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选择与被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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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祭司衣服的男人,满意地看着众人迷惑与惊讶的表情,等着他们的发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你们是什么人?”双目有神的少年再次发问,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眼前的祭司。
面对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这名男性祭司却闪过一丝轻视的笑意。但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又恢复平静的笑容。
“抱歉,请允许我先进行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寂蓝,红炎国的首席祭司。然后,这里是红炎国的首都——朱雀城的结界神殿。”寂南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众人的反应。让他稍稍吃惊的是,众人对他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他所预期的惊叹。
少年眼睛放着光,自言自语地说:“说的倒像是游戏的剧情……”可以看得出,他很乐意接受这个情况,或许他一直期望着一场游戏般的冒险。其他的人都没有说话,都在思考着目前这种状况背后所意味着的问题。
“那么,祭司大人,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文韵新沉思之后,提出了最直截了当的问题。听到文韵新的话之后,叫做寂南的祭司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情。他心里暗暗想,总算有个能抓住重点的人了。不过他眼前这人,看起来很不好应付的样子,而且从他的神情看来……应该是“傲慢”的宿主吧?嗯,是这样,不会有错了。
“我很想给你们详细讲解一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寂南的话说到一半,整座神殿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寂南对身边的随从点了点头,便转向七人说道:“哎呀呀,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诸位,请跟我一起逃跑吧!”
众人用复杂的目光互相对望,又一同看了看寂南。最后,众人都在沉默中达成共识,跟着寂南进入了神殿的暗道。虽然是暗道,不过路修得很平坦,所以寂南的步速很快,众人也只能紧跟,也顾不上交谈。外面的震动也影响到暗道,偶尔会有碎石块落下,一个胖胖的男子就被砸得哇哇叫,而且他也是落在倒数第二的人。跑得倒数第一的,是文韵新。
“请小心点,你们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寂南说着话的时候,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口吻。被砸到的肥胖男子小声抱怨着,不过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感到饿了。走了大概20分钟,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外面透进来的亮光。
出到外面的时候,众人已经身处里城外的一个山头上。远处的朱雀城正陷入一片火光之中。于文韵新一起被吸进来的那个女生突然惊叫道:“那是什么东西?”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朦胧地看见一只怪物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它的外形有点像牛,身上的肉块却不停地收缩和膨胀着,显得格外恶心,也怪不得那女生会尖叫。
寂南带了掩饰不了的愤怒语气说道:“那就是八相之一的‘增殖’……碧青国的‘遗忘者’所操控的魔物。同时也是它击溃我们军队的主要力量。”
“遗忘者”?文韵新脑海中闪过这一词语。确实初次见面的时候,寂南也称呼他们七个为被自己世界所舍弃的“遗忘者”。难道说……碧青国也有着与他们同样遭遇的人?想到这一点,文韵新就开始考虑跟对方交涉的可能性。暂时把现在发生的事当作游戏来看,则一定存在它运作的规则。既然是分配在不同国家,直接就意味着敌对的安排。尽管这样,达成和议的机会也不是没有的……暂时掌握的情报还不足够,还需要继续观望多一阵。
离开了朱雀城,众人跟随着寂南去往红炎国另一座都城,也是目前抵抗战线的主城,国君的所在地——深红城。沿路上,众人终于有机会进行自我介绍了。那热血的少年抢先介绍了自己。
