室主任和秘书除外,办公室主任和秘书最累了,经常要起草、修改一些文件,其他的人就相对轻闲,比如司机、会计、出纳等人员,比起编采人员就闲多了,让他们拿跟编采人员一样甚至还多的工资就不对了,不知道领导们是怎么考虑的。”
“你分析的确实是对的,也很科学、合理,但我们的领导怎么就看不见呢?我们领导的水平怎么还不如你啊?真是没有办法。”罗宁无可奈何地说,“那就只能如此了,我们也不敢再找冯仕康了。也许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吧。”
“你这么忙就把我彻底忘掉了,你不知道我有时候是多么的想你,跟你在一起多好,我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啊。”廖鑫有点委屈,就向罗宁倾诉她的不满,“唉,你们男人啊,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没有一个好东西,需要女人了就来发泄一下,不需要了想也想不起来,有时候我想认识你也许是一种错。”
“怎么会呢?”罗宁噗哧一声笑了,刚才愤世嫉俗的样子跑到皂瓦国里去了。他把她轻轻地搂在怀里,又由轻到重,直到让她呼吸有点困难。
“放开我,憋死我了,刚才还像一个斗士,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一个色鬼了啊?男人真是善变......”罗宁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
“你说我是色鬼,我现在就要做一个色鬼让你看看。我要吃了你!”罗宁说着,伸出手,叉开五指,像恶鬼一样把她的脸罩住,“男人并不像女人想象的那样啊,宝贝。你知道嘛,男人的社会角色不一样。社会虽然是一个男权社会,男人在表面上是一个强者,其实不然。男人的责任太大太重了,向上要尽忠于国家、尽忠于民族和人民,向下要孝敬父母,干好工作,养活妻儿,还要伺候好你。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样可以哭泣、流泪,男人必须坚强,有泪要往自己的肚里流,牙被人打碎了也只能咽到肚里去。因此,男人的心态要永远调整好,否则压力更大,容易得忧郁症!不过,我现在饿了,我也不再想什么国家、民族、事业等等,我现在只是想你,我要吃了你啊......”
“呵呵,有本事你就吃啊......”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身体却越来越软,温度在不断地升高。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迷迷糊糊的,不愿意再睁开眼睛。她要沉睡,要躺在大海边柔软的沙滩上,那儿阳光温暖,海风轻抚,海浪呢喃,就像她一样在呢喃吗?大海啊,浪花啊,你难道就是我吗?罗宁是躺在我的身边,那么谁躺在你的身边,谁是你的情人?是我吗?我不是,我怎么能成为你的情人呢?你那么庞大、猛烈、刚强、勇敢,我又是那么瘦小、温柔、孱弱、胆小,你一个浪花打来就找不见我了。是让我永远沉入到你的海底,沉入到你无私宽广的胸怀吗?她真的醉了!......
过了两天,宋承星打电话告诉她,晚上你给我准备好晚餐,我有好事要告诉你。
她问是什么好事?宋承星说暂时保密,不过可以告诉你,这也许是咱俩在你那儿最后的晚餐。
“什么......最后的晚餐?我怎么有点不明白?”她的心里起了一丝疑惑,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你能不能说明白点,你可不要吓唬我,你知道我的神经很脆弱,经受不得打击的。”
“哈哈,胆小鬼,肯定是好事,看把你吓得。不过,暂时还是要保密,告诉你就没有意思了,好吗?”宋承星又是哄她,又是骗她。
“不,你要告诉我,你不说我就不给你做饭。”她的犟劲又来了,“你还是告诉我好吗?我想能有什么好事啊?不会的。我求求你了!我的好哥哥。”
“哈哈,真是一个小傻蛋,真的是好事,你就不要逼我了,晚上一定告诉你。再见!”宋承星说完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傻逼!”她很生气地骂了一句,但宋承星肯定没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嗡嗡的声音。
尽管她说她不做饭,但下班之后还是鬼使神差地买菜做饭去了。她知道宋承星在外面吃腻了山珍海味,满肚子油水,最喜欢吃揪面片,说是唰唰肚里的油水。在她这儿,只要他吃饭她每次就做揪面片,他都吃得津津有味儿,大叫太好吃了。每次,他都是吃得肚子滚圆滚圆的。
宋承星爱吃的揪面片很简单,就是切一个土豆片,把面片揪得又小又薄,放一把香菜就行了。
正当她精心揪面片时,宋承星推门进来了。每次他说要来,她就把防盗门打开,只留一条缝,免得他使劲敲门让邻居们听见,对他俩都不好。
宋承星兴高采烈,满脸喜色,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一身灰色的雅戈尔西服,再配上一件淡灰色的衬衣和深色的领带,显得英姿勃发,越发年轻、潇洒。
“正忙啊?”宋承星的脸凑上来了。
“嗯。”廖鑫没有正眼瞧他,继续揪着面片。她揪的面片像一条线一样,直向锅里飞去。
“嗯,样子很好看,这才像一个家庭主妇,我就喜欢这个样子。”说着,宋承星从后面摸了摸她挽起的发髻。
为了做饭方便,廖鑫把自己的长发挽成了一个发髻别在头顶,又找出好久没有用过的围裙围上。“别动!没看见我正忙着嘛。”
“你不是说不给我做饭嘛,怎么又做起来了?我知道女人的话是不能相信的,嘴里说不行不行,你要去做了,她就行了。唉,这也许是女人的特点,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可惜那些不懂得女人的男人就吃了大亏,啥事也没有做成,想追求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追求不到,就那么遗憾死了。你说是不是?”
