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泪水尽头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小男孩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赤着双脚,漫无目的地走着。奔波的疲劳以及接踵而来的饥饿感,让他浑身无力。他捡起路边一个烂掉的苹果,如获至宝地把它捧在手里面。他已经丝毫不在意那腐烂的气味了——或者说是没资格介意,狼吞虎咽地咬起来。
“抓住这个小偷!”一声凌厉的吆喝让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茫然地,任由拳脚施加在自己身上。早就习惯了,这个残酷的世界,毫无理由地夺去自己的一切。家人,朋友,以及那安定的生活全都一去不回了。
当他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回到自己那搭建在贫民区暗巷里面的“家”时。一个看不清长相的,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出现在他背后。
“想报复吗?向这个世界。”黑衣男子带着笑意问道。
“……你是什么人?”小男孩警觉地问道。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了。
“不,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黑衣男子用充满神秘的语气说道。
他盯着眼前的男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盯了多长时间,终于,他下定决心说道:“我不想向世界报复,只是想要一个能对自己微笑的世界。”
黑衣男子露出笑容,说道:“答得好,你的名字是?”
“乐南。”男孩回答道,带着要强的目光。
“乐南这名字不适合你,想要得到的话必须懂先得寂寞。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做寂南吧。”黑衣男子向小男孩伸出了他的手。
成功了!当文韵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终于证实自己的推理没有错,果然那个黑铁纹章能够产生效用。当古拉托尼袭把他吞下去的时候,他顺势借助纹章的力量,突入到古拉托尼的体内。
如果他另一个推理没错的话,古拉托尼这种超强的恢复能力,应该来自那个可以无限取出食物的壶子。也就是说,这要他能够从内部夺取那个壶子的话,古拉托尼将会失去它的恢复能力,那么,这场战斗就依然还有胜机。
“只是……刚才看到的那段回忆,难道说……”文韵新喃喃说道。
此刻的罗真等人,在古拉托尼的追击下,不得不狼狈地逃窜。雷欧力一边跑,一边说道:“罗真!你说文韵新能够成功吗?”罗真闪过古拉托尼那像鳄鱼的头一次冲击之后,回答说:“不知道……但是我们现在只能相信他了。”
“木头主人!汝刚才的意志哪里去了?”小米一边用微弱的火焰,给古拉托尼造成不痛不痒的伤害,一边问古谷。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样做到……”古谷藏在一块岩石后面,偷偷地把头伸出来说道。“那就给咱再一次回忆起那时的感觉啊!”小米大喊道。古谷说:“我也想……可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做得到呢?”
“大概是这里吧。”文韵新面对着一个与其他肉壁不一样的地方,拿出黑铁纹章。很顺利地,肉壁打开了。然而,当见到里面的情景时,文韵新愣住了。韩清辉坐在肉壁上面,抱着那个百食壶,不停地拿出各种东西往嘴里塞。他的肚子,已经跟下面的肉壁连接起来,看起来异常恶心。
“韩清辉……”文韵新喊道。
“哈哈哈,没有用了,他现在已经成为古拉托尼的其中一张‘嘴’了。”一个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文韵新随着声音望去,只见寂南已经整个镶嵌到肉壁里面,只留下前胸和面部露出来。此刻,他正冷笑着,双眼盯着文韵新。
“你现在有办法让古拉托尼停下来吗?”文运新问道。寂南大笑几声,然后说道:“想不到你在这个时候还会向我提出这种问题……对了,你一直是个出人意料的家伙,从我们第一次在朱雀城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寂南停了停,继续说道:“反正我也不怕告诉你,现在古拉托尼已经取回自己的意识,我也不能再干预它了。”
“是吗?连你也办不到了啊。”文韵新平静地说道。倒是寂南对他的态度感到惊讶,他原以为文韵新一定会痛斥自己,尤其是在他见到韩清辉的样子之后。
文韵新试图从韩清辉手里夺过百食壶,但韩清辉却死死地抓住,不肯放手。寂南嘲笑着说:“哼,这家伙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只是一堆只会进食的肉块。”文韵新看着韩清辉无神的样子,摇摇头说:“不,直到现在,我还能感觉到韩清辉的悲伤。不只这样,我还能感觉到你的悲伤,寂南。”寂南心头一震,却说道:“一派胡言!”
