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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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国哥塞给牛眼一点钱,让他带着我们去喝顿酒。因为韩津的关系我找了个借口想提前回家,鸡头和修鬼冲我挥手时笑的很奸诈,就连韩津也红了脸。
在夜间药房韩津细心的给我买了一大堆药,过意不去,我主动要求请她吃顿饭。
“别人掏钱你不去,是不是怕带着我给你丢人?”韩津拒绝了我的意见,挽着胳膊拖我回家。
我有些尴尬的回答:“我是怕你不喜欢跟他们一起吃饭。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韩津的手伸进了我的袖口,用指甲轻轻划着刚才受伤的地方,笑着说:“你也一样。看你体格不算壮实,打架倒是挺在行。”
“被打的多了,谁都能学会。”我感觉胳膊的骨头一阵阵刺痛,不禁嘲笑自己竟然这么久才想起自己还受过伤,也许麻木了。“对了,你干嘛想见我?”
韩津怔了一下,牵着我的手说:“想你了呗。”
“拉倒吧。”我发现她的手一直很凉,朋友曾说过手心凉的孩子没人疼,就像我一样,“你是想找个人陪,不是想我。”
韩津没否认我的话,所谓的解释有的时候就是累赘,彼此真正的虚伪反而更加可信。
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进了房间门我和韩津就拥在一起,抚摸、接吻。仅仅是抚摸与接吻,对于我们来说,需要的是身边有一个可以感觉到的存在,而不是盲目发泄般的去**。
这次我把胳膊垫在了她的头下,她笑着用头发在我臂弯里摇摆,我也舒服的闭上眼睛感觉着她的快乐。
窗户一直没有关,单薄的被褥挡不住夜寒,但是我和她都没有起身的意思。在冷风中品尝对方的温暖是件幸福到奇怪的事情,即使她是不爱你的。韩津指着天棚上有些破旧的挂灯,向往的说出她很喜欢那天江边的星星,可惜无法躺在床上看到。
“这两天陪人睡觉的时候我都会看着天花板,要是那些星星在就好了,起码我可以不用看那些男人的脸。”韩津的话很直接,感到别扭的反成了我这个听众。
“有空我帮你在上面画星星。”我胡乱的回答着,脑子中猛然想起与蓝眼睛看焰火的夜晚。只不过一个是与我谈着现在的失望,一个是与我讲着未来的假梦。
韩津质疑的大声笑着,指手画脚的要求我画出什么形状的星星,而我听见的却全是蓝眼睛的声音,眼前绽放的也是五颜六色的烟火和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也许太过和平的分手才让人更舍不得放手。
韩津睡着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回来,我把她抱进了小屋,自己跑去卫生间涂抹着那些药。用塑料填补的窗户被风拍打着,不肯驯服的晃动着窗棱。尽管我小心翼翼的风湿膏贴住了角落,不过仍有几块塑料布轻轻挣脱了束缚,顺着风向想要离开残破的窗框。
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我突然拿起电话跑出了房间,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不停拨着蓝眼睛宿舍的号码。
不过当听到是我的声音时,蓝眼睛便轻轻的挂断了电话,轻的让我绝望。
我想抽烟打火机却点不燃火,我想喊叫声音却被风逼回了嗓子,最终我只能静静靠在楼道的墙壁上,任凭冰凉的砖头吸走每一份刚刚还是温暖的体温。
第二天韩津起来发现我依在床边时一直在笑,随后把我拉进被窝紧紧拥抱着。鸡头他们一直喝到天色开始发亮才回来,我也是一直站在楼下不断拨着蓝眼睛宿舍的电话号码,但是我没有打过去。
几乎冻僵的身体让韩津有些吃惊,不过没问我理由。中午韩津说她要回去上班时,我终于拉住了她的手。
虽然她最后还是走掉了,理由也很简单——我养不起她,但是她走的时候笑的很卖力。
当天晚上我们又去了金钟,老板早早结束了生意,我们刚进门他便开始自己动手砸东西。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只有我递上了火机,“干脆烧了吧。砸着太浪费时间,一把火点完你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但是,我敢说你以后再也别想在转盘做生意了。”
老板的自暴自弃立即结束了,真正让他毁了自己的场子,我想他也做不出来。反正即使都砸碎了,以后还得他自己装回来,我一点也不担心会影响生意。难怪会有人把混子叫成痞子,确实都是很会折磨别人的东西。