“胡说,就你懂女人,好像天下就你最懂女人似的,想要谁就能得到谁,错啦,帅哥!女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起码,我就不是那样的女人。”
“呵呵,是吗?我看你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啊,呵呵呵呵......唉,咱们不讨论了,你说是不是也让我帮你做啊?”

“不要了,马上就揪完了,你就等着吃吧,你就会吃,让你做饭还不是给我添乱,好了好了,到沙发上去看电视吧,马上就好。”
宋承星就像一个乖孩子一样跑到客厅里看电视去了。
她端上热腾腾的揪面片,宋承星一连吃了两大碗,问还有没有?她说没有了,你怎么那么能吃?平素不是有一碗饭就把你打发了嘛,今天怎么胃口打开?
“这不是很好吃嘛,真的,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了。平素,一天到晚就是吃大餐,吃得人都没有了胃口,哪像你做的揪面片,汤是汤面是面,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好香!”宋承星意犹未尽地说,还做出了要吃饭的滑稽的动作。
“别说了,像你们这些官老爷们,真是吃尽了人间珍品,才觉得普通的面片好吃,其实这才是老百姓们平素经常吃的饭,太普通了。你要是以后还想吃,我给你做就是了。哎,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给我说的好事是什么?现在饭也吃了,还想卖关子?”
“别急,别急,去,先把锅碗收拾了,我再告诉你。”宋承星说着,推了推她的胳膊,帮她把碗筷端到伙房。
等她三下五除二收拾完锅碗瓢盆,宋承星已经把茶几收拾得干干净净,坐在那儿等她。一见她过来,就让她坐在他的身边。
“宝贝,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你也许猜不到的。”宋承星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好东西?......”她小声地嘀咕着,“能有什么好东西?再说了,对我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够打动我的心。我其实什么也不需要,一天就这么平静地过就行了。”
“你猜猜嘛。人家给你的绝对不是一个什么普通的东西。”
“不是普通的东西?那是什么,衣服,首饰,化妆品,还是......?我猜不来。”她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许所谓的好东西无外乎就是衣服、首饰和化妆品之类的东西,还能有什么呢?
“不对,不对,太小了,太简单了!”宋承星笑了起来,“你啊,你看看这是什么?”宋承星说着,拿出了一串亮晶晶的钥匙。
“拿这个干什么,我不需要,钥匙有什么用?”她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宋承星给她钥匙干什么。她把钥匙拿在手里,感觉到这串沉甸甸、亮晶晶的防盗门钥匙的分量很重。
“真是傻瓜,这是给你的,给你的房子的钥匙!”宋承星显得有点激动,终于露出了谜底。
“什么?给我的房子,我哪儿来的房子?”她感觉一头雾水,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唉,你怎么这样笨啊!这是我给你买的房子。”宋承星有点着急。
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她没有像宋承星想象的那样显出兴高采烈、乐不可支的样子。
“为什么给我买房子啊?我现在不是住得好好的嘛,一个月房租不多,反正就是一个人花销,我的工资足够了。”她平静地对宋承星说,“再说,你也没有那么多的钱,你怎么给我买房啊?上次,你买电脑我已经感觉不对劲了,我不想要,但最后还是要上了,现在怎么又来房子了。”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给你买房也是理所当然的。你看看,现在的那些当官的,有权有势有钱的老板,哪一个不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买房、买车啊?你看看,每年全国抓出的一大批贪官,哪一个后面没有自己的女人?这是一种趋势,也是一种时尚,如果有哪一个官员或老板没有几个情人,那就不正常,就会被人看不起。过去,我不是穷嘛,想给你买房也没有钱,现在我有钱了,正好弥补一下。同样是女人,你看看人家陶小荣、马晓杰们早就住进帝豪花园了,而你还在这个破贫民窟里,我心里好受吗?你跟她们相比,哪一点不如她们,我看哪一点也比她们强,但人家有的你有吗?你跟了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宋承星说得动情了,“这套房子也在帝豪花园,是15栋2口三楼左手,也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跟陶小荣、马晓杰住的房子一样大。明天,你就简单收拾一下,找几个民工搬过去。这些破家具送给民工算了,那边我已经给你啥都买好了,你就把衣服、电脑、书籍等简单的东西搬过去就行了。我明天还要忙着开会,再说我也不能来,免得让别人看见说闲话。”
“不搬行吗?”她还是高兴不起来,觉得宋承星之前没有跟她商量,现在忽然来了一个奇袭,让她一下子接受不了。“你不要把我跟陶小荣、马晓杰她们相比,我真的跟她们不一样,我只在乎你,只要你跟我好,经常来看我、惦念着我,我就满意足了。我不像其他的女人一样,真的不在乎什么衣服、首饰、化妆品之类的东西,更不在乎什么房子、车子之类的东西。”
“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宋承星斩钉截铁地说,“同样是女人,你为什么就不如别人呢?你哪一点不如她们?再说了,你跟了我,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你的一切也代表着我的身份、地位,我绝对不能让你不如她们。否则,就是我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知道吗?”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这么大的房子要花很多钱吧!”
