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06.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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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也,顽也!”挪威大叫着,可是顽也再没什么反应。挪威轻轻将顽也放下,两手紧紧抓住地上的泥土,仰头嘶声长喊:“啊--”喊完以后,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到牧师写完傲字的最后一笔,将匕首抛到地上,很自若地转过身来,挪威淡淡地说:“墨什,你激怒我了。”他一气之下,甚至不愿再叫他牧师。
“那很好呵。你看,因为忌妒你们两个总腻在一起,所以我不得不杀了她。可惜呵。。。。。。不过没办法。现在我犯了忌妒之罪,你犯了愤怒之罪。你应该被五马分尸,我应该受冰窟之刑。”墨什看着挪威捡起那筒猎枪,又从顽也的兜里翻出子弹,一颗颗压入却没有阻止。“不过呢,你所受的神罚将由我来执行,我已经将大米的马拴到树林里,就是为了这一刻呵。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挪威将子弹上膛,阴冷地笑起来,说:“不不不,你错了,你所受的神罚将由我来执行,我会把你打成蜂窝煤的。”说着举枪瞄准。
他刚一举枪,墨什已经闪电般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一枪击出。挪威见状,就势向右一滚,子弹打在他原来站立地方的前面。挪威趴在地上,没等瞄准,就开了一枪,霰弹打在车左尾灯处,灯光一暗,但是墨什已经躲到了车身左侧,并且大声说:“你这只是无意谓地抵抗,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你是必受罚的。我必是最后一个,这是注定的。”
挪威半蹲起来,瞄准着车后,一点点站起来,说:“不要再和我说你的那个狗屁宗教,什么七宗罪,什么神罚,难道你不受罚么?啧啧,来吧,让我来惩罚你吧。”他一步步后退,却是斜着角度,慢慢探向车身左侧。在将要成一直线时,猛地横移,将枪口对准牧师所在之处。
可是墨什已经不在那里了,他的声音从墙后传来,“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真的存在么?哈哈哈哈,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还要惩罚我?还真是可笑呵。”
挪威又压上一颗子弹,端着枪一步步往前进,故意引墨什说话以确定他的位置,说:“你说什么?”他往前走了几步,一脚踢到一把弹簧刀,犹豫了一下,还是捡了起来别到后腰。
“我说什么?哼,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们都不曾真的存在过,只是七个人格而已,七个代表七宗罪的人格。我们生下来就是要受罚的。在你领受了神罚之后,我将成为我们这具躯体的主人,那时我将领受世俗的制裁。所以我们七个的命运是注定的,是你更改不了的。”这番话让挪威受了震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墨什的声音慢慢变远了。他想起那个神秘的声音,明白了“你们一共只有七个人”的意思,原来我们真的只是人格?他有一瞬的悲哀,然而转念又想起那最后一句话:“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一点,只有消灭凶手,你才有活命的机会。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他的精神又振作起来。
挪威转到墙后,正看到一个身影往后院墙角处跑。挪威连开两枪,那人一个踉跄,似乎是负了伤,但仍然跑过了墙角。
挪威大喜,心说:什么注定的命运,你以为你是打不死么?他边追边压上最后一颗子弹,谁知在墙角刚一拐弯,就看见雨夜中的一点火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头,“砰砰”墨什的两枪将墙角的砖头打得掉了一块。挪威大怒,仗着火力猛,探出身连开两枪,可是却只打出了最后一颗子弹。他心知不妙,往地上吐了一口,将枪一扔,转身就跑。
墨什嘿嘿笑出声来,说:“没子弹了么?哈哈哈哈,现在轮到我登场了?来吧,你这迷途的小羔羊,命运是注定的,是反抗不了的。”他一只手拿着电筒,一只手执枪,大踏步地追上去。他衬衫的左臂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转过墙角,挪威已经不见了。
