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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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儿的顾虑是非常正确的,可惜的是,人海战术只是有时候有用罢了。至于现在有没有用,只看我身处于闹市之中,就可以看出了。我所住的西院紧邻着太子府的外墙,觑了个空当,我就翻身闪了出去。
昨天走的匆忙,回去以后,终是担心玉楼,不管怎样今天都想出来确定一下,毕竟以楚晟的个性,难保他不作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敲了好半天的门,心中正渐渐焦急起来,终于听到了脚步声。那张甜美的俏脸又出现在眼前,袖儿惊喜的道:“云公子,你来了?”
我点点头,道:“怎么这么久,出了什么事吗?”
“大家都在屋里头收拾东西,所以没听见声音。班主说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方,还是回陵国好。正打算让人通知你呢,我们后天一大早就要回去了。”
“后天,这么快?”
“对了,云公子也会和咱们一起走吧?公子已经帮你把东西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落下什么没?”
“啊,好。”
愣愣的跟着袖儿走进后院,脑中盘旋的只有一句话,要走了……
忽然被人拉进一间房中,回过神来,玉楼那张清秀的面容就在眼前:“你是怎么了,叫了几遍,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有,袖儿说后天就走?”
“嗯,这荣京我算是呆怕了。除了你带入太子府中的东西,其他的我都替你收拾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没带?”
“哦。”我机械似的俯下身,随意的在行李中翻检了一下。
他忽然开口道:“你有心事?”虽然问话,用的却是祈使的语气。
我轻声道:“哪有。”
他摇了摇头,道:“我毕竟是在风尘中打滚的人,察言观色还是会一些的。昨天我就发现了,那太子对你……你是不是不舍得他?”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续道:“你如果想和我们一起走,就在后天寅时之前赶到城门口。”接着露出一抹调皮的笑来:“记得,我可是过时不候的。”
一回了太子府,我就开始准备收拾东西,然而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慢。
没想到一眼就被玉楼看穿了心思。突然听到要走的消息,我确实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原先日日期盼着走,可是现在……
这一去,与显儿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吧。这个孩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身处高位,亦是身处险境……
走,还是不走?
晚上,楚闲不再偷溜进房,而是在我睡之前,就大大方方的走进房里,在我床上霸占了一席之地。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他就自然的躺了下去。
今晚他安分了许多,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整晚都安静的可怕,只是搂着我的手臂比前晚用力了些。我却为了要走的事,辗转难眠,直到鸡鸣时分才沉沉睡去。
只是在我睡着之后,那个原本应该熟睡的人忽然张开眼睛,悄悄的赌咒似的道:“你哪里也别想去……”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楚闲已经走了。
想了想,还是先去找一趟薛怀谷,之后再做决定。哪知到了那里,正巧碰上玉楼,就见他点了几个招牌点心,吃的正欢。原来他想到以后怕是没机会吃,所以今天打算吃个够本。只是就这么孤身一人出来,也不看周围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我只得扯了他上楼,替他安排了一个房间,然后再与薛怀谷碰面。
薛怀谷一见了我就道:“回禀阁主,您平安的消息已经传回阁中。”
我点了点头,道:“冰言和球球有消息吗?”
“从陵国边境几个据点传回的消息是,似乎没见过他们。风主或许知道,只是她的消息还没传过来。”
心里涌起一丝不安,冰言的随机应变向来不错,球球更是机灵的很,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出了酒楼,我先把玉楼送回去,接着心事重重的回到太子府中。才推开门,就听一人冷声道:“你到哪里去了?”
抬头看了明显面色不愉的楚闲一眼,我心虚地道:“我只是……随便走走。”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来,轻哼了一声,从床上拿起一件东西,随手丢了出来,道:“那这是什么?”
