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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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了吴曦的后事,给大戚家里准备的那摊勾当也差不多了。毛毛对付了一台还算看得下去的车开到了大戚父亲公司外,车钥匙丢给大戚父亲后,毛毛开口只多要了五万。
吴曦的事多少给毛毛心里留下了一点影子,我也一样。想到那条刺出骨头的腿,我没有感到恶心,只是酸涩,好多天我都抽不出烟的味道。如果说是我毁掉了大戚的生活,我不反对,也无法补偿,甚至连内疚都不愿意咽到嗓子里。我负担不起,更逃避负担。
吃一堑长一智,大戚父亲的活已经延期,这次痛快的答应了毛毛的开价。更可笑的是,他还把我们三个请到饭店,两瓶瓶口淌着黄油的老酒被毛毛稀里糊涂吐到了卫生间门口,知道值上万块后,我和二郎连连叹气好东西都被狗糟蹋了。
我们逼残了他的儿子,反倒要他赔钱赔笑赔不是,非要讲个道理的话,我只能说在这里很多事情没有道理。不仅被别人毒骂,就连我自己静下心也感到不齿。
过后我问过毛毛,类似这种事情他干过多少。毛毛犹豫很久,竟然不愿回答。我想这不是什么光彩的历史,每个人的活法不同,也许很多像我这种小混子都为了图个耀武扬威、哥们成群才出道,但其中必然会有一些人习惯了或者不得不习惯这种方式继续打发着生活。我不相信所有混子都为了钱昧住了良心,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不过更多时候,是被生活、被习惯、被没有勇气昧住了一切。一时间,我就这样迷惑了,希望明天可以真正的笑,希望明天可以真正的哭,为了值得的事情。
大概为了打响城市知名度,政府和几个公司联手准备办一台文艺晚会,定下的出场名单里有不少大陆明星和一个港台歌手。
这种演出在大城市司空见惯,不过对于T市来说还是头一遭。筹办演出的消息刚传出便闹的沸沸扬扬,但还有更让我吃惊的消息,黑子竟然插了一脚,协办单位中矿山下面单列了他的名字。
通过打听才得知,市里红灯区有家叫上海路的歌厅,老板李哥是个不到四十的中年人。虽然年纪不算大,不过李哥彻头彻尾算是道上比较有资历的“前辈”。不说各条道上的朋友多的数不胜数,仅在文艺娱乐这方面,李哥绝对算得上T市最有影响力的人,也是T市唯一一个涉足文化圈演义圈的大哥。
有些传奇色彩,李哥年轻时是电台主播,随后出过书,又在各地带过模特,虽然没拽到包养几个明星,但交情还是有的。
上海路原本是李哥姐姐开起来的,有个小姐偷着吸毒被送进了戒毒所。出来后,那个小姐又重新沾上了毒瘾。戒毒这种事,除非有决心才去做,否则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戒完再吸,身子里会出现抗体,复瘾更快也更剧烈,来回几次人就完全报销。小姐就是这么死掉的,当然会给李哥的姐姐带来很多麻烦。
恰好赶上公安部门扫黄扫毒,红灯区的场子在这种时候大多会更换新的老板出任大哥。李哥一半是为了给自己姐姐解决麻烦,一半是想插手红灯区生意,于是“兼差”当上了上海路的老板。
在道上能捞到钱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心狠手辣、杀一儆百的,比如大雷;一是人面广、脑子活的,比如黑子。与黑子比,李哥更适合这条道。即使在所有场子不敢随便让小姐出外的时候,李哥依然有面子继续赚自己的钱。而且股市刚火的时候李哥便在北京交下了朋友,在T市证券所包下大户房间,边洗钱边赚钱两不耽误。
前两年李哥结婚,慢慢脱离了道上的生活。结果接连两个警察局长上任都没给他面子,尤其是老田,该扫的色情场子一个也没留情。虽然留下门面继续让别人做生意,不过稍微高级的地方都被反复调查。月亮湾是因为老朱和小王的关系才落的清净,上海路就没这么好运。
大概是这个原因,李哥盯上了这次机会,主动出来帮忙,打个好名声,以后办事也方便。
唯一的困难就是,演出既然是政府筹办,自然不会纯粹为了赚钱。新市长文化层次很高,对教育也很重视,决定把演出定为慈善性质,所有赚到的钱都赠给一些教学条件不好的小学。
规定是规定,下面办事没人喜欢白忙活。李哥多少想藏点私钱,自己又没身份,于是找上了黑子,希望矿山出面。
