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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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生活一直是这么昏昏沉沉的过着,白天回旅店睡觉,晚上在幸隆打发时间。不过还好,不愁吃不愁喝,张哥从柜台打了点钱塞给我,附近的酒吧模拟机房让我转了个遍。
除了保安以外,饭店里像我这种人也不少,大概五六个。于悦是附近的一个混子,跟着毛毛找饭吃,其他人也都是亮子手边的人安排来的。当说到我是亮子亲自介绍的时候,所有人都高看了我一眼。但让我失望的是,从那以后亮子再没登过门,似乎把我忘了,只有刘宇隔三差五来找我玩,渐渐与我还处成了铁子。
听于悦说,最近两个月幸隆门口的车少说被刮了十几辆,等防盗铃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补救。有个保安挺英雄,大半夜自己追出去半里路,可惜没能走回来,直接躺进了医院——那群小子回头把他堵在胡同豁了三四刀。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老冯让黑子帮他找点人看着。这事落到亮子手头时,亮子并没在意,随便打发了一些人过来。结果有增无减,来下阴手的人越来越多,吓得于悦这些人整宿站在门口挨冻,生怕打个瞌睡就出乱子。车比人值钱,这点不得不承认。
“就你自个的时候,你千万别去追。咱自己心里都明白,别什么事都抻头。”混熟了以后,于悦对我语重心长的说:“警察来了都没玩明白,你也别装什么灯管五。”
摊上这种活,当初那点豪情壮志都没了,我缩在衣领里不断点头。我们拿的钱就像保安的工资,不过他们只是管管客人装装气派,而我们却得挺着肚皮扛刀子,这么说起来,我们这几个人连保安都不如。
“这些车不都是牛逼人养的吗?警察怎么还不管管?”我疑惑的问。
于悦呸了一声,“大眼不牛逼还是大雷不牛逼?”
“你也猜到是他们干的?”我插嘴问。
于悦不屑的说:“大眼还在旁边叫过好呢!谁敢动他?就算知道是他干的,你能怎么着?”
我无奈的叹口气,自己可没亮子那气度,即使大眼自己动手在我面前砸车,我也只能看着。
运气还不坏,大概是亮子把大眼玩出了界,那些天门口一直很安静。
除了跟于悦扯扯闲话,饭店里一些服务生也跟我套上了近乎。在他们眼里,我们有点腕,当然,这是没出事之前。出事的时候我们就露出原形,该跑的一样跑,该躲的一样躲。彬彬、绢子、馒头,都穿着一样的制服,有时候我也分不清谁是谁,随便拽住一个便聊个没完没了。张哥没怪我,但不久我就被毛毛训了一顿。
刚见到毛毛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有这么可爱的外号。不到三十,浓眉大眼,自来卷的头发配上刮的发青的落腮胡子,乍一看他有点像新疆人。坏就坏在他汗毛长的太茂密了点,不夸张,冬天省去毛衣毛裤了。偏偏毛毛还喜欢敞开怀,那一撮胸毛野性的在我眼前晃悠,真让我羡慕。
毛毛跟张哥关系不错,张哥借他的嘴把我调教了一番。不过毛毛心思挺重,好歹我是亮子介绍来的,他不愿演这个角,只是轻描淡写的提醒我少说几句废话,瞪大眼睛干活。
毛毛来的那天晚上,饭店门口一辆奥迪被扎爆了轮胎。虽然不是好车,但车的主人也不好惹。据说是位有权的政府干部,怕别别人盯上举报才养这么一台车。张哥很气愤这件事,立即给毛毛打了电话。
第二天毛毛送来了几把藏刀,新买的,可能是着急,刃都开偏了。
“操,从今天开始,晚上一起给我到外面站着。逮到谁砸车,把他筋都给我挑了。挑完带楼上去,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好收拾收拾这群狗逼。”毛毛把我们都叫到外面,气势汹汹的说。
藏刀不比剔骨刀差,一般都有二三十公分,有的刀尖上翘,挑个筋正合适。其实所谓的跳筋并不是把筋从骨头里挖出来,砍断就行。拿着这种家伙,我觉得毛毛有些小题大做。黑社会打架都说“砍人、砍人”,就是因为砍能留条后路,不会一下闹出人命。捅人就不同了,只要位置正,一个小口子都能弄出大出血。藏刀更不用提,够长够尖,破开的口子也比匕首要大。真用它去打架的话,稍不留神就能把自己陷进去。
接过那把配有华丽刀鞘的刀,我感觉很沉。撇了撇于悦,他与我表情一样。混久了人都变油了,对于我们这些小角色来说,很少有事能让自己冷静的去拼命。况且我还是个外来躲灾的,在这再惹出什么大祸的话,我真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然而更让我意外的是,我们严阵以待等到后半夜,居然迎来了两车警察。毛毛本来是笑着凑过去问情况,没几句话就变了脸,冲我们挤咕眼睛暗示我们把家伙都收好。
十几个警察飞快的下车走进饭店,肩花都不小,这种场面还真把我吓住了。
“出啥事了?”警察没搭理我们,直接跨进饭店,我随后拉着于悦问。
“我哪知道。”于悦没好气的望着毛毛和一直拦在饭店门口的张哥,“肯定跟三楼有关系。”
张哥赔笑递烟,一点用也没起,那些警察大步流星往楼上走,其中一位还警告张哥老实站在原地,不要妨碍他们办案。
“三楼?三楼有什么事?”我好奇的问。
于悦神秘的咋咋嘴,“就看着些车,你还猜不到?谁他妈闲的到这花冤枉钱吃那几盘破菜,说真格的,这厨子以前就是矿山食堂的大勺,你瞅他那两把刷子,做菜连油都不舍得放,谁还真贱到就爱好他那一手?”