墨什一愣,紧跑几步,用手电筒到处乱照,又站下来仔细听各处的声音。在墙的另一侧,翻墙而过的挪威屏住了呼吸。墨什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好又来来回回地搜索了几遍,终于他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墙头,可是雨仍然下着,电筒微弱的灯光下,什么痕迹也看不出来。墨什自筹没有本事攀墙过去,嘟嚷了一句:“你有种。”
他继续往前走,来到墙被车撞倒的地方,将电筒放到一边,枪别到身后,然后拽出衬衫,撕下一条,将不断流血的左臂伤口绑紧。用牙将布条系紧后,长吁一口气,拎起电筒,又掏出枪,说:“现在,游戏继续。”
从倒塌的砖头处迈过去,墨什看到顽也仍然躺在那里,犹豫了一下,来到尸体面前,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祷告说:“你的罪已得罚,你的魂当归天堂,主会宽恕你今生的一切,你来于尘土,便归于尘土,阿门。”他蹲下用拿枪的手为顽也理了理额头的乱发,站起离开。
进到旅馆里,墨什便处处警觉,挨个屋搜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他想了想,虽然挪威在后院的可能性大些,但还是依次搜索更把握些,所以先进厨房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便直接从通向厨房的走廊对应的小门走向后院。
略略地电筒一扫,什么动静也没有。墨什早有心理准备,当下沿着左边的遮雨廊仔细搜索。黑暗中雨又大起来,电筒的光也透不了多远,受潮湿影响,甚至灯光都有些晕黄。墨什走两步就停一停,听一听四周的动静。
绕了一圈,又回到右边。晕黄的灯光从遮雨廊的柱子边扫过,墨什猛然觉得不对,电筒又挪回来。只见挪威将西服抹的全是泥穿在身上,脸上也抹了黄泥,正目光炯炯的站在一边。刚刚他的光柱扫的太快,居然把一身是泥的挪威混同成墙面,如果不是因为挪威睁着眼睛,恐怕会当面错过。
挪威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双手如钳,死死扼住他拿枪的右手腕,然后一个旋身,将墨什压到墙上,把他的手用力砸向墙面。墨什下意识地扣动扳机,却不知道这一枪子弹打向了哪里。
电筒已经掉了,挪威的左臂压住墨什的脖子,右手将他的枪砸掉。墨什用力向后拱着身体,拱起一半又被顶了回去,他抬起右脚踩向挪威。挪威大叫一声向后退去,墨什顺势攻出右肘,却没有打到。
挪威退到安全距离外,瞪着仇恨的眼睛看着墨什。墨什轻浮地笑着,说:“啧啧啧,生气了是么?你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嘿嘿嘿嘿,为了一个女人至于么?长的又不是很好看,**又不是很大,呵,你不信是不是?”墨什换了一种遗憾的语气说,“可惜呀,可惜你没有看到,刚才她换衣服的时候我就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

挪威没等他说完,已经气得不能自制,觉得自己的眼角都是热的,“你这个王八蛋!我凌迟了你!”他猛冲过来,墨什早已做好准备,一拳砸到挪威的太阳**。
挪威脑袋嗡的一声,视线一浑,身子一歪,冲势却不止,半侧着身子将墨什撞回到墙上。这一撞着实不轻,撞得墨什呲牙咧嘴。挪威顶住墨什,也不等脑袋清醒过来,一嘴就咬住墨什的左臂。墨什“啊”的大叫,喊着说:“你这个疯子!”他揪住挪威的头发,往后就拽,结果被挪威硬生生咬了一块肉下来。
挪威吃痛,头脑清醒过来,猛然用右手卡住墨什的咽喉。墨什的力气不如他,尽管两手用力掰他的双臂,却渐渐被他卡得喘不过气来,甚至眼睛都有点翻白。
挣扎中,墨什将右手伸到衣兜里,掏出一管针,拇指弹去套在针尖上的塑料护筒,一针扎进挪威的腰间,将针筒里的所有液体都推了进去。
挪威明知腰间受袭,却不敢松手,只盼能先掐死墨什,可是手上渐渐没了力气,连视线都模糊起来。意识失去的瞬间,迷迷糊糊地想到,应该是中了麻醉药。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挪威首先入目的,是被淋出一个个水泡的木质台阶。他动了动身子,发觉混身疼痛,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绑住。他使劲挣了挣,没有挣动,于是勉强抬起头,可是脸上又是水又是泥,什么也看不清,只是隐约地看到大约是在前院。他拱动身子翻起来,仰面向上。这才发现自己不仅被绑着,而且被拴在门前的柱子上。胳臂和腿上都被各刺了一刀,想来墨什是怕自己跑了吧,还真是够小心的。