俯下身捡起一看,正是我昨天收拾了一半的包袱。
“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你瞒着我偷溜出去,是去见玉楼春了?今天又出去了,依旧是去看他,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是的,显儿……”耳听他明显的误会了我和玉楼,我连忙开口解释,不知不觉间就把昔日的称呼喊了出来。
他忽然怒道:“显儿也是你叫的?这世上,如今只有两个人可以叫,你还不配!”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自从和他相遇到现在,他还没用过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
还没等我继续,他已经自顾说道:“同一家酒楼,又上去了这么久,天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人,何必还要惺惺作态,是不是觉得,把一个太子**于股掌之间,十分的有趣?……”
楚闲脑中发热,只管将一堆恶毒的言语都说了出来,尽管有些事明知是不可能,自己却还是说了出口。只因面前人总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更是因为今日与楚晟的一番对话。

我原以为自己的“出逃”天衣无缝,哪知逃过了楚闲的随从,却被楚晟的眼线盯上了。前几日,他为了媚药的事情与楚晟算账,使计打压了楚晟朝中的几个属下,楚晟心有不甘之下,便将此事添油加醋的拿来讽刺他。原本显儿也是不信,可今日他随着我出门,恰好我巧遇玉楼,被他看在眼内,再结合楚晟所言,自然就全变了味道。
我却对此全然不知,被他一番言语挤兑,只觉得越说越是离谱。胸口又是一阵的刺痛,我知道那是毒发的预兆,眼前的景物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只听他又道:“我已经查出明日玉楼班就要走了,你是不是打算偷偷溜走,然后让人看我的笑话?好让人知道,你云七公子清奇风雅,是不屑于荣华富贵的,就是当朝太子,那也是说抛就抛了。”
“不是的……”我勉力提起手臂,哪知才碰到他衣袖,就被他甩了出去。
这一下他是负气甩出,不知不觉已用上了真力,我却正是站立不稳,被他掌风扫到,直直的摔了出去,后背撞在床柱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挣扎了两下,却没能爬起来。
他头也不回的道:“别想再用苦肉计博取我的同情。我告诉你,没人可以承担欺骗我的后果,所以,你永远都别想走出这座太子府了!”
眼前阵阵发黑,说不出的难受,又被他一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喉间来。抬头看去,就只见他拂袖离去的背影。眼看着那扇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了,门外还传来锁门的声音,只听他冰冷的声音说道:“给我把人看紧了,十二个时辰都不许离开。”
心中不知是悲还是愤,明明早晨还是好好的,显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头至尾,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粘稠腥甜的液体顺着指缝溢出。我强撑着想爬到床上去,谁知刚刚坐直,力气就好像被人抽尽,一头栽了下去。
楚闲正在气头上,一路上的侍卫仆妇莫不避他三分,他就这样直直冲回自己的房中。
为什么自己对他这么好,他还要去找别人?如果他心里没有我,那么一开始就说清楚,自己也不会强人所难,为什么要偷偷的溜出去做这种事。居然还打算不告而别?
以为终于找到一个对自己而言比较特殊的人,原来他和其他的人还是一样的。疲累的闭上双眼,手不自觉的抚上腰间的玉佩,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每当遇到烦心的事情,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人。这就是背叛你的后果吗?付出真心,得来的却是一场欺骗。
茗剑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从小到大就很少见他开心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重视的人,却还是搞成了这样,忍不住开口劝道:“主子,这只是二皇子的一面之词,我们也该听听云公子是怎么说的吧?”
楚闲冷笑道:“怎么说?收拾好的包袱你看见了,今日他与那玉楼春的会面,你也是看在眼里。人证物证俱在,他还有何话说?”
茗剑顿了顿,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主子,您可听过爱之深,责之切?恕属下直言,您是真心喜欢着云公子,才会对这事如此在意。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否则……”
楚闲不耐的打断他道:“胡说什么,我心中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他最多也只是那个人的影子。既然他如此不知自爱,我也不用……”
说到此处,他忽然停住了,闭着的双眼猛的睁开,举起手中的玉佩,细细看着,问道:“茗剑,谁动过我的玉佩?”
茗剑凑上前,看了看道:“主子,没什么异样啊?”
“这绳结的打法反了,我明明记得不是这样的。”
茗剑吐了吐舌头,果然是主子,精明的可怕,连这么些小事都能发现。埋头苦思了会后,回道:“主子,这玉佩您都是贴身收着的。好像这几日就掉过一回,是那晚您与云公子……之后茗剑整理床铺捡到。”
说到此处,眼看主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茗剑指天誓日的道:“属下可是纹丝不动的收起来了,决不敢稍稍动它一下。”
“你收到哪里去了?”楚闲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一把揪住茗剑的衣领,几乎是用吼的问道。
茗剑吓了一跳,指了指他手中的玉佩,道:“主子,不是在您手里吗?”
“我只问你收到哪里去了!”
只见主子状似疯狂的瞪着自己,眼中射出噬人的光来。虽然知道这玉佩对主子很重要,却不知道是这么重要啊。茗剑忍不住一阵哆嗦,咽了口唾沫,抬手指着一边,结结巴巴地道:“收在……在柜子……里。”
楚闲一把甩开茗剑,两步就跨到那柜子边,猛的掀开盖子,忽然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茗剑爬起身,揉着摔疼的**,小心地走到旁边,下一刻,他就吃惊的张开嘴。只见一块碧绿的夜光佩,正静静的躺在其中,还是当日自己放置的样子。他又转头看去,另一块一模一样的,正紧紧的攥在主子的手中。
正要张嘴感叹一下,眼前一花,身边的主子已经像一阵风般的消失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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