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灯下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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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重重的富贵领着众兄弟往住处赶,瞅到富贵的脸色不佳,大伙儿也没了打趣的兴致,富贵在兄弟们中的威严益重,生怕招惹到富贵,多是慢走了几步离着远一些,十月里的夜寒气还是挺重,大伙埋头赶路希望能早些回到那简陋却不乏亲情的院落
刚转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迎面过来两个醉醺醺的行人,夜色太重,事发突然富贵躲避不及撞在一起,三人一起倒在地上缠成一团。富贵身体利落率先起了身,那两个人起身后仗着酒劲一把抓住富贵,贴着富贵的脸端详了一下,“你他妈的出门没带眼啊,连本大爷都敢惹”骂骂咧咧的厮扯起来起来,富贵今天的表现也怪没了平时的泼皮劲,只是光顾着用力护着自己,软语央求。
跟在后面的弟兄看到有状况疾走了几步,围了上去刚想动手,富贵忙伸手拦了过去,猛然被富贵兄弟一群人围着中间,两人亦被众人的气势惊着,虽有些胆怯但平时嚣张惯了,色厉内荏的假装彪悍,不依不饶的依旧纠缠,不料富贵毫无担当,人多势众的境况下竟谦卑的一再赔礼,甚至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大钱,也没细看全部塞入对方的手里,接钱的那人一愣,习惯性的用手一搓再娴熟的掂一掂手中的铜钱,面露赏识也不含糊,两人顺势下坡说了几句台面话转身离去。
富贵待那两人远去,方回头招呼大伙,众兄弟面带不解,刚开始还是以为富贵在做戏,留有后手要捉弄那两人,待看到那两人真的走远了,才明白富贵这次确实是服软认熊了,纷纷按捺不住叫嚷“咱们兄弟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的窝囊,拦着我们干什么,趁着天黑放倒他俩就溜,也不会找到我们的头上,更没什么麻烦的啊”
富贵“花点小钱就过去了,犯不着和这些醉人较劲,更没必要招惹事端”也不多解释转头先走,大伙亦不再多说,心中暗嘀咕富贵是不是转性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顺子上前撵两步,凑近富贵低声说“富贵哥,形式不对啊,那两个眼睛贼亮怎么可能是喝多的呢,身上的酒气非常的淡,分明是借机找茬的,可面生的很,不像是在这片套钱的主啊”富贵转脸看了看顺子,用手拍拍顺子的头也没言语。
回到住处,兄弟们心理压抑也没了兴致,多是默默的洗漱吃饭,富贵特意关注一下大柱,大柱的气色好了很多,吃起饭来狼吞虎咽的,留在家中的兄弟癞头一看富贵的神情,就明白富贵想什么,凑过去低声说“大柱在院里折腾了一天,爬高窜低的说是要舒展筋骨习练打猎,听他提过他家是山里的猎户,看样子八成还是因为手帕的事,脑子受刺激很了,在牛角巷呆不下了准备会山里老家”
癞头跟着富贵的时间最久,年纪亦是和大柱差不多,落魄前曾念过几天书,身体羸弱做不得工才无奈行乞,不料在这个看似简单的行当里,实在是拉不下脸,当年几乎饿死在路边的的时候被富贵所救,对富贵甚是感激,一直依附富贵,为人稳重心思缜密,也算是富贵的智囊,有什么事儿也能提点两句,今儿富贵特意把他留在家,关照一下大柱。
“可听说大柱老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富贵问
“这个没听他弟俩提过,大伙多是家败人亡活不下去才背井离乡出来逃荒的,别看大伙儿平时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可谁也轻易不会提起往事免得难过。”癞头嘘唏不止,估计亦是想起往事,心中酸楚。
富贵拍拍癞头肩膀以示安慰,破天荒的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光棍一条,没有经历生离死别没了那些烦恼。“不过倒是听二柱提过,当初他弟俩是得罪寨子里的权势被赶出来的,到底怎么得罪的,后来再问二柱他就也不开口了看样子对那个权势怕的要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要回去了呢。”癞头又补了一句。
大柱足足吃了两大块和菜饼才意犹未尽的摸摸嘴,抬眼发觉富贵和癞头两人在谈话,犹豫一下起身凑到富贵的长凳,扭捏着说不出口,看到一向粗犷的大柱做出婉约状,癞头的悲伤情绪冲淡了不少。
“有什么事说啊,自家弟兄还有什么不好讲的”富贵没好气的说,
“俺和二柱是在山里长大的,从小练就着林子里讨生活的本事,趟趟进山都能弄到狍子野兔什么的,在那一片寨子里俺可是数着到得,山里的树真高那草真软,每天俺最喜欢干得事,就是带着二柱站在半山腰上,对着寨子唱小寡妇上坟,经常惹得张家小寡妇放狗满山的追我们”大柱一脸的神往,不知道是神往小寡妇,还是神往被狗追赶的刺激。