文韵新终于从韩清辉手里躲过那个壶,他闭起眼睛笑道:“那么,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罗真。”
看着罗真他们奋战的样子,古谷自言自语道:“意志力……意志力……”他闭上眼睛,说道:“如果说我有唯一牵挂的事情的话,那就是……小米!现在发动攻击!”
“等汝这句话很久了!”小米对着古拉托尼,双掌交错,结成不同的形状,说道:“咱可是玩手影的高手哦!火符——大狱炎天冲!”半径超过100米的巨大火柱,瞬间从古拉托尼前半身的脚下冒起。虽然这火的威力比不上瓦勒夫的龙焰,但这一下攻击,却实实在在地自下向上,打在古拉托尼身上。小米带着兴奋的眼光向古谷望去,却发现他已经因为过度疲劳而晕倒了。
古拉托尼痛得狂叫不已。罗真等人发现,它被烧伤的部分,并没有如之前那样恢复。
“成功了吗?文韵新那家伙!”罗真吐了一口气,说道。雷欧力却摇头,说:“就算这样,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力量给它最后一击。”
“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能够伤得了古拉托尼,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寂南说道。
“看着吧,寂南,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你期盼的东西。”文韵新笑着面对他说。听了文韵新的话,寂南惊讶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我们能赢!”罗真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在他身后,出现了点点的火光。光点的数目越来越多,一眼望去,仿佛是地上的点点繁星。手持希望之火光的,是红炎国和碧青国两边的人。
“现在可不是我迷茫的时候哦!”谢妃月率先把火把扔向古拉托尼。
“这也是我的心意!”琴雨力度不大,要走近点才扔得到。

“唉,想不到我也有跟人同心协力的一天。”耶律满投出两个火把,准确无误地击在古拉托尼身上。
“雷欧力!解决这次危机之后,你要陪我去旅游哦!”甄琪双手拿着火把抛过去。
“你有麻烦咯!雷欧力。”艾尔雪笑着,投出她的火把。
“灾祸的源头,就由我们齐心消灭!”伊琳娜投出火把的力度也不输给谢妃月。
“喂!别忘记了还有我夏大海!大爷我可是虚空最要好的朋友!”长着群众脸的夏大海也扔出了他的火把。
“大家……”雷欧力喃喃地说道。越来越多的士兵投出他们的火把,一两个火把对古拉托尼来说如同挠痒,然而,数以千计、万计的火把,在古拉托尼身上,围成一道巨大的火墙。古拉托尼痛苦着,愤怒地说:“不可能,吾是远古传承的魔神,怎么可能会……”
看着环绕古拉托尼的火光,众人隐约看见一个火鸟的展翅身影。“原来如此……”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古谷看着这个情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朱雀……守护大地的朱雀,指的原来是红炎国民守护自己家园的心意。”
罗真手中的逆光剑,突然剧烈燃烧了起来。雷欧力惊讶地问道:“罗真,你的剑……”罗真点点头,说:“嗯,我感觉到里面有瓦勒夫的力量。”雷欧力说:“难道说,你已经可以控制它了?”罗真却说:“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现在这把剑的火焰里,一定也蕴藏着大家的决心。”
雷欧力笑了一声,说道:“那么来吧,给予它最后一击!”
