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警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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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所谓的地下赌场、地下迪吧,不管他们埋的多深,只要警察想翻,没有翻不到的。关键在于他敢不敢翻,一个流氓在大街上兴许他会毫不犹豫的抓起来,如果是一百个,八成他就变成看戏的观众。
中国治安经费在全世界是最少的,与什么美国德国比起来还不到人家的十分之一。九十年代带着漏兜的三轮摩托风靡一时,鸡头开着太子闯红灯的时候,两个警察眼睁睁看他加足马力从容跑掉,只能在后面闻闻烟味发发感慨。
山东菏泽两个侦察员在四川追捕人贩子,二十多天逮到三人,押解返回的时候兜里只剩三毛钱,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无奈在火车上一路要饭回去。不能说是社会把他们赶上了另一条路,但也不能否认那种形式的祸害造成了现在的可笑关系。即使一块铁,在土里躺的时间久了也会腐烂,何况是一个人的脑子。也许每位警察刚穿上警服的时候都自豪挺起胸膛,就像我刚刚跟着山屁哥的小弟们四处搞事,总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属于这行当的,总以为自己一定会受到别人的尊敬。
但是,人可以被看不起,却接受不了不被理解。以往的警察都是邻居街坊十分信得过的人。小时候姥姥家旁边住着一位刑警,我甚至敢大声对痞子叫号,心底打了一百个包票,警察叔叔无所不能。而当一些案子他没办法破掉的时候,我渐渐看不起他,塞在枪套里的枪我也没兴趣再摸。即使我一个小孩子都不理解,不用再提其他街坊的眼光。有个捡破烂的大娘无意在垃圾堆捡到了一个镏子,当天晚上被人捅死。警察忙了几天,一点头绪也没有。当大娘的亲戚聚到派出所门口破口大骂的时候,我看到自己一直崇拜的那位叔叔也急的掉下了眼泪。当年破案全靠旁证,碰上了流窜惯犯,基本案子就流产了。这种条件下的警察能干出什么?除了平常的纠纷以外,稍微大点的案子都得上报请求协助。于是挺起的胸膛也逐渐窝了回去,也许也会开始厌烦这种工作。
一个人活的再伟大,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在活。活的憋屈,什么理想都白扯,那只是书本里的伟人才能搞定的物质长征。当黑社会开始把彩电冰箱、金货钞票塞给这些警察的时候,从一条烟一瓶酒开始,慢慢许多警察也明白在这行工作什么才是必须。
毕竟黑社会不是只干着伤天害理的事,这边拿着好处让自己过的舒服气派点,那边还可以靠关系破一些无足轻重的案子,何苦为难自己?到现在,一个玩的转转的警察如果不与混子有关系,或者起码个个眼熟,那他只能听着别人的指挥到处卖血跑腿。
毛毛走掉以后,张哥大半夜还请来几位警察。饭是在幸隆吃的,后来去哪玩我就不清楚了。看起来这些人都是这一片的警察,张哥还特意把我们叫过去认了认脸。当时我吓的一直缩着头,警察倒是没在意,或许以为我只是个没胆子的嫩货。
张哥这么做是想让我们以后有个照应。饭店闹出这档子事,谁都清楚早晚得跟大眼干一场。那几位警察身份应该不低,除了习惯性的笑一笑以外,一直在问着多少车被刮过。当提起那些车的主人都是谁的时候,张哥把我们轰了出去。不是怕我们四处放风,而是我们没资格听。这就像一种身份,有些话即使在在唠嗑,我们也得躲到远处,以来证明饭桌上的这些人有多么高贵。
“操,早他妈找警察多好,哪用得着咱们在这提心吊胆。”于悦因为插嘴说了几句话,被一位警察训了一顿。被请到门外以后,不满的对我唠叨。
我没在意,“你有多钱也不能在门口雇俩警察啊。”
“感情咱就是警犬?闻到味再去叫两声?”于悦咧着嘴狠狠吐了几口痰。
这话让我愣住了,但没什么愤怒。人大了为何要做傻瓜,碰上了,闷到了,大可以什么也不要想。自己受过的气不少,现在反而什么也不放在心里。
那两天可能是我接触警察最多的时候,从早到晚都有警车过来转悠。与于悦的比方确实很像,我们站在门口四处张望,过段时间就得仔仔细细的汇报上去。当然,这些警察也得向张哥汇报。都是别人养着的,谁也没什么脸面。