“没看出你弟俩还有这能耐,不错不错,”突然听到大柱叙述往事,富贵的心里一沉挺伤感的,看样子大柱真的想走啊,走了也好离开这伤心的环境,对这样思想单纯的大柱,时间长了对那个手帕亦失去兴致,再加上风雨欲来的,得罪了衙门的爷,谁也躲不过个好来,大柱弟俩为人憨厚待人亲善,能走一个算一个吧。
“什么时候走啊,好让大伙准备准备东西,做不到让你弟俩衣锦还乡也就算了,还能空着手回去不成”富贵强笑。
“什么走啊,俺那也不去啊”大柱傻傻的愣在哪儿,“富贵你不是要赶俺弟俩走吧”
“你不是准备要回山里老家的吗,”富贵满脸的疑虑又看了癞头一眼。
“不回家你在院里瞎折腾干什么,死拉着我扯了一天林子的陈年旧事,我要不急眼饭都差点糊在锅里了”癞头急了
“俺说在林子里事是因为,俺想证明俺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红菱姑娘看上俺是不是看上俺这在林子里练就的本事”大柱委屈的辩解。
原来是个误会,富贵莞尔后又瞪了见风就是雨的癞头,不禁对大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产生好奇,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说,大柱还真是耿直的可爱。
“红绫那儿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红袖那儿我已经给你寻摸着差不多了,知足吧,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说完也不顾大柱的反应起身去了,癞头羡慕的口水直流,上下打量着大柱,恨恨的念叨一句,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处理完大柱的情感纠纷,富贵发现其余的兄弟聚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议论什么,富贵吆喝一声,“不要瞎嘀咕了,都过来吧,有事正想和大伙议议呢”
待大伙围成堆儿,富贵把赏心楼今儿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大伙儿听完后云山雾罩的,面面相觑后眼巴巴盯着富贵,只有癞头若有所思,富贵才明白,在他这帮兄弟的脑袋中根本就没有弯弯道,说话最好不要绕圈子,半天的口水白费了,不禁把富贵气乐了,又详细的把牵扯的利害关系、衙门里的王捕头的为人心性着重说了一遍。
大伙儿这才炸了窝,愣头愣脑的刺头、大柱之流叫嚷着人死吊朝上和他们拼了,满仓、癞头之流的年纪偏大的明白世道险恶面露惧色惶惶不可终日,顺子几个年幼的没了主见两边来回盲从,刺头瞥眼看见癞头脸色惊恐,讥讽癞头不该叫癞头应该叫缩头乌龟的,癞头也不示弱反击刺头不知死活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分量,引得大伙儿乱糟糟的吵成一团,双方谁也说服对方争吵不休口水四溅,大伙闹腾了半天,才想起富贵一直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渐渐没了声音,多是盯着富贵等着他来定夺。
富贵说完后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皮耷拉着盯着手看,神情专注研究自己的手相,拧着眉头表情凝重似乎有什么难以权衡的难题,把一众兄弟晾在一旁。众位兄弟也不敢言语,生怕打扰到富贵的思路,光是站着亦是无趣多是顺着富贵的眼光,盯着在富贵的手,良久富贵才轻叹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似乎想出了解决方法,大伙儿悬着的心才跟着落下。
“大伙累了”富贵抬眼看了看大伙,兄弟们讪讪的不敢言语,面无表情的撇了眼,“大柱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大柱被富贵首先点了名倍感荣耀,大大咧咧的站出来大喝一声;“还想啥跟他们干呗”得到主战派的一片叫好,
“怎么干啊”富贵不耻下问。
“俺们安分守己的在牛角巷讨要,又没有招惹事端,衙门也没说不许乞讨,他们又能把俺们怎么样,他们要是无端找俺们晦气,俺们兄弟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和他们干了”大柱的气势如牛。
“干过了呢”
“干都干过了,还要干什么”大柱面露迷茫摸摸自己的头,富贵看大柱这个浑人实在是本不住脸,忍不住打趣“你那些干劲还是留给红袖吧”惹得兄弟们哄笑不已,大柱面红耳赤的也说不出什么条理,刺头按耐不住接过话来“怕什么,我们兄弟多,又没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他们胆敢操事也占不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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