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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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校有个家伙命挺衰,长的有点像老K,叫昌明。由于天黑,伟哥认错了人把他揪过去就是一顿踹,后背还被卯了几砖头。我们对于用砖头的都叫做“卯”,大概觉得比砸要狠得多。打了一会,伟哥的小弟才发现打错了人,也没说什么,骂骂咧咧的嘟囔了一句:“操,认错了。”就这样,把昌明丢在一边不再理会。
我在三楼的窗口看到这一段,更不敢出去了。老师也是杂种,居然没有一个出去制止的。那几个平常在学校横晃的体育老师跟孙子一样,憋屈在办公室里没一个敢吱声。
折腾了半小时,伟哥只等在门口,他毕竟不敢到学校里妨碍工作。这时候我的救星来了——那个被误打的昌明举着把菜刀从马路对面冲回来了。可能是憋气,他回到家里也没洗去脸上的血,撸着袖子那种模样挺逗。嘴里喊着:“我——操——你——妈!”注意:是长音,特有气质,昌明哥就这么自己干回来了。横穿马路二十来米的距离只喊一遍这四个字,真的,没有点肺活量的人还真做不到。
当时我觉得他那口号比我们打闹时模仿的街头霸王里的口号要狠的多,充分表达了自己激昂的感情。不过如果是群殴你可千万别学他,后来听说在江边打架,他也这么喊过,结果被十来块砖头当场撩翻了。
伟哥好像压根没把昌明看在眼里,黑乎乎的没看清楚,我只发现他的手下举着一个大约是棍子的东西也冲向了昌明。
打架就这回事,不是靠技术和身体,就看谁敢拼命,就像那时的昌明。脑袋被砸了也没当事,抡着刀就往对方脸上砍。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就在一起扭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溅了满地。
这时候人群登时就乱了,我瞅准机会就收拾好东西跑下楼,准备趁机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催的,那个女孩,就是班上那个,在人群中被认出来了。两个家伙提着铁棍就把她揪了出来。我刚跑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了,但是没勇气玩所谓的英雄救美,转身就想溜出去。
恰巧老K带着人回来了,出场挺他妈酷的:大风衣披在身上,左右七八个兄弟都带着家伙,一群人步履缓慢的从学校对面的市场走了过来。看着伟哥,老K特轻蔑的用手指了指,那群不要命也不要脸的小弟就冲了上去。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如果去找茬,千万带点能压得住场子的家伙,别像伟哥。他带的是根臂力棒,狠是狠了点,不过总比刀子差。
就这样,除了跟昌明继续厮打的那家伙以外,其他三个家伙都被踹到一起,小斧头和片刀呼呼的往他们后背砍。如果没有深仇大恨的话,大多都向对方后背招呼。那里多弄几下没什么事,就是缝针,如果从前胸砍的话,说不准就捅到什么要害了。伟哥被两个人架在了墙上,身上的皮甲克被砍的破破烂烂,不过终究是混的,他一直没喊出一声求饶。
当时我觉得自己特窝囊,从旁边拣起块方砖也冲向那两个欺负女生的家伙。也没砸到什么要害,就是肩膀、后背的,那两个家伙马上躺地上装痛苦。其实我知道手中的砖头没有什么震慑力,这两个孙子是怕老K那群人过来抡刀子。
老K走过来把他们揪起来了,拿过我的方砖一直往他们下巴上砸,边砸还边骂他们嘴贱。两个粉碎性骨折的下巴就这么诞生了。听着“哐、哐”的声音,我都感觉有些残忍。不过周围的同学一直在叫好,反正不用自己抗黑锅,他们激动的样子比动手的人还要兴奋。
警察局离学校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是一直到伟哥几个人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他们才赶来。来了以后警察把伟哥他们送去了医院,随便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就离开了,老K和昌明都没事。我?我早吓的跑回了家。