“罗真!刚升上大学!我这几天因为跟朋友的争吵心情郁闷,在家里玩电脑游戏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声音,结果就成为流落异世界的勇者了!擅长的是编程和击剑!”他说到那句勇者的时候,众人无不流露出鄙夷的目光,好像都没注意听他后面的话。但他也不介意,依然显得大大咧咧的。
接下来做自我介绍的是那个有着特别眼神的女人:“谢妃月,考古学家。在家里研究‘战利品’的时候,突然就莫名其妙地被门吸来这里了。”这女人是文韵新比较在意的一个,她所说的考古学家显得不怎么可信,倒是那句“战利品”依稀透露出她真正的职业。
紧接着,是那胖胖的男生说话:“韩清辉,大二学生,喜欢吃东西。”面对这么坦白的介绍,文韵新也感到无可奈何,而且这人还跟自己同年。
众人的目光落在另一个女的身上,她也只好开口说道:“琴雨,自由记者,讨厌男人。”说完,她便无视了众人的眼光。
另一个显得很正派的男人也介绍道:“耶律满,额……小书店的老板,正感叹生意挺不好做的时候,这就鬼使神差地被那门拉过来了。我对古物也少有研究。”说着,他偷偷看了眼谢妃月,有种看同行的意思。
接下来文韵新也敷衍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他开始分析刚才这几个人。罗真,跟自己刚好相反的人,行动派,却不失为一个团队的必要成员。谢妃月,考古学家的身份只是掩饰,初步推断她为窃贼,身手应该是众人里面最好的。韩清辉,这个……应该可以很好地解决餐桌上的食物,而且他的生命力估计也是最顽强的。琴雨,瞧那态度应该是刚失恋吧,算了,这种情况并不是自己擅长分析的。耶律满,又一个打着幌子的人,绝不单纯是什么书店老板,估计也从事什么违法的职业,这人身手应该也不会差。那么……还有最后一个……
最后的那个眼睛男,在那眯着眼睛,就算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谢妃月忍不住说道:“请你也介绍一下自己,毕竟我们现在算是同伴了。”听到“同伴”这词语,文韵新心里不觉冷笑了一下。
“哦,我,古谷。”那男子就这样慢条斯理地做出这么一个简短的介绍。
谢妃月明显被激怒了,她走向前去,揪起古谷的衣领,冷冷地说:“虽然我说过我们是同伴,但如果有人故意搞破坏的话,我是不会承认他的。”古谷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谢妃月显得无可奈何。
城府不够深呢,这个谢妃月,刚建立起的友好形象这么快就撕破了。不过,这种智商高,情商不高的人也可以轻易利用。文韵新思考了一下,便开口说:“算了,谢妃月小姐,也许古谷先生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你就原谅他吧。”这话明显是说出来让她们下台的,于是谢妃月也只是“哼”了一声,就把古谷扔开。文韵新发现古谷看了自己一眼,又很快地恢复那种神游的表情。他暗暗思索着:这个古谷,看来还要花点时间观察。
寂南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说话,显然他们话中有一些词语是他不能理解的,不过他也明白这是很正常的事。等众人的介绍完毕,连闹剧都上演过之后,他终于开口:“诸位,眼前就是深红城了,请跟我一起去面见圣上吧。”

进入深红城之后,他们边换乘了马车。车上众人都不怎么说话,只有罗真跟韩清辉很投机地谈论着流行的游戏。他们还真当这是旅行吗?文韵新透过车窗观察着行人和士兵。此刻每个国民的脸上都挂着战败后的失落表情,带着这种心情去抗敌,在士气上已经彻底输掉,再好的战略都发挥不了。马车进到了临时的行宫,众人便直接去面见圣上。
所谓的圣上,只不过是个四十不到的大叔,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见到寂南跟文韵新他们进来时,他马上显得很高兴。
“寂南啊,辛苦你在皇城守候他们一个月……来,快让朕仔细看看这几位勇者!”众人通过圣上的话知道,原来为了迎接他们,寂南率领士兵在朱雀城顽抗了一个月的时间。罗真很感激地看了寂南一眼,文韵新却依然那么平静——与其说他不感动,倒不如说他一开始就感到哪里不对,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各位果然一表人才啊!啊,对了!快,快拿那东西出来!”圣上对随从的官员叫道。
官员们很迅速地呈上了一雕着精美花纹的鼎,可以轻易地看见鼎里面是空的。众人看到这个鼎都不由得发出感叹,耶律满跟谢妃月更是尤其显得激动。圣上挥挥手,示意官员把鼎抬到众人面前,然后笑着说:“各位,现在就请拿出你们各自专属的器物吧。”
拿东西?从一个空鼎里面?众人都感到很迷惑,寂南及时出来解释:“各位,只要你们把手放进去,就会自动出现最适合你们的物品。”
听到他的话,罗真显得最激动,他第一个上前把手伸了进去。“我拿到了!”他惊叫一声,从鼎里抽出了一把剑。就算是文韵新这种对刀剑一无所知的人,都可以感到从那把剑上散发出来的不凡气势。谢妃月跟耶律满都同时惊呼出来,然后他们面面相觑,看来像他们这样的行家,也说不出那把剑的来历。
