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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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感到四肢都麻木了。浑身都像密密麻麻的针扎一般难受,不过心里却是欣喜异常。我回来了,哈哈,现在肯定是躺在冰冷的医院地板上嘛。大概躺的久了,四肢麻痹。不过,我身上的棉被,噢不,是王大叔怎么好像不见了?胸口重物压着的感觉也没有了。
缓缓睁开双眼,嗯,好美的星星啊,树枝上还有堆没化的积雪……呃,医院的天花板到哪里去了?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脖子,怎么脑袋边包裹着一圈柔软浓密的白色兔毛?习惯性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这,这……这是我的手?!
“啊——”这,这是我的声音?!
凭我多年的从医经验来看,这只肥短白嫩的莲藕似的胳膊,和这尖细咿呀的声音,应该属于一个还没断奶的娃娃吧?
现在我的脑中十分混乱,大家如果看过动物世界的话,可以想象一下,把目前我脑中的景象比作非洲野牛大迁徙的话,勉强也就差不多了。如果我到现在都搞不清状况的话,我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天杀的牛头马面,骗我!!!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吗?可怜我现在口不能言,包的跟个粽子似的,就算没被包着,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下也无法生存。感到手脚越发的冰冷麻木,难道我才刚活过来,这会的功夫就又要和那两位老兄见面了么?
也好,等见了面,再与他两算账!
“呼……呼……”一阵阵热气喷到我脸上,感到身子正吊在半空中,看来刚才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现在稍稍暖了些,开始打量起四周。
眼前积雪渐消的土地上,有个浑圆的小雪球正在滚动,定睛细看,竟是一只小小白虎,身上黑色花纹还没长好,看的不是很清楚,最有趣的是额头偏右下角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儿。哇,好可爱,就跟电视上看见的一模一样……那么,这个,叼着我的襁褓的又是?眼睛慢慢向上扬起,唔,一个红色的鼻头,正喷出热气,一丛丛白色的毛,额上一个鲜明的黑色“王”字,原来是我的生肖啊,就是颜色白了点呢,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好像又要昏过去了……
正想着可能要被分尸,眼前忽然亮了起来。原来这头大白虎转到了一条看起来比较宽些的道路上来,刚才是在密林里穿梭。我到底身在何方啊,常听人说东北虎东北虎的,难道是到了东三省,长白山?
它把我轻轻放到地上,用那条湿热的舌头舔着我的脸,看来是打算要开饭了。牛头马面,给我等着!
而紧跟在后的小雪球,也凑了上来,那粉红色的小鼻头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一双闪亮的眼珠子直盯着我看。
眼看着那硕大的虎头离我越来越近,鼻端都已经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我终于见识到什么叫血盆大口。忽然听见一阵“呜呜”的叫声,原来是小雪球咬住了白虎的后腿。看来小家伙那里有戏啊,我赶紧伸出手来,轻轻拍打小雪球的脑袋。它好像很是受用,发出了享受的“咕噜”声,让我觉得面前的似乎只是家里养的那只波斯小猫。
正在想着如何再拍拍小雪球的马屁,好让它舍不得吃我我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那大白虎也发现了,匆忙叼起小雪球,闪入了一旁的树丛中。
马车到近前时慢慢停下了,驾车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黑面大汉,一手执着马缰绳,一手挽着一张长弓。扮相不错,看来倒像是哪个古装剧组的拍摄现场,只是不知那摄像头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在哪里。
“刚才明明看见玉虎从前面经过,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追踪这么久,眼看积雪已化,再要寻它踪迹可就难了。唉,白白耽误了贤伉俪的归期。”
只听车里传出一个清亮的男子声音道:“吴兄弟客气了,若不是你一路护着我夫妇二人,我们也不可能安然走到这里。既然时候不早,我们还是继续上路吧。”
要走?我心里一紧,忙扯开嗓音喊了起来:“哇哇哇……”可是声音还是小的可怜。为什么我的襁褓是白色兔毛的,要是艳丽的大红大紫,哪还用得着我扯出吃奶的劲头,这白色雪地上该有多显眼啊。
“慢着,好像有孩子的哭声。”听声音,是个女子。
接着只听刚才那个男子声音道:“我下去看看。”
车帘掀开,当先走出一个三十许的男子,眉目清秀,文文弱弱,很适合演小生啊。只见他站在车板上,四处细细看了一遍,不久就锁定了我的方向。然后他急急跳下车,向我跑来。总算被人发现了。
好吧,在经过了无数次的自我欺骗后,我不得不承认,我不但借尸还魂了,而且穿越了,穿到了这个看来要比二十一世纪落后的多多的地方了。
眼前是一张平凡的脸孔,不过这时正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好漂亮的娃娃,清哥,你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可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咱们的六个孩子都……如今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孩子,把他留下吧。”
“雪儿,是那些孩子与你我无缘,跟着我们也只是吃苦罢了,现在他们一定是投到别的好人家去了,你该高兴才对。这孩子,我也是越看越喜欢,却不知是哪家好人家的孩子,看这衣饰该是大户人家。还有,这孩子脖子上挂的玉锁,一看就非凡品。不过,这里是荒郊野岭,若不是吴兄弟要追踪玉虎绕路来此,恐怕不会有旁人来。为今之计,也只有把他带走,看他的样子很久没吃东西了,怕是饿坏了罢,是吗,小乖乖?”