当时老K已经跟了山屁哥,拿了7000块当医药费把事情摆平了,钱是山屁哥出的。伟哥也不想跟山屁哥结下梁子,只能暂时这么认栽。
这也算伟哥倒霉,我们这片的警察局长的女儿跟我是一届的,同一个学校,当然相互照顾了。而且那年代,警察都向着自己管区的人,不像现在的警察,就拿熟人开刀。

第一次就这么过去了,后来听说伟哥又带了几十个人来我们这里寻过仇,不过遇见了山屁哥,在台球厅那里又干了一架。山屁哥用他那把常用的日本战——就是东洋砍刀,把伟哥的手筋挑了,这段恩怨也就这么结束了。那时候的老大都是依靠看场子赚钱的,他的手筋废了,也就没人把他当老大了。
不管怎么说,能解决自己第一件大事我心里自然高兴,但是又特别紧张,因为我想跟着老K当一个像他那样的男人,尽管当时我只有十六岁。
不过老K根本没搭理我,或许他那时压根没注意到还有我这么一号人。我涎着笑脸跟了搭过几次话,结果都无疾而终。
不像现在的孩子,他们整天泡在网吧去聊天室里吊马子,我们那时候没有什么可玩的,天天见了面就相互吹嘘又看见哪个狠人把谁灭了等等。坐在学校的围墙上,我真后悔当时应该在老K面前好好买弄一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就这么摇摇晃晃过了半年的时间,我从学校彻底解放出来了。中考成绩我不担心,从那件事情以后我根本没有心思学习,家里也没有钱供我去高中自费念下去,那个该死的医生动动手术刀也得提前给封个两万块的红包,那时候我妈妈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有时候我也想过,如果父亲没有病,或许我也能过段舒服的生活,只是想想。
放榜那天我跟修鬼和二郎在家里喝了一顿酒,一人不到两瓶就开始说胡话了,然后从此忘记了学生身份,终于可以挺着胸骂别人:“我***不跟学生一般见识!”
我一直讨厌别人跟我这么说话。
但是很快愿望就破碎了。由于岁数还小,父母把我送去职高疯两年。在那里我交了第一个女朋友,第一次去了舞厅,第一次**,第一次在老K的影响下帮人出了头……
好像也是夏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传呼响了,二郎让我去帮忙。
二郎家里有钱,毕业以后去了私立学校。那里的学生个个眼睛长在天上,基本视线都是六十度角的,那副倒霉样就像看周围的大楼都不顺眼一样。
二郎跟另外一伙人闹了点别扭,在操场时对方让他难堪了,于是决定放学时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像我们这种人惹点事自然都找朋友充数,不过我不介意,摩拳擦掌的立即答应了他。
我过去的时候二朗正在一家游戏厅楼下,跟他“扎刺”(就是装逼的意思)的家伙在游戏厅里玩,一起的还有七八个人。
我们只有两个人,想了想,我去马路对面的商店买了两瓶啤酒放在楼下的一辆汽车后面。
二郎涎着脸上楼找那家伙,说要好好谈谈。那家伙有点傻逼,自己就跟出来了。刚出门我们就动手,二郎突然狠狠砸了他的太阳**,扑通一声,那家伙就倒了。二郎体格不错,平常跟他疯闹的时候我都躲着他的拳头,我心里真为这个可怜的家伙敢到悲哀,这一拳绝对不会好受。
那家伙迷迷糊糊站起来的时候,我拎起瓶子砸向了他的脑壳。被人家叫出来当然不能戳在旁边不动手,见了血后,我跟二郎就跑掉了。不过我没怎么害怕,啤酒盖我没打开,朋友告诉我有酒的瓶子砸不死人,空瓶子才能砸死。这一点我不大理解,但是我也没有怀疑过别人的经验。
第二天,那家伙报警把二郎抓起来了,说他带着社会上的人来学校打架。社会上的人?这词我听完觉得可笑,我还是个学生。虽然二郎讲意气,不过调查几次就把我弄出来了。那小子在医院检查出来脑震荡,差不多一两个月都是浑浑噩噩的,据说吃点东西就呕吐,还休学了一阵子。我想这都是拜二郎所赐。结果还不错,二郎出钱赔偿,我只是被学校开除了。
父母知道后挺生气,不再管我了。不过我没觉得惋惜,至少自己可以不必天天早起去等公车,也不必继续背着那个碍眼的书包。无所事事中我只能游荡在台球厅和录像厅一段时间,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在终于有机会接近山屁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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