当我把火苗凑到正门旁边的沙发时,老板终于跑过来推开了我,负气却无奈的给山屁哥打了电话。我发现他的脚似乎伤的很严重,跑几步路竟然让他额头挂满了汗。有些人就像健国哥这样,平常不动声色,但是真动手时却狠的出奇。

一直忙到过小年,我估计自己这段时间砸碎的东西最少能值几万块,差不多二三十个场子都被山屁哥重新清理过。新年得有新气象,我只祈祷他们不要在年后再拖累我。
因为大多是卖淫的场子,扫起来不累。除了金钟以外,就是恐吓加警告。鸡头对这个非常热衷,还曾劝我把韩津叫过来做。山屁哥已经让他过完年拉拢一些小姐来坐台,还答应先来的小姐少抽一成水。
我想不出怎么回答,我无法开口让韩津帮忙过来做。我能感觉到她对我有着一点好感,而我也不讨厌她。
“以后再说。”我只能逃避的说出了答案。小年当天韩津又来看过我,顺路还买了一些菜。原本以为能过个乐和的节日,没想到健国哥还是打乱了安静。
电话里健国哥说的很含糊,只让我们直接到楼下等着,他一会过来,还叮嘱我不要带家伙。
前段时间扫自己人场子的时候我们就没用家伙,能不用的时候我确实不喜欢总拿着那玩意。虽然可以压住别人,但是也很容易把自己送进局子。
“每次过来都得有事。看来我是个扫把星。”韩津在厨房忙活着,“快去快回,谁进医院的话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少准备一双筷子。”
“真他妈是乌鸦嘴。”我戳着韩津的额头,顺手还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很柔软,浑身上下只有这一点像蓝眼睛。
没过多久健国哥就赶过来了,一起下车的还有土豆和大鹏。见到只有两个人,我有些发懵。健国哥没有解释带着我们走到了小区的房产科。
因为转盘基本都是同一单位的职工,大多数居民住宅也都是单位盖建的。房产科小小几十平的地方在我们眼里却像皇帝老子的宫殿,就连市长都没被我们这么敬畏过。至少我从不知道那些每隔三四年就被换掉的市长们到底叫什么,当然,更没见过。
房产科门前围着很多人,全部是周围的邻居,青年、中年,还有一些老家伙也在扯着嗓子喊骂。
“打的时候先打年轻体格好的,岁数大的吓吓就行,别被赖上。”健国哥看了看乱糟糟的人群,有些烦躁的嘱咐我们。
我拉过土豆问问理由,与猜的差不多,因为快到年关,老百姓都想过个舒坦的节日。那时候的取暖费都是单位拿,不像现在得个人承受。虽然省了钱,但是也有坏处,单位借口效益不好,把送气的时间缩短了大半。
在地窖一样的屋子里吃饺子,这种大年夜谁也不想过。于是一些人聚起来到这里抗议,虽然他们知道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用,但起码可以发泄一下。
这种聚重抗议并不合法,房产科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不过对付这么多老百姓,老丁不愿意刚上台就留下坏名声。于是通过山屁哥,这种活落到了我们头上。可笑吧,警察找混子办事其实并不希奇,他们留在外面的永远是光环。就像倒在玻璃杯中的纯水,谁又会想到曾经用来洗刷杯子的水是多么肮脏。
混在外面都得记住一句话:远不赌,近不嫖。而除了那些在自己门口耍威风欺负软柿子的地痞以外,我们这些人都不愿意向身边的邻居亲戚动手。就跟小姐一样,我们也在卖,都在卖自己的脸,被熟人看见的感觉不好受。
除了鸡头,其他人脸色都很难堪。大波偷偷蹭到我身后,“峰哥,我去买盒烟。”
大波抹不开面子,我点点头,“去吧,多买几盒。”
健国哥听到我的话有些生气,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脸。我发现他的眼神变了,不像以前那个总会搂着我肩膀嘻嘻哈哈的大哥了。也许地盘大了,野心也露出原形了。人性都是黑暗的,只不过在无法贪婪的环境里它偶尔会哼唧出听似善良的虚假声音。
房产科每年这种纠葛并不少,见到健国哥来了以后,隔着玻璃窗一个家伙兴高采烈的冲我们招手。健国哥点点头,径直拨开人群走到了紧闭的大门前。
训斥、恐吓,健国哥恶狠狠的对着人群大吼。但是效果不大,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想动手,有的人往往不头破血流都不会知道退缩。
健国哥用手指点点人群,随即向我们招手:“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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