倒是罗真居然认得这把剑。看来是他玩游戏时见过它,他兴奋地大叫:“普莱加赫!连光都可以斩断的剑,速度最快的剑!”文韵新也为他拿到好武器而高兴,毕竟这意味着战斗力,而且他不用担心罗真这种人会把剑指向自己人。谢妃月已经一脸嫉妒的表情,不过她修养也算好,只是平静的问:“下一个是谁?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由我先来了。”听到她说的话,本来已经准备冲上去的耶律满,勉强停了下来,笑着说:“那就女士优先吧。”
谢妃月“哼”了一声,上前把手伸进去。这次她拿出来的却是一把黑色的匕首,不说罗真的剑,就算与普通的刀具相比,这把匕首也显得暗淡无光。但是从谢妃月兴奋的表情可以知道,她手中的匕首绝对是一把不亚于罗真的普莱加赫的利器。谢妃月满意地退开,耶律满已经急不及待地冲上去。
耶律满从鼎里拿出的不是武器,却是一个盆子。耶律满马上大喊大叫:“我想想而已!不会吧?真的出来了?”众人也看到了,盆子上写着“聚宝盆”三个大字。耶律满满脸笑容地把手伸进盆里,摸了半天,却摸不出什么东西。他气愤地说:“怎么搞的,原来只是个赝品。我要退货!”他重新把手伸进鼎里,却没能再拿出什么东西。寂南在一旁解释说:“不好意思,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耶律满一脸沮丧地跌坐在那里,抱着手中的盆子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甚是可笑。文韵新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就算拿出金子也没用啊……等等,金子,军费,难道……他走上前去,把手伸进耶律满的盆里,神奇地拿出两块金子。
耶律满发出一阵尖叫,又伸手去摸,但还是一无所获。他死死地看着文韵新,用一种粗暴的语气问道:“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文韵新看着他,突然闪出一种不屑的眼光。那一瞬间文韵新散发着的冷澈的气势,让差点狗急跳墙的耶律满打了个冷战,随即也冷静下来。另外几个感觉敏锐的人也察觉到了,寂南依然是平静的表情,而谢妃月则带着几分好奇的眼光,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少年。
“是无欲。”文韵新冷冷地说,接着他把金子放到寂南手里,“把这作为军费吧,或者拿去安抚百姓,金子的话,聚宝盆还可以继续拿出来的。”耶律满在那里喃喃道:“无欲……无欲?那就是不可以拿给自己了……”
圣上高兴地说:“能够关心百姓,这位勇士真的是伟大啊!”文韵新听了他的话,心里暗暗发笑:伟大?别开玩笑了,没有资金的话,别说打仗,连吃饭都是问题。如果真要跟那所谓的“八相”所在的碧青国交战的话,自己可不想后面跟着一群残兵败将。
下一个去领取的居然是古谷,他从鼎里拿出一卷书,接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嗯”了一声,便走开了。罗真倒是很好奇地追问他拿到的是什么,但古谷只是微微笑着不说话。文韵新有理由相信,这就是那家伙高兴的样子了。
韩清辉去拿东西前,看了眼耶律满,难道说,他也要拿出跟耶律满一样的东西?结果他真的拿出一个宽口的瓶子,上面写着:食乃所需,是福又是祸。“大家不要鄙视我,我只是感到饿而已……再说,我也未必可以拿出东西来。”文韵新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说:“没事,你可以拿到你所想要的东西。”韩清辉半信半疑地把手伸进瓶里,结果他的神情由紧张转为兴奋。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鸡腿。可以看见他嘴上已经淌出了口水,但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东西似的,突然把那鸡腿递给了文韵新。文韵新因为他突如起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接着他笑着接过韩清辉的鸡腿。
韩清辉显得很高兴,但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取出的食物。文韵新从他眼中读到一种感激之情。他很激动地问文韵新:“你怎么知道我可以拿得出的?”
“食乃所需,是福也是祸。”回答的却是琴雨。文韵新对韩清辉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胖子已经被他笼络了,还真是头脑简单啊。
接下来是琴雨,她拿到的是一面镜子。而她只是自言自语的说着:“我现在所需要的……是看清楚自己吗?”而耶律满则似乎对那镜子很感兴趣,缠着琴雨要给他研究研究。琴雨也很爽快,结果是耶律满把聚宝盆交了琴雨,反正他自己也用不了。
最后轮到的是文韵新。这时候,他发现每个人的目光都很紧张地看着他,毕竟现在的他是最后一个,而刚才他一连串的表现,确实够引人注目的。
文韵新把手伸进了鼎,拿出来的,是一个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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