“这你就不要管了,反正不是偷的。”
“这房子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怎么有点担心呢,现在全国每年都要抓出那么多的贪官,我也是替你考虑。再说,你们单位不是要盖三栋家属楼嘛,到时候在那儿集资一套不是更好嘛!”
“你担心个屁!”宋承星说了一句粗话,但她没有怪他,也许是她的话伤了他的自尊心,“这个你就放心。全国那么的官员,怎么会轮到我的头上呢?说实在的,跟那些官员比起来,我的官帽真是太小,太微不足道了。这点请你放心,怎么着也不会找到我的头上来。当然,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
“那好吧,只要没事我就放心了。”
那晚,宋承星就像火热的夏天,她则像冰冷的冬天。无论夏天怎么炙烤冬天,冬天依然是冰天雪地、寒风瑟瑟。夏天企图拥抱冬天,企图要以自己绝对的高温融化冰雪,但冰雪依然我行我素,决不被融化掉。火热向寒冷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一瞬间几乎要把冰雪遮盖掉,但冰雪发起了更为强大的反扑,一瞬间又把火热掩埋掉。就这样,火热和冰冷进行着反反复复的较量,最终偃旗息鼓,各自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她并不是一个缺乏**、活力和**的女人。虽然她表面矜持、冰冷,就像一座巨大的冰山一样,但冰山下却是巨大的动力、热能和无与伦比的惯性。她的偃旗息鼓、冷漠无情也许与那串钥匙有关,但她没有说出来,只在潜意识里存留着。那串钥匙银光闪闪,及其诱人,她虽然可以挂在胸前,像一枚闪闪的金牌,但她却没有荣誉感,没有自豪感。相反,她感觉到它是一种灾难,一只魔鬼放出的魔瓶,令她胆颤心寒。
宋承星也不理解,他说:“亲爱的,你怎么啦?过去你可不是这样的,今天你应当更加高兴才对,怎么反而不如过去呢?......”
她没有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呢?要说的已经说了,但宋承星没有理解,如果再坚持的话,肯定会招致他的反感。她并不怕他反感,但她却不愿再说什么。
一股清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打湿了宋承星的胳膊、胸膛。他抱着她,替她擦去眼泪。她怕失去他,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寒冷,就紧紧地抱紧了他,他多像一棵大树,能让她依靠一生就好了。
夜已经很深了。宋承星像每次一样要走了。她说你就从来不知道陪我一夜?宋承星说我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夜,你就不要留我了吧。我要尽忠于国家,尽忠于人民,还要尽忠于你,真的很不容易,你就理解我吧!
她说你要走,就拿走钥匙,否则我睡不着觉。
“为什么?”宋承星冷冰冰地问道。
“我真的有点怕!那又不是一个小东西,我真的不需要。我不像其他的女人那样,我不在乎这些,不会逼你升官发财。你只要永远记住我,爱我就行了,我也就没有白跟你一回,爱你一回。”
“不要那样说,亲爱的。既然已经给了你,我就不会再拿走了。好了,听话,早点休息,记着明天就搬过去。这儿我再不来了。”说完,宋承星打开门走了,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那一夜,她没有入眠,一直在做恶梦。第二天,感觉昏昏沉沉的,没有找人搬家。第三天、第四天,还是没有找人搬家。第五天,宋承星找来了几个民工,强迫她搬到了帝豪花园15栋2口3楼左手。
这座房子有一百多个平米,三室两厅,装潢豪华。落地式的窗户、窗帘,不知道有几十英寸——也许是三四十英寸的最流行的背投式液晶大电视挂在客厅正面的墙壁上,从省城直接批发来的高档书柜、餐桌、床、贵妃式沙发、茶几和老板桌椅等家具早已摆放得整整齐齐。
在屋子里转了转,她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她想,这是我自己的房子吗?怎么没有一点熟悉、幸福的感觉。就像来到了一家豪华的宾馆一样,她在床上坐了坐,在贵妃沙发上坐了坐、躺了躺,接着又在每间屋子里转了转,还是找不见家的感觉。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家了,这儿就是她临时的家。既来之,则安之,就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能住一天就住一天吧。如果哪天实在住不下去了,再回到自己曾经的窝里,找回当初的感觉吧。
真是冤家路窄。在帝豪花园没住几天,她就好几次遇到过陶小荣和马晓杰那两个婊子。过去,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外面,只要一遇到这两个婊子,她都是趾高气扬的,从来不正眼看她们一眼,更不要说打招呼了。但自从搬到帝豪花园,她发现一遇到她们自己就不再趾高气扬了,就像霜打的蔫花,耷拉着脑袋,匆匆忙忙从她们身边走过,像做了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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