“看看,他冲你笑呢!这孩子真是乖,自从上来之后,也不哭闹,这是上天赐我的宝贝,娘亲会好好疼你的……”
车里温暖的很,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还真是累着了,伴着哒哒的蹄声,我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自此,我就在这个异乡拥有了疼爱我的双亲。我有必要来介绍一下他们。我的爹爹,云清,原本是个唱戏的小生,没想到当初居然一语成箴,现如今可以算是退休在家,在村里作了个教书先生,好在当初也攒了些钱,生活虽然不算富裕,却也是过得去。娘亲李雪儿,乃是爹爹的表妹,当初同爹爹在一个戏班,是个琴娘,弹得一手好琴。娘亲算不得美,要说好看爹爹怕是要胜上一筹,不过娘亲气质娴静,温柔端庄,也是容易让人亲近。我们亲爱的邻居便是吴先猛叔叔,人如其名,平生志愿便是猎到一头玉虎,玉虎是白虎的一种,额上的“王”字右下有一月牙印,使得“王”字看去犹如一个“玉”字,因此得名,似乎就是我那时遇到的小雪球嘛。听说这种虎极通灵性,寿命极长,相对应的,长的也比较慢。要捕捉它只能在幼年期,一旦成年,似乎就是生人勿近了。
至于我,现在叫云弃玉。弃,那是因为我是从路边捡来的,爹娘对这件事看的很开,从未想过要瞒着我,当然就算他们不说,我也是清楚得很。那枚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锁就挂在我的脖子上。同时,弃、七谐音,娘亲有过六个孩子,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活过周岁的,在我看来怕是近亲结婚的缘故。我自然就是小七了。至于玉嘛,一是玉锁的关系,二则是得益于现在的这副身体了,肤似凝脂,光滑如玉,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如今我们一家住在爹娘的老家云家村,一个陵国边境的小小村庄里面,转眼十多年就过去了。
轻咳了两声,看来明天又要变冷了呢。自从小时候被冻了一场,这具身体似乎就落下了一个小小的病根,天气多变的时节,总会有个头疼脑热,咳嗽伤风的。不过,正所谓小病不断,大病不来嘛,我还是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再过几天,我就要满十四岁了。对于这点,最高兴的莫过于娘亲。看着水中倒影出的那张稚嫩脸蛋,虽然现在还未长成,但已经有了美人的雏形,看来我那两位无缘见面的生身父母遗传基因倒是不错啊。
“小七,快进屋里来,眼看就要变天了,小心受了风寒。”
“知道了,娘亲。”
我站起身,轻扶着娘亲的手走进屋内。不知是不是我之前的六位哥哥姐姐的事,伤了娘亲的心神,她的身体总是时好时坏。这几日又有些不妥。
刚扶着娘亲躺到床上,就听见院子里的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定是爹爹请了刘爷爷回来了。”刘素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大夫,因为与我家祖上有旧,所以两家向来也走得很近。娘亲的病一向就是他看的,我有个不舒服也是找他开的药方。
说话间,已见两个人影走了进来。前面一人一身青布衣衫,正是我那秀气爹爹,后面跟着一个灰布衫子的小老头,背着只小小的药箱,不就是那刘素爷爷么。
“爹爹,刘爷爷。”
“小七乖娃,最近可有什么不舒服么?天气多变,爷爷开的药方记得常吃。有病治病,没病也可以强身。”
“嗯,知道的刘爷爷。”
“真是个乖孩子,云清啊,小七真是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多了。”
“呵呵,刘老爷子可别把孩子惯坏了。”
我的心中,有时会冒出些荒谬的感觉,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下。做了孩子这么久,久到我都快忘记自己的实际年龄了,连行为方式和思考习惯也越发的向孩子靠拢。可是,在这些大人的眼中,我却是个早熟懂事的孩子。只有我自己明白,我是越来越像个孩子了,也不知这是好是坏。可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爹爹,也喜欢娘亲。偶尔会想到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们,突然涌起的歉疚与想念还是会填满心间。不过,这样的次数已经越发的少了。有时候我会想,这也许,是爹娘太宠我的缘故吧。
如同往常一般,刘爷爷替娘亲把了脉后,走到外间开了药方再交予爹爹。只是今天他的脸色似是不太好。我心中放心不下,假意到院中拿东西,出了门便偷偷躲在窗外。
“……非血参不可啊。”
“便是倾家荡产,我也要医好雪儿,可是这血参……”
“是啊,血参本就不多,且不易保存。只要切开使用,一两个时辰之内就会腐化成水,因此这里也就很少见了。这药方要长期服用才有效,若是只吃一次两次,效果怕是……”
“那该如何是好?”
“听说北方盛产此物,你不妨去那里试试看吧。”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
没想到娘亲的病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到可能失去她,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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