“文韵新,假如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活下来吧。那么我就相信你,因为你曾经说过,自己是创造奇迹的‘虚空’!”罗真说完之后,对雷欧力说道:“请帮我一下!雷欧力先生!”雷欧点点头,双掌合拢。罗真一脚踩上雷欧力的双掌,然后顺着双掌上抛的势头,飞跳起来。
“这一剑!必定斩断了韩清辉的悲伤!”罗真挥动带火的剑,顺着古拉托尼的第四个头直劈下来。随着脑袋和前身一起裂开一道巨大的裂口,古拉托尼惨叫一声,接着它的身体开始崩坏。
崩坏之中的古拉托尼,依然用不信的语气说道:“不可能……我应该是永生的……可恶……”
“想不到你们真的做到了,打倒了原罪魔物古拉托尼。”寂南说道,连他自己也很奇怪,自己这时候居然会带着笑容。
“嗯,这就是你所希望的那种羁绊吧。对自己微笑的世界,就是对自己微笑的伙伴。”文韵新说道。
“哼,说得像自己什么都懂的样子。”寂南说道,“不过是你的话,应该可以阻止得了吧,那个男人的计划……”
“你多次提及的那个男人到底是指谁呢?”文韵新追问道。
“倒立在天空的黑色高塔……”寂南的话让文韵新一惊,寂南说的,难道就是他在‘海市蜃楼’里看到的那个塔吗?寂南继续说:“……在那里面的,那个黑色的教皇。”随着他说完这番话,寂南的脸也随着古拉托尼的崩坏而撕裂。
“寂南!”文韵新叫喊道。这时,一个肉块正向着他的头顶落下。
在彻底崩坏过后的古拉托尼的残骸之中,罗真等人看到了,站立在消融着的肉块上面的文韵新,和躺在他旁边的韩清辉。
“是吗?最后一刻,是你保护我了呀,韩清辉……”文韵新俯下身,看着韩清辉。
韩清辉也看着他,说道:“哎,我怎么会在这里,哎,我现在不觉得饿了,但突然觉得很累……”
文韵新轻声说:“吃太多当然会累了。”
韩清辉问道:“文韵新,我好累……我会死吗?”文韵新看了看韩清辉那几乎已经完全消失的肚子,说道:“不,你只是困了,稍微睡一觉就会醒来。”
韩清辉勉强露出笑容,说:“太好了……我醒来之后……一定会首先去减肥。”
文韵新也笑着说:“嗯,那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督促你。”
韩清辉用越来越无力的声音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应该可以看到一个……大家都可以彼此真心微笑的世界吧?”
文韵新一惊,他说道:“你也看到了寂南的过去吗?”
韩清辉想点点头,那个姿势下却做不出这个动作,他只好眨眨眼,说道:“嗯……所以,我已经原谅他了。”
“果然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呢……”文韵新严肃地说:“嗯,我向你保证。在你醒来之后,会看到大家都能打从心里微笑着的世界。”罗真走了过来,带着愧意说道:“韩清辉,对不起……”
韩清辉笑着说:“罗真,你来得正好……你……你上次答应陪我吃东西……这次不能再……”
罗真说:“嗯,不会再逃掉了。”
“那……就好。”韩清辉笑着,闭上了眼睛。
韩清辉的墓旁边,文韵新也特意为寂南立了一个衣冠冢。众人没有问他理由,或许从他的眼神中,已经读到了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
“文韵新……”罗真问道,“你说韩清辉,他可以复活吗?”文韵新望着远方,说道:“生命一但消逝的话,就再也无法挽回,这是世界的铁则。而且只有这样,生命才显得弥足珍贵。”
罗真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吗,这么说来,这个世界也挺残酷的。”
文韵新说:“真要说的话,倒不如说残酷的是生命本身吧。”
文韵新望着天空,想道:寂南,韩清辉,假如你们此刻正在天空之上的话,请你们注视着我吧。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或许在在更早的时间开始,我都不过是因为迷茫着自暴自弃而已。向我展现了答案的是你们两个,因此与你们约定的世界,一定会实现给你们看……即使那时要我化身为修罗。
这时,就在这同一片天空,大陆极北的群山围绕的地方,黑色的倒立高塔正漂浮在空中。被称为“教皇”的黑衣男子,满意地通过水池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辛苦各位了……这么一来,计划就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他抬起头,张开双手,高声说道:“真正的灾祸根源——震怒吧!魔物们,然后通过古拉托尼制造的缝隙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吧。”
塔外闪过一道巨雷,瞬间照亮了他的脸。
“一切为了乙太启示录。”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