“三楼有局?”我登时反应过来。
于悦点头,“我也是瞎猜。到了晚上六七点钟,三楼就被封上了。咱不许上去,但别人行。这能有什么好事,肯定摆局呢。”
局就是赌博。人的心思你永远猜不透。比如一个名声很浪的女人,她肯定少不了砸票子买花篮的贱男人追求。不管她被多少人睡过,排在她身后的男人肯定要比雏女多的多。因为什么?这些男人不是被她的优点吸引,而是为她的过去着迷。
赌场也一样。没在赌场玩过的人不会体验到那种心情。人越多,或者知道这个场子的人越多,赌客的兴致就越高。他们玩的目的不是赢钱,而是买这种心情。坐在这里痛快的点票子、潇洒的甩票子,跟在自己家摸几手麻将根本不是一回事。如果地下赌场只为了几个豪客开单间,那么这个场子没几天就得关门。理由很简单,少了那些高利贷、输的死去活来、赢的满脸遮不住笑的人,赌场就没了味道。
门口那么多高档车,饭店的生意又不是太好,唯一能解释的理由就是三楼有局。不过不是社区那些小场面,而是只招待输得起的有钱人的大排场。
“这饭店开多长时间了?”我接口问。
于悦想了一会,“一年还不到吧。”
“那警察才知道?”我觉得很可笑,也真的笑出了声。
毛毛瞪了我一眼,掏出电话准备拨号,但留在车上的警察立即喊住了他,“电话收起来,你怎么还想一起进去谈谈?”
毛毛没搭理他,继续按着号码。这不出奇,于悦曾告诉我毛毛在亮子面前是红人,勒索敲诈蹲过牢,出来以后全靠亮子带着,所以帮亮子也干过不少次架。在月亮湾那一片,敢惹毛毛的不比敢惹亮子的多多少。混出名号的人警察也不愿意招惹,毛毛肯定习惯了这种气派。
警察跳下车劈手把电话抢了过去,还露出手铐提醒毛毛别玩花样。
“这群人不认识。附近的警察都被上过炮,没谁有脸到这找茬。”于悦说完抬头望起了三楼包房。
大赌局桌上不见钱,我相信所有的赌场也都有后门。只要那些客人能离开桌子,随便警察怎么问,他们都是安全的。
猜的没错,三楼所有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大约二十来分钟,警察们悻悻的走了出来,有几个骂骂咧咧在抱怨。我相信他们不会胆子大到想在这种牌局的地方抽油水,也许只是任务,或则还别人的人情,才来这里拆局。
警察走之后,门口的车也都一辆辆开走了,所有司机都阴着脸,但加起来也没有张哥和毛毛的颜色更重。
“你明天把亮子叫来吧,这事他得好好办办。再这么下去,谁也捞不着钱。”张哥一下子萎靡起来,走到毛毛身边说。
毛毛也点头附和,“操***,肯定是大眼使的坏。”
“大雷干的。”张哥摇头解释:“这些警察都是油田那片的,大雷跟他们走的近,大眼还没那面子能支持动这么多人来找麻烦。”
毛毛想了很久,“妈的,这场子要是开不起来,我肯定帮你把大眼干了。”
“帮我?”张哥哈哈笑着,“咱都赚钱,怎么说是帮我呢?冯总最近挺烦的,你让亮子快点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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