这是件难得能与上层套关系的事情,老朱立即答应,黑子成了代表,一起研究着怎么办好办漂亮。
慈善演出指的是目的,那些在台上摇来晃去的歌手没几个人有那种觉悟。该拿的一分也不少拿,门票赞助被他们分完后,所剩的那点可怜的钱才是真正的慈善。当然,最后能落到学校手里的会更加少。

我没资格参与这种事,所有听闻都是毛毛和刘宇嘴里传出来的。我需要做的就是开演当天在体育馆外面抓抓票贩子,这可是自己大哥的生意,警察靠不住。
亮子是最勤快的一位,有身份能接触到那些大腕,整个人都变的神采奕奕。但没两天,晚上拉我们陪他吃饭的时候他便抱怨起来,“*****,脸上都镶金子了。寻思让他们早一天来,答应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想见见面,结果没一个答应过来的。”
金笛一直缠着我,巴望能有机会与明星照照相,也没在乎宁佳的醋味,那阵子除了睡觉以外从不离开我一步。听到亮子的话,金笛满脸失望的说:“想见就见,那就不值钱了。”
“别提,有俩讲相声的倒是来的快,进了宾馆就吵吵饭菜不对口。”亮子不满的说:“谁他妈乐意看他们那两张老脸,还不是啥名人,换成总在电视露脸那几个,我还真能安排点好的。”
毛毛并不热衷这种事,不过能在明星身边走一趟,以后好歹有个吹牛的资本,“明天我请他俩出门溜溜吧。”
“溜个屁。”亮子截口骂:“一听那些人唱完就走,好几个公司都要撤赞助。反正到最后亏多少都是政府拿钱,他们捞不到好处也顾不上那张脸了。”
“他们撤不撤关咱啥事?”毛毛不解的问。
“亏了的话,黑子哥不就白忙活了吗?”我提示说。
亮子点点头,“那群演员也真黑。告诉他们慈善了,都当没听见,出场费说死不降。人家香港那位办事挺扬气,直接砍掉一半,***大陆的还牛逼上了。”
“那不是不红了吗,香港那位要是还火,咱给多少钱人家也不带来的。”二郎插嘴说。
“谁也别想半道撤钱,这两天我得挨个串串门。”亮子皱眉说:“演出那天早点到,门口谁敢倒腾票卖,拖边上往死打。”
“亮子哥。”金笛忽然换上特甜的笑,“给我弄张前排的票。”
“前排的票不卖。”亮子没吃她那套,“前五排都是送出去的,回头没人来我给你安排一下。”
开演是晚上六点,我和二郎跟着毛毛找来的一群小子大中午就跑到体育馆门口蹲点。其他人都挺兴奋,只有二郎一脸的不高兴。不能怪他,以往八百一张的演唱会门票他都往我兜里塞,我不愿来回坐两天火车去听十几首歌而拒绝时,他连惋惜都没说就把票丢在桌子上自生自灭。而现在,为了票贩子遭这种罪,落差是难免的。混日子是清闲,不过大多是越混越惨。
开演后十五分钟,票贩子终于忍不住,跑过来送给我们很多票,求我们让他们三块五块的价格把存货都处理掉。听到这些话,二郎笑的直岔气。“赶明铁路就应该雇咱们,肯定没票贩子还能蹦高。”
我赞同的点头,溜进场里发现基本都是假唱后便失去了兴趣。心里只是不平,三四分钟走走过场就有几十万拿,人与人之间的高低贵贱就是这么明显。所谓的平等都是富人出来造的谣,月亮湾那个每月只拿三百块的清洁大妈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她如果也愿意说自己的一生确实不如歌手走几步,我想不是她疯了,就是我疯了。
有个学生坐不住,带头起哄台上假唱,毛毛把他请到了门口。并没有打,当我**着保安检查入场观众身体而扣下的几把匕首时,那小子吓的飞快的跑掉了。
“人也真奇怪,来听个歌,还带刀干嘛?怎么人多了不带把家伙,还不敢说话了?”我掂量着匕首,问保安。
“这算不错的。”保安年纪比我大很多,但知道我们是黑子的小弟时态度却很恭敬,“以往有球赛的时候,连个易拉罐里面都能藏着石头。都是到外面装逼的。”
毛毛耸肩把我拉到了远处,“黑子让我告诉你,过几天再去月亮湾忙活。”
“没事,我又不懂怎么带小姐,不干没关系。”我连忙说。
毛毛拉下脸,“到外面带小姐又不是黑子自己干,钱让别人赚去还不如让自己人赚。”
顿了顿,毛毛补充说:“真他妈有不上道的,昨天晚上有三家把赞助撤了。李哥垫的钱,黑子也掏了点。门票一半都是送的,赔个了底朝天。”
“咱得把钱找回来?”我会意的问。
毛毛撇嘴说:“找是肯定得找。风头太大了,咱得悄悄找。别人我也不放心,你跟我把事办了,有你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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