张宇来看我的时候确定了我的想法。因为我的关系,他有借口天天磨在亮子身边,终于也磨到几句有用的话。饭店三楼确实有赌局,据说从南方请来了几个荷官。局子上玩牌,下面则联系一些外围,在澳门下马注。

这种玩法当初没几个人掺合,不过越新鲜越刺激的东西越能吸引这些靠在小城市无处显摆自己趁钱的人。也难怪,像我这种人根本不知道几匹马跑来跑去有什么意思,更不用提有时间研究所谓的马的兴奋状态。能去赌船玩手麻将已经是我最大的梦想,虽然不知道赌船上会不会有人玩这种累人的东西。
老冯也是个场面人,靠什么股票期货起家,因为收购一家上市公司的原始股惹了麻烦。刚刚上市的原始股肯定是成倍上翻,只可惜当年一般老百姓不懂这东西,包括我在内。刘宇解释了很久,我才知道那东西一高兴就能翻十几倍的身价,简直跟毒品一样。
老冯就是从那些被公司下了定额却不愿掏钱买的工人手里收购原始股,还通过熟人贷款收购基层干部的股票。这种好事不能独贪,当年一个小城市能上市的公司寥寥可数两三家而已。可惜老冯胆子肥了点,偷偷摸摸收了上千万。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外地人找到老冯,希望以两倍的价格收他手里所有股票,老冯喜滋滋拒绝了没几天,自己的公司立即被查封。什么税务质管,能来的都来了,一下子把老冯打成典型。
所有公司没有干净的,只要税务想查你,你绝对好不了。老冯知道自己翻了船,也没去查,老老实实把股票都卖给了那个外地人。随后把所有钱都铺到饭店这里,靠着自己眼光毒,干起了小型外围。
原因还是一样,他赚的钱太快太轻松,大雷开始眼红。大雷只是老朱眷养的打手,平常没什么搞钱的地方。大多数北方的黑社会都这样,除了欺行霸市抡拳头以外,还真没什么花样。老朱已经洗底,自然不会让大雷去干那勾当。大雷自己开了几家场子生意都不大好,终于瞄上了别人。
老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管大雷胡闹,大雷先是借口收老冯的这个饭店,随后又要求一起打股。大雷没钱,这点刘宇都知道,更何况老冯那种生意人。
老冯为难的拒绝,又担心大雷继续搞,承诺花大价钱收大雷两家赔钱的饭店,以后每个月还给他分红。
老冯虽然在上头认识不少人,真碰上大雷这种人也没办法。一是大雷的后台太硬,老冯甚至不敢与老朱过句话,二是大雷根本不要命,怒了就下死手,老冯真的不愿意跟他作对。
大雷没饶他,坚决要在饭店打一半的股。当然,钱以后再付。
没办法,老冯找到了黑子。黑子是从山沟里跑出来的,但玩起新花样可少不了他,他也在老冯这潇洒过。下的注都是老冯垫,赢了拿钱,输了也不伤身。有了这种关系,黑子自然得站出来说几句话。
这几句话就说成了现在的局面,大雷彻底与黑子闹翻,大眼甚至找到了黑子的场子。
“你自己掂量着点,两头都惹不起。现在还有警察插了一脚,别不小心把你陷进去。”刘宇好心的提醒我,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压根没看得起刘宇这种毛头小子,也许他脑子是直了点,不过对我还真的没藏心眼。“知道了,我就算不掂量还能怎么?我还能闹出什么大事?”
刘宇摇头说:“我是怕到后来把你们交上去。每次办大事,最后都得找几个人给警察立立威。”
这我倒没想过,立即开始打醋(害怕)。“大不了我提前跑呗。”我无力的说。
“嗯。要是真得把你卖出去,我肯定帮你跑。”刘宇皱着眉说,好象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我特感激的搂上他,开始把他当成自己哥们看。那种感觉很奇怪,当你发现一个人毫无所图帮你的时候,你的身子都像灌进了凉水,从腿肚子开始发麻,一直麻到眼眶。“咱俩不用说什么,晚上交班我请客,咱找地方玩一圈。”
二郎给我的卡里面莫名存进了三万多块,应该是把我和鸡头的车都当掉,加上鸡头带回来的“奥运金牌”以及其他东西。反正我老爸老妈已经回家,那群小子自然得把战场打扫干净。我只觉得有点对不起鸡头,其他的没继续深想。
我把于悦介绍给刘宇,这两人跟怨妇一样,凑在一起不停唠叨着。正好毛毛晚上过来溜达,于悦死皮赖脸的把毛毛也拖在一起。不能让自己小弟请客,毛毛挺大方的拍拍胸毛,说晚上他消费,还安排其他人替了我和于悦的班。
我哪有这面子,马上叫车,心里琢磨着得把毛毛伺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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