雷声在空中隐隐滚动,天仍然阴沉,旅馆里的灯静静地亮着,墨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挪威挪挪身子,慢慢顶到墙根,一点点坐起来。他面沉如水,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地波动,将手伸到身后西服下面,按住弹簧刀的机簧。麻醉药的药力仍然没有过去,他的手软绵无力,连续试了三次才让闪亮的刀锋弹出来。
这时,院门外隐约传来一声马嘶。
墨什翻身下马,将五匹马分五个方向拴好,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分别系在马身上,再将五根绳子的另一端扔到中心。准备好这一切,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得意地笑笑。
可是在走进旅馆的院子之后,他的脸色变了。
旅馆门口原来绑住挪威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几截绳子,一滩血水,而挪威已经不见了。
他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生怕挪威从某个地方蹦出来和他拼命,刚才挪威的那一口已经将他咬怕了。他想了想,想起扔到车边的匕首,于是走过去捡起来。这让他的胆子壮了一些。
他首先检查了车里,确定挪威没有藏在里面,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顽也,确定那尸体不是挪威冒充的。然后,他走进了旅馆。
墨什站在那堆绳子面前,将绳子捡起又扔到地上,十分地气愤。刚才他已经仔细搜索了整个旅馆,却什么痕迹也没有发现。难道这个疯子居然跑了,这不是便宜了他?他审视着整个院落,回忆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忽然,他的灵光一现,明白过来。
他走到院子右侧被撞倒的墙面旁,那扇厚重的铁门边。
果不其然,冰窖的铁门只留下一道缝,电闸也被人拉了下来。
墨什冷笑起来,将电闸猛地推上,一串火花在接线处闪亮。然后他缓缓推开铁门,“出来吧,挪威。你这样缩头缩脑的,有意思么?”
没有回应。
墨什说:“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风格了?怎么一个如此血性的男子汉,窝囊成这个样子?偷偷摸摸的?”
挪威嘶哑的声音在冰窖深处响起,“我是在这里,那又怎么样,你敢下来么?别忘了这里就是你的埋身之处。妒忌者,将葬身冰窟!嘿嘿嘿嘿,想把我五马分尸,做你的狗屎梦吧。”
墨什的脸色变了又变,站在门口犹豫不定,说:“我不信你就在里面呆一辈子。”
“我不会。我只是呆到死而已,反正我也快死了。哈哈哈哈,饿死也好,冻死也好,总之不是你要选的那种死法。嘿嘿嘿嘿。”他的笑声在冰窖里回荡,格外阴森。
墨什恨得使劲咬紧了牙,左手握拳,右手握住匕首,血水从胳臂上淌下,又淌到地上,他却全然不顾。
“好!我就不相信你还能反了天!”墨什一步步走进冰窖。
半地下的冰窖并不长,只摆了三排货架,但是足有十米宽。墨什心想,你的双腿全有刀伤,无论你从哪里跑,我都能抓住你。最差的结果,是截住你。相比较之下,我还有匕首。
墨什站到冰窖的入口处,冷冷地说:“我已经进来了,你呢?”
挪威贴着墙,从最后一排货架的阴影处一瘸一拐闪出来。他全身都是血水和泥,不复当初潇洒的样子,连眼睛都似已变了颜色,在暗处散发着微微的红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个冰窖。”
墨什笑起来,说:“好,那就试试看。”
一个闪电打下来,冰窖里的灯晃了一晃,电闸处忽然爆起一串火花,接着燃烧起来。然后冰窖里的灯就全灭了。
雨越来越大,唰唰的声音里冰窖中的沉默格外可怕。然而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从中传来了各种闷响。
五分钟以后,一个身影扶着铁门蹒跚地走出来,然后迅速地将门插上。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消耗了他全身的力气,身子软软地向一侧倒去。在电闸处的火光照耀下,露出挪威那张苍白的脸。
黑暗之中,墨什挪开挡道的冻肉,拼命冲向铁门,然而那代表希望的微弱亮光,就在他到达前眼睁睁地消失。墨什扑到铁门上,却只摸到冷冷的冰块。到处滑不溜手,没有一处借力的地方。原来,这里真的就是自己的绝命之地。墨什想着,全身力气仿佛随着那亮光一起消失了一样,坐倒在地。良久,他苦笑一声,打开手机,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光亮,用胸前的十字架,颤抖地在冰面上刻下